第477章 寒爺,這是給我的辛苦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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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這——你好端端的給我轉錢幹什麼。」

  傅司寒俯身在她額上印下一個吻,嗓音溫沉嘶啞,還帶著很淡很淡的笑意,「太太辛苦了。」

  小姑娘頓時臉頰一紅。

  她忽然意識到,原來這是自己剛剛的「辛苦費」。

  畢竟某人可是毫不客氣地折騰了她快一個小時,現在傅司寒都已經爬了起來,她卻還累得不想動。

  「那也不用這麼多嘛……」

  嘴上是這麼說,她心裡卻美滋滋的。

  「不多。」傅司寒拿了一套衣服進浴室,準備沖個澡離開。

  末了,還回頭看了她一眼,「這還不夠你買一顆高珠的。」

  「太太,閒著也是閒著,待會出去逛逛街吧。」

  「我沒什麼想買的呀?」她幾乎是下意識看向了隔壁的衣帽間。

  那幾十個平方的位置,放滿了她的衣服和首飾,在外界看來每一樣都價值連城的東西,如今卻被隨意擺放在一層二層三層。

  它們唯一的區別,就是包裝的盒子不同。

  至於用處。

  對顧爾爾來說,都是平常不咋需要,重要的時候用來搭配的而已。

  可傅司寒的聲音仍舊從浴室里傳來。

  「老闆娘偶爾也要去巡巡店才是,太太就當幫我暗地裡考察一下咱們名下的高奢店和百貨大樓經營情況。」

  「……好吧。」

  手機又響了一下。

  這次是銀行卡提示。

  「你的XX銀行卡到帳900000000.00元。」

  顧爾爾,「……」

  她數清楚了,深吸一口氣對著浴室喊。

  「你小心我直接刷爆奧!」

  「加油!」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她只能當仁不讓。

  旋即在手機上搖人,被饒安琪一口答應。

  「傅總讓你去shopping啊!那我要是買那麼點邊邊角角的,是不是也是傅總買單?」

  「當然。」

  「啊啊啊!我的人生要迎來轉機了嗎?特麼的我終於不用累死累活賺那一點小錢,我也能享受闊太的生活嗎!」

  饒安琪誇張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顧爾爾趕緊把手機拿遠了一些,幾秒鐘後才重新拿回來。

  「所以,你去還是不去?」

  「去!」

  「一小時後,我們LP商場見。」

  ……

  LP商場是整個海城最出名也是最昂貴的商場,但這裡的人流量並不是最多,因為每天限制進入人數,哪怕你已經看中了某家剛上的新款包包,也仍舊要按名額入場。

  但這一點,自然不在顧爾爾的擔心之中。

  因為整個LP商場,都屬於傅氏集團名下。

  阿桑甚至給她弄了一個工作牌,方便她「巡視」任何店鋪。

  「兩位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直接撥打我的私人電話。我一定會幫你們妥善處理。」面前卑躬屈膝的人是商場的龔總經理。

  也是平日裡負責商場經營管理的明面人士。

  「這是VVIP的會員卡,所有品牌都可七五折。」

  「還有樓上餐廳的用餐券。」

  饒安琪眼睛發亮,發現對方竟是遞給自己的,頓時人都驚了。

  「給我?」

  「是的。」

  龔總經理和和氣氣的解釋,「整個商場都是夫人的,她自然不需要這些東西。但我想,它很適合您。」

  「嗯嗯嗯!」

  「以我的權限,只能給到七五折的卡。希望您還算滿意。」

  「滿意滿意!太滿意啦!」

  雖然饒家也算是小富,饒安琪自小在家中也不曾吃過一丁點苦,奢侈品包包首飾家裡頭也有一屋子。

  但……這可是LP!

  要知道,大眾熟知的LV、普拉達這些牌子,放在別的地方,賣的也不過幾萬十幾萬,多了幾十萬的貨,上百萬的貨品便已是鎮店之寶。


  但LP不一樣!

