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霧再起（求月票）
第152章 霧再起（求月票）
虛空列車上。
布魯斯哭的近乎崩潰，最後幾乎直接癱睡在了菲兒懷裡。
直到所有人聽到了他平穩的呼吸以後，大家才把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
這輛虛空列車的存在，對車廂里的所有人來說都是未知。
在布魯斯突然痛哭之前，已經有一隻本就特別聰明的貓只是因為朝車窗外看了兩眼，就突然掉光了毛髮，並獲得了口吐人言的能力。
再加上大家都是通過被瑪德的車票弄上車，理所當然的，虛空列車被眾人與邪神造物掛上了等號。
因此布魯斯的突然應激，誰也說不好他是不是受到了某種污染，即便像拉克絲和大審判長這種本就敏感的高級神職者，也沒有從布魯斯身上感覺到邪神之力的氣息。
一直比較安靜的梅麗莎奶奶，忽然輕聲說道：「你們，不檢查他一下嗎？」
梅麗莎奶奶的眼睛平靜的看向了拉克絲，又看向了大審判長。
雖然這個少年看上去很糟糕，但為了車廂里所有人的安全，必要的檢查判斷有無危險，還是很有必要的。
早就已經有人想檢查一下布魯斯了，只是礙於一些奇怪的氣氛，這些人一直沒有主動提出。
梅麗莎奶奶就是看出了所有的氣氛，所以乾脆由她來當這個惡人。
於情於理，拉克絲和大審判長都不能忽視梅麗莎奶奶的提議，更何況梅麗莎奶奶還擁有著一個連正神教會都必須尊重的身份。
這兩人相視一眼，乾脆同時站了起來，準備朝布魯斯那邊走去。
「讓他睡吧。」
一個女性的聲音在車廂里響起，意圖制止拉克絲和大審判長檢查布魯斯。
兩人還真停下了腳步，有些驚異的朝車廂角落裡看去。
說這話的人不是菲兒，居然是一直躲在角落裡當個小透明的阿蘭黛爾！
這個邪教徒是不想活了嗎？
大家是看在葉赫的面子上才留她一命，她乖乖的當個透明人不出來礙眼，大審判長可以當她不存在，但她要是真跳出來搞事，那大審判長可就不客氣了。
迎著大審判長和拉克絲的目光，阿蘭黛爾無比後悔的縮起了腦袋，自己瞎說什麼話呀？
這兩位都是有絕對的實力和理由幹掉她的神職者，他們看上去可沒有葉赫那麼好說話。
布魯斯和菲兒所在的座位上，菲兒忽然伸手戳了戳巴特雷的屁股。
巴特雷縮在尤利婭的懷裡自閉著，它現在身心俱疲，也就尤利婭不嫌棄它，讓它覺得這個女人類自己沒白救，還能感受到一點溫暖。
被菲兒戳了一下以後，巴特雷回頭和菲兒對視了一眼，然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開始從尤利婭的懷裡往外爬。
尤利婭有些驚異的鬆開了巴特雷，好奇的看著這一人一貓。
他們在對視時其實都面無表情，在巴特雷可以開口說話以後，尤利婭就再也不能從巴特雷的目光中看出它的想法。
這一個眼神，他們到底溝通了什麼呀？
「你知道些什麼，說出來，我是葉赫的貓，能留你一命。」
蹲坐在背椅上的巴特雷朝阿蘭黛爾那邊喊道。
他現在禿了以後，還能直接口吐人言，坐在背椅上的模樣分外的充滿了壓迫感。
在阿蘭黛爾注意不到的地方，巴特雷的禿毛尾巴正對拉克絲她們比比劃劃，示意她們配合自己。
這兩人也領會到了巴特雷的意思，立刻收斂了不少針對阿蘭黛爾的氣息。
阿蘭黛爾就像是看見了救星一般的望著巴特雷，她感激的對巴特雷點點頭，然後直言不諱的開口道：
「那個少年……他可能是因為家人突然去世了，來自於血脈聯繫的樞紐忽然同時中斷，無論相隔多遠的時空，他都受到了這種樞紐中斷的感召，因此悲傷哭泣。」
菲兒的眼神立刻暗淡了一瞬，其他人則是一下子看向了睡過去的布魯斯。
還真別說，阿蘭黛爾說的的確很有可能，在正神教會的記錄里，也有不少相似的記錄。
不過還有一個小問題。
「伱是怎麼知道的？」
巴特雷從拉克絲和大審判長的臉上，觀察到了他們的這個疑問，替他們向阿蘭黛爾問了出來。
這兩位高級神職者都不願意和阿蘭黛爾對話，由巴特雷這個中間人……中間貓作為轉述，倒是非常適合。
阿蘭黛爾沉默了一下，她意識到自己不交點底細和價值出來，這些人終究還是會一直忌憚著她，萬一還有什麼節外生枝，她一定會是車廂里第一個成為炮灰的人。
「我是【褻瀆教會】的修女，這個少年……突然失去了許多褻瀆的價值。
就算是我們……也不會對一個被悲傷淹沒的凡人下手。」
聽到阿蘭黛爾這麼說，巴特雷有些沒聽懂，但拉克絲和大審判長應該是明白了。
兩人沉默了一下，再次看了一眼布魯斯就坐回了原位。
邪教徒們的判斷，無關乎人情世故。
不是因為布魯斯可憐而心軟放過他，而是因為陷入悲傷甚至心死，萬念俱灰的布魯斯，確實沒有了被邪教徒利用的價值。
所以阿蘭黛爾從這個「價值」出發，逆推出了布魯斯的遭遇，就很讓人可以接受了。
「他……血脈樞紐的中斷，你是指他的父母出事了嗎？」
最心有所感的菲兒，終究還是忍不住親自開口問了一句。
阿蘭黛爾朝菲兒那邊看了一眼，這個未成年的小姑娘，和這個剛剛成年不久的小警探之間互有好感，車廂里的許多人早就發現了，菲兒關心布魯斯的家人的安危也不奇怪。
不過有些話，就算是阿蘭黛爾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一些遲疑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沒事，說吧。」
巴特雷最後再幫了菲兒一下，對阿蘭黛爾要求道。
「……他身上爆發的痛楚太多，很有可能……他所在的家族，只剩下……」
阿蘭黛爾選用了儘可能委婉的說法，不過所有人還是理解到了她的意思。
布魯斯家裡，突然就剩他一人了。
整個家族忽然遭難全滅，被傳送到虛空列車上的布魯斯雖然躲過了一劫，但……在這種情況下，似乎活下來的人才是最不幸的？
暫時沒有人再在意布魯斯了，車廂里的空氣恢復了安靜，所有人都在靜靜的等待虛空列車送他們回到賽達威爾。🐼💚 ６➈ᔕ𝐇𝕦𝓧.𝕔σ𝐌 🍫😲
又過去了不知道多久，當巴特雷聞到了一絲特殊的味道出現在虛空列車上，它立刻從打盹中驚醒，毫不猶豫的叫道：
「什麼人？！」
整個車廂里的人都被巴特雷驚醒了，最沒有經驗的克倫特立刻站了起來，四下觀望尋找有可能出現的危險。
然後他便先注意到了，像拉克絲和大審判長還有梅麗莎奶奶等人，不僅沒有立刻站起來，相反，他們在自己坐的位置上伏低了身子，從座椅兩側探出頭去檢查車廂。
毫無疑問，他們的行動才更謹慎，也顯得唯一站起身的克倫特有點蠢。
克倫特有些尷尬的看著這些人，這會兒他再坐回去就更蠢了，不過他已經站起來好幾秒了，還有受到襲擊，至少說明可以站起來。
他也是第一個看到巴特雷聞到的異常味道的東西。
就在車廂末尾，阿蘭黛爾所在的角落旁邊，一張笑臉面具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通往下一節車廂的門前面。
這張面具漂浮在半空之中，面具後方無聲無息的釋放出了許多雜亂的繃帶，很快就憑空纏繞，形成了一個有著女性特徵，戴著笑臉面具的人型。
前幾天在華爾德斯街上戰鬥過的人，立刻就認出了這個女人的來歷，這不就是瑪德把車票交過去的那個人嗎？
她是檢票員？還是這輛虛空列車的負責人？
