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 中原,最後一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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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一日多,回到王宮的凌蘇,大半時間都癱在王座上,目光失神地看著前方。

  王宮外不斷有人來報,云云「西蜀大軍圍城」,「王都中安城大危,百姓怨聲載道」。

  「公子,新軍只募了二千多人……合州內有多股叛賊作亂,揚言要幫西蜀打下中安城。」

  凌蘇閉著眼,嘴巴嗡動。

  「都打到王都了,海船也被燒了,我即便請降,西蜀王也定然不會放過我。」

  「公子,守卒們士氣頹喪,若非是許了寶珠……估計早就棄戰了。」

  凌蘇頓了頓,仰頭大笑起來。

  從很久很久開始,糧王五戶便一直延存,一直富貴榮華,便如黑暗裡的巨手,不斷操縱著朝堂,江湖,整個天下。

  卻不曾想,到了他這一輩,出了一個不按常理的西蜀王。當然,還有一個該死的北渝王。

  若放在其他諸侯身上,都巴不得捧著糧王五戶,好讓糧王五戶幫忙打下江山。

  「民道……什麼民道,他不要世家幫扶,他能贏得天下江山嗎!」

  在旁的家將凌傲,沉默地垂下頭。走民道的西蜀王,並未靠著世家,但已經快要一統了。

  「凌傲,我不服氣!」說著說著,凌蘇像被踩著尾巴的貓,忽然臉色又變得猙獰。

  認真來說,這場十餘年的亂世,糧王世家的人輔佐過三次,一次妖后,一次陵王,還有一次合州王。但每一次,都被西蜀破壞了。

  糧王五戶的勢力煙消雲散,偏還有黃家……黃之舟的黃家,居然能延存下去,聽情報說,西蜀王還打算封一門二侯。

  「吾不甘吶——」

  ……

  「殺!」

  合州王都,中安城下,待兵勢圍攏,攻城之戰已經開啟。作為主帥的小狗福,面露沉色,未有絲毫的放鬆。

  作為定鼎中原的最後一戰,士氣可用,他並不打算困城,而是趁著敵軍士氣頹喪,戰力疲弱,當一鼓作氣攻下中安城。

  「成都,富陽營就位!」

  「成都,平蠻營就位!」

  「交州天武軍。」

  「交州海越新軍。」

  「蒼梧營!」

  「我零州忠勇何在——」

  「朱崖州營!」

  「西蜀老旗營,願為先鋒!」魏小五騎在馬上,聲若驚雷。

  「攻城!」

  只等軍令傳下,中安三座城門,一時間殺聲鼎沸。未打算給凌蘇任何機會,小狗福與李柳相商後,第一時間出動了投石營,雲梯車,再輔以步弓方陣掩護。

  「壓陣!」

  只在頃刻之間,投石與飛矢齊齊拋出,硝煙瀰漫了整座中安城頭。

  魏小五親自帶著老旗營,將方陣壓到最前。這位亂世中長大的小棍夫,連自個也沒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成為一名彪悍戰將。

  去過北狄戰場,入蜀亦有戰功,破涼州,敗妖后,滅東陵,戰北渝,都有他的身影。

  「過壕溝,抬盾,搶占吊橋位置!」

  「某魏小五,與諸位一起先登!」

  下了馬,換上輕甲,魏小五的渾身上下,皆是刀傷箭疤。作為大將,他並不需要如此拼命。但這最後一場的中原之戰,他只覺得熱血燃燒,誓要幫著主公,幫著西蜀,徹底定下江山。

  「殺——」

  ……

  「我等恭迎西蜀,入中安城!」

  「合州採珠軍,恭迎西蜀!」

  中安城內,眼見著西蜀攻城,一撥又一波的義軍,為了反抗凌蘇,甚至先前合州王吳朱的暴政,都紛紛聚了起來,不斷拿起棍棒武器,配合西蜀在城內廝殺。

  「公子,大事不好,中安城恐怕守不住了!」凌傲急急走回。

  凌蘇不答,憔悴地回過了頭,眼神無力至極。在他的左右,一個親衛臉色悲痛,正幫他著甲。

  「公子……」

  凌蘇腦袋搖晃,待披上甲,腳步趔趄地往城頭走去。

  外有西蜀數萬聯軍,內有叛賊數千,守卒將士死的死,逃的逃,他不知該如何打了。


  停在城頭,凌蘇看著城下密麻的攻城方陣,整個人閉眼大笑起來。並非是意氣風發,而是絕望的無力感,使他無處宣洩。

  「凌蘇不降——」

  「合州誓死不降——」

  「布衣賊,東方跛子,還有李家小子,吾凌蘇不曾敗!」

  硝煙下,並沒人在意凌蘇在說什麼。小狗福的指揮下,合州的敗勢已經註定。

  城頭上,越來越多的合州將士,棄了武器跑下城頭。

  轟隆——

  衝車幾乎沒有費多少功夫,便將城門撞開。城頭落下的零散的箭矢,並無絲毫的殺傷力。

  海越大將阮東,帶領人馬迅速沖入城裡。

  城頭上,先登的魏小五和老旗營,無愧老卒之名,趁著機會迅速搶占了先機,將一個個的守卒劈死當場。

  「公子,公子快走啊!」凌傲見狀,知曉大勢已去,急急拉起還在怒吼的凌蘇。

  「凌傲,我走不動了。非是驚嚇,而是覺著四周都沒有路了。」凌蘇喘著大氣,回頭開口。

  恍惚間,他想起了當年在姑胥關,他放棄左師仁的時候,那位左仁王應當也是如此,舉目皆是敵軍,再無任何的逃生機會。

  何況……西蜀一統江山大勢已成,他只覺得絕望,渾身無力。若換作北渝王,他或許還好受一些。

  一個……不靠世家的布衣賊,何德何能,能成為群雄逐鹿後的勝出者!

  「布衣賊,即便你建了新朝,我也咒你二世昏庸,三世而亡!徐氏皇帝,淪為史料笑柄!」

  「布衣賊,你亦不得好死——」

  ……

  「阿秋。」

  徐牧打了個噴嚏,有些悶悶地揉了揉鼻子。

  「定然有人在咒牧哥兒。」走來的司虎一邊東張西望,一邊罵罵咧咧。

  「哥兒又不信這個。」徐牧笑道。

  「怎的,常威小子又不好玩了?」

  「那傢伙,忽然就不愛去清館了。以前遇著他,還死命拉我去看姑娘——」

  發現是說漏了嘴,司虎驚了驚,急忙又一溜煙跑開。

  徐牧聽得明白。

  經歷了生死大難的常威,已經穩重了許多。再然後……這位小常威,也要跟著他的少爺,一起離開了。

  遠眺著老關外的青山,徐牧眼睛露出不舍,但在一陣山風搖曳之後,目光逐漸又變得堅定起來。

  正如他的賈文龍一直說的,一直做的,直至今日,這句話依舊很有信念力量。

  西蜀,誓成千古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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