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兒媳拜見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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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時,朦朧如水湖面上飄蕩起層層薄霧,宛若輕煙般縹緲。

  隱沒於泥土中的花瓣以幼芽的形態重新生株綻放,開出一片片血紅色帶有螺紋的花瓣。

  少司命靜立於水岸前,紫發飄舞動人心魄。

  結出的法印吸引了無數花瓣環繞於她纖細單薄的身軀,剎那間萬物好似失去了光彩,只余最美的少女。

  最為奇特的是, 在她腳下出現了一層碎光。

  碎光偏暗紅色。

  這些碎光延伸到湖水中,透過波層也不知通向了何處,就像是一條被鋪開且無盡頭的道路。

  「湖下空間世界的入口?」

  白纖羽沒想到少司命竟然這麼輕易便找到了隱秘之所,眉梢染上喜色。

  看著這一幕,唐胭夫婦同樣驚嘆不已。

  按理來說,在他們尋找之前肯定還有其他高手探查過這片區域, 而結果必然是毫無收穫。

  如今卻被少司命輕易找到, 只能說冥冥中自有天意了。

  「進去看看。」

  白纖羽率先順著碎光朝湖泊走去。。

  儘管湖面水紋粼粼,但步入湖水之後卻並沒有感覺到黏滯阻力,反而像是踩著棉絮格外輕盈。

  眾人依次進入湖中,直至身影徹底消失。

  約莫二十分鐘後,一行人終於來到了碎光道路的盡頭,面前卻是一座半橢圓形倒扣於湖底的結界空間罩。

  簡單來說,就是有人利用陣法在湖底打造了一座大房子。

  在靈氣輔助下,並不會有絲毫窒息感。

  「還以為是空間世界,沒想到竟是一座法陣空間。」白纖羽美目熠熠,驚詫道。「什麼人竟有這麼大的神通,怕是那些頂尖陣法高手都難做到。」

  少司命的目光則定格在陣法結界罩內的一顆古樹上。

  古樹被層層迷霧籠罩,紮根於湖底,在靈氣的孕育下上面枝葉搖曳繁密,栩栩綻放。

  這應該是陣法空間得以建立的基礎。

  少司命蓮步輕邁,來到古樹前。

  她抬頭望著茂盛的枝葉,間隙中能看到一片片紅影在閃動,與之前外面看到的落花很相似。

  「當時秦錦兒會不會把太子藏在這裡?」

  唐胭給出了猜測。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尤其現在也沒看到有太子的身影或者屍骸在這裡。

  再者如果當時太子真的被藏在這裡,那秦錦兒又是如何得知這裡有陣法空間的?她又為何不帶著女兒一同躲進來, 反而被陰陽宗的人給抓了去。

  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是一個謎。

  白纖羽緊蹙著柳眉,仔細打量周圍。

  空間有限,除了最中間的古樹之外無其他裝飾之物。

  少司命看了一會兒古樹,伸手緩緩去觸碰樹幹,宛若透明的纖玉指尖立即漾開一圈圈紅色漣漪。

  原本籠罩在下部粗干處的濃霧出現了異動,開始一絲絲抽離出去。

  漸漸的,一道人影隱約浮現。

  直到濃霧徹底稀薄,眾人才看清了神秘人影。

  這是一個女人。

  年紀看起來並不大,三十來歲,相貌姣好。

  她身上穿著的並不是普通婦女的裙衫,而是便於行動的勁裝,同時也更細緻的勾勒出曼妙身形。

  女人靜靜端坐在古樹下,右腿疊加在左腿上,雙目微閉。

  坐姿極為端莊優雅。

  胸脯也是挺得很直,下巴微微揚起些弧度,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位性情桀驁、灑脫的女俠客。

  女人大腿上還放置著一把長劍。

  長劍表層浮動著一層層水紋,乍一看仿佛有淺水緩緩流動。

  「這是誰?」

  望著面前無一絲生息的女人,白纖羽不禁疑惑萬分。

  「好像是……」

  唐胭湊近了幾分細細查看,面色帶著些許困惑,總感覺自己哪裡見過,可又說不上來。


  思索許久,她眼眸頓然一亮。

  「花葬!」

  「花葬?」

  白纖羽眨了眨眼。「花葬是誰?」

  一旁男人緩緩開口:「我聽說過這個名字,好像是一個頗有名氣的殺手。」

  「沒錯。」

  唐胭輕輕點頭,望著面前的屍體神情複雜。「花葬曾是天庭殺手組織的成員,早在二十多年前便有了一定名氣,其修為僅此於上一任陰冥王。我之所以認識她,是因為……她曾刺殺過古劍凌,另外……」

  話語到一半,女人頓了頓,特意看了一眼白纖羽才繼續說道:「另外,古劍凌的雙腿就是她傷的。」

  「什麼!?」

  白纖羽微張著紅唇,吃驚不小。

  自她記事以來,義父的雙腿便是殘疾,一直被人用轎子去抬著,她一直不曉得傷勢原因,也沒詢問過對方。

  不曾想,竟是被眼前這位女刺客所傷!