「唔……好奇怪的味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跳上座椅背的巴特雷，替所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只是他的用詞有些不夠禮貌，讓其他人給他捏了一把汗。
好在這個面具女人沒有為難巴特雷的意思，不是她大方，而是她懶得理會這個被【不可招惹】存在盯上的小貓。
一紅一藍的異色眼眸出現在面具的眼部，這位虛空檢票員的目光非常淡漠，她環視了一下整個車廂，然後突然「嘖」了一下，咂了咂嘴。
（搞砸了！）
（我就說為什麼列車開始「退站」回去了，果然，邪神的生意就不該做，邪神之母的更不該！）
（這麼多「錯客」……這個月的獎金又沒了！凸艹凸）
沒有人知道這位虛空檢票員內心的想法，車廂里的克倫特他們，只看到這個女人向後一靠，背靠著那扇他們已經試過怎麼也打不開的車廂門站著，整個人忽然散發出了一種頹喪的感覺。
她伸手從她自己肚子位置的繃帶之間，翻出了一個小盒子，然後從這個小盒子裡掏出了一支女士香菸和一根火柴。
把香菸塞到自己的笑臉面具嘴部以後，她隨意的把火柴在阿蘭黛爾所在的座椅扶手上擦著，給自己點上了煙。
火柴被她隨手彈出，在落地以前就燃盡的灰不不剩。
吸了口香菸以後，香菸煙霧從她整個頭部的繃帶縫隙之間湧出，讓她的腦袋像是內部燒著了一般，整個人別說有多喪氣了。
一些淡薄荷的味道隨煙霧一起瀰漫在整個車廂里，所有聞到這個煙味的人都精神一振，感覺自己思維清晰了不少，看來這個女人抽的香菸也不是什麼凡物。
菲兒好奇的嗅了嗅空氣中的煙味，這種會令她頭腦清醒的香菸令她有些在意。
她父親雖然不抽菸，但她偷偷研究過各種菸草燃燒後剩下的灰燼，還發表過一篇相關論文，只是被聯邦那邊的學者評價為毫無意義而已。
巴特雷敏銳的發現，他剛才聞到的奇怪的味道，就是這種煙味殘留在這個女人的面具之上的味道。
這隻貓和菲兒對視了一眼，相互用眼神交換了一下意見以後，由菲兒起身，再次打破沉默的向這個女人問道：
「你好，請問你是乘務員嗎？」
其他人的目光都在菲兒和女人身上來回打轉，似乎是因為這個特殊的香菸煙霧的原因，布魯斯也正好醒了過來。
菲兒對睡得有些迷糊的布魯斯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繼續看向了面具女人，等待著她的回答。
只是這個面具女人自顧自的抽著煙，沒有回應菲兒。
「你信仰哪一位神靈？」
拉克絲對面具女人問道。
她這是在試探這個女人是否跟邪神有關，對他們有沒有害。
但對方仍舊沒有答覆。
其他人斟酌著，也接連向這個女人提出了問題，但全都沒有得到回覆，就像這個女人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當他們是空氣一般。
就在車廂里的人開始有些不耐煩的時候，虛空檢票員終於抽完了那一支香菸。
她那散漫的一紅一藍眼眸重新有了焦距，然後注視向了菲兒：
「不是。」
她回應菲兒了？
她怎麼只回應菲兒？
詹姆斯立刻受到了拉克絲和大審判長的目光注視，忽然壓力倍增。
他們知道菲兒是詹姆斯的手下，是一個聰明的天才少女。
這個非常特殊的面具女人僅僅只理會菲兒，說明菲兒的身份一定很特別。
接收到了這些人眼神中的詢問意味的詹姆斯，悄悄苦笑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已經認清楚情況了的布魯斯，然後和其他人一起看向了菲兒。
就算要調查菲兒，向教會解釋，也需要等他們先回到賽達威爾再說。
「下一站是什麼地方？」
菲兒沒有被這些人的小動作吸引，雖然她是個無神論者，但她並不在意正神教會會對她做什麼，葉赫都沒為難過她呢。
她繼續向虛空檢票員發問，問的問題也很有講究，沒有直白的去探詢虛空檢票員的身份之類的隱秘。
「……」
虛空檢票員的目光一直落在菲兒臉上，一種「你自己不會看嗎」的感覺，從她的眼神里流露了出來。
確實，大家都可以認知到，虛空列車正在開往賽達威爾的華爾德斯街113號店門口這個位置，菲兒的問題似乎只是沒話找話。
「賽達威爾。」
但虛空檢票員還是回答了菲兒！
別的「土著」她可以不在意，菲兒卻不行，這個小姑娘雖然還沒有徹底覺醒，也不是她這麼一個區區虛空檢票員可以忽視的存在。♦👺 ❻９ѕ𝔥Ữ乂.𝓒ⓄⓂ 💚♖
通過她的回應，所有人也迅速認識到了菲兒的特殊性，意識到了這個女人似乎有著某種必須對菲兒有問必答的特性。
菲兒目光一亮，這就是她問這個問題的真正用意，被她猜中了！
可惜，虛空檢票員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站直了身體，做出了要轉身開門離去的舉動。
她的動作讓所有人都著急了起來，大家一起急切的向菲兒投去了催促的目光。
「我們還有多久到站？」
菲兒仍舊像是沒感覺到其他人視線，只是在虛空檢票員離去以前，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三個小時以後。」
虛空檢票員伸手對其他人打不開的車門做了一個「拉開」的動作，她的身影迅速淡化，似乎很快就要消失不見了。
菲兒還想趁這點最後的時間再問她一個問題，但她忽然一揮手，把她一直握在手裡的那個存放香菸的小盒子扔向了菲兒。
等被打斷問話的菲兒接住這個小盒子時，虛空檢票員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車廂里的空氣也恢復了寂靜。
所有人一起看向菲兒，準確的說，是看向菲兒正在檢查的，她手裡的那個小盒子。
就在大家的眾目睽睽之下，這個小盒子忽然扭曲變形，變成了一個小巧的鑲了金邊的菸斗。
「禮物……嗎？」
菲兒沖菸斗喃喃自語了一句，她覺得這個菸斗挺有眼緣的，她挺喜歡。
拉克絲等人看著菲兒重新坐下，她們也重新落座。
似乎沒有人想去找菲兒借那個菸斗一探究竟的意思，情況未明，一切都是那麼的詭異，大家都覺得自己謹言慎行一些比較好。
還好，根據虛空檢票員的答覆，大家還有三個小時就能回到賽達威爾了。
一直有默數時間的人已經發現，他們的這趟旅程並沒有耽誤太久，回到賽達威爾以後應該還是22號凌晨。
如果瑪德沒有在昨晚對賽達威爾動手，或許他們還可以回去幫忙。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瑪德趁他們不在，已經用盡了手段，與葉赫在賽達威爾完成了交鋒。
所以在回去以後，他們有可能看到一個因為瑪德沒動手而平安無事的賽達威爾，或者是一個因為瑪德被葉赫擊敗而平安無事的賽達威爾，或者是……一個已經被大霧吞噬的賽達威爾。
……
時間往回倒退一點，擊敗了瑪德的葉赫，帶著修女們和瑪德一起回到了大陸酒店。
他們分開坐了兩輛馬車，所以葉赫也不知道在回大陸酒店的就這麼一點路程中，四個修女對瑪德做了什麼。
他只看見五個女人下馬車時，都是一樣的臉色潮紅，瑪德更是眼神渙散，已經站都站不穩了。
在進入大陸酒店的時候，瑪德被夜風吹醒了一些，一看見葉赫的背影，她立刻激動的想要向葉赫求救。
是的，她在向葉赫求救！
