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穢亂人間的煞神vs清冷禁慾的佛子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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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的……體內?

  歲念一愣?

  旋即,她低下頭,略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時,虛無中的祂再度開口道:「若這世間還有什麼能證明朝離曾存在過的話,那便只剩下你了。」

  因為她是朝離用自己的骨血親手創造出的世間第二個生靈。

  亦是同朝離一起從鴻蒙之初走到現在的人。

  他們共度近百世輪迴,經歷過無數次生與死。

  他們是這世間最熟悉的人。

  且,她的體內承載著朝離身體的一部分。

  所以……

  「你的意思是,朝離他還能回來,對嗎?」

  歲念抬頭,如此期翼地問。

  祂卻搖了搖頭。

  摸著下巴道:「這個嘛……其實我還不是很確定。」

  歲念復又擰眉。

  有些氣惱地問:「那你來找我幹什麼?」

  祂語氣無奈。

  「我這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嗎?」

  在歲念之前,祂也不是沒試過強行復活朝離。

  但那孩子死得實在太過慘烈。

  朝離剛死時,祂想過把他剩的那點魂魄拿回來養著。

  但滋養魂魄需要很長的時間,且魂魄復生後有極大可能丟失記憶。

  朝離看著淡漠涼薄,實則格外執著。

  他想繼續護著他嬌養著長大的小姑娘,亦不想丟失與愛人相處的記憶。

  於是他拒絕了祂的幫助。

  那一絲脆弱是魂力,愣是憑藉著朝離的殘念,與歲念的執念,挺了億萬年之久。

  也因此被消磨得渣也不剩。

  祂很是心累。

  但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也是自己傾注關愛最多的生靈。

  祂還是想復活朝離的。

  來來回迴繞了一大圈後,祂將目光放在了歲念身上。

  若這世間還有什麼能證明朝離曾存在過的話……

  那便只剩下歲念了。

  少女身上寄存著他昔日的執念,記憶,靈與骨,血與肉。

  只要抽出那根從朝離身上取出的骨頭,再佐以血肉相補,便有大概百分之一的可能復活朝離。

  雖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

  但聊勝於無嘛。

  另外,祂其實在歲念剛成神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個法子。

  可惜那時小姑娘神魂不穩。

  若是剝出體內身為根基的那根骨頭,必然會導致神魂受創。

  因此直接掛掉也不是沒可能的。

  若是小姑娘出了什麼意外,就算朝離能順利復活,也得第一時間找祂算帳。

  祂可不愛做這費力不討好的事。

  於是祂等啊等。

  等到三千位面恢復穩定,小姑娘的神魂也已經穩住,再也沒有後顧之憂時。

  才大著膽子將這個法子說了出來。

  聞言,歲念喃喃自語道:「只有百分之一嗎?」

  祂應了一聲。

  接著問:「怎麼?是覺得機率太過渺小,不想賭了嗎?」

  歲念搖頭。

  眸光平和卻堅定。

  「不,我要賭。」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賭!