  這裡的品牌店,賣的都是高奢中的高奢。

  至少她們現在所經過的幾家店,櫥窗里擺放著的高珠,價值八九位數的都有。

  「真好看啊。艷紅艷紅的。我以前老覺得紅色俗氣,嗚嗚,現在看著它,卻覺得哪裡是俗氣,分明是我配不上她的高貴大氣。」

  顧爾爾四下瞧著,便看見饒安琪站在櫥窗前移不開眼。

  「歷經一百五十四年,不褪色不蒙塵。來自puli旗下的高珠。通體通紅,由兩圈紅色珠子組成,價值個十百千萬……」

  「進去試試看吧。」

  饒安琪還在那邊勾手指頭,顧爾爾卻已經推開了門。

  「您好!歡迎光臨,請問兩位有什麼需要我們服務的呢?是看中了最新款的包包還是衣服,或是鞋子?」

  服務生格外熱情。

  畢竟顧爾爾和饒安琪身上穿著的都是一線品牌的衣服,雖然顧爾爾身上這件似乎是過季款,但畢竟也價值不菲。

  「鞋包區在左邊,兩位請隨我來。」

  她們沒有走。

  而是繞回到了櫥窗的位置。

  顧爾爾指了指上了鎖的紅色高珠,對著服務生淡淡笑道,「我們想要試戴這個。」

  空氣靜了幾秒。

  服務生臉上的笑容也忽然開始僵硬。

  但仍舊耐著性子,「這位小姐,那是高珠。」

  「嗯嗯。我知道啊。」

  就是因為知道,也覺得確實漂亮,既然饒安琪喜歡,就讓她戴了試試看嘛。

  「麻煩你幫我們取出來,我們要試戴。」

  「可——」

  服務生重新打量了眼前的兩個女人,儘量克制著自己內心的不爽,發現他們竟然一口一個試戴的,便有點繃不住了。

  「高珠價格高昂,這一支更是天價。是我們的鎮店之寶,如果隨便什麼人來要試戴都拿給她的話,恐怕早就被人損壞了。」

  有道理。

  顧爾爾點了點頭,笑了一下,「確實。畢竟那麼貴的價格,弄壞了一般人還真賠不起。」

  雖然她現在已經不在那個範圍內了。

  沒想到,這些店鋪自有一套經營規矩,倒是挺好的。

  便認真請教,「所以如果我和我朋友想要試戴的話,需要什麼條件呢?」

  「你——」

  聽到這裡,服務員的臉色徹底凝了起來。

  「還非要我說更清楚點嗎?你們沒資格佩戴。買點包包衣服就算了,高珠也是普通人能肖想得起的嗎?」

  顧爾爾臉色立刻沉了下去。

  而另外一邊,恰好有人經過,看見這一幕之後,笑嘻嘻地走了過來。

  「我當是誰要搶我看中的珠寶呢,原來……是你啊。」

  第477章

  「冤家路窄。怎麼在這都能碰見?」饒安琪皺著眉忍不住嘀咕了幾句,看見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實在是沒半點好臉色。

  「你誰啊?我可不認識你。」小楠冷冷嗤了一聲,直接看向服務生,「麻煩你幫我把這隻高珠取出來包好,我買了。」

  她揚起下巴,用鼻孔看人。

  自然,她看的是饒安琪。

  畢竟顧爾爾的身份她是知道的,不可能買不起。

  但剛剛過來時,分明聽見是另外這女的想試戴。

  莫小楠心裡想得格外清楚,自己搞定不了顧爾爾,難道還搞不定別人?

  她既是往死里得罪了人,上次竟還想要把自己這個親妹妹送到監獄裡,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還愣著幹什麼啊?六七位數的高珠,能隨便什麼人都試嗎?國外有一家高奢店,就是因為服務生胡亂接待,導致損壞了價值六位數的珠寶。最後根本賠償不起。」

  「你們竟然還不長記性!」

  被她這一通訓斥之後,服務生臉色驟變,當即找人去拿鑰匙。

  「是,我這就去請店長,馬上為您安排。」


  等到這一切解決掉之後,莫小楠又看向了顧爾爾兩人,身上透著很淡很淡的笑意,絲毫看不出一丁點的不悅。

  「姐姐,我剛剛的話可不是說你們哈,我說的是……有些不長眼的玩意。明明沒那個身價,卻硬要裝大爺,被人戳穿了都是小事情,弄壞了這些昂貴的珠寶。回頭傾家蕩產也賠不起,再申請個個人破產,那所有的損失,豈不是都要由店家來買單?」

  她一徑地陰陽怪氣。

  就算顧爾爾總是好脾氣,也儘量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她產生衝突。

  可現在人都舞到她臉上了,換了誰還能忍?

  「妹妹剛剛說的是誰?」

  「剛剛這條項鍊,也就千萬級別,難不成在妹妹眼裡,就已經是什麼……價值高昂,高不可攀的物件?」

  她捂著嘴輕笑,又看了看饒安琪,「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自詡豪門世家千金,最後卻連買個千萬級別的項鍊,都需要下血本?」

  「姐姐說話口氣可真大!你是買得起,可你朋友,難道也能隨意買麼?」

  莫小楠眯起眼,滿臉的嘲諷,還夾雜著一絲憤懣不滿。

  要知道,顧爾爾若是憑自己,是絕不可能拿出來這麼大一筆錢的。

  她甚至托人調查過,很長時間顧爾爾的銀行卡流水,一整年都沒上千萬過。

  能有現在的闊氣,還不都是多虧了嫁了個好男人!

  命好罷了!