哪怕被修女們簇擁著，手被綁在了身後，嘴巴里也塞了東西，瑪德仍然拼盡全力的向葉赫的背影支支吾吾，眼睛裡充滿了求助的可憐目光。
但直到葉赫帶著她們回到了修女們居住的樓層，葉赫也沒有回頭去回應瑪德。
在修女們把瑪德拖進房間，一個修女過來關門，對葉赫靦腆一笑的時候，葉赫終於和瑪德對上了視線。
瑪德旁邊的三個修女已經開始脫衣服了。
葉赫在瑪德絕望的注視中，移開了目光，對關門的修女笑道：
「玩的開心。」
關門的修女下意識的舔了舔殷紅的嘴唇，對葉赫甜甜一笑，然後徹底關上了房門。
結合這些修女們並沒有實質上免疫瑪德的「母親污染」……
噢……太褻瀆了。
但合情合理。
葉赫不再理會這個充滿褻瀆的房間，現在暫時應該是沒事了，他也可以回家休息了。
不過在回家以前，葉赫先去看望了一眼瑟琳娜。
他剛來到瑟琳娜所在的房間門口，房門忽然被人從裡面打開，看起來剛洗完澡的蘿絲正好開門出來。
「噢，大人你回來了？瑟琳娜女士已經醒了。」
一看到葉赫，蘿絲的臉上就忍不住泛起了一些紅暈，結合她剛承雨露不久的狀態，整個人都透露著一種濃郁迷人的成熟韻味。
「好的，辛苦你了，賽達威爾現在應該安全了，明天你可以放一天假，和你的孩子們回家聚聚，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以後你隨時可以找我聊天。」
「是！」
蘿絲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葉赫的話語中透露的信息量極大，她至少斟酌出了三個信號：
一個是賽達威爾安全，邪神儀式災禍過去了。
還有一個是她未來升職已經是板上釘釘。
最後一個是葉赫並不介意她有孩子，以後兩人仍然可以繼續「交流感情」。
心滿意足的蘿絲腳步輕快的離去了，她真的很開心，心情特別愉快。
葉赫的目光從蘿絲窈窕的背影收回，他也不介意向蘿絲多學點「知識」，有這麼能幹的手下是他這個老闆的幸運。
走進房間裡，葉赫很快就跟坐起身的瑟琳娜對上了視線。
這個充滿教師的知性氣質的女人不知為何，跟葉赫對上視線以後迅速的就臉紅了，還立刻把視線給挪開。
葉赫看了一眼床頭柜上剩餘的兩根試管，然後微笑著對瑟琳娜說道：
「看來你的身體已經恢復了？」
「嗯……感謝您的救助……額，還有您的藥。」
瑟琳娜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葉赫這麼客氣，說話這麼輕聲細語，明明以前她跟葉赫第一次見面時，兩人還是能很正常的交流的。
在醒來的時候，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被邪教徒擊暈的那一瞬間，差點就跟蘿絲起了衝突。
經過蘿絲解釋以後，她才知道是葉赫從邪教徒手裡救下了自己，而且葉赫還把她帶到了大陸酒店這邊，為她專門找了藥劑師，調配了解除污染的藥劑。
同樣特別懂事且能幹的蘿絲，在瑟琳娜面前隻字未提是自己一直在看著瑟琳娜，一直在給瑟琳娜餵藥。
她非常靈活的把葉赫對瑟琳娜的「救助」和「照顧」給放大了無數倍。
看上去蘿絲只是在向瑟琳娜陳述事實，但她的一點添油加醋，以及故意特地說明床頭柜上的試管中的藥劑需要一小時一用，然後還特地說明葉赫出去對付瑪德了。
這些說明，讓瑟琳娜成功誤會了，是葉赫一直在照顧她，一直在這裡看著她，一直在給她餵藥，把一個無私付出的溫情男人形象，塑造在了瑟琳娜心裡。
這就是為什麼葉赫突然覺得，瑟琳娜對自己態度好了一大截的真實原因。
不知道自己能幹的手下背後默默付出了那麼多的葉赫，還以為瑟琳娜是因為遭受打擊，心有餘悸。
鑑於他本來就對瑟琳娜挺有興趣的，葉赫乾脆在瑟琳娜床邊坐了下來，溫柔的對瑟琳娜安撫道：
「別擔心，瑪德已經被我……收容了，她手下的邪教徒應該已經死絕，賽達威爾應該已經安全了。」
「……嗯。」
因為葉赫的靠近而心跳加速的瑟琳娜，把自己的頭低了下去，不敢直視葉赫。
「舊書商店的事……那位奶奶應該不會有事，被傳送走的人不止她一個，有很多厲害的人在，再過不久他們應該就能回到賽達威爾，你不用擔心。」
葉赫也不是空口白話，除非這些人是被傳送到了不同的地方，如果他們在一起的話……最起碼克倫特一起過去了，化險為夷不是救世主的基本操作嗎？
「……嗯。」
瑟琳娜的聲音更小了一點，點頭的幅度都幾乎沒有了。
面對這樣的瑟琳娜，葉赫心裡靈光一現，用出了最巧妙的「致命一擊」。
他伸手召喚了銀色波紋，把從邪教徒手裡奪下的夢幻水晶取了出來，放進了瑟琳娜手裡。
「這是你的東西吧？你父親的事……我一直很遺憾，有句抱歉我一直想對你……」
瑟琳娜忽然伸手制止了葉赫繼續說話，她終於抬起頭，情動不已的望著葉赫。
「那……那是他自作自受，我從來沒有怨恨過你……」
和葉赫溫柔的目光一對視，瑟琳娜的臉更紅了，但她強忍著沒有移開視線，努力的對葉赫說道：
「謝謝……謝謝你對我做的這一切，你救了我……那麼多次……這個是……很重要的紀念品，我真的，很感謝你……」
很好，氣氛已經到這兒了，葉赫不趁火打劫他就不是葉赫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用一句近乎表白的話語讓瑟琳娜低下頭以後，葉赫輕輕牽起了瑟琳娜的手，靠近了瑟琳娜，用另一隻手抬起了瑟琳娜的下巴，然後吻了下去……
夢幻水晶最後被人隨意的擺在了床頭，這塊不停變換形態的晶石，在黑暗中散發出了淡淡的微光，和試管中的淡綠色藥劑交相輝映。
窗外的明月漸漸朦朧，整個賽達威爾一片寧靜祥和。
但沒有回家的葉赫卻沒有注意到，月色正在越發的朦朧，直至被大霧遮蔽，不剩半點月光落下。
是的，今晚，賽達威爾仍然起霧了。
9月22日，凌晨。
瑟琳娜已經重新睡去，葉赫赤著上身站在窗邊，望著窗外的濃霧，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怎麼還會起霧？
這是正常現象？還是瑪德仍有後手？
葉赫回頭看了眼床頭柜上的夢幻水晶，然後又看了眼被他派到樓上去檢查瑪德的凱撒。
這個邪神之母已經幾乎被修女們玩壞了，根本翻不起一點浪花。
看上去外邊的濃霧，很像是自然現象？
但葉赫卻總有種隱約不妙的感覺。
他的手裡出現了兩個清洗者，被他靈活的轉動在手心裡。
葉赫在考慮要不要用清洗者驅散濃霧，看看到底有沒有出問題。
「嗯……」
因為清洗者的出現，又困又累的沉睡著的瑟琳娜，都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頭，呻吟了一聲。
在葉赫重新收起清洗者以後，瑟琳娜的眉頭就鬆開了，葉赫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還是把床頭柜上的夢幻水晶收進了銀色波紋里。
情況不明，這種關鍵道具還是被他控制在手裡更安全，瑟琳娜應該也會理解他的。
把這位睡美人留在房間裡，葉赫穿好衣服出了門，準備去樓上審問一下瑪德。
就在葉赫剛剛出門，走在大陸酒店這一層的走廊上時，他忽然注意到了一個房間的門縫下面，正在緩緩溢出一灘鮮血。
凱撒立刻被葉赫派了出去，葉赫沒有立刻撞門，而是先聯繫了仍然留在酒店裡的蘿絲上來。