  而且這刺客還是天庭殺手組織的,也不知道曼迦葉對她有多少了解。

  能刺傷義父,足以證明這女人的刺殺能力有多強。

  「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白纖羽不解。

  唐胭苦笑著搖頭:「我也不知道,當初她雖然刺傷了古劍凌,但自己也身負重傷,我們本來是有機會追捕到她的,可還是被她逃脫了。自那次之後,便再也沒尋到她的消息。」

  白纖羽心中五味雜陳。

  這次雙魚國之行真的是『驚喜』不斷,接連收穫了不少令人意想不到的線索和信息。

  若是換成以前,看到刺傷義父的兇手在這裡,哪怕是屍體也會進行損毀。可如今確認義父與白家血案有很大牽連,內心除了驚訝之外倒也沒多餘的情緒。

  「屍身沒有腐敗,是因為有這棵靈樹的靈氣潤養……」

  白纖羽輕觸著冰涼的古樹,絲絲精純靈氣靜覆在細嫩的皮膚上,格外清爽提神。「這棵靈樹是誰搬到這裡的?還是說它本來就生長在這裡,只不過被人偶然發現,便製造了一個空間陣法?」

  這些問題即便是胡亂猜測,也很難推斷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白纖羽頭疼不已。

  她現在算是真正體會到夫君在破案時的痛苦了。

  那麼多雜亂的線索和龐大信息灌入腦子裡,進行細緻分析,腦袋沒爆炸都是奇蹟了。

  「秦錦兒特意帶著孩子來到這裡,要麼是有人說好要在此地接應她,要麼她知道湖底的空間陣法。」

  白纖羽努力嘗試著進行分析。

  「至於這位叫花葬的女刺客,既然是天庭殺手組織的成員,必然與秦錦兒的丈夫老陰冥王熟識,或許就是她來接應的。她將太子放入空間陣法,可還是被人發現,最終太子被搶走,而她則死在這裡……」

  「不對。」

  這時唐胭的丈夫忽然反駁。「她最早也應該是在十三年死亡的。」

  「你怎麼知道?」

  白纖羽一怔,蹙起了好看的柳葉眉。

  男人指著女刺客手腕處繫著的一枚紅繩銅幣,淡淡道:「這錢幣是苧合六年才發布通行的。如果她在二十年前就死在這裡,根本說不通。」

  白纖羽湊近一看,果然是十三年前朝廷發行的錢幣。

  也就是說,這女人與秦錦兒關係不大?

  白纖羽剛理出的思緒又亂了。

  強烈的挫敗感讓這位平日裡高高在上的朱雀使鬱悶不已,開始格外想念自己那位聰慧如妖的丈夫。

  有他在,定能發現很多線索。

  罷了,以自己的智商估計思考三天三夜都不會有頭緒。

  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吧。

  白纖羽吐了口濁氣,在周圍巡視一番沒有其他線索收穫後,準備離開這裡。

  可接下來奇怪的一幕發生了。

  先前來時的路此刻竟然消失不見,只餘一串串細密的小氣泡飄浮在四周,隱隱泛著光彩。

  眾人剛走幾步就被一股無形的阻力給擋住,無法再前進半分。

  白纖羽又選了其他方向,依舊被擋。


  就像是有一隻巨大半透明的碗以古樹為中心倒扣而下,籠罩了這片區域,位於結界罩之內。

  「不好,我們被困住了!」

  唐胭面色瞬變,環視著四周沉聲道。

  白纖羽揮手甩出長鞭,一根根細硬的毛刺從四面八方擴散而出,周圍憑空泛起一點點的漪紋,轉瞬即逝。

  果然,他們被困住在了這裡。

  「小靈兒,有辦法出去嗎?」白纖羽看向少司命。

  少司命也沒預料到會出現這種狀況,雙手飛舞,不斷的施展出一個個法印試圖破開陣法,卻無濟於事。

  「這陣法看起來只能進,不能出。」

  唐胭的丈夫神情異常冷靜。「我曾聽說過這種陣法,除非是製造陣法的本人來,其他人很難脫離,只能等死。」

  等死?

  眾人目光不約而同落在了女刺客花葬的身上。

  莫非……她是被困而死的?

  白纖羽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可不想被困住這種鬼地方。

  「肯定有辦法出去!」

  女人咬緊牙關,施展全身功力欲要強行破開,唐胭夫婦也一同協力幫助,但堅固的陣法屏障不見絲毫損壞。

  隨著時間流逝,眾人的心漸漸沉到了谷底。

  出不去了。

  「如今夫君還在皇宮內,而青蘿她們也不知曉我去了哪兒,根本不會有人來救……」

  白纖羽後悔不已。

  早知道就不來這個鬼地方了。

  少司命依然在嘗試著破開陣法,白皙的額頭已經沁落細密的汗珠,眼眸裡帶著深深自責。

  倘若不是她發現了陣法,他們也不會冒然進來。

  「娘親,那裡有字……」

  就在這時,被護在懷裡的小女孩驀然指著女刺客坐著的地方,用稚脆的聲音跟唐胭說道。

  眾人一愣,順著所指方向望去。

  起初他們並沒有發現所謂的字,但當走到屍體前細心查看後,才看到靠近屍體邊側刻著一些小字。

  只是這些字並非是大炎文字,形體結構頗為古怪。

  「是南乾國的古文字。」唐胭的丈夫認得這些字體,開口道。「從內容來看,像是咒言。」

  「咒言?」

  白纖羽與唐胭對視了一眼,表情驚訝。

  不等她們詢問,將內容看完的男人面色凝重道:「確實是咒言,大意是,這座空間法陣屬於祭陣。如果想要出去,必須有人願意捨棄自己生命,陣法才會被打開。」

  「祭祀法陣?」

  白纖羽恍然,美眸再次定格在女刺客身上,貝齒咬住了唇瓣。

  照這麼說來,這位叫花葬的女殺手極有可能是主動犧牲自己,為其他人換取逃出陣法的機會?

