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八十三號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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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和尚是葉赫最不想面對的人。

  沒有之一。

  而對方卻沒有在意葉赫的面無表情身為佛祖,他的容貌是不斷變化的,男女,老幼,觀察他的容貌毫無意義。

  但他無論變化成哪一張面孔,表情都是一如既往的愜意,愜意的讓葉赫覺得他不是一個正經和尚。

  「你就要下地獄了,我想問問你,愚弄命運卻又被命運愚弄的感覺,如何?」

  佛祖的聲音也在不斷變化,每一次輕微的停頓之後,從他嗓子裡新冒出的音色都會完全不同。

  但他言語間那種面向葉赫的嘲諷感,還是讓葉赫非常不愉快。

  不過葉赫也知道,佛祖並沒有說錯什麼,自己確實愚弄了命運。

  他之前試圖通過跨越時空,把莉莉提亞帶到現在,從而在根源上抹殺滅世惡意。

  但滅世惡意還是誕生了,並且還從毫無意識變成了擁有理智。

  而他想著憑藉個人面板的提示,去避免遭受莉莉密婭的命運反噬,卻因為這份謹慎使自己正中下懷!

  剛剛葉赫如果和墨菲絲還有莉莉提亞一起落地,遠離那顆黑球,以那隻大手的長度,說不定葉赫是可以避開被抓住的。

  可他謹慎的留在黑球前觀察,卻讓自己完全成了莉莉密婭的發泄口,正好應了命運反噬。

  這些都是葉赫不爽的原因。

  他感覺,命運這玩意就是既定結果,中間無論人們怎麼掙扎,怎麼改變,都無法影響這個結果的出現。

  很無賴,葉赫最討厭這種無賴了,尤其是他在遭罪的這一方。

  「呵呵,你這小孩子脾氣喲……喝杯酒冷靜一下吧。」

  佛祖對葉赫的態度倒是極好,人高馬大的葉赫在他眼裡仿佛還是一個小孩,但他對葉赫的評價才是特別一針見血。

  從葉赫的性格來看,他其實就是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無關善惡,只論喜好,除了「同齡人」能讓他善待一點之外,其他萬物皆是玩物。

  葉赫當然不會承認這一點,但他也無法抗拒佛祖給他倒上來的一杯雞尾酒。

  明明這傢伙沒有往調酒器里倒酒,但他卻能從調酒器里倒出來一杯橙黃色的酒水。

  一些黑色的火焰在橙黃色的酒液里涌動,看上去份外絢麗……也特別詭譎。

  抬起酒杯的葉赫發現這杯酒是冰的,他將杯沿湊近鼻子聞了聞,卻發現酒水裡有著一抹酸澀的氣息在散發。

  「這是什麼酒?」

  這杯酒葉赫是肯定要喝的,佛祖不會害他,但在喝之前他想先知道這杯酒有什麼作用。

  「嗯……」

  佛祖捏了捏下巴,歪著腦袋給葉赫解釋道:

  「業火,孽障,黃泉水,混一點點孟婆湯,我決定叫它「恆河特飲」!你看如何?」

  「……」

  那些很「地獄」的配料沒有嚇著葉赫,但這杯酒的名字,卻讓葉赫的臉色明顯的僵硬了。

  自己聞到的酸澀不會是瑪莎拉吧?

  佛祖的惡趣味讓葉赫不敢恭維,但他難得現身,還是現身在自己即將踏入地獄的這個前夕,更是給自己送上了一杯非常「地獄」的雞尾酒……

  一咬牙,葉赫仰頭將冰涼的酒水送入嘴裡,一飲而盡!

  ……

  !!!

  放下杯子的葉赫對佛祖露出了要殺人的目光。

  因為這杯酒……是鹹的!

  而且是咸死人不償命的那種咸!

  葉赫的神經都快崩斷了,恆河特飲什麼的……好你個撞火佛祖,你原來是那邊過來的神仙是吧?