這幾天賽達威爾不安全，蘿絲把她的孩子都帶進了大陸酒店裡住，她自己也和孩子們睡在一起。
「蘿絲，到七層這裡來，有一個客房裡出現了命案。」
去到蘿絲耳邊的凱撒，把葉赫的聲音傳遞到了蘿絲耳中。
蘿絲立刻睜開了眼睛，在不驚醒孩子們的情況下，僅僅用了五分鐘她就出現在了葉赫所在的七層走廊。
她和葉赫對視了一眼，然後立刻看到了那個門縫滲血的房間。
葉赫的表情還算平靜，但蘿絲的臉色卻立刻沉了下去。
在走到葉赫身前的這十幾步路的過程中，蘿絲已經把這間客房裡的住客信息從記憶中調了出來，然後臉色越發難看的向葉赫報告道：
「這是昨晚來過的一對夫妻，他們似乎覺得大陸酒店的環境不錯，自己出錢續住了一晚。」
「嗯。」
被葉赫派進房間裡的凱撒，也已經讓葉赫看到了這對夫妻的屍體。
他們身上充滿了利器留下的傷口，乃至於讓他們身體裡的鮮血都流淌了出來，溢出了門外，這才被葉赫發現。
房間裡的窗戶是打開著的，窗外大霧瀰漫，雖然霧氣沒有灌入房間，但說不定已經有「霧氣」從房間裡跑出去了。
他們的死法，太像被怨憎之霧凝聚的復仇之刃擊殺了！
但問題是為什麼還會產生怨憎之霧？
為什麼是在大陸酒店這個不在七芒星儀式陣上的地點？
葉赫心裡有太多的判斷和問題需要他去尋找答案，他知道自己不能繼續耽擱了，於是對蘿絲交待道：
「我已經聯絡了埃文斯，他正在上來，這裡交給你們處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好的，大陸酒店是安全的。」
蘿絲立刻對葉赫點點頭，她當然完全理解葉赫的意思。
大陸酒店的招牌就是安全，就算酒店裡已經出現了命案……只要在不被外人發現的情況下，安靜的處理好裡面的屍體就行了。
和剛剛跑上來的埃文斯對視了一眼以後，葉赫和他交錯行過，登上了前往高層的樓梯。
現在是夜深人靜的凌晨，兩個魔物使處理兩具普通人類的屍體而已，這麼點小事根本不需要葉赫盯著。
他獨自來到了褻瀆教會的修女們所在的樓層，在他敲門以前，門裡提前響起了光腳行走的腳步聲。
幾個小時前關門的那個修女，為葉赫打開了房門，她興奮的望著葉赫，好奇的對葉赫問道：
「大人，您想加入我們嗎？」
「我有話要問瑪德，外面起霧了，怨憎之霧仍然在生成，她現在能回答我的問題嗎？」
葉赫忽視了這個修女的邀請，簡明扼要的把正在發生的現況告訴了她。
這個修女臉上的紅潮被嚇得褪去，她領會了葉赫的意思，對葉赫一點頭，便帶著葉赫走進了房間裡。
房間裡的狀況，葉赫很難用言語來描述，總之用一個「褻瀆」去概括就對了。
其他修女們也發現了葉赫的到來，這些因「褻瀆」而墮落的女人一直從夜晚玩到了凌晨，仍然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樣，甚至狀態更好了。
看樣子她們從「褻瀆」瑪德的過程中還獲得了不少力量。
葉赫清明中帶著一絲冰冷的眼神，還有開門的修女短促的解釋，讓其他修女立刻離開了瑪德的身體，心驚膽戰的望著這個被她們欺負了半個晚上的邪神之母。
瑪德的眼睛裡已經徹底失去了神采，她的眼睛雖然還睜著，但精神與肉體的打擊已經讓她神智渙散，眼睛裡根本沒有焦距。
這些修女讓瑪德有些脫水，不過她不愧是邪神之母，在修女們給她灌下一杯清水讓她補充水分以後，她的眼睛裡很快就重新有了焦距。
「……葉……赫？」
在看清楚葉赫的身影時，瑪德的眼睛裡立刻溢出了一絲淚光。
「救救我……我……願意……做你的奴隸……」
旁邊的修女們聽到瑪德對葉赫的求救以後，立刻對葉赫露出了邀功的表情。
在經過了這幾個小時的摧殘以後，葉赫在瑪德的心中已經宛若聖人！
葉赫沒有答覆瑪德，他向一旁的修女們勾勾手指，她們立刻按葉赫的指示，把瑪德帶到窗戶邊，讓她可以看見窗外被濃霧浸沒的城市。
「你先告訴我，這霧是怎麼回事，你還有後手嗎？」
邪神之母的恢復力不是蓋的，這幾秒鐘的時間已經足夠她恢復不少理智，獲得思考利弊的能力。
不過葉赫一直在盯著她的臉，一看到她的目光開始閃爍思考，葉赫立刻對虎視眈眈的修女們一點頭，修女們立刻往瑪德身上貼去。
「嘻嘻嘻……母親大人~」
「啊！放開我！我說！我說！」
瑪德只是被修女們包圍，卻像是被淹沒進了岩漿里一般慘叫了起來。
她不敢再繼續多想什麼，連忙對葉赫交待道：
「這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憎霧】！對！
它已經誕生了微弱的邪神神魂，就算它被我吞噬了，它的神魂仍然留在這個世界上。
它正在本能的掀起迷霧召喚怨憎之霧，吸收怨憎之霧強化自己，只要擁有足夠的怨憎之霧，它還是可以復活的。」
葉赫抬起手，修女們立刻戀戀不捨的離開了瑪德身邊，讓瑪德心有餘悸的鬆了一口氣。
「所以，你是在誕下【憎霧】的時候，讓它作為怨憎之霧的聚合體，賦予了怨憎之霧一個邪神的神智？」
替葉赫問出問題的是一個修女，她知道葉赫不夠了解邪神存在，所以幫葉赫問清楚關鍵，順帶著也討好了葉赫。
「是，是的。」
瑪德畏懼的望著這個修女，乖巧的點了點頭，一點也不敢違逆這些修女。
這些修女早已成為了她的女兒，但卻是最叛逆，最可怕的那種「逆女」！
她們的手段極盡下作褻瀆，還以此為榮，瑪德是真的不想再承受了。
「怎麼才能徹底解決【憎霧】？」
葉赫並不在乎問題的緣由，他需要的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瑪德的目光下意識的閃爍了一下，不知道她是在正常思考，還是到了這種情況，仍然還在謀算著翻盤的可能性。
見葉赫又要放下手，讓那些修女對自己「動刑」，瑪德連忙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對葉赫脫口而出的說道：
「需要夢幻水晶！」
「呵？」
葉赫被瑪德逗笑了。
夢幻水晶是用於夢幻召喚儀式的神器，關邪神什麼事？
雖然瑪德有三番兩次搶奪夢幻水晶的先例，還間接為葉赫送了助攻，讓他拿下了瑟琳娜，但這不代表瑪德說的就可信了。
「是真的！
夢幻水晶其實是【幻想】這一概念的凝結體，只有在你們這個【原初】還沒有散盡的世界上才可以誕生。
我產下的【憎霧】並不完整，我一開始是想用夢幻水晶作為祂的神格的替代品。
你只需要用夢幻水晶映照，就能捕捉到【憎霧】的神魂所在的位置，然後用……」
「啪！」
瑪德話還沒說完，她身前的窗戶玻璃忽然被什麼東西砸穿。
葉赫下意識的伸手想把瑪德從窗前拉開，但還是遲了一步。
一條又一條無形的復仇之刃，從窗外的濃霧中奔涌而至，接連不斷的命中了瑪德的身體。
數之不盡的復仇之刃如同劍刃風暴一般刮來，瑪德連一句完整的求救也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這片風暴席捲。
看樣子，【憎霧】的神魂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憎恨，尤其是憎恨瑪德這個把祂孕育生下，又把祂吞噬殆盡的親生母親。
等復仇之刃的風暴平息，房間裡的地面上只留下了一灘潑灑了非常大範圍的血沫，瑪德已然慘死當場。
元旦有點想休息，最近寫的真的太累了……