  看對方的神情與坐姿,明顯就是一副坦然接受死亡的模樣。

  那麼她當時是為了救誰?

  太子?

  還是別人?

  但不管是誰,這個人對她十分重要,才會願意捨命而救。

  在場之人陷入了沉默。

  他們加上小女孩一共五個人,很難挑選出願意獻祭之人。

  當然,以白纖羽和少司命的實力,完全可以逼迫這家三口做出選擇。

  但白纖羽是重承諾之人,既然答應放過對方便不會出爾反爾。

  更何況還有小女孩在這裡,迫使她的父母分離,也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不到萬不得已,她並不想做這個惡人。

  白纖羽這麼想,但不代表其他人會信任她。

  唐胭第一時間護在了丈夫和女兒身前,清麗的眸子警惕盯著白纖羽與少司命,讓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她曾經是朱雀使。

  深知如果要坐穩這個位子,心腸必然要狠辣到極致,且不可有一絲一毫的聖母之心。

  在她心裡,已經認定身為現任朱雀使的白纖羽肯定是狠毒之輩。


  目前這種境遇,對方絕對會毫不客氣的犧牲他們一家人。

  「娘親……」

  或許是感受到母親不安的情緒,小女孩神情也出現了些許精緻,小手緊緊攥住唐胭的衣角。

  看到這一幕,白纖羽只是苦笑了笑沒有為自己辯解。

  如果在沒遇到夫君之前,她完全可以不在乎道德善惡,純粹以利己而為,殺伐果斷。

  現在的她只想摒棄曾經的女魔頭。

  她可不願以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女劊子手身份去當陳牧的妻子,當未來孩子的母親。

  「繼續找吧,肯定還有其他方法。」

  白纖羽這次將希望寄托在了女刺客屍體身上,想從那裡找些線索。

  看到白纖羽似乎並沒有對他們出手的想法,唐胭暗暗鬆了口氣,但還是儘量將孩子護在身後。

  倘若對方真的會出手,那她只能選擇犧牲自己了。

  白纖羽想要將女刺客的屍體挪開,可詭異的是明明看著如實體的屍體用手觸碰時卻變得虛幻起來,手直接穿透了過去。

  「這是魂體?」

  白纖羽面露驚訝。

  唐胭皺眉道:「看著不像,倘若是魂體在陣法的潤養下應該有靈魄玄氣浮動在周圍。」

  少司命則利用陰陽宗的『攝魂冥術』進行驗證。

  結果表明這確實不像是魂體。

  「既非魂體,又非實體,莫非只是因為機緣巧合遺留下的殘影?」白纖羽不解。「可如果花葬當年獻祭了自己,總該有屍骨存在吧,這裡什麼都沒有。」

  「屍骨或許被這棵古樹給吞噬了。」

  沉默了許久的男人望著栩栩搖曳的古樹說道。「既是獻祭,必然要有供奉體。這棵古樹之所以能一直存活至今,應該是以人為養料進行供養。」

  聽到男人這番話語,在場之人不禁打了個寒顫,下意識離古樹遠了一些。

  「要不我們試試破壞這棵樹?畢竟它是陣法的根基。」

  唐胭提出了點子。

  男人卻搖頭:「若是管用,其他人早就離開了。以花葬的能力,她肯定進行過嘗試。」

  白纖羽面色陰晴不定,揮起長鞭朝著古樹甩去。

  果然,古樹表層除了盪起一層層的靈氣波紋外沒造成半點損傷。

  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悲觀的情緒不由自主的從心間溢出,讓女人陷入了深深的苦惱:「難道就沒其他辦法了嗎?」

  而在這時,一道極熟悉的聲音突兀飄來。

  「喲,這不是我的蠢妹妹嘛,怎麼像個寵物狗似得被圈在這裡了。呵呵,還挺可愛的。」

  聽到這聲音,白纖羽一愣,扭頭望去。

  只見結界光罩之外漂浮著一個身穿紅嫁衣的女人,艷得如一團火紅的霞團,為單調的湖水增添了一抹詭異色彩。

  女人沒有如往常那般戴著紅蓋頭,露出了與白纖羽一模一樣的絕美容顏。

  只不過與白纖羽健康紅潤相比,她的膚色白得可怕,不見一絲血色,如許久沒有受到陽光的養潤。

  「你是……」

  唐胭看到陣法結界外突然冒出一個與白纖羽容貌相同的女人,臉上寫滿了困惑。

  「好重的怨靈氣息。」

  身邊的丈夫瞳孔收縮,下意識將小女兒抱在懷裡。

  相比於唐胭夫婦的驚訝,白纖羽在看到鬼新娘後臉上頓時湧出驚喜之色,也顧不得對方的嘲諷,急聲提醒道:

  「你千萬別進來,這裡有祭祀陣法,一旦進入就無法逃脫。你看看周圍有沒有可以破壞陣法的東西,如果沒有,就去淵甫街鴛鴦閣,找芷月她們……」

  可還沒等白纖羽說完,鬼新娘身形一動,竟直接踏進陣法。

  「你……」

  白纖羽愕然。

  鬼新娘唇角彎起動人弧度:「不好意思,我沒聽清楚,你剛才說什麼?要不重說一遍?」

  白纖羽一時也搞不懂對方究竟想要做什麼,回想起曾經對她的敵意,苦笑道:「都到這時候了,還要跟我慪氣?我沒騙你,這陣法一旦進來很難出去,你怎麼就不聽呢。」


  「你是在關心我呢?還是怕你會死在這裡,見不到陳牧了?」

  鬼新娘出言譏諷。

  面對這位雙胞胎姐姐的冷漠態度,白纖羽大感頭痛:「當初娘親選擇誰生誰死不是我能決定的,你為何非得找我討債呢?你現在就算殺了我又能如何?就能奪回你失去的一切?夫君就會喜歡你?」

  「你這算不算是得了便宜還裝聖母呢?」

  鬼新娘冷笑。

  白纖羽張了張紅唇,索性也懶得辯解了,深嘆了口氣:「算了,現在說什麼也無用,反正你我要永遠困住這裡了。」

  「不,這陣法困不住她。」

  男人緊盯著鬼新娘,驀然說道。「她本就是怨靈之體,祭祀法陣對她沒有任何作用。」

  果不其然,隨著鬼新娘身法移動,她又出現在了屏障之外。

  白纖羽美眸綻出光彩,剛要說話,可迎上鬼新娘冷冰冰的眼神,一顆心漸漸沉了下來:「你一直在跟蹤我?」

  「談不上跟蹤,畢竟我們曾是一個娘胎里的共生體,找到你還是很容易的。」

  鬼新娘背負著手,狹長嫵媚的眸子泛起點點寒意。「你說,我是該救你呢,還是看著你就這麼被困死。」

  「那是你的選擇。」白纖羽淡淡道。

  「你有辦法讓我們脫離?」唐胭有些驚訝。

  鬼新娘蓮步邁入陣法屏障之內,望著一臉怯怯的小女孩,微微一笑:「當然可以,不過全看我心情。」

  「你想要什麼條件?」白纖羽問道。

  「你能給我什麼條件?」

  「讓我離開夫君?」白纖羽冷聲道。「這恐怕就是你想聽到的答案吧。我告訴你……不可能!」

  鬼新娘哈了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你不會真以為我會撿你剩下的破爛?況且就算我喜歡他,也輪不到你來施捨。是我的,我會自己拿回來!」

  「那你想要什麼?」

  白纖羽內心生出了火氣。「或者只是想耍我?」

  鬼新娘沒有說話,走到女刺客面前怔怔看著,過了許久她淡淡說道:「你知道嗎?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早已註定的。老天爺給了你機會,可你卻渾然不知。」

  白纖羽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見少司命想要對鬼新娘動手,輕輕搖了搖螓首,示意對方不要輕舉妄動。

  「你們走吧。」鬼新娘忽然說道。

  眾人愣住了。

  唐胭看向白纖羽,目光又轉向鬼新娘,試探性的問道:「我們……怎麼走?你要幫我們?」

  鬼新娘伸出纖細好似透明的玉指,點在自己的眉心處。

  嗡——

  一團紅霧轟然爆開,纏繞在了古樹之上。

  唐胭的丈夫看出了其中門道:「她是在利用自己的怨靈之氣偽裝成元魂,意圖騙過陣法,讓祭祀法陣誤以為有人已獻祭死亡。」

  「這樣能行嗎?」唐胭吃驚刀道。

  男人沒多做解釋,抓住女兒和妻子的手臂,朝著陣法屏障外一步跨去。

  下一刻,竟真的脫離了陣法。

  之前消失的碎光道路也同樣神奇的出現在了腳下。

  從絕境到縫生,唐胭滿心的激動與喜悅,朝著鬼新娘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多些姑娘救我們。」

  「你還不走?」

  鬼新娘看向還站在原地的白纖羽。

  白纖羽眼神複雜,見鬼新娘表情有些痛苦,身形出現了些許扭曲狀,甚至透明了一些,不禁擔憂道:「你不會有事吧。」

  「磨磨蹭蹭的非得找死是不是,讓你滾趕緊滾!要麼就留下別走了!」

  谷淑

  鬼新娘忍不住罵道。

  白纖羽明白對方堅持不了多久,帶著少司命脫離了陣法屏障,站在三丈之外的安全區域對鬼新娘說道:「我們已經安全了,你快出來。」

  「都滾出這裡,一旦我抽回怨靈之氣,你們還會被卷進來!」

  鬼新娘厲聲提醒。

  眾人也不知是真是假,但眼下為了安全起見,也只能聽從對方的話,順著碎光道路離開了湖泊。


  來到岸旁,白纖羽望著水面難掩擔憂之情。

  身旁唐胭則是用一種頗為古怪的眼神看著她,猶豫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聽剛才你們姐妹的對話,你有丈夫?」

  「嗯?」

  白纖羽輕輕點頭。

  唐胭只覺不可思議。

  她一直認為白纖羽是那種對任何男人都不屑一顧的高傲冷血之人,而且也不認為有誰配得上她。

  不曾想,對方竟然有丈夫了。

  哪個男人這麼勇?