  「我朋友買不起?」顧爾爾喃喃重複著這句話,好似沒聽清一般。

  便下意識朝饒安琪看去。

  後者臉色訕訕,主動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道,「爾爾,要不還是算了吧?這個確實不便宜,沒必要跟她爭。」

  「她說你買不起。」

  顧爾爾嘟著唇,有些不高興。

  饒安琪撇撇唇,實在是無奈,便只能攤開手,「可我確實是……」

  可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顧爾爾隨口打斷。

  「安琪,你是我的朋友,怎麼會買不起呢?」

  她面帶笑意,烏黑髮亮的眸子裡閃爍著很淡很淡的光亮,整個人隨意往那一站,周身散發出來的氣質,便讓人不敢直視。

  「放心,我來處理。」

  饒安琪還鬧不明白她的意思,正要開口阻攔時,便發現顧爾爾直接攔住了拿鑰匙過來的店長。

  「你好,麻煩另外拿一條出來,保證價格比這個,貴上一倍就行。」

  「這……」店長先是一愣,繼而很快反應過來,臉上重新露出燦爛的笑容,趕緊交代了其他人去招呼莫小楠。

  自己則是萬分熱情地領著顧爾爾往裡走。

  「女士您跟我來。」

  「剛剛這條項鍊,標價是一千二百萬,折後成交一般在九百九十九萬,外人只當放在櫥窗里,是我們的鎮店之寶。其實不是,它是我們店內性價比比較高的一款。深受各大千金名媛的喜歡。」

  「而接下來我為您介紹的這一款才是真正的精品。」

  「請看。」

  店長小心翼翼拿出了從保險柜里拿出來另外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打開一看,便瞧見了裡面布靈布靈閃爍著的一條項鍊。

  「同樣是高珠,這一條比之剛剛,無論成色、做工、價格,都要好上許多。價格大概在兩千六百萬的標價。」

  「確實很漂亮。」顧爾爾手指緩緩摩挲而過,感受著掌心的觸感。

  便也覺得,這樣的珠寶佩戴在身上,整個人都會顯得貴氣十足。

  「您喜歡嗎?」

  店長並沒有阻止她撫摸的動作,儘管放在平日裡,是不會允許別的人輕易觸碰。

  就連他們,都是戴著專用的手套,生怕沾了汗漬上去。

  顧爾爾甚至拿起來端詳了一陣,店長也仍舊笑眯眯的,什麼話都沒說。

  她的眼光,比之一般的服務生自然不一樣。

  哪怕面前的這個女人,穿著打扮其實算不得太奢侈。

  可就憑剛剛莫小楠對她的態度,店長也能判斷出來,這個人的身份必然不同凡響。


  「要不我幫您佩戴上試試看?」

  「嗯嗯。」

  顧爾爾點點頭,但卻指了指身邊的饒安琪,「但不是我,是我朋友。」

  「安琪,你試試看。」

  「我???」

  饒安琪人都驚了,連忙擺手,「不用不用,爾爾,這麼貴重的東西我還是算了。我家雖然還不錯,可我爸那性子,必不可能直接給我兩千多萬買一件珠寶。他會噶了我。」

  「又不要他付錢。」

  顧爾爾二話不說,直接挽起了她的發,讓店長親自給饒安琪試戴。

  「爾爾,我……」

  「你別亂動,回頭弄壞啦。」

  「好吧。」饒安琪被她嚇了一跳,哪還敢有半分動作。

  於是乖乖站定在原地,看著店長小心翼翼將項鍊戴到她脖子上。

  鏡子裡便映照出項鍊乾淨優雅的模樣。

  「這款項鍊雖是高珠,很亮很閃,但卻是不喧兵奪主的閃。反而有一種低調內斂的奢華感。小姐戴在身上,更襯得您氣質優雅呢。」

  店長只是適當誇獎了幾句。

  畢竟東西好不好,還是要看客人自己的感覺。

  而饒安琪已經趕緊讓人咔咔拍了幾張照片,便示意店長幫她取下來。

  「謝謝謝謝,但是我們不買哈。」

  饒安琪說著,便要拉著顧爾爾往外走。

  正前方,正好是剛剛付了款的莫小楠,此刻正從前面過來,瞧見饒安琪取下了項鍊,便捂著嘴輕輕笑了起來。

  「哎呀,姐姐剛剛還財大氣粗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是要把這家店全部包圓呢。原來……是只試不買啊?」

  饒安琪臉色有些掛不住。

  畢竟,她確實是沒有打算買的意思。

  而另外那邊,店長剛剛將昂貴的珠寶收理妥當,聞言揚聲解釋,「莫小姐您誤會了,我們店內的珠寶,本就是可以試戴的。剛剛這位小姐試戴時效果也非常好,我相信假以時日,她一定會過來將之買下。」