求個月票！多我就不歇了！！
(本章完)
虛空列車上。
布魯斯哭的近乎崩潰，最後幾乎直接癱睡在了菲兒懷裡。
直到所有人聽到了他平穩的呼吸以後，大家才把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
這輛虛空列車的存在，對車廂里的所有人來說都是未知。
在布魯斯突然痛哭之前，已經有一隻本就特別聰明的貓只是因為朝車窗外看了兩眼，就突然掉光了毛髮，並獲得了口吐人言的能力。
再加上大家都是通過被瑪德的車票弄上車，理所當然的，虛空列車被眾人與邪神造物掛上了等號。
因此布魯斯的突然應激，誰也說不好他是不是受到了某種污染，即便像拉克絲和大審判長這種本就敏感的高級神職者，也沒有從布魯斯身上感覺到邪神之力的氣息。
一直比較安靜的梅麗莎奶奶，忽然輕聲說道：「你們，不檢查他一下嗎？」
梅麗莎奶奶的眼睛平靜的看向了拉克絲，又看向了大審判長。
雖然這個少年看上去很糟糕，但為了車廂里所有人的安全，必要的檢查判斷有無危險，還是很有必要的。
早就已經有人想檢查一下布魯斯了，只是礙於一些奇怪的氣氛，這些人一直沒有主動提出。
梅麗莎奶奶就是看出了所有的氣氛，所以乾脆由她來當這個惡人。
於情於理，拉克絲和大審判長都不能忽視梅麗莎奶奶的提議，更何況梅麗莎奶奶還擁有著一個連正神教會都必須尊重的身份。
這兩人相視一眼，乾脆同時站了起來，準備朝布魯斯那邊走去。
「讓他睡吧。」
一個女性的聲音在車廂里響起，意圖制止拉克絲和大審判長檢查布魯斯。
兩人還真停下了腳步，有些驚異的朝車廂角落裡看去。
說這話的人不是菲兒，居然是一直躲在角落裡當個小透明的阿蘭黛爾！
這個邪教徒是不想活了嗎？
大家是看在葉赫的面子上才留她一命，她乖乖的當個透明人不出來礙眼，大審判長可以當她不存在，但她要是真跳出來搞事，那大審判長可就不客氣了。
迎著大審判長和拉克絲的目光，阿蘭黛爾無比後悔的縮起了腦袋，自己瞎說什麼話呀？
這兩位都是有絕對的實力和理由幹掉她的神職者，他們看上去可沒有葉赫那麼好說話。
布魯斯和菲兒所在的座位上，菲兒忽然伸手戳了戳巴特雷的屁股。
巴特雷縮在尤利婭的懷裡自閉著，它現在身心俱疲，也就尤利婭不嫌棄它，讓它覺得這個女人類自己沒白救，還能感受到一點溫暖。
被菲兒戳了一下以後，巴特雷回頭和菲兒對視了一眼，然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開始從尤利婭的懷裡往外爬。
尤利婭有些驚異的鬆開了巴特雷，好奇的看著這一人一貓。
他們在對視時其實都面無表情，在巴特雷可以開口說話以後，尤利婭就再也不能從巴特雷的目光中看出它的想法。
這一個眼神，他們到底溝通了什麼呀？
「你知道些什麼，說出來，我是葉赫的貓，能留你一命。」
蹲坐在背椅上的巴特雷朝阿蘭黛爾那邊喊道。
他現在禿了以後，還能直接口吐人言，坐在背椅上的模樣分外的充滿了壓迫感。
在阿蘭黛爾注意不到的地方，巴特雷的禿毛尾巴正對拉克絲她們比比劃劃，示意她們配合自己。
這兩人也領會到了巴特雷的意思，立刻收斂了不少針對阿蘭黛爾的氣息。
阿蘭黛爾就像是看見了救星一般的望著巴特雷，她感激的對巴特雷點點頭，然後直言不諱的開口道：
「那個少年……他可能是因為家人突然去世了，來自於血脈聯繫的樞紐忽然同時中斷，無論相隔多遠的時空，他都受到了這種樞紐中斷的感召，因此悲傷哭泣。」
菲兒的眼神立刻暗淡了一瞬，其他人則是一下子看向了睡過去的布魯斯。
還真別說，阿蘭黛爾說的的確很有可能，在正神教會的記錄里，也有不少相似的記錄。
不過還有一個小問題。
「伱是怎麼知道的？」
巴特雷從拉克絲和大審判長的臉上，觀察到了他們的這個疑問，替他們向阿蘭黛爾問了出來。
這兩位高級神職者都不願意和阿蘭黛爾對話，由巴特雷這個中間人……中間貓作為轉述，倒是非常適合。
阿蘭黛爾沉默了一下，她意識到自己不交點底細和價值出來，這些人終究還是會一直忌憚著她，萬一還有什麼節外生枝，她一定會是車廂里第一個成為炮灰的人。
「我是【褻瀆教會】的修女，這個少年……突然失去了許多褻瀆的價值。
就算是我們……也不會對一個被悲傷淹沒的凡人下手。」
聽到阿蘭黛爾這麼說，巴特雷有些沒聽懂，但拉克絲和大審判長應該是明白了。
兩人沉默了一下，再次看了一眼布魯斯就坐回了原位。
邪教徒們的判斷，無關乎人情世故。
不是因為布魯斯可憐而心軟放過他，而是因為陷入悲傷甚至心死，萬念俱灰的布魯斯，確實沒有了被邪教徒利用的價值。
所以阿蘭黛爾從這個「價值」出發，逆推出了布魯斯的遭遇，就很讓人可以接受了。
「他……血脈樞紐的中斷，你是指他的父母出事了嗎？」
最心有所感的菲兒，終究還是忍不住親自開口問了一句。
阿蘭黛爾朝菲兒那邊看了一眼，這個未成年的小姑娘，和這個剛剛成年不久的小警探之間互有好感，車廂里的許多人早就發現了，菲兒關心布魯斯的家人的安危也不奇怪。
不過有些話，就算是阿蘭黛爾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一些遲疑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沒事，說吧。」
巴特雷最後再幫了菲兒一下，對阿蘭黛爾要求道。
「……他身上爆發的痛楚太多，很有可能……他所在的家族，只剩下……」
阿蘭黛爾選用了儘可能委婉的說法，不過所有人還是理解到了她的意思。
布魯斯家裡，突然就剩他一人了。
整個家族忽然遭難全滅，被傳送到虛空列車上的布魯斯雖然躲過了一劫，但……在這種情況下，似乎活下來的人才是最不幸的？
暫時沒有人再在意布魯斯了，車廂里的空氣恢復了安靜，所有人都在靜靜的等待虛空列車送他們回到賽達威爾。🐼💚 ６➈ᔕ𝐇𝕦𝓧.𝕔σ𝐌 🍫😲
又過去了不知道多久，當巴特雷聞到了一絲特殊的味道出現在虛空列車上，它立刻從打盹中驚醒，毫不猶豫的叫道：
「什麼人？！」
整個車廂里的人都被巴特雷驚醒了，最沒有經驗的克倫特立刻站了起來，四下觀望尋找有可能出現的危險。
然後他便先注意到了，像拉克絲和大審判長還有梅麗莎奶奶等人，不僅沒有立刻站起來，相反，他們在自己坐的位置上伏低了身子，從座椅兩側探出頭去檢查車廂。
毫無疑問，他們的行動才更謹慎，也顯得唯一站起身的克倫特有點蠢。
克倫特有些尷尬的看著這些人，這會兒他再坐回去就更蠢了，不過他已經站起來好幾秒了，還有受到襲擊，至少說明可以站起來。
他也是第一個看到巴特雷聞到的異常味道的東西。
就在車廂末尾，阿蘭黛爾所在的角落旁邊，一張笑臉面具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通往下一節車廂的門前面。
這張面具漂浮在半空之中，面具後方無聲無息的釋放出了許多雜亂的繃帶，很快就憑空纏繞，形成了一個有著女性特徵，戴著笑臉面具的人型。
前幾天在華爾德斯街上戰鬥過的人，立刻就認出了這個女人的來歷，這不就是瑪德把車票交過去的那個人嗎？
她是檢票員？還是這輛虛空列車的負責人？