  「不是,我是土生土長的東方人哦!」

  佛祖沖葉赫比了個剪刀手,還夾了夾手指。

  和這種存在交流真的太心累了,葉赫得罪不起佛祖,被對方當做玩物肆意玩弄,他也只能受著。

  不過他還是能看得出來,佛祖並沒有把自己當做玩物,他的所作所為還是有邏輯的,並且有他的目的性。

  至於這個目的是什麼……

  「咳……看在這杯酒的份上,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葉赫想不到,所以他準備直接問。

  「不能,好了,你該下地獄了。」

  佛祖拍了拍手,然後把酒吧的櫃檯收拾了一下。

  這個時候,葉赫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也沒辦法做任何事。

  一股下墜的感覺傳來,並且在幾秒鐘之內變成確實的事實,讓葉赫察覺自己已經掉進了一個忽然在身下打開的大洞裡。

  「一切經歷如夢幻泡影……諸般苦痛如海市蜃樓……地獄不是恕罪地,贖罪當歸去人間……」

  望著葉赫墜入地獄,佛祖朝他那邊呢喃了一句偈語。

  然後……這間酒吧的燈光突然關閉,一切陷入黑暗,回歸黑暗。

  又或者向佛祖說的,這裡一切都是泡影,本就沒有什麼酒吧。

  ……

  無限下墜的感覺,讓葉赫逐漸昏昏欲睡,他漸漸失去了意識。

  當濃郁的血腥味傳進葉赫的鼻孔,讓葉赫驟然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一片地獄之中。

  這個「地獄」可不是形容詞,這個被血,火,荒蕪,痛苦等一切負面情緒與災厄覆蓋的世界,確實是地獄!

  周圍的地面上岩漿流動,一切都在燃燒著,不遠處有一條非常勉強的道路,通往一處占據葉赫往那邊看去的全部視野的宮殿群。

  在那片以黑紅為基調的宮殿群里,最高的高塔,是葉赫抬頭望不見頂的高,最大的樓房,是葉赫一眼望不到邊的大,最悽厲的慘叫聲從那邊隱約傳來,預示著最可怕的痛苦正在裡面永恆持續。

  「嗯?這位……先生?」

  一位從虛空中踏出來的魔鬼,被站在原地觀察四周的葉赫狠狠地嚇了一跳。

  首先,這居然是一個活著的,還非常健康的人類。

  其次,這個人類身上纏繞著數量無比嚇人的命運線,魔鬼無法現象這個人類憑什麼還能好端端的活著。

  他仔細的看了看屬於葉赫的命運,卻看見那是一團令他毛骨悚然的虛無!

  葉赫回頭和這位魔鬼對視,魔鬼又被葉赫散發著金光的右眼給弄不會了。

  這是……救贖世間的聖者的神之眼?

  還是救贖成功了的哪一種?

  可……一位成功救世之人憑會什麼站在地獄裡啊?!

  哦,他還活著,不是死後罰下……

  等等,這又為什麼啊?!

  在葉赫眼裡,他看見的魔鬼是一位西裝革履,皮膚猩紅,頭上還長了兩對彎曲山羊角的奇怪男人。

  【伊凡·崔】(中位魔鬼·第八十三地獄公民)

  魔鬼和人類打量著對方,人類的目光饒有興致,似乎有種想和對方攀談一下的感覺,魔鬼卻下意識的縮著脖子,仿佛對眼前的人類有些抗拒。

  這幅似乎有些反過來的場景,放在地獄的這個背景下更加的詭異。

  更有趣的是,他們把自己的心聲都寫在了臉上,也是反過來的。

  葉赫躍躍欲試的想和這位魔鬼交流一下,而魔鬼卻一直在擔憂:

  他會對我做什麼?我該對他做什麼?

  「我是葉赫,請問您是這片地獄的公民嗎?」

  就連沉默都是葉赫打破的,他甚至對眼前的魔鬼說出了自己的真名。

  葉赫的態度誠摯而友善,氣質也是那麼的令人如沐春風。

  可他面對的是一個血統純正的魔鬼,他這種態度就讓這位魔鬼更加難受了,根本放鬆不下來。

  「……是。」

  總感覺不好好回答問題會更糟糕,伊凡便開口承認了下來。

  可話一說出口,伊凡就發現了至少三個不太妙的地方!

  第一,這個人類為什麼會知道「公民」這種稱呼?他是一個活著的人類啊。

  第二,活著的人類下了地獄,為什麼會這麼淡定?

  還有第三……為什麼這個人類在明知道自己來到了地獄的情況下,能夠如此興致盎然的與一位偶遇的魔鬼攀談?

  伊凡微微抬起了下巴,雖然這裡是他家,前邊的地獄圍城裡就有他的永久居所,更深處的主殿裡還有他的直屬上司,這片地獄的主人,地獄大公!