  饒安琪「嗯嗯」了兩聲,只覺得店長不愧是店長,說話當真是讓人舒舒服服的。

  「那就這樣吧,爾爾,我們去逛逛衣服。」

  「等一下。」

  顧爾爾笑了笑,直接從包里拿出來一張黑色的卡,「包起來,送到……你家在哪?填個地址吧。」

  饒安琪「!!!爾爾你、你送我??」

  「對了,我應該是有你們品牌最高級別會員,折扣應該是七折左右。」

  店長眼睛一亮,「您的手機號是?」

  她輸入了顧爾爾的手機號,便看見屏幕上跳出來的信息。

  「全球限量一百的鑽石VIP,享有門店所有商品七折優惠,優先購買權以及……」

  而店長也終於認了出來。

  又驚又喜地看著她,「傅夫人!原來您是傅夫人……」

  「不,我們應該叫您老闆娘才對。這家店和整個商場,都是傅氏集團旗下,我們店鋪如今經營得還算不錯,這都是多虧了傅氏集團。」

  「今天老闆娘還來照顧我們生意,簡直是讓小店蓬蓽生輝。」

  店長走過來握住了她的手,一番熱情的感謝,倒是讓顧爾爾有些不好意思。

  她只能點點頭,「嗯」了一聲,指了指收銀台,「麻煩儘快。

  「是是是!我立刻開好發票。」

  店長一通操作下來,眼睛裡此刻只有顧爾爾,哪裡還看得到旁邊的VIP客戶莫小楠。

  後者臉都是綠的。

  咬牙道,「姐姐不愧是傅夫人,當真是財大氣粗呢。兩千萬的東西竟然說送人就送人了。你在外面這樣敗家,寒爺知道嗎?」

  顧爾爾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眉目里染著很淡很淡的一抹光華。

  卻連搭理都不曾,直接刷卡付錢,轉身就要走。

  「你——」

  這樣的忽視比和她針鋒相對更要讓人難受!

  就好像在她眼裡,自己已經不配和她平起平坐,更不配爭辯。


  啊啊啊!

  莫小楠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遠,手裡頭提著剛包好的高珠,本來還不錯的心情,現在已經變得奇差無比。

  就算是她心心念念看上的珠寶,如今買下來,卻也沒有一丁點高興的感覺!

  「莫小姐,珠寶貴重。您提在手裡頭不方便。要不要也幫您安排送到家中?」

  「不用!」

  莫小楠皺著眉,渾身上下都寫著不高興幾個字。

  她本來開開心心的!

  現在看著這隻高珠,怎麼瞧怎麼不舒服。

  算了!

  既然已經看不順眼,以她的臉面也不會退,不如拿著它做個人情。

  她立刻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爸爸,是我。」

  「我沒別的事情呀,就是想問你一下,上次咱們遇見的那個秋月姨,她現在住在哪家醫院呢?」

  「不是啦不是啦。之前都是誤會,我怎麼可能真的害她嘛。就是因為她間接也是因我而受傷的,所以我就買了禮物想去找他道歉呀。」

  「恩阿。我買了一款非常非常喜歡的珠寶,送給秋月姨的話,相信她也會很高興呢。」

  女孩嗓音軟軟糯糯的,聽起來誠意十足。

  他知道,父親一向神通廣大,據說海城原還是他的老家,在這裡經營過許多年,想要調查陳秋月的住院信息,還不是輕而易舉。

  「秋月的醫院病房地址是……你去了之後好好跟人道歉求她原諒,但這件事,別再驚擾你媽……」

  「謝謝爸爸!」

  他話音還沒落下。

  電話就已經被掛斷,頓時也只能無奈搖頭,「這孩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

  「小楠啊?」

  魏偉將手裡的茶杯端起,淺嘗了一口之後,緩緩道,「她還小,性子衝動一些,也屬正常。倒是你,傅司寒對你態度奇差,你打算如何處理後續?」

  「呵呵。態度再差,他也是我兒子。」

  「這世上,哪有兒子不聽老子話的呢。」

  ……

  顧爾爾本來逛街逛得高高興興。

  忽然接到了陳秋月的電話。

  「爾爾,你趕緊來醫院。你那個便宜妹妹,她竟然、竟然提著很貴重的禮物跑來我這,下跪求我原諒!」

  顧爾爾臉色驟變,毫不猶豫地跟饒安琪交代了幾句,便直接跳上車離開。

  那莫小楠,又要鬧哪一出?

  ……

  「你叫小楠是吧?這次的事情我並不清楚前因後果,你既是知道與你有關,也知曉自己有錯。那就該好好回家去反省,去找爾爾道歉,而不是在我這裡下跪。」

  莫小楠眨巴了下眼睛,無辜地開口,「可是秋月姨,你才是受害者。是我間接害你受傷進醫院,現在還要在病床上躺著輸液。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所以才來找你道歉,求原諒呢。」

  她說著說著,還長長嘆了一口氣,楚楚可憐地揚起了腦袋。

  「很疼吧?」

  「我知道的,打針一定是很疼很疼的。秋月姨,我恨不得能代替你受過,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早知你和我爸也有一段淵源,我是萬萬不敢牽連到你。」

  「閉嘴!」

  她不提及傅臨還好,一提及傅臨,陳秋月的情緒便有些不受控制。

  臉色一下子蒼白了不少,落在身側的手掌緊緊收攏成拳,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能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現在的我,和你父親沒有任何關係。」陳秋月頓了頓,好半晌之後才終於開口。