  不過一想到自己的情況,唐胭嘆了口氣,又問道:「古劍凌知道嗎?」

  「知道,這婚約也是他默認的。」

  「什麼?」

  唐胭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白纖羽倒也沒隱瞞,大概講了講自己的情況。

  聽完後,唐胭眉頭擰得極深,搖著頭道:「不可能,古劍凌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親手培養的棋子有任何感情糾葛,這無疑是背叛了他。哪怕只是做做樣子,以他的性格也不會這樣做。」

  「現在這些都無所謂,反正沒人能分開我和夫君。」白纖羽握緊了粉拳。

  唐胭沉默良久,好心提醒:「不要被古劍凌溫和的面孔給欺騙了,他既然主動讓你去接觸你丈夫,肯定有陰謀,以後你要萬分小心於他。」

  白纖羽沒有回應,靜靜望著湖面等待鬼新娘出現。

  ……

  湖底陣法屏障內,鬼新娘將怨靈之氣強行收回。

  強大的陣法反噬之力讓她的靈體出現了損傷,身形晃了晃,半跪在地上喘著粗氣。

  「真是蠢啊。」

  鬼新娘自嘲一笑,也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別人。

  休息片刻後她走到女刺客面前。

  女刺客依舊保持著優雅倨傲的坐姿,就像是一道投影,脖頸處的細微汗毛都纖毫可見。

  鬼新娘盯了一會兒,忽然雙手結印,憑空拿出了一份浮動著水紋的折頁紅紙,像是婚書?輕輕展開,與面前女刺客進行對照。

  紅紙的邊角處烙印有一幅小小的畫像。

  即便只是寥寥幾筆的勾勒,也依舊畫出了女人的神韻。

  與面前的女刺客很相似。

  而在紅紙的另一角則粘著一片花瓣……紅色的花瓣。

  花瓣中間留有一滴乾涸的血跡。

  「果然是你……」鬼新娘輕輕嘆息,出神的注視著女刺客。「你我能再次見面,是不是老天故意設下的緣分。」

  鬼新娘緩緩閉上眼睛。

  她的身體突然開始燃燒起來,火紅的焰光就像是身上穿著的那件嫁衣,搖曳飄舞。

  直到一滴鮮血從她的心口位置飛出,火焰才熄滅。

  此刻鬼新娘臉色極差,整個人比之前更虛弱了幾分,但臉上卻浮現出詭異而又興奮的複雜情緒。

  她輕輕托著那滴鮮血,落在了紅紙邊角處的乾涸血跡上。

  隨著血液漸漸融開,紅紙上的乾涸血液完全被潤濕,重新在鬼新娘的法印催使下凝聚成一滴。

  「有些人天生就適合當惡人,比如我。」

  血珠從紅紙剝離,漂浮在鬼新娘的指尖上,散發出的幽光映照出她雙眸里噬人的黑暗。

  她張開檀口輕輕一吹。

  殷紅血珠飛向了女刺客的心口處,瞬即隱沒。

  接下來鬼新娘再無其他舉動,只是靜靜的等,目光也始終盯著對方,臉上的情緒格外緊張。

  足足十分鐘後,女刺客旁邊的古樹忽然生出一片片葉子。

  那些葉子又被染成紅,變成了花瓣。

  漆紅的花瓣灑灑而落,像是少女純潔的象徵,一瓣接著一瓣。

  起初花瓣穿透了女刺客的身體,可漸漸的,花瓣消失在了她的身體中,將衣衫、皮膚和骨骼以不同層次的光感逐一顯露出來。

  花瓣在女人體內緩慢生長,遂又變成流動的血液分支向四肢百骸。

  看到這一幕,鬼新娘長舒了口氣。


  她退後兩步,跪在地上伏身一拜,曼妙的嬌軀在嫁衣下勾勒出無比美麗的姿態:「兒媳小羽,見過婆婆。」

  ——

  前兩日下的積雪還未徹底融化。

  老舊的道觀門前依舊被一層白絮如棉的雪覆蓋,與破裂掛有蛛網的門扇形成鮮明對比。

  神女注視著道觀內的石像,久久靜默。

  換了一襲雪白長裙的她好似與門前落雪融為一體,唯有一頭烏黑青絲抹上一筆色彩。

  「我說你這丫頭都在外面站了一天了,不冷嗎?」

  道觀內一道帶有些許蒼老無奈的聲音響起。

  聽到老頭終於忍不住出聲,神女冰雪般的眼瞳閃過一道譏意,蓮足踏雪而入。

  儘管她的身影在前行,雪面上卻沒有留下一點足跡。

  進入道觀,仿佛被塵封在地窖里的霉味撲面而來,女人蹙了蹙眉,冷聲道:「你也就只能躲在這種地方了。」

  「天地之大,萬千家戶皆有主人,有居身之所就已經不錯了。」

  斜靠在牆角的獨孤神遊抱著一個破酒壺灑脫道。