  ……

  抽骨是件很麻煩的事。

  歲念的身體,是由靈果,靈木,和朝離的一根骨頭構成的。

  靈果靈木是她的軀幹。

  朝離左側第三根肋骨,是她產生意識的關鍵。

  身為創造她身體的根本,那根骨頭每次輪迴轉世都跟著她。

  如今生生取出,對她的身體來說是重創。

  但歲念不覺得有什麼。


  臉色蒼白地將骨頭取出後,她又劃破指尖開始放血。

  靈木和靈果終究只是凡物,雖能構成軀殼,卻無法產生血液。

  於是,朝離分了一半的血給她。

  如今,她將屬於朝離的骨頭取出,又用朝離的血進行滋養。

  兩者相碰時,那根骨頭緩緩變成一顆圓球。

  如種子般,安靜地沉在血液里。

  時間一點點流逝。

  那顆原本暗淡的圓球,在吸收了血液後,竟逐漸變得瑩潤且飽滿。

  但圓球吸收血液的速度很慢。

  大約過了十萬年之久,圓球才終於將盆里的血液全部吸收完畢。

  緊接著,圓球表面生出一層薄膜。

  圓球就躺在薄膜內。

  像是睡著了般,靜靜消化著體內的能量。

  每天盯著球看的日子很枯燥。

  但歲念不覺得無趣。

  對她而言,能夠等待,總比漫無目的的思念要好。

  時間過了許久。

  久到阿福長大,由小小的,巴掌的迷你犬,變成了有她半人高的大狗。

  阿福還談了戀愛。

  對方原先同樣是系統,烙印解除後的本體則是一隻狼。

  狼王優雅貌美。

  有一雙如冰川一般,冷酷卻絕美的湛藍色瞳孔。

  阿福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一有空,便圍著女神瘋狂打轉,宛若舔狗般噓寒問暖。

  歲念無語扶額。

  她本以為以阿福這德行,是絕對追不到女神的。

  結果女神品味獨特。

  兜兜轉轉了一大圈後,竟還真看上了阿福這隻傻狗。

  一狗一狼相愛了。

  有了對象後,阿福變得成熟了許多。

  不再像原先那般,總跟在她屁股後搖尾巴。

  而是搬出神殿,同女神住在了一起。

  約莫又過了一萬年。

  阿福與女神之間有了愛的結晶,還特意抱過來給她看了眼。

  狼和狗……

  會生出什麼新品種呢?

  抱著好奇與探究的心思,歲念接過包袱看了一眼。

  裡面的幼崽有著如它們母親般湛藍冰冷的眼眸。

  和父親般傻缺不好使的眼神。

  看清楚裡面的東西後,歲念嘴角一抽。

  心想:

  這不就是二哈嗎?