「唔……好奇怪的味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跳上座椅背的巴特雷，替所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只是他的用詞有些不夠禮貌，讓其他人給他捏了一把汗。
好在這個面具女人沒有為難巴特雷的意思，不是她大方，而是她懶得理會這個被【不可招惹】存在盯上的小貓。
一紅一藍的異色眼眸出現在面具的眼部，這位虛空檢票員的目光非常淡漠，她環視了一下整個車廂，然後突然「嘖」了一下，咂了咂嘴。
（搞砸了！）
（我就說為什麼列車開始「退站」回去了，果然，邪神的生意就不該做，邪神之母的更不該！）
（這麼多「錯客」……這個月的獎金又沒了！凸艹凸）
沒有人知道這位虛空檢票員內心的想法，車廂里的克倫特他們，只看到這個女人向後一靠，背靠著那扇他們已經試過怎麼也打不開的車廂門站著，整個人忽然散發出了一種頹喪的感覺。
她伸手從她自己肚子位置的繃帶之間，翻出了一個小盒子，然後從這個小盒子裡掏出了一支女士香菸和一根火柴。
把香菸塞到自己的笑臉面具嘴部以後，她隨意的把火柴在阿蘭黛爾所在的座椅扶手上擦著，給自己點上了煙。
火柴被她隨手彈出，在落地以前就燃盡的灰不不剩。
吸了口香菸以後，香菸煙霧從她整個頭部的繃帶縫隙之間湧出，讓她的腦袋像是內部燒著了一般，整個人別說有多喪氣了。
一些淡薄荷的味道隨煙霧一起瀰漫在整個車廂里，所有聞到這個煙味的人都精神一振，感覺自己思維清晰了不少，看來這個女人抽的香菸也不是什麼凡物。
菲兒好奇的嗅了嗅空氣中的煙味，這種會令她頭腦清醒的香菸令她有些在意。
她父親雖然不抽菸，但她偷偷研究過各種菸草燃燒後剩下的灰燼，還發表過一篇相關論文，只是被聯邦那邊的學者評價為毫無意義而已。
巴特雷敏銳的發現，他剛才聞到的奇怪的味道，就是這種煙味殘留在這個女人的面具之上的味道。
這隻貓和菲兒對視了一眼，相互用眼神交換了一下意見以後，由菲兒起身，再次打破沉默的向這個女人問道：
「你好，請問你是乘務員嗎？」
其他人的目光都在菲兒和女人身上來回打轉，似乎是因為這個特殊的香菸煙霧的原因，布魯斯也正好醒了過來。
菲兒對睡得有些迷糊的布魯斯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繼續看向了面具女人，等待著她的回答。
只是這個面具女人自顧自的抽著煙，沒有回應菲兒。
「你信仰哪一位神靈？」
拉克絲對面具女人問道。
她這是在試探這個女人是否跟邪神有關，對他們有沒有害。
但對方仍舊沒有答覆。
其他人斟酌著，也接連向這個女人提出了問題，但全都沒有得到回覆，就像這個女人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當他們是空氣一般。
就在車廂里的人開始有些不耐煩的時候，虛空檢票員終於抽完了那一支香菸。
她那散漫的一紅一藍眼眸重新有了焦距，然後注視向了菲兒：
「不是。」
她回應菲兒了？
她怎麼只回應菲兒？
詹姆斯立刻受到了拉克絲和大審判長的目光注視，忽然壓力倍增。
他們知道菲兒是詹姆斯的手下，是一個聰明的天才少女。
這個非常特殊的面具女人僅僅只理會菲兒，說明菲兒的身份一定很特別。
接收到了這些人眼神中的詢問意味的詹姆斯，悄悄苦笑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已經認清楚情況了的布魯斯，然後和其他人一起看向了菲兒。
就算要調查菲兒，向教會解釋，也需要等他們先回到賽達威爾再說。
「下一站是什麼地方？」
菲兒沒有被這些人的小動作吸引，雖然她是個無神論者，但她並不在意正神教會會對她做什麼，葉赫都沒為難過她呢。
她繼續向虛空檢票員發問，問的問題也很有講究，沒有直白的去探詢虛空檢票員的身份之類的隱秘。
「……」
虛空檢票員的目光一直落在菲兒臉上，一種「你自己不會看嗎」的感覺，從她的眼神里流露了出來。
確實，大家都可以認知到，虛空列車正在開往賽達威爾的華爾德斯街113號店門口這個位置，菲兒的問題似乎只是沒話找話。
「賽達威爾。」
但虛空檢票員還是回答了菲兒！
別的「土著」她可以不在意，菲兒卻不行，這個小姑娘雖然還沒有徹底覺醒，也不是她這麼一個區區虛空檢票員可以忽視的存在。♦👺 ❻９ѕ𝔥Ữ乂.𝓒ⓄⓂ 💚♖
通過她的回應，所有人也迅速認識到了菲兒的特殊性，意識到了這個女人似乎有著某種必須對菲兒有問必答的特性。
菲兒目光一亮，這就是她問這個問題的真正用意，被她猜中了！
可惜，虛空檢票員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站直了身體，做出了要轉身開門離去的舉動。
她的動作讓所有人都著急了起來，大家一起急切的向菲兒投去了催促的目光。
「我們還有多久到站？」
菲兒仍舊像是沒感覺到其他人視線，只是在虛空檢票員離去以前，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三個小時以後。」
虛空檢票員伸手對其他人打不開的車門做了一個「拉開」的動作，她的身影迅速淡化，似乎很快就要消失不見了。
菲兒還想趁這點最後的時間再問她一個問題，但她忽然一揮手，把她一直握在手裡的那個存放香菸的小盒子扔向了菲兒。
等被打斷問話的菲兒接住這個小盒子時，虛空檢票員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車廂里的空氣也恢復了寂靜。
所有人一起看向菲兒，準確的說，是看向菲兒正在檢查的，她手裡的那個小盒子。
就在大家的眾目睽睽之下，這個小盒子忽然扭曲變形，變成了一個小巧的鑲了金邊的菸斗。
「禮物……嗎？」
菲兒沖菸斗喃喃自語了一句，她覺得這個菸斗挺有眼緣的，她挺喜歡。
拉克絲等人看著菲兒重新坐下，她們也重新落座。
似乎沒有人想去找菲兒借那個菸斗一探究竟的意思，情況未明，一切都是那麼的詭異，大家都覺得自己謹言慎行一些比較好。
還好，根據虛空檢票員的答覆，大家還有三個小時就能回到賽達威爾了。
一直有默數時間的人已經發現，他們的這趟旅程並沒有耽誤太久，回到賽達威爾以後應該還是22號凌晨。
如果瑪德沒有在昨晚對賽達威爾動手，或許他們還可以回去幫忙。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瑪德趁他們不在，已經用盡了手段，與葉赫在賽達威爾完成了交鋒。
所以在回去以後，他們有可能看到一個因為瑪德沒動手而平安無事的賽達威爾，或者是一個因為瑪德被葉赫擊敗而平安無事的賽達威爾，或者是……一個已經被大霧吞噬的賽達威爾。
……
時間往回倒退一點，擊敗了瑪德的葉赫，帶著修女們和瑪德一起回到了大陸酒店。
他們分開坐了兩輛馬車，所以葉赫也不知道在回大陸酒店的就這麼一點路程中，四個修女對瑪德做了什麼。
他只看見五個女人下馬車時，都是一樣的臉色潮紅，瑪德更是眼神渙散，已經站都站不穩了。
在進入大陸酒店的時候，瑪德被夜風吹醒了一些，一看見葉赫的背影，她立刻激動的想要向葉赫求救。
是的，她在向葉赫求救！
哪怕被修女們簇擁著，手被綁在了身後，嘴巴里也塞了東西，瑪德仍然拼盡全力的向葉赫的背影支支吾吾，眼睛裡充滿了求助的可憐目光。
