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景州希希」他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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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到書櫃前,拉開櫃門,從上至下看了一圈。

  財經報刊、政商報刊以及國內外新聞。

  種類繁多。

  盛夏這才發現權景州沒說拿什麼書。

  她打算詢問一下,轉過頭就只看見男人進入內室的背影。盛夏抿唇,想了想,她還是拿了一本平時權景州看的最多的財經雜誌。

  合上櫃門,盛夏拿著書籍跟著去了內室。

  她進去的時候,權景州正站在床邊,有條不紊地脫西裝外套。他背對著她,從盛夏的方向,先是看到他筆直的腿,隨後是黑色皮帶上方兩寸有勁兒的腰。

  側身的時候稍微抬了一下手臂,襯衫便貼在了他肌膚上,無聲無形中勾勒出他的肌理。

  男性荷爾蒙強烈。

  輪廓分明且有力的肌肉彰顯男人原始的攻擊性。

  盛夏定睛多看了幾眼,在觸及到他投射過來的目光那刻,她故作鎮定挪開視線,而後往前走了幾步,道:「權總,我把書拿過來了。」

  權景州沒理她。

  他走到床邊坐下,微抬下顎解了兩顆襯衫扣子,便從容地躺在床上,闔上眼睛。

  他是打算午睡。

  盛夏站在原地沒動,盯著他看了數十秒鐘。他要午睡,讓她拿書進來幹什麼?

  「你在床邊講故事。」

  「恩?」

  對於大多數失眠患者群體,心理醫師都建議採用聽故事的方式入眠,醫學上來說是白噪音聲波能夠助眠。

  現在是上班時間,上司吩咐什麼,下屬就得去做。

  盛夏拉了張椅子到床邊,她坐下來攤開手裡的財經報刊,翻了幾頁打算念近期的新聞。一句話還沒念完,平躺著的男人忽然翻了個身側躺。

  面朝她這邊。

  睜開眼睛看向她。

  男人眼眸溫潤,處在睡眠燈光的陰影下卻沒有半點攻擊性。權景州注視著她,「童話故事,就講《豌豆公主》的那一篇。」

  「……」盛夏木了幾秒鐘,點頭應著:「好的。✌😳 ➅➈ѕ𝓱𝔲乂.𝔠𝓞𝐦 ☟🐠」

  三十來歲的人,還是財閥最高決策者,聽童話故事?

  挺幼稚的。

  不過,他提到的這篇『豌豆公主』正好是盛夏熟能生巧的篇章,之前權宴還在聊城住院,她每周過去看望他,就會讀醫生建議的刊物。

  這一篇她讀過很多次。

  倒背如流。

  「從前有一位王子,他想娶一位公主做王妃。消息一傳出,許多人來應徵……」

  屋內安靜。<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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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半點雜音。

  女人輕細柔和的聲音迴蕩在每處角落,落入權景州耳內。

  他閉著眼,眼前都是昨天在醫院裡的畫面。她焦急趕往醫院看望權宴,陪護了他一個下午,兩人聊以前談未來,氣氛很好,聊得很愉悅。

  期間權宴有說,盛夏照顧他的三年來,時常在他身旁講故事。

  她從來沒講過故事給他聽呢。

  雖然很幼稚,但站在房門外聽到他們倆這些談話的時候,權景州就想讓盛夏也給他講一次。昨晚他回了京郊別墅,失眠一夜。

  坐在露天陽台上抽了一晚上的煙。

  他想了很多事情。

  想到天亮,他也沒能得出結論。

  他有想過退出,徹底放手,真正成全權宴和南希。可這不是權景州的作風,他養了十幾年的人,不樂意就這麼拱手讓人。

  可是不讓又能怎麼樣?

  權宴沒醒,一輩子沉睡過去,也許他還能借七七大黃甚至是權管家,跟她親近。如今那廝醒了,在感情面前,伎倆是最沒用的東西。

  他沒辦法再像往昔在倫敦那樣,囚禁南希,逼迫她對自己用心。

  所以,他不甘心不樂意放手又能怎麼樣?

  就像昨日他們倆共處一室一個下午,有說有笑,他只能在病房外站著不是嗎?即便想衝進去將盛夏拽出來,將他們倆分開,實際上他只能失眠一夜,然後今天中午來公司讓她講一個童話故事。«-(¯`v´¯)-« ➅❾𝓢ĤⓊ᙭.𝕔𝐎м »-(¯`v´¯)-»