  ……

  阿福雖已經成家,卻還是總愛來找她。

  幾乎一有空,便帶著老婆回來找她「探親。」

  有了崽後,更是順便把崽也帶上了。

  足足八隻幼崽,八隻純血哈士奇。

  每次過來時,都會把神殿搞得天翻地覆。

  她很心累。

  可偶爾又會覺得,就這麼吵吵嚷嚷地過著,似乎也還不錯。

  但阿福終歸有自己的家庭。

  所以吵鬧只是暫時的,大多時間,她還是自己一人住在神殿。

  最適合滋養靈魂的北殿被她用來存放屬於朝離的魂珠。

  閒來無事時,她便盯著那魂珠發呆。

  偶爾阿福過來時,會同她一起守著魂珠看。

  某次,阿福實在是忍不住了。

  便問:「主神大人怎麼還不出來啊?」

  這都快百萬年了。

  照這麼個進度下去,該不會……

  它亂想時,腦袋忽地一痛。

  歲念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打斷了它的胡思亂想。

  「主人……」

  阿福眼淚汪汪。

  歲念嘆氣,揉著傻狗的腦袋解釋道:「靈魂的誕生是需要時間的,再等等就好了。」


  阿福好奇地問:「那要等多久呢?」

  這個啊……

  其實她也不知道。

  實際上,朝離回來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

  魂珠這麼久都沒反應……

  朝離其實可能已經不會回來了。

  只是人活著,總歸是需要些盼頭的,人也不例外。

  所以歲念繼續日復一日,自欺欺人地守著那顆不會動的魂珠。

  ……

  又是好久好久之後。

  天界多了許多新神,阿福夫妻再準備生第十胎。

  在那之前,它們已經生了二十八個孩子。

  孩子裡有像阿福的,有像阿福心上人的。

  卻全都是男犬。

  要是第十胎還沒有女兒,阿福搞不好真的會自閉。

  阿福忙著造幼崽時,新生的小位面也越來越多。

  偶爾也有能量不足的老位面逐漸崩塌。

  歲念越發不愛動了。

  雖說神的容貌不會改變,她的身體依舊定格在最明媚的年齡段。

  可靈魂已經老了。

  她見過的東西實在太多,滄海桑田,斗轉星移,以及無數人的一生。

  北殿還放著那顆魂珠。

  偶爾,祂會進入她的夢。

  接著明里暗裡地暗示她,讓她不要太過沉溺於執念。

  就連祂都來勸她。

  要她放棄執念,要她放棄朝離。

  可她偏偏不願。

  她依舊小心翼翼地護著那顆沒有半點反應的魂珠,比護自己的眼珠子護得都緊。

  ……

  「你啊……何必如此呢?」

  祂再次入了她的夢。

  這幾年裡,祂來找她的次數越發頻繁。

  兩人已經很熟了。

  有時候,祂也會坐下,如老友般同她攀談。

  「你這是何必呢?」

  祂說。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這麼久了,我都不抱期待了。」

  歲念垂著眼。

  面無表情地反駁道:「你別亂說,他才沒死。」

  祂心累嘆氣。

  碎碎念的吐槽道:「這都多久了,你還不打算放棄嗎?」

  歲念沒回答。

  只是她想,朝離等了她足足億萬年。

  那麼理所應當的,她也該等他億萬年。

  若是億萬年後,他還是不願回來見她,那她就……

  算了。

  以後的事,就等以後再說吧。

  ……

  時間慢悠悠地悄然而過。

  作為在天牢里被關了近億萬年的前煞神,歲念是很擅長忍耐孤獨的。

  不過眨眼間,億萬年之期已到。

  可那盒子裡的魂珠,卻依舊沒有半點反應,如同死物一般。

  「朝離……」

  鮮少有情緒波動的歲念,終於在那一天哭出了聲。

  問:「你就真的那麼不想見我嗎?」

  罐子裡的魂珠沒動。

  只是在眼淚滴落魂珠的那一剎那,魂珠表面緩緩划過了一抹淡色光澤。

  但這一點歲念沒有察覺。

  她抱著那罐子,眼眶越發紅。

  淚珠落入罐子中,形成了淺淺的水層。

  不知過了多久,歲念止住泣意。

  小聲嘟囔道:「算了,你應該是不想見我的。」

  如果想見……

  就不會在她這麼思念他的情況下,依舊不回來見她。

  她不生氣。

  因為朝離曾為她做了許多。


  百世的輪迴,億萬年的等待,精心布局的讓位。

  他或許是累了。

  又或許是不想見她了。

  但這樣也好。

  嘆了口氣,歲念回到房間,翻找出朝離曾經送過她的禮物,和朝離的貼身物品。

  朝離死得太過徹底。

  沒有留下魂魄,沒有留下軀體。

  唯獨留在這世間的,也只有她體內的那根骨頭,和一些身外之物。

  歲念將那些衣物收拾好,並將那顆由骨頭融成的魂珠放在其中。

  她想去把朝離埋起來。

  想為朝離下葬立碑,為朝離留下一點曾存在過的痕跡的同時。

  她也想埋葬自己的過去。

  只是那天夜裡,明明下定決心揮別過往的她,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最後,歲念睜開眼。

  撫摸著裝著魂珠的玻璃罐子道:「朝離,我想你了。」

  對面沒有回應。

  歲念默默將罐子抱在懷中,小聲道:「我真的真的非常思念你。」

  每時每刻,每分每秒。

  就連做夢,也大多是有關過去的夢。

  她在夢裡回憶過去,回憶她與朝離的輪迴百世。

  其實她與朝離在一起時,下場大多不會很好。

  最開始,她因心軟而死。

  後來,朝離為幫她復活的那輪迴百世,又每一世都枉死。

  再後來,他們好不容易再見。

  可她忘了朝離。

  是朝離步步謀劃,才有了他們的再次相見。

  可最終。

  他們還是錯過了。

  想著想著,歲念合上眼。

  這億萬年來積攢的疲憊在這一刻抵達巔峰。

  她昏昏沉沉地睡去。

  恍惚間,眼尾一涼,似是有人用微涼的指腹撫過她的眼尾,無奈地嘆了一聲。

  她還聞到了極其熟悉的香味。

  是誰呢?

  到底是誰呢?

  須臾,歲念猛地睜開眼。

  太陽初升,輕風微拂。

  有微涼的髮絲落在肩頸處,濺起一陣癢意。

  淡色的髮絲接近透明。

  歲念怔怔地抬起頭時,正對上一雙淺灰色的眼。

  那人看著她。

  眼底藏著的,是從未變過的溫和情意。

  「醒了?」

  那人輕笑著開口,嗓音溫和。

  歲念神色恍惚,一度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可那人的氣息和空氣間的涼意又不似是在做夢。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積蓄已久的委屈在這一刻爆發,他抱著那人哭了起來。

  那人輕撫著她的脊背。

  故意嘆道:「本來是要再晚幾日才能回來的,可架不住有人想我想的都哭了。」

  歲念瞬間止住眼淚。

  嘴硬道:「我沒哭。」

  那人故意逗她。

  「要是沒人哭,我可就回去了。」

  明知只是句玩笑話,她卻還是牢牢圈住了那人的脖頸。

  「不許走。」

  那人笑了笑。

  縱容道:「好,聽念念的,不走。」

  歲念抿了抿唇。

  又不確定問:「是真不走還是在哄我?」

  那人道。

  「自然是真不走了。」

  近億萬年的時光,他終於再次見到了他的愛人。

  又怎麼可能捨得放手呢?

  這世間的一切有太多坎坷,太多不如意。

  但所幸。

  他們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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