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徒增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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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的人和人實際上沒什麼不同。🐠😳  🐸🐨

  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

  但是遇到不公,真正能像齊剛那樣一怒拔刀的人卻少之又少。

  就算有,下場也十分悽慘。

  這種馴化從公孫鞅開始冒頭,董仲舒又集數家學說為一體。

  到程朱攀升至頂峰,且再無回落。

  「為尊者諱。」

  周行面帶輕蔑的看著天空:「當年李淵得了天下之後,天下人就不准再吃鯉魚。」

  「所幸朱重八是泥腿子出身,不然天下人連豬肉也吃不上了。」

  「有些東西,嘴上說著是糟粕,是封建。實際上呢?」

  河套的李建平他們。

  周行並不相信。

  一不相信他們可以永遠不忘初心,二不相信他們可以用老一套齊家治國平天下。

  至於修身?

  修的不過是世俗圓滑,和光同塵罷了。

  至於為什麼不救中土民眾,也很簡單。

  因為他們沒有反抗。

  周行從前救的人,都是敢站出來反抗的。

  不反抗的人,就沒有資格得到拯救。

  ······

  「滾出去!」

  「如果你們覺得這裡是你們的地方,那我們走也可以!」

  河套新城裡,這樣的聲音此起彼伏。

  積壓已久的憤怒和不滿終於爆發了出來。

  但直到此時此刻,大部分人想的仍然是要麼你走,要麼我走。

  如果不是周圍有軍人護持,那李建平此時應該在被人群推搡。

  不光是民眾。

  軍隊裡面也有很多人絕望了。

  很多人都在質疑他們。

  除了舊時代那些家族【三代守望與傳承】壟斷、貧富分化、階級鎖死之外,還有很多人在想。

  「為什麼當年在力量懸殊的情況下,京城還要穿著一身看似體面的長袍以老大哥的身份統治中土?」

  「為什麼他們就是不肯對鹿城服軟?」

  「因為【正統】嗎?」

  尤其是第三軍和第六軍。

  他們見過鹿城的強大,見過在狂風暴雨中巋然不動的鹿城。

  鹿城本身就很強大,能夠包容代表動物的神農谷,能夠善待代表喪屍的錦城。

  比起以【正統】自居的京城,這樣的胸襟氣魄不是更能被稱為【海納百川】?

  民眾的謾罵和憤怒依然壓得李建平喘不過氣來。

  當他看到軍人眼中的不解和懷疑時,他的原本緊繃的臉頰一下就鬆弛了下來。

  沒了···

  失敗了。

  三百年輪迴之怪圈。

  永遠都逃不過去。

  中土文明向來以【悠久】和【不曾中斷】而自豪。

  但卻總在三百年的極限里兜兜轉轉。

  李建平輕輕推開仍在護著他的衛兵,緩緩朝著東邊走過去。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地上的泥漿,身形踉蹌而孤單。

  沿途的謾罵和譏諷一點一點地把他的腰壓下去。

  大家都要死了。

  在死前,終於開始說那些從前諱莫如深的話了。

  也許···

  這才是人民心裡真正的想法吧。

  ·······

  李建平離開讓仁宗一脈也失去了主心骨。

  此時的他們同樣也在聽著那些謾罵。

  從前無論再怎麼難,就算是到了吃觀音土的時候,只要有人肯振臂一呼也能從者如雲。

  可如今生死當頭。

  人民卻寧願最後多發泄幾分鐘,最後享受幾分鐘與家人在一起的時光。

  他們成了聒噪的蒼蠅。


  【從前我們想要活著,那就任由你們捏圓捏扁,現在我們不活了。你們這些當官的省省吧。】

  孟湘儀望著李建平遠去的身影也麻木了。

  好的人也死了。

  壞的人也死了。

  該死的,不該死的。

  都死了。

  「小婉···」

  孟湘儀轉頭看著旁邊的隊友。

  自歐陽靖歿於大嘴山戰役之後現在又犧牲了兩名隊友。

  只剩下自己跟小婉了。

  「你去鹿城吧。」

  「我不去。」

  「你應該去,」孟湘儀握著歐陽婉的手:「阿靖還欠周行一個承諾,起碼你應該去把承諾兌現吧?」

  當年歐陽靖為了求周行給妹妹治眼睛,承諾可以付出一切,只要不違背大義,包括自己的生命都可以。

  只是他死在了大嘴山戰場。

  在濕婆的能力中化為了砂礫,所以這個承諾就延續到了歐陽婉身上。

  孟湘儀知道海獸忌憚鹿城。

  從這裡往西南繞行應該是有機會抵達鹿城的。

  能活一個,也不錯。

  歐陽婉搖了搖頭:「哥哥死了,由我繼承,但如果我也死了···」

  歐陽婉突然望向鹿城方向深深彎下腰去:

  「周先生,對不起,歐陽婉是失信小人,您是神明一樣的人物了,等我跟湘儀姐死了之後,您可以把我變成貓貓狗狗。就當償還當年的承諾。可以嗎?」

  「可以。」

  周行的聲音在他們身邊響起,但其他人卻恍如未覺。

  孟湘儀一驚,隨後苦笑一下。

  周行允許了···

  唉,小婉···何必呢。

  ·······

  極度的絕望中反而讓河套新城進入了一片怪異的寧靜之中。

  有家人的和家人坐在一起,靠在一起。

  沒有家人的則是默默望著天邊,不知道在追憶著誰。

  「你也···」

  孟湘儀散去了軍隊。

  她的親人早在能量爆發之初就死光了,她孑然一身,並沒有可以依偎的人。

  走到河套城外的時候,一個年紀差不多的青年正在望著東方。

  李建平的身影已經不見蹤跡。

  向來是想要在最後的時刻往太行而去。

  大約是想要離兒子近一些。

  那個青年···

  當年劉衛國入九之後破江城,偌大的江城廢墟里藏著好幾個實力不錯的小團體。

  他們知道大江對岸就是江漢基地。

  但他們不願意加入進去。

  直到劉衛國破江城之後,仍然有一大部分人離開了,只有這個青年帶著他的小團隊加入了江漢。

  「改變不了。」

  青年神色坦然。

  「鮮血也許可以洗刷仇恨,但很難讓喚起一顆失望的心。」

  這個人並不是自願加入江漢的。

  因為劉衛國的強大,讓他的隊友們心動,而他加入江漢之後也一直是賦閒狀態。

  他只是想看看,那些事情到底能不能改變。

  如今結局已經出來了。

  劉衛國他們雖然殺了賊,但想要回天卻是再無可能。

  「我以為你是永生教的人。」

  「很顯然我不是,」青年並不在意孟湘儀對他的懷疑,外人也不知道江漢還有這樣一個八級強者隱匿與民眾之中。

  「相比起永生教的【神性治世】,其實我更希望他們可以成功,真心的。」

  青年看著遠方,那股隱隱的海腥味已經出現了。

  「但是他們太傲慢了,我不說他們五千年馭人一成不變,甚至他們還倒退了。」

  「縱觀歷朝歷代,有誰會像他們一樣,公然把寒門學子稱為做題家和孔乙己的?」

  「曾經有位老師說,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而他們——把【傲慢】發揮地淋漓盡致。」

  孟湘儀無言以對。

  因為她自己本身也是做題家和孔乙己。

  如果不是亂世到來,那大概她也不過是潦草一生。

  「那你···不逃嗎?」

  「逃?天下之大,還有哪裡可以逃?鹿城嗎?」

  青年搖了搖頭:

  「徒增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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