  「倒是你,我原也對你沒什麼怨氣。事情的前因後果爾爾也已經告訴過你,直接操縱的人是唐梅不是你,怪不到你身上。」

  「那秋月姨你的意思是,你不怪我咯?」

  陳秋月面色微凝,有些厭煩了她的得寸進尺,便只擺了擺手指著病房門外,「出去吧。」

  「我不!您要是不原諒我,我就長跪不起。」

  「你——」


  沒想到莫小楠還當真這樣的不講道理。

  這讓陳秋月心裡很不舒服,現在的情況,搞得她這個受害人,好像成了加害者一樣。

  便只能眯了眯眼,輕聲道,「你還真不愧是傅臨的女兒啊,順杆往上爬的本事,和他一模一樣。」

  「嘻嘻,那也是血脈遺傳嘛。」

  莫小楠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讓陳秋月一時竟沒有對付她的法子。

  而後她主動站了起來,走到陳秋月身邊。

  「秋月姨,你對我有誤會啦。雖然我不知道你和我爸爸當年是什麼關係,但其實我們倆往日無冤近日無讎的,說不定還挺投緣的呢。」

  陳秋月皺眉,「你不知道我和你爸爸的關係?」

  「唔?是我必須要知道的關係麼?」她故作無辜地笑了笑,「其實那天聽你的朋友罵我爸爸時,多少猜到了一點點。」

  「你們倆……曾經談過吧?」

  她試探著。

  陳秋月才忽然意識到,似乎傅臨並未告知莫小楠,自己和他的關係。

  這也意味著過去的二十多年,他在外從未提起過自己。

  「呵……是談過。」

  還不止是談過。

  是睡過,是結過,是一起生過小孩,是做了十幾年的夫妻。

  「哎呀就是這點小事呀。我還當是什麼了不得的呢!秋月姨,你們這輩人就是太過保守,覺得談過戀愛就算污點。可實際上,如果談戀愛都算污點的話,我現在就已經罪大惡極咯。」

  「別看我才十九歲,已經談過有四五六七個男朋友了吧!」

  陳秋月,「???」

  「你爸媽,不管你?」

  「管呀。不過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自由戀愛,我想跟誰談戀愛就跟誰談。明年我還要去國外留學,到時候準備完成百人斬的戰績。他們的手伸也伸不到那麼長。」

  「這……」陳秋月下意識皺眉,只覺得不太能接受。

  可話到了嘴邊,卻忽然扯開唇笑了一聲,「也的確,像是你媽的風格。」

  「你還認識我媽媽呢?」

  「不認識。」

  陳秋月冷冷嗤笑,「只聽過她的名字,頗為'仰慕'。」

  「那改天有機會的話,我把我媽介紹給你認識。她思想也十分開明,不會因為你是我爸的某個前任就會對你有惡意。畢竟如果這樣的話,她每天生氣都氣不完。」

  「這話說的……」

  哪怕是這樣隨意的語氣說出來,陳秋月也仍舊意識到了不對勁。

  便微微抿了抿唇,像是不經意提及,「你的意思是,過去了這麼多年,傅臨還是改不了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毛病?」

  「昂。那也不叫拈花惹草啦,我爸爸他長得帥,哪怕人到中年,也比他同齡的男人要帥氣太多。像這樣的男人走在外頭,有女人往上貼是很正常的事情。」

  空氣瞬間靜默。

  陳秋月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便只能這樣愣愣看著她。

  「秋月姨,難道你還接受不了?」

  反而是莫小楠一臉震驚,「我聽說你也守寡許多年啦,一直沒給自己找個伴嗎?」

  「天吶。原來你竟然還有這樣守舊的思想……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在外面有阿姨啦。不過他也是很有道德底線的,從來沒給我弄出來什么弟弟妹妹。回到家裡和我媽媽也是一樣的好。」

  莫小楠侃侃而談。

  而陳秋月只是面色古怪地看著她,到這時候,她總算意識到讓莫小楠十九歲談四五六七八個男朋友,想要以後完成百人斬還覺得一切正常的原因。

  正是因為受了傅臨的影響。

  「所以啊,其實你不知道,我私底下也是很仰慕寒爺的。你看他長得那麼帥,三十多歲了可身體看起來就十分健碩,隔著襯衫都隱約能看見腹肌呢。雖然唔……以他的身份,既是娶了我姐姐有了孩子,也不大可能離婚。但是如果他有意向的話,我和他也可以嘗試一番,你覺得呢?」

  陳秋月張著唇,許久都不發一言。

  她甚至在想,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忽然間,病房門被人推開。

  顧爾爾急匆匆趕過來,一眼便看見了站在病床邊上的莫小楠。

  當即皺緊了眉。

  「哎呀姐姐來啦。」莫小楠笑嘻嘻站起身,滿臉的得意自豪之色,想著自己剛剛已經「搞定」了陳秋月,此刻對著顧爾爾開口時,便更多了幾分自信。

  「姐姐來的正是時候,我呢已經獲得了秋月姨的原諒,而且還和她成為了好朋友。往後,說不定我也會經常去你們家做客,到時候姐姐你可要習慣哦。」

  「等等等等。」陳秋月還在消化剛剛聽到的話,怎麼這麼一會時間,又來了另外一套。

  她撫額,「我什麼時候答應了讓你去我家做客?」

  「你都願意把我介紹給寒爺了,難道還不是那個意思呀……」

  陳秋月,「????我、我只是一時震驚沒來得及反駁!」

  顧爾爾更是蒙圈。

  「把你介紹給寒爺?」

  合著她剛剛在進門時聽到的那句話,是真的???