但直到葉赫帶著她們回到了修女們居住的樓層，葉赫也沒有回頭去回應瑪德。
在修女們把瑪德拖進房間，一個修女過來關門，對葉赫靦腆一笑的時候，葉赫終於和瑪德對上了視線。
瑪德旁邊的三個修女已經開始脫衣服了。
葉赫在瑪德絕望的注視中，移開了目光，對關門的修女笑道：
「玩的開心。」
關門的修女下意識的舔了舔殷紅的嘴唇，對葉赫甜甜一笑，然後徹底關上了房門。
結合這些修女們並沒有實質上免疫瑪德的「母親污染」……
噢……太褻瀆了。
但合情合理。
葉赫不再理會這個充滿褻瀆的房間，現在暫時應該是沒事了，他也可以回家休息了。
不過在回家以前，葉赫先去看望了一眼瑟琳娜。
他剛來到瑟琳娜所在的房間門口，房門忽然被人從裡面打開，看起來剛洗完澡的蘿絲正好開門出來。
「噢，大人你回來了？瑟琳娜女士已經醒了。」
一看到葉赫，蘿絲的臉上就忍不住泛起了一些紅暈，結合她剛承雨露不久的狀態，整個人都透露著一種濃郁迷人的成熟韻味。
「好的，辛苦你了，賽達威爾現在應該安全了，明天你可以放一天假，和你的孩子們回家聚聚，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以後你隨時可以找我聊天。」
「是！」
蘿絲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葉赫的話語中透露的信息量極大，她至少斟酌出了三個信號：
一個是賽達威爾安全，邪神儀式災禍過去了。
還有一個是她未來升職已經是板上釘釘。
最後一個是葉赫並不介意她有孩子，以後兩人仍然可以繼續「交流感情」。
心滿意足的蘿絲腳步輕快的離去了，她真的很開心，心情特別愉快。
葉赫的目光從蘿絲窈窕的背影收回，他也不介意向蘿絲多學點「知識」，有這麼能幹的手下是他這個老闆的幸運。
走進房間裡，葉赫很快就跟坐起身的瑟琳娜對上了視線。
這個充滿教師的知性氣質的女人不知為何，跟葉赫對上視線以後迅速的就臉紅了，還立刻把視線給挪開。
葉赫看了一眼床頭柜上剩餘的兩根試管，然後微笑著對瑟琳娜說道：
「看來你的身體已經恢復了？」
「嗯……感謝您的救助……額，還有您的藥。」
瑟琳娜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葉赫這麼客氣，說話這麼輕聲細語，明明以前她跟葉赫第一次見面時，兩人還是能很正常的交流的。
在醒來的時候，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被邪教徒擊暈的那一瞬間，差點就跟蘿絲起了衝突。
經過蘿絲解釋以後，她才知道是葉赫從邪教徒手裡救下了自己，而且葉赫還把她帶到了大陸酒店這邊，為她專門找了藥劑師，調配了解除污染的藥劑。
同樣特別懂事且能幹的蘿絲，在瑟琳娜面前隻字未提是自己一直在看著瑟琳娜，一直在給瑟琳娜餵藥。
她非常靈活的把葉赫對瑟琳娜的「救助」和「照顧」給放大了無數倍。
看上去蘿絲只是在向瑟琳娜陳述事實，但她的一點添油加醋，以及故意特地說明床頭柜上的試管中的藥劑需要一小時一用，然後還特地說明葉赫出去對付瑪德了。
這些說明，讓瑟琳娜成功誤會了，是葉赫一直在照顧她，一直在這裡看著她，一直在給她餵藥，把一個無私付出的溫情男人形象，塑造在了瑟琳娜心裡。
這就是為什麼葉赫突然覺得，瑟琳娜對自己態度好了一大截的真實原因。
不知道自己能幹的手下背後默默付出了那麼多的葉赫，還以為瑟琳娜是因為遭受打擊，心有餘悸。
鑑於他本來就對瑟琳娜挺有興趣的，葉赫乾脆在瑟琳娜床邊坐了下來，溫柔的對瑟琳娜安撫道：
「別擔心，瑪德已經被我……收容了，她手下的邪教徒應該已經死絕，賽達威爾應該已經安全了。」
「……嗯。」
因為葉赫的靠近而心跳加速的瑟琳娜，把自己的頭低了下去，不敢直視葉赫。
「舊書商店的事……那位奶奶應該不會有事，被傳送走的人不止她一個，有很多厲害的人在，再過不久他們應該就能回到賽達威爾，你不用擔心。」
葉赫也不是空口白話，除非這些人是被傳送到了不同的地方，如果他們在一起的話……最起碼克倫特一起過去了，化險為夷不是救世主的基本操作嗎？
「……嗯。」
瑟琳娜的聲音更小了一點，點頭的幅度都幾乎沒有了。
面對這樣的瑟琳娜，葉赫心裡靈光一現，用出了最巧妙的「致命一擊」。
他伸手召喚了銀色波紋，把從邪教徒手裡奪下的夢幻水晶取了出來，放進了瑟琳娜手裡。
「這是你的東西吧？你父親的事……我一直很遺憾，有句抱歉我一直想對你……」
瑟琳娜忽然伸手制止了葉赫繼續說話，她終於抬起頭，情動不已的望著葉赫。
「那……那是他自作自受，我從來沒有怨恨過你……」
和葉赫溫柔的目光一對視，瑟琳娜的臉更紅了，但她強忍著沒有移開視線，努力的對葉赫說道：
「謝謝……謝謝你對我做的這一切，你救了我……那麼多次……這個是……很重要的紀念品，我真的，很感謝你……」
很好，氣氛已經到這兒了，葉赫不趁火打劫他就不是葉赫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用一句近乎表白的話語讓瑟琳娜低下頭以後，葉赫輕輕牽起了瑟琳娜的手，靠近了瑟琳娜，用另一隻手抬起了瑟琳娜的下巴，然後吻了下去……
夢幻水晶最後被人隨意的擺在了床頭，這塊不停變換形態的晶石，在黑暗中散發出了淡淡的微光，和試管中的淡綠色藥劑交相輝映。
窗外的明月漸漸朦朧，整個賽達威爾一片寧靜祥和。
但沒有回家的葉赫卻沒有注意到，月色正在越發的朦朧，直至被大霧遮蔽，不剩半點月光落下。
是的，今晚，賽達威爾仍然起霧了。
9月22日，凌晨。
瑟琳娜已經重新睡去，葉赫赤著上身站在窗邊，望著窗外的濃霧，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怎麼還會起霧？
這是正常現象？還是瑪德仍有後手？
葉赫回頭看了眼床頭柜上的夢幻水晶，然後又看了眼被他派到樓上去檢查瑪德的凱撒。
這個邪神之母已經幾乎被修女們玩壞了，根本翻不起一點浪花。
看上去外邊的濃霧，很像是自然現象？
但葉赫卻總有種隱約不妙的感覺。
他的手裡出現了兩個清洗者，被他靈活的轉動在手心裡。
葉赫在考慮要不要用清洗者驅散濃霧，看看到底有沒有出問題。
「嗯……」
因為清洗者的出現，又困又累的沉睡著的瑟琳娜，都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頭，呻吟了一聲。
在葉赫重新收起清洗者以後，瑟琳娜的眉頭就鬆開了，葉赫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還是把床頭柜上的夢幻水晶收進了銀色波紋里。
情況不明，這種關鍵道具還是被他控制在手裡更安全，瑟琳娜應該也會理解他的。
把這位睡美人留在房間裡，葉赫穿好衣服出了門，準備去樓上審問一下瑪德。
就在葉赫剛剛出門，走在大陸酒店這一層的走廊上時，他忽然注意到了一個房間的門縫下面，正在緩緩溢出一灘鮮血。
凱撒立刻被葉赫派了出去，葉赫沒有立刻撞門，而是先聯繫了仍然留在酒店裡的蘿絲上來。
這幾天賽達威爾不安全，蘿絲把她的孩子都帶進了大陸酒店裡住，她自己也和孩子們睡在一起。