  但這種最好轉身就逃的直覺,還是讓伊凡備受折磨。

  「所以,這裡確實是第八十三號地獄?有趣……能告訴我地獄的編號有什麼意義嗎?」

  葉赫完全不在乎伊凡對自己的畏懼,他甚至覺得這個魔鬼謹慎的有些可笑。

  自己可是純正的人類,這裡還是對方的地盤,他怎麼可以那麼丟人呢?

  「伊凡?你在這裡做什麼?」

  似乎還有人和葉赫的感受一致,一個聲音從旁邊流過的熔岩里響起。

  這是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從熔岩里站起來的,由熔岩鑄成身軀的存在,也有著女性的窈窕身影。

  【阿斯莫拉】(熔岩魔·第八十三地獄公民)

  「……」

  伊凡連忙向阿斯莫拉眼神示意,讓她知道這兒來了個奇怪的人類,但阿斯莫拉就好像看不見葉赫一般,歪了歪腦袋對伊凡露出了困惑的模樣。

  哦,熔岩魔沒有物理視覺,只能通過窺視命運的方式發現其他存在的存在,而這個人類的命運剛好是一片虛無!

  「你好,我是葉赫。」

  「呀!」

  向阿斯莫拉打招呼的葉赫把阿斯莫拉嚇了一跳,阿斯莫拉向葉赫這邊認真的「看了看」,岩漿鑄就的眼球里卻還是毫無焦距,仿佛無法鎖定葉赫的位置。

  原來她不是因為傲慢,而是看不見我。

  理解到這個事實的葉赫愉快的勾起了嘴角,他覺得這個地獄真是「新穎」,一切都是那麼的有趣。

  「伊凡……剛才是誰在自我介紹。」

  阿斯莫拉悄悄移動到了伊凡後方,看不到的「葉赫」讓她有些毛骨悚然。

  而伊凡的表情也有點精彩,他也有點怕葉赫啊!

  「這位……葉赫先生,他是一個人類……活著的那種。」

  為了讓阿斯莫拉不接觸自己,燒壞自己的衣服,伊凡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情況。

  可阿斯莫拉聽了他的說明,表情先是一愣,然後一把躲在了伊凡身後!

  「天吶!活著的人類!是地獄殺手還是哪位預備役聖徒?你快帶我一起逃跑啊!」

  「不……這位葉赫先生應該不是那兩種存在,不然我們早就死了。」

  伊凡心疼的看了看自己的西裝外套,害怕的阿斯莫拉摸了自己一下,已經將那個位置燒出了一個洞。

  「是的,我很確定我不是什麼地獄殺手,也沒有聖徒這種好名聲,雖然我在正神教會擔任神父,但我覺得,正神的名頭在這片地獄應該沒什麼用吧?」

  葉赫笑嘻嘻的對兩人解釋了一下自己的來歷,他其實對阿斯莫拉說的這兩個名號挺感興趣的。

  但他也明白,自己能好好的存活在這裡,大概率是因為那杯「恆河特飲」。

  那兩個讓這兩位這麼畏懼,聽上去就知道是和地獄對著幹的名號,也不是自己這種「活該下地獄」的神父能有的。

  可來自葉赫的解釋仍然沒有讓伊凡和阿斯莫拉放鬆,畢竟對他們來說,葉赫的這個存在狀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阿斯莫拉因為無法「看見」葉赫而恐懼,伊凡卻是因為看「太清楚」葉赫,而對葉赫有些敬而遠之。

  身為一個魔鬼,伊凡是可以看透一個人類身上背負的罪孽的。

  葉赫身上的罪孽其實並不多,但問題是,與這一點罪孽完全不匹配的「血債」,卻纏著葉赫縈繞不去!

  那厚實的「血債」……宰了五位數的智慧生命也不夠,似乎六位數都有些不止!

  他還自稱是正神教會的……神父?

  他偏偏還持有著完成救世救贖成功的神之眼?

  伊凡的理智都快被這些聚合在一起的事實搞混亂了。

  「您……葉赫先生,您到地獄這裡來,是有什麼事嗎?」

  最後伊凡也只能試探性的問起葉赫的來由,他覺得自己作為這片地獄的公民,還是有資格問一問葉赫的來歷的。

  當然,要是這個人類是來找大公的麻煩的,自己現在就可以逃跑了。

  「我?這是一個意外,我不是主動來到的這片地獄,如果有辦法回去我的世界的話,我很樂意立刻離開。」

  意外……離開……

  這是伊凡自碰見葉赫以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雖然他很懷疑這個人類是不是在騙他這個魔鬼,但除了相信葉赫以外,伊凡還能做什麼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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