  莫小楠,還真想給寒爺當情人?!

  靠!

  「你瘋了嗎?」

  她破口大罵,真正是生了氣,便也不顧形象了的,就這樣厲聲呵斥著對方。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讓人把你介紹給一個有婦之夫,給人當小三!」

  「那怎麼能叫小三呀。不過是兩情相悅的兩個人,順其自然的發生一些事情而已。姐姐也忒不開明啦。」

  「哈?」

  顧爾爾只感覺自己的三觀都在重塑。

  她整個人現在都是震驚臉。

  等了好半晌時間,才終於緩了過來。

  女孩深吸一口氣,忽然想到了什麼,才狐疑地開口,「原來你一直在肖想我老公?」

  「說什麼你媽想要見我,讓我去深城一趟,都是藉口吧。無非是想把我支開,好讓你有機會接近寒爺?」

  「不、才不是!」莫小楠被說破了那點小技倆,臉色一下子掛不住,便很快揚起臉盯著她,「我媽想要見你,我不過是幫她穿一句話而已,並沒有別的理由。」

  「至於寒爺。對,我的確是看上了他,但你是我姐姐,我也並不想破壞你的婚姻。我這個年紀,更不會給一個老男人生兒育女,所以你只需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兩方僵持。

  卻聽見顧爾爾忽然笑出了聲,看著莫小楠那理所當然的面龐時,整個人身上都透著強烈的嘲諷意味。

  只有這一刻,顧爾爾終於覺得,眼前的女人的的確確和自己之間,除了那丁點血緣關係之外,再無其他。

  因為她竟然有這種離譜的三觀!

  「你笑什麼?」

  莫小楠覺得不對勁,心裡頭更是沒有了底氣

  便揚高了聲音。

  「喂,我問你在笑什麼啊。」

  「我笑你天真、愚蠢啊。」

  「你——」

  上趕著被人罵愚蠢,以莫小楠清高孤傲的性子,定然是無法接受的。

  果然。

  她咬緊了唇,惡狠狠地盯著顧爾爾,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極其明顯的厲色。

  若非這裡是病房,而莫小楠深知如果動手的話,自己根本不是顧爾爾的對手,否則恐怕已經撲過去了。

  後者輕輕笑了一聲,看向她的眼神里更多了幾分不屑之意。

  甚至於到最後,顧爾爾毫不客氣地再罵了一句。

  「蠢貨。」

  「我原還不明白,你父親也算個聰明人,怎麼能教導出你這樣三觀不正的小孩。可聽你今天說完你的母親的事情,我倒是懂了。」

  「一個小三出身的媽,一個沒有三觀沒有道德底線的媽,教出你這樣的女兒,不足為奇。」

  「你說誰是小三呢?」莫小楠氣不過,「我媽這麼多年一直在家中,深居簡出!就算爸爸拈花惹草她也從來不會介意。她這樣的女人你憑什麼說她是小三!」

  「而且,我媽也是你媽!」


  顧爾爾搖搖頭,對比莫小楠的激動,此刻的她顯得格外平靜。

  「她不是哦。」

  她輕輕笑著,那乾淨清澈的眼眸,便好像在看一個傻子似的看她。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認一個拋棄了我二十多年的女人當媽呢?」