「蘿絲，到七層這裡來，有一個客房裡出現了命案。」
去到蘿絲耳邊的凱撒，把葉赫的聲音傳遞到了蘿絲耳中。
蘿絲立刻睜開了眼睛，在不驚醒孩子們的情況下，僅僅用了五分鐘她就出現在了葉赫所在的七層走廊。
她和葉赫對視了一眼，然後立刻看到了那個門縫滲血的房間。
葉赫的表情還算平靜，但蘿絲的臉色卻立刻沉了下去。
在走到葉赫身前的這十幾步路的過程中，蘿絲已經把這間客房裡的住客信息從記憶中調了出來，然後臉色越發難看的向葉赫報告道：
「這是昨晚來過的一對夫妻，他們似乎覺得大陸酒店的環境不錯，自己出錢續住了一晚。」
「嗯。」
被葉赫派進房間裡的凱撒，也已經讓葉赫看到了這對夫妻的屍體。
他們身上充滿了利器留下的傷口，乃至於讓他們身體裡的鮮血都流淌了出來，溢出了門外，這才被葉赫發現。
房間裡的窗戶是打開著的，窗外大霧瀰漫，雖然霧氣沒有灌入房間，但說不定已經有「霧氣」從房間裡跑出去了。
他們的死法，太像被怨憎之霧凝聚的復仇之刃擊殺了！
但問題是為什麼還會產生怨憎之霧？
為什麼是在大陸酒店這個不在七芒星儀式陣上的地點？
葉赫心裡有太多的判斷和問題需要他去尋找答案，他知道自己不能繼續耽擱了，於是對蘿絲交待道：
「我已經聯絡了埃文斯，他正在上來，這裡交給你們處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好的，大陸酒店是安全的。」
蘿絲立刻對葉赫點點頭，她當然完全理解葉赫的意思。
大陸酒店的招牌就是安全，就算酒店裡已經出現了命案……只要在不被外人發現的情況下，安靜的處理好裡面的屍體就行了。
和剛剛跑上來的埃文斯對視了一眼以後，葉赫和他交錯行過，登上了前往高層的樓梯。
現在是夜深人靜的凌晨，兩個魔物使處理兩具普通人類的屍體而已，這麼點小事根本不需要葉赫盯著。
他獨自來到了褻瀆教會的修女們所在的樓層，在他敲門以前，門裡提前響起了光腳行走的腳步聲。
幾個小時前關門的那個修女，為葉赫打開了房門，她興奮的望著葉赫，好奇的對葉赫問道：
「大人，您想加入我們嗎？」
「我有話要問瑪德，外面起霧了，怨憎之霧仍然在生成，她現在能回答我的問題嗎？」
葉赫忽視了這個修女的邀請，簡明扼要的把正在發生的現況告訴了她。
這個修女臉上的紅潮被嚇得褪去，她領會了葉赫的意思，對葉赫一點頭，便帶著葉赫走進了房間裡。
房間裡的狀況，葉赫很難用言語來描述，總之用一個「褻瀆」去概括就對了。
其他修女們也發現了葉赫的到來，這些因「褻瀆」而墮落的女人一直從夜晚玩到了凌晨，仍然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樣，甚至狀態更好了。
看樣子她們從「褻瀆」瑪德的過程中還獲得了不少力量。
葉赫清明中帶著一絲冰冷的眼神，還有開門的修女短促的解釋，讓其他修女立刻離開了瑪德的身體，心驚膽戰的望著這個被她們欺負了半個晚上的邪神之母。
瑪德的眼睛裡已經徹底失去了神采，她的眼睛雖然還睜著，但精神與肉體的打擊已經讓她神智渙散，眼睛裡根本沒有焦距。
這些修女讓瑪德有些脫水，不過她不愧是邪神之母，在修女們給她灌下一杯清水讓她補充水分以後，她的眼睛裡很快就重新有了焦距。
「……葉……赫？」
在看清楚葉赫的身影時，瑪德的眼睛裡立刻溢出了一絲淚光。
「救救我……我……願意……做你的奴隸……」
旁邊的修女們聽到瑪德對葉赫的求救以後，立刻對葉赫露出了邀功的表情。
在經過了這幾個小時的摧殘以後，葉赫在瑪德的心中已經宛若聖人！
葉赫沒有答覆瑪德，他向一旁的修女們勾勾手指，她們立刻按葉赫的指示，把瑪德帶到窗戶邊，讓她可以看見窗外被濃霧浸沒的城市。
「你先告訴我，這霧是怎麼回事，你還有後手嗎？」
邪神之母的恢復力不是蓋的，這幾秒鐘的時間已經足夠她恢復不少理智，獲得思考利弊的能力。
不過葉赫一直在盯著她的臉，一看到她的目光開始閃爍思考，葉赫立刻對虎視眈眈的修女們一點頭，修女們立刻往瑪德身上貼去。
「嘻嘻嘻……母親大人~」
「啊！放開我！我說！我說！」
瑪德只是被修女們包圍，卻像是被淹沒進了岩漿里一般慘叫了起來。
她不敢再繼續多想什麼，連忙對葉赫交待道：
「這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憎霧】！對！
它已經誕生了微弱的邪神神魂，就算它被我吞噬了，它的神魂仍然留在這個世界上。
它正在本能的掀起迷霧召喚怨憎之霧，吸收怨憎之霧強化自己，只要擁有足夠的怨憎之霧，它還是可以復活的。」
葉赫抬起手，修女們立刻戀戀不捨的離開了瑪德身邊，讓瑪德心有餘悸的鬆了一口氣。
「所以，你是在誕下【憎霧】的時候，讓它作為怨憎之霧的聚合體，賦予了怨憎之霧一個邪神的神智？」
替葉赫問出問題的是一個修女，她知道葉赫不夠了解邪神存在，所以幫葉赫問清楚關鍵，順帶著也討好了葉赫。
「是，是的。」
瑪德畏懼的望著這個修女，乖巧的點了點頭，一點也不敢違逆這些修女。
這些修女早已成為了她的女兒，但卻是最叛逆，最可怕的那種「逆女」！
她們的手段極盡下作褻瀆，還以此為榮，瑪德是真的不想再承受了。
「怎麼才能徹底解決【憎霧】？」
葉赫並不在乎問題的緣由，他需要的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瑪德的目光下意識的閃爍了一下，不知道她是在正常思考，還是到了這種情況，仍然還在謀算著翻盤的可能性。
見葉赫又要放下手，讓那些修女對自己「動刑」，瑪德連忙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對葉赫脫口而出的說道：
「需要夢幻水晶！」
「呵？」
葉赫被瑪德逗笑了。
夢幻水晶是用於夢幻召喚儀式的神器，關邪神什麼事？
雖然瑪德有三番兩次搶奪夢幻水晶的先例，還間接為葉赫送了助攻，讓他拿下了瑟琳娜，但這不代表瑪德說的就可信了。
「是真的！
夢幻水晶其實是【幻想】這一概念的凝結體，只有在你們這個【原初】還沒有散盡的世界上才可以誕生。
我產下的【憎霧】並不完整，我一開始是想用夢幻水晶作為祂的神格的替代品。
你只需要用夢幻水晶映照，就能捕捉到【憎霧】的神魂所在的位置，然後用……」
「啪！」
瑪德話還沒說完，她身前的窗戶玻璃忽然被什麼東西砸穿。
葉赫下意識的伸手想把瑪德從窗前拉開，但還是遲了一步。
一條又一條無形的復仇之刃，從窗外的濃霧中奔涌而至，接連不斷的命中了瑪德的身體。
數之不盡的復仇之刃如同劍刃風暴一般刮來，瑪德連一句完整的求救也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這片風暴席捲。
看樣子，【憎霧】的神魂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憎恨，尤其是憎恨瑪德這個把祂孕育生下，又把祂吞噬殆盡的親生母親。
等復仇之刃的風暴平息，房間裡的地面上只留下了一灘潑灑了非常大範圍的血沫，瑪德已然慘死當場。
元旦有點想休息，最近寫的真的太累了……
求個月票！多我就不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