  神女極看不慣對方這幅邋遢樣,冷冷道:「之前為什麼突然不辭而別,你在害怕什麼?」

  「累了,在外散散心不行嗎?」

  「你也會累?」

  「是人就會累啊。」獨孤神遊望著如九天仙女似的寶貝女兒,笑著說道。「而且我這做父母的,也很憂心你的婚姻,眼瞅著你這丫頭歲數越來越大了,該成家了。」

  神女眼眸眯起,寒芒浮動。

  見狀,獨孤神遊忙擺手道:「好,好,我不配當你的父親,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對了,你這次來雙魚國是做什麼?專門跑來看我,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是不是證明我們父女兩心有——呃,咳咳。」

  感受到殺意湧現,老頭乾咳了兩聲,趕緊閉上嘴巴。

  最賤的下場可不敢想。

  畢竟這女兒瘋起來真的會把他抽筋剝皮。

  神女揚起細膩如玉的鵝頸,淡淡道:「你不必跟我裝糊塗,你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為了你未來夫……咳,為了那什麼帝皇星王八蛋?」

  獨孤神遊訕訕問道。

  神女秀頸微側,望著殘缺的石像說道:「之前的天象已經表明,帝皇星就在雙魚國,如此彈丸之地尋找起來比大炎容易多了,我想利用萬闕搜魂術,你願不願意幫我。」

  「喂,你這丫頭別亂來啊。」

  獨孤神遊嚇得從地上跳了起來,連懷裡的寶貝酒灑了也不理會,衝到女人面前說道。

  「這術法極耗心神,哪怕雙魚國只是彈丸之地,也有千萬生靈,別說是我願意幫忙,就是神仙來了也難辦。丫頭,你還年輕,千萬別走上自殘的道路啊。」

  神女冷冽的眼眸一片淡漠:「這你不用管,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帝皇星!」

  「哎呀,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信命呢?所謂的預言和占卜不過都是騙人的玩意,你還真以為自己未來會成為王后啊。」

  獨孤神遊濺著唾沫渣子進行勸說。

  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窩子掏出來擺出一堆大道理。

  神女諷道:「好歹你也是天命谷的前任掌門,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若讓世人聽了,這天命谷怕是要成為笑話。」

  獨孤神遊苦笑:「咱自家人面前就沒必要搞那些虛的了,反正老頭我是從來不信那些命的。丫頭,聽我一句勸,別執念什麼仙不仙的了,這世上壓根就沒有神仙,全都是騙人的。古往今來多少人為了追尋求仙之道,結果全都失敗了。你就安安穩穩找個如意郎君嫁了吧,人生苦短,別浪費了自己大好年華啊……」

  「別人不成功,不代表我會失敗。至於天命真言是否是真是假,我也不在乎,我不允許有任何外界因素耽誤我的尋仙大道。」

  神女截斷了對方的話,淡淡說道。「我今天來找你,是希望你能幫忙,如果你不幫那我便自己來。據說雙魚國皇宮內的觀星壇有上古甲黿遁,我想利用它進行搜魂術。」

  「啥?你還要進皇宮?」孤獨神遊瞠目結舌。

  神女挑眉:「不行?」

  獨孤神遊臉色凝重:「這皇宮有點邪氣啊,老頭我之前偷偷摸進去過,但只要進入內殿,總感覺被人給盯上了。總之,那個王后不簡單,很不簡單。」


  獨孤神遊的潛藏能力神女是知道的,如果連他都覺得邪門,說明皇宮確實不好進去。

  但主意已定的神女並不會輕易放棄。

  「我會想辦法。」

  「要不重新找個安全的地兒?」

  「你能找到?」

  「呃,暫時還沒有。不過老頭會努力去找的。」

  「呵。」

  神女懶得看他。

  面對女兒的無情嘲諷,獨孤神遊也只能陪以乾笑。

  他明白自己女兒的脾性是勸不住的,便退而求其次的提出了新的建議:「既然帝皇星出現的方位是在這裡,想必大炎朝廷那邊也會派人來查探,如果你冒然行動恐怕會被盯上,到時候替他人做了嫁衣,豈不虧死。