  「可、可血緣關係做不得假!」

  顧爾爾冷冷笑了一下,隔著很近的距離,就這樣上下打量著莫小楠。

  忽然嘆了一口氣。

  「之前與你計較,看來是我不對。」

  莫小楠一怔,沒反應過來她竟然會忽然認錯。

  當即眼睛一亮,「什麼意思?姐姐終於知道錯了嘛?如果你向我真誠道歉的話,也許我會考慮原諒你。」

  「那倒不必了。」

  顧爾爾吃吃的笑,看著她那副得意洋洋的臉孔,很快便收斂起了眼底最後的那一抹溫柔。

  取而代之是的一抹強烈的冷寂感。

  「我永遠不會認你,更不會認她。還麻煩你回去轉告一聲。」

  「我才不回去呢……」

  「不,你會回去的。」顧爾爾勾開嫣紅的唇,頗為自信地笑了一聲,便就這樣揚起眸定定看著她。

  半晌後才終於開口,說出了自己考慮許久的話。

  「你一直在這邊打擾我婆婆,還說那些不著邊際的話,甚至對我的老公存有幻想。這一切,恐怕都是因為你不知道事實真相。」

  「切。」

  莫小楠根本不在意。

  她翹著二郎腿坐在旁邊,眼神里盡都是不屑。

  「從小到大我想做的事情,就沒有不成功的。姐姐,你大可以好好努力守護你的丈夫和家庭,但你也不能干涉我去做我想要做的事情。」

  「更不能強行要求我回家。」

  「嗯嗯。」顧爾爾點了點頭,也沒有戳破她,更不願再爭吵。

  她拉開椅子在旁邊坐下,給陳秋月削了一隻蘋果。

  蘋果的皮連得很長很長,直到整顆蘋果都乾淨了之後,才終於被她扔進垃圾桶。

  到這時,女孩才終於抬起頭,像是不經意提及。

  「你大概一直沒去弄清楚吧?你媽當小三破壞的家庭,欺負了的那個原配,好巧不巧的,現在正在你面前。」

  「你在胡說什麼呀?我爸爸二十多年前就離開了海城,他姓傅……」

  他……

  莫小楠看著陳秋月,再看了看正在旁邊切蘋果的顧爾爾。

  水果刀緩緩划過蘋果,將之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

  她爸爸,叫傅臨,姓傅。

  雖未曾說過在海城是哪一家的,但據說當年去深城發展時,身上帶了不少資金。

  而海城最出名的傅家,近在眼前。

  「哈?你誆誰呢?怎麼可能那麼巧,在這之前我爸和傅司寒根本就沒有任何往來!」

  「那是寒爺不願搭理他。」

  顧爾爾看著莫小楠震驚蒼白的臉色,像是在欣賞一副藝術品似的緩緩琢磨了起來。

  旋即揚起唇畔,輕輕淺淺笑著。

  「說你是蠢貨,還真沒說錯。你怎麼也不想想,你爸爸大老遠的跑來海城是要做什麼?那天唐夫人都已經說得清楚明白,他曾經背叛過我婆婆。就算這樣,你竟還沒有將二者聯繫到一起。真是愚蠢。」

  「我——」

  莫小楠如遭雷擊。

  她現在的確說不出話。

  因為在她的認知里,爸爸一向花心,從她有記憶以來,跟在他身邊的漂亮女秘書都換了十個八個了。小時候甚至還在辦公室里撞見過他和秘書阿姨一絲不掛地抱在一起。

  便想著,他在海城有那麼幾個以前的情人,也算正常。

  可、

  「可你怎麼會是我爸的前妻呢?那要是真的,寒爺豈不是我爸的孩子????那我和寒爺是……」

  「同父異母的兄妹。」顧爾爾緩緩說出這幾個字。

  再看向莫小楠的時候,就連她的神色也忍不住變得複雜了起來。


  「你與我是同母異父的姐妹,與寒爺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莫小楠,我們似乎很難再與你撇清關係。」

  「不,不可能!」莫小楠驚聲尖叫。

  她眼睛瞪圓,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

  將剛剛的談話重新回想了一遍之後,便又忍不住地搖頭。

  「怎麼會呢?這怎麼可能呢!」

  「你、我和寒爺……我跟他有血緣關係!!!!」

  「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護士探進來一顆腦袋,皺著眉交代,「這裡是VIP病房,不要大聲喧譁。」

  莫小楠還是無法接受。

  她只能憤然盯著顧爾爾,像是在看一隻怪物似的,用力大喊。

  「你騙我!對,一定是你騙我的。」

  「回去問你的好媽媽,一切不就都清楚了?」

  顧爾爾給了她一個良心建議。

  莫小楠反應也快。

  「對,我要回去問我媽。她一向疼我,肯定不會騙我。等我向她求證之後,顧爾爾,你就死定了!」

  說完便急急忙忙往外跑。

  末了。

  只聽見病房裡遠遠地傳出來女人的聲音。

  「記得轉告她,這輩子我都不會認她,讓她有多遠滾多遠,千萬、千萬不要來打擾我。否則——後果自負。」

  病房內。

  顧爾爾看著一臉震驚的陳秋月,攤開手無奈道。

  「不這樣,根本趕不走她。」

  後者卻搖搖頭,反而鬆了一口氣。

  現在也終於有心思去吃她剛剛削好的蘋果,小口小口的,一邊吃一邊道。

  「幸好有你啊爾爾,也幸好,暫時都解決掉了。」

  「嗯……」

  暫時。

  ……

  到陳秋月出院為止,一切都很正常。

  莫小楠回了深城,傅臨也沒再出現,那些名媛千金的宴會,她能推則推,偶爾有幾個重要的,便抽點時間參加一趟。

  如今已有第一夫人照拂,對於這些宴會,顧爾爾顯得遊刃有餘。

  事實上,這段時間裡。

  整個海城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便就連同天氣都安靜、平和。

  直到……

  「太太,換上衣服,我們和帥帥一起回老宅。」

  傅司寒提前忙完了手裡的工作,換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裝,還給帥帥穿了一套合身的小西裝。