  權宴聽了三年的故事,輕易能得到的東西,他要費心思才能得到。

  童話故事如此,人亦如此。

  -

  在女人繾綣動聽的故事嗓音催眠下,權景州睡了。

  他睡眠很淺。

  昏沉之際,睜開眼睛又看見了那幢熟悉的莊園。

  院子門口有個男孩,他手裡捧著一束雛菊花,一面整理花束,一面笑臉盈盈地往屋內走。

  「少爺您去哪了?找您好久。」

  權管家連忙跑出來,走到男孩身旁,看了看他被泥土弄髒的手和衣袖。

  還有他抱著的那束美麗的花。

  雛菊花。

  權母最愛的花朵。

  少爺很孝順,懂事起就讓傭人在莊園開墾了一塊地,專門種植雛菊,每次花開了,他第一時間去采

  摘,做好花束回家送給母親。

  以前母親收到花會很高興,捧著他的小臉蛋親幾口,誇他:「景州真孝順,媽媽很高興。」

  這段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父母總是爭吵。

  男孩也遭受了多次冷眼。

  「少爺,您又去給夫人摘花了呀?您親手種出來的花真好看,夫人看了肯定會高興的。」

  「嗯!我拿上樓給母親看。」

  男孩奔跑著往屋子趕,換了鞋,不耽誤片刻捧著花上了樓。

  權景州跟隨他一塊往樓上去。

  到二樓主臥,男孩剛準備敲門,就發現門是虛掩的,沒有關,中間留有一條門縫。

  權父和權母又在吵架,聲音特別尖銳,全都通過門縫傳了出來。

  「我不想見到他!他不是我的兒子,我不要他,我不要!」

  「茉莉你冷靜一點,景州四歲了,這四年裡你這麼疼愛他,你也是喜歡他的不是嗎?他會像咱們的兒子一樣敬愛你。」

  女人有先天性的心臟病。

  喘不過氣的急促聲,一聲又一聲蔓延出來。

  權父慌了,「茉莉別激動,別嚇我。都是我的錯,是我瞞著你把景州帶回家,我罪該萬死我錯了。你不想要他那咱們就不要了,我讓人把他趕走,即刻趕走……」

  權母懷胎十月難產。

  孩子夭折。

  顧及她的心臟病,承受不了這個打擊,權父從權氏財團旗下的私立醫院抱了一個同日出生的孩子,謊稱是權母的兒子。

  既然是謊言,就會有被戳破的一天。

  權母發現了DNA結果表,得知自己疼愛了四年的兒子不是自己的孩子。半個月來都在跟權父置氣,每日爭吵。

  今天吵得最厲害。

  不多時。

  莊園外就傳來了急救車鳴笛的聲音。

  權父抱著昏厥過去的權母從屋子裡跑出來,直接將門口的小景州撞翻在地。

  雛菊花撒了一地。

  男孩顧不上疼痛,爬起身,伸著胳膊去撿。

  看見滴落在地板上鮮紅的血漬,小景州抱著雛菊忍著疼爬起來,望向暈過去的婦人,追著往樓下跑,「母親……」

  跑到樓梯中央追上了權父。

  男人低眸狠剜了他一眼,一言不發便將男孩踹翻在地。他抱著妻子大步流星匆忙離開,走時陰冷斜了他一眼:「茉莉要是有什麼事,你也

  不得好死!」

  從樓梯上被踹下來。

  男孩受了傷。

  小景州望著父母走遠的背影,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母親。

  權母心臟病發,搶救無效去世了。

  此後,權父將權母去世的憤恨都歸咎在四歲的小景州身上。男人不再上班,終日酗酒,小景州跑得慢一點,出現在他視線里,就是往死里打。

  年幼的男孩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被打的時候只能緊緊抱住腦袋,默念著扛過這一次,活下來就沒事了。

  父親總是邊打邊罵他,不是權家的人,是個畜生,是累贅。要不是他,母親不會死。


  可從一開始,他也不是自願來到權家。

  他是個襁褓里的嬰兒,是權父將他帶進了權家。帶他進門的是他們,拋棄他的是他們,對他使用暴力的還是他們。

  父親說他不配——

  那他就得讓父親在九泉之下看著,看他這個沒流著權家血液的權姓外人,是怎麼奪取權家的一切,坐上他這輩子都坐不上的位置。

  權父死的那年,權景州十六歲。

  少年不再是往昔弱小的男孩,手握權家半壁江山,俯身地看著他慢慢地死。

  權父死前沖他笑。

  厲聲詛咒他:「孤獨終老,不得好死!」

  他站在床邊,看著父親逐漸冰冷下來的身體,眸光冰冷卻堅定。

  他不會輸。

  因為他藏了一個女孩,女孩滿眼都是他,她說過會一輩子陪著他。

  誰都會拋棄他,唯獨南希不會。

  權景州堅信。

  「……」

  大夢初醒。

  權景州睜開眼,眼神還有些恍惚。

  緩了兩口氣。

  他坐起身,掃視四周,這是Nancy集團董事長辦公室的內室。

  距離權父權母去世已經過去很多年,他將這些事埋在內心最深的地方,從來不提及。也很少夢到,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勾起了這些記憶。

  權景州低下頭。

  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至下顎,滴落在被褥上。

  他伸手拾起床邊的手機,屏幕上白色的光映照在男人陰沉的臉上。他點進加密相冊里,點開那張很久以前的照片。

  一家三口的畫面。

  他盯著照片中的權父許久,自嘲般呢喃了句:「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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