  不如我們多等兩天,暗中監視他們的行跡再做計劃。以老頭我的能力,調查他們的行蹤還是很容易的,你覺得呢?」

  生怕女兒不同意,他又給出了期限:「五天,最多五天我調查出結果,到時候若沒動靜,我就陪你去皇宮的觀星壇,大不了賠上一條老命!」

  神女睫羽低垂,陷入沉思。

  獨孤神遊則繼續回到剛才的窩躺下,拔出酒塞慢悠悠的品嘗起來。

  道觀外的冷風漫無目的的遊蕩在潔白的落雪上,偶爾擠進破舊的木門,晃動起女人玉白的裙擺,像是片片舞動的雪絮。

  陳舊發霉的醜陋道觀因為女人的存在,仿佛抹上了一層皎輝生機,詭魅非常。

  「跟你娘親一樣美……」

  望著傾國如仙的女兒,老頭眼神恍惚充滿了落寞與黯然。

  不過想想也是,能生下白纖羽和神女這種頂級絕色美人,白夫人的美自然也能幻想出一二。

  神女依然默默站著,似乎沒聽到老頭的喃喃之語。

  「哦對了。」

  獨孤神遊忽然想起什麼,收斂起溢出的傷感情緒,好奇問道。「我觀測到你身上似有先天靈氣,你是不是去了什麼地方?」

  「月落神女湖。」

  「你去哪兒做什麼?」獨孤神遊皺起稀疏的白眉,忽表情變得古怪,打量著女人。「該不會是為了『月靈寶鑑』吧。」

  神女不言,便是默認。

  獨孤神遊嘿嘿笑了起來:「我以為你真不在乎肚子裡是什麼。怎麼樣,檢測出來了沒,到底是什麼寶物?」

  而神女依然沒有出聲,看起來不想回答。

  獨孤神遊臉上的笑容漸漸凝住了:「不會真是孩子吧。」

  神女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語氣平和:「不管是什麼,都是上天賜予我的機緣,你不需要操心。」

  這番話無疑確定了自己肚子裡確實有孩子。

  獨孤神遊張著嘴巴,有些傻眼。

  大爺的,自己的寶貝女兒,修行界第一美女真的懷孕了?

  哪個龜孫子乾的!

  還以為先前測算的卦象出了錯。

  「我再說一遍,我沒有與任何男人親近過!」老頭臉上的表情讓神女很是不爽,性情再淡然也忍不住解釋。「這就是上天賜予我的一場造化機緣!」

  「可也不至於……讓你懷孕吧。」

  老頭糾結萬分。

  獨孤神遊想了想,胡亂猜測道:「丫頭,你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天底下沒一個男人入得了你的眼。所以,會不會是你睡覺的時候……呃,不對不對……會不會是你閉關修煉的時候,某個人偷偷闖了進來,然後被他占了便宜?

  畢竟你閉關修行時完全封閉了感知神識,就算是地震你都不會知道。而且就算你……受傷流血了,身上的曼陀羅花魂也會主動進行吸收療養。

  在那種情況下,被人占了便宜也不是沒可能……」

  「閉嘴!」

  見老頭越說越離譜,神女抬起手,靈氣於玉指間凝成一道半透明的長刃刺向對方。

  嘩啦——

  酒壺瞬間四分五裂,灑了老頭一臉的酒水。

  神女努力壓制著怒火,寒聲警告:「你別以為是我父親,我便不會殺你!」

  看著手中破裂的酒壺碎片,老頭欲哭無淚,又不敢跟女兒出手,只得滿腹委屈往肚子裡咽。


  「五天時間,給你。」

  神女也懶得繼續待在這裡,轉身離開。

  走出門口時,她猶豫了一下冷冷道:「就算我閉關時毫無意識,那你覺得,誰有實力闖入幻心地室?下次猜的時候麻煩動動腦子!」

  「這倒也是。」

  望著女人身影消失,獨孤神遊摸索著下巴低聲道。「莫非真是老天給的造化?」

  他從懷裡拿出一本書進行翻閱。

  這本異仙記里確實有記載,有一些修行之人會在腹中孕育出天賜之物,但沒一個是孩子啊。

  怪哉,怪哉……

  獨孤神遊撓著頭看了半天,嘆氣道:「一個大閨女懷孕終歸不是好事,等這丫頭斷了修仙念頭,趕緊找個老實人嫁了。陳牧那小子不錯,適合接盤。」

  ——

  「阿嚏!」

  清露霏霏,露珠在陽光中晶瑩閃亮。

  跟著女官明蓉兒踏入驅魔小院,院內的陰寒之氣讓陳牧不禁打了個噴嚏。

  「鬼醫前輩身子不適?」

  望著一路上似乎情緒不太對的陳牧,明蓉兒關切詢問。

  她這關切倒不是虛情假意,多少流露些真心,畢竟鬼醫已經答應她將自己的男寵進行改造,可不希望出岔子。

  陳牧木著臉擺了擺手,聲音沙啞道:「無妨,昨夜為了給明大人調配藥劑,一宿未睡,身子有些疲乏而已,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明蓉兒歉意道:「老先生不必太著急,眼下王后吩咐的事情最為要緊,若是因為本官的私事耽誤了王后大事,我可擔待不起。要不今晚本官挑幾個美人,為前輩解解悶?」

  好傢夥,老子都說很累了,還送美女來讓我操勞?