  父子倆面色肅穆、冷寂。

  她點點頭,自是知道的。

  今天,是爺爺的忌日。

  三年前爺爺的病情惡化,拖無可拖,便在那一年的夏末離開了人世。

  到今年,正好是舉行傳統儀式,為逝者祈福的日子。

  老爺子一生縱橫商場,如今除了傅家的人之外,也還有幾位老朋友出現,只不過大部分顧爾爾都不認識。

  但,有的她是眼熟的。

  比如許多年前,就已經離開了海城,去海外生活的傅剛父子。

  見到她時實在避不過了,才低著頭打了一聲招呼,大約在今天之後,便又會馬不停蹄趕往海外,從此消失在她和傅司寒的眼裡。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以至於顧爾爾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會如同院子裡被風吹走的落葉一般,安安靜靜掉落。

  卻忽然間,看見有人匆匆趕進來通報。

  「四叔公七叔公,三堂叔,不好了,外面、外面……」

  傅司寒默默坐在旁邊,頭也不抬,「什麼事?」

  「三堂叔,外面有個男的帶著老婆,說要進來拜祭太爺爺!我、我尋思著不知道是哪裡的人正要趕走,沒想到老管家認出來了人說、說他是太爺爺的兒子!」

  本以為是小事。

  卻不料小輩說完之後,整個大廳內的人都立刻站了起來。

  幾位叔公更是掙扎著讓人將他們扶出去。


  「誰的兒子?」

  「太爺爺的兒子!他說他叫傅臨!」

  該死的。

  顧爾爾的手驀地僵住,小臉也瞬間嚴肅了起來。

  她就知道,該來的總是躲不掉!

  說話間,外面已經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聲音。

  「多年不見,幾位叔叔,別來無恙啊!」

  「傅臨?當真是你。」

  「四叔公還真是老當益壯,如今連眼神也越發好了。」

  「呵呵。旁的人我大約是老花認不出來,可你傅臨,我自小看著你長大,別說只是二十多年,就算二百年,我都能認出來!」

  傅臨大笑,「我可不想當那千牛的老妖怪。」

  說著又回過頭朝旁邊看了看。

  「九弟?你也老了,頭髮花白。」

  「不比你瀟灑。」

  「喲,這不是我的大侄子嘛?怎麼也人到中年,發福啦?」

  傅臨樂呵呵的和院子裡所有人打過招呼,最後才終於往前走。

  站在台階上,一步踏入大廳。

  「我,傅臨,協妻來拜祭我那走了三年的老父親。」

  「妻?」

  是了。

  所有人才意識到,剛剛通報的時候,說他帶著他老婆。

  此時便有一道身影從院外緩緩走來。

  女人穿著一身素色旗袍,身形豐腴,凹凸有致,臉頰上施著恰到好處的妝容,一頭油光滑順的發隨意挽在腦後。

  她五官溫婉,除了一些皺紋之外,看起來與四十多歲的人沒什麼兩樣。

  而整個人身上都透著端莊大方的氣質,眼波流轉之間更是多出了幾分風韻。

  那雙格外透亮的眼睛,最後停留在某個方向。

  顧爾爾渾身一顫,硬生生迎上對方的目光,那瞬間她的腦海里閃過了無數的畫面。

  小時候被顧青青欺負,大一些和師父在鄉下學習,時常兩個月師父不在家裡,她小小年紀便獨自一人生活,寒冷的冬天將自己手腳都凍出瘡來……

  記得自己拼命努力達到師父的要求,學習她能教給自己的所有技能。

  十二歲開始,一邊念書,一邊還要跟著師父去她找的各個老師那學習。

  十七歲開始執行任務,歷經幾次生死。

  二十一歲那年,她在海城遇到了寒爺。

  思及此。

  顧爾爾忽然勾了勾唇。

  她笑了。

  是的。

  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沒有夢中小嬰兒的期盼,沒有意想中的憤怒,更沒有緊張和手足無措。

  這個看起來極漂亮又有氣質的女人,於她而言,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

  女孩收回了目光,輕輕握住男人的手掌。

  「我沒事。」

  「那就好……帥帥,陪媽媽去旁邊休息。」

  「好噠。」

  儘管不知緣由,但小傢伙向來懂得察言觀色,便牽著顧爾爾起身離席,母子倆一同去往角落裡。

  她靠在院子裡那顆一百多年的蒼老大樹前,遠遠看著傅臨去燒了香、磕了頭,一臉真誠和懺悔的模樣。

  女孩嗤笑了一聲。

  「媽咪,怎麼啦?」

  顧爾爾揉了揉他的腦袋,輕輕笑著,「媽咪就是忍不住想感嘆幾句,有些人吶,真是虛偽至極。人活著,二十多年不曾出現。到死後三年,倒是來盡孝當孝子呢。」

  「還有這樣的人啊?真沒良心。我就要對爸爸好,等他死掉了我也要對他好……」

  小傢伙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嘟嘟囔囔的說了些什麼。

  但顧爾爾沒聽清。

  她只是靜靜望著這個方向,看著傅臨帶著莫婉與幾位叔公商量著。

  當著傅司寒的面達成了共識。

  而某人忍無可忍,手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那雙漆黑如墨色的眸,深處里隱隱泛起了一抹猩紅之色。

  傅司寒氣勢凌厲,冷冷掃過全場,一字一頓。

  「你們、真當我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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