  若是真送了,估計能被迦葉給劈死。

  也幸好今天迦葉和紅竹兒沒跟來,聽到這些話估計回去後都會陰陽怪氣一番。

  陳牧面無表情:「不必了,再美的紅顏到頭來也不過是紅粉骷髏罷了,老夫對女人沒興趣。」

  聽聽,說的多理直氣壯。

  見此明蓉兒也就不自作多情。

  進入廳內,明蓉兒示意護衛和侍女全部退下,獨留自己一人,也算是表明了對陳牧的信任。

  「鬼醫前輩,請。」

  明蓉兒很識趣得退到一旁。

  陳牧掀開幔帳來到床榻前,雖然經過了幾日魔氣祛除,床上神秘女人的陰煞之氣依舊頗為濃郁。

  陳牧按照往常的程序,準備釋放出『天外之物』。

  可就在『天外之物』快要湧出時,男人心頭驀地一跳,隱隱察覺到似乎有人在盯著自己。

  是明蓉兒?

  不對!

  對方站著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她,況且還有幔帳遮掩。

  既然不是明蓉兒那又會是誰?

  這大廳內除了床榻上的神秘女人外,陳牧並沒有感應到還有其他人的氣息,更無半點人影。

  就在陳牧思索時,目光忽然掃到床頭旁桌上的一面鏡子。

  那面鏡子很普通,僅有巴掌大小。

  可陳牧有一種極強烈的感覺,就是那面鏡子在盯著他!

  「遠程監視法器?」

  陳牧內心暗暗猜測,臉上卻不動聲色的抓住女人的手腕,假裝進行探脈。

  會不會是王后在監視他?

  一定是她!

  這女人賊精啊,先前一直不出面,等他放鬆警惕時卻悄悄用法器進行監視,不要臉。

  幸虧老子的『天外之物』感應厲害。

  陳牧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裝模作樣的檢查床上女子狀況,隨後又拿出幾根銀針,刺入人體穴位。

  感覺過於簡單,索性現場胡亂編造了幾個法印進行驅魔。

  過了許久,那種被監視的感覺終於消失了。

  陳牧偷偷瞄了一眼,發覺之前鏡子邊框處的紫色邊線黯淡了一些,估計對方『下線了』。

  「他奶奶的,監視啊,怎麼不監視了?」


  陳牧冷笑。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釋放『天外之物』給女人正式祛除魔氣時,卻看到之前床上一直昏迷的女人此時竟睜開了眼,直勾勾的盯著他。

  這種眼神,就像是一頭嗜血的怪物在盯著獵物。

  陳牧頭皮發麻。

  準備後退的剎那,女人忽然坐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尖銳如鷹爪的指甲幾乎掐進肉里。

  「菡……姝……宮……花園……池……」

  女人仿佛是拼盡了全身力氣才從喉嚨里擠出了這幾個字。

  話語到一半,又昏倒在了床上。

  而床頭剛剛黯淡下的鏡子突然亮起,被監視的不適感再次籠罩於陳牧全身。

  就好像有一雙眼睛貼在他的臉上。

  儘管陳牧內心駭然,可依舊努力保存著平靜,繼續捏出一個個法印裝模作樣的進行驅魔。

  ……

  天鳳宮。

  浴池水霧氤氳,芬芳如醉。

  女人拖著濕漉漉的嬌軀趴在池沿上,滿頭烏黑秀髮如海藻般飄浮在水面,與瓷白的肌膚映襯,嬌艷無比。

  無疑,這是一個美玉佳人。

  女人望著手裡的鏡子,紅唇掀起一弧妖冶笑容。

  「有點意思。」

  鏡子裡展現出的影像正是陳牧他們。

  片刻後,一位水靈漂亮的小侍女悄然來到浴池旁,屈身恭敬道:「王后,閭丘大人求見。」

  王后半眯著鳳眸注視著鏡里的陳牧,似乎沒聽到。

  侍女猶豫了下,只好小聲又用糯糯動聽的聲音提醒了一遍:「王后,閭丘大人求見,說有重要事情稟報。」

  可王后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小侍女不知該如何應對時,王后終於將魅惑的眸子挪移到了她的身上,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問道:「馨兒呢?」

  小侍女忙跪在地上:「回稟王后,馨姐姐去內院處理事務,由奴婢守在這裡。」

  「挺漂亮的,叫什麼名字?」

  王后慵懶的靠在池邊,伸手撩撥起少女柔順的發梢,看著清純白淨的臉蛋,聲音很溫柔。

  小侍女眼中浮現出激動與緊張,忙回應道:「奴婢叫小魚。」

  「小魚……」

  王后喃喃念叨了幾遍,莞爾笑道。「本宮記住你了。」

  小侍女抿住唇瓣,拼力抑制住喜悅心情,開心道:「能被王后娘娘記住是小魚的榮幸,小魚定會——」

  然而少女話還沒說完,一條極白的手臂如蛇般突然勾住了她纖細的玉頸。

  女孩身子不由前傾跌去。

  下一秒,王后張嘴咬住了少女嬌嫩的脖頸大動脈處。

  獻血噴濺出來,灑落在水池裡,將水霧籠罩的清澈池水瀰漫成為稠紅色,襯托著女人似象牙般的肌膚格外美艷。

  小侍女拼力掙扎卻無濟於事。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王后終於放開了對方。而已經死去的小侍女屍體滑落進水池,濺起些許血花。

  王后舔了舔艷紅的唇瓣,閉著眼睛微微仰起雪頸,咽下最後一口血液。

  女人輕呼了口氣,笑意清淺動人:

  「真是抱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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