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你妹呢快讓她來探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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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郎將府邸。

  今日裡已經送來了很多山珍海味,還搬運了許都附近幾個出名酒窖的美酒,據說是中郎將在宴請客人,這動靜鬧得內城很多眼線都知曉。

  只要是有些身份手段的人,都在猜測是什麼人竟然能得到如此重視款待。

  校事府這等手眼通天的地方,當然也是立刻知曉,這些消息出現端倪還不到半日,就送到了戲志才眼前。

  他本身是愛酒之人,戒酒已經六十餘次了,近日才剛剛再次戒酒,聽不得這種消息。

  「東山窖和美人窖的酒都啟封送來了?這可是皇家劃定的兩個酒窖??」

  戲志才滿臉不服。

  主要我都沒喝過幾次,都是貢酒,只給陛下宴飲所用。

  每每想起這些,戲志才都覺得丞相當真非常仁德至善,簡直是貫徹了當初張韓所進之言,陛下在宮中的一切奢華享受,從不短缺,甚至還會想方設法的給他弄到各地的奇珍異寶。

  除卻這些,在衣食住行上,甚至會自己花費私藏的資產,滿足陛下國庫的需求,但實際上國庫已常年賑災、資軍用的短缺了,本該是自陛下起,或者說自宮中起,清廉起風,然後傳行許都,再讓各地效法,舉國上下便可蔚然成風。

  現在卻是陛下所用極盡奢華之能事,所用從不窮極,而丞相自下省吃儉用,只為扶國柱端正。

  當真高明。

  再過數年,陛下就該被百姓憎惡,而丞相就該被無數人敬仰,乃至是士子寒生高呼不平,儒林如潮水般的詩賦用來歌頌。

  戲志才看得懂,從來不會挑破來說此事,在圍爐上,他們幾人也都是看破不說破的,這種事就不能以所謂的高瞻遠矚、洞察入微的眼光來看。

  做臣子、或者做子民的,你就當做看不懂,只看得見丞相的清廉勞苦,跟著感動就完了。

  「我覺得可能是張伯常回來了。」

  戲志才喃喃自語。

  他身旁有一名中年人,捻須而思,目光頗為凝重,搖頭道:「不太可能吧,這可是殺頭的大罪,有謀逆的罪名,君侯就算再受寵信,功勞再大,也不能擔這種罵名,他不怕御史上奏告發嗎?」

  「他怕個屁,」戲志才沒好氣的回頭看了此人一眼,然後面色轉柔,笑道:「德高,你久在義陽,又任荊州別駕多年,剛到南臨縣掌半年事,就來許都幫我,有些事你不懂……」

  「張韓是從來不怕人言的,誰的話他都不怕,而且,丞相不會處死他,陛下不忍處罰他,故此這般囂張跋扈,此人普天之下,只會給一個人面子。」戲志才苦口破心的給他介紹著,畢竟張韓他太熟悉不過了,世上流傳的各種他的事跡和描繪,都是假的。

  「哪個人?」

  「當然是我,」戲志才驕傲的揚起了下巴。

  韓嵩:「……」

  他從荊州跳槽過來,已經接連侍從了張韓和戲志才,他覺得這兩人,都有點自以為是,而且還不是那種令人討厭的自以為是,但會讓人嫌棄。

  主要是他們真有才學本領。

  就說戲府君吧,他的心力可謂當世一絕,校事府的諸多情報錯綜複雜,大小不論,大到邊境軍情,小到院中密事,他都可以銘記於心,略作思量就可想起,而且總能抽絲剝繭的在其中找到聯繫之處,從而洞察布局。

  好幾次暗探,都是他揪出來的,許都內有多少官吏是真的暗通袁紹,他也心中清楚,只是還沒有抓捕罷了。

  這一點,韓嵩敬佩。

  還有便是,這人不貪戀榮華富貴,尋常就算是有人送錢來想要腐化他,戲府君轉手就會隨意的花掉,宛如流水一樣,或者打賞給府里的校事,根本不把錢財看在眼裡。

  暫時,他還沒有發現府君的缺點。

  戲志才忿恨的道:「肯定是張伯常想喝許都的酒了,於是偷偷回來找大公子,可恨!我立刻就去中郎將府拆穿他!」

  好,發現了第一個缺點。

  韓嵩心想道。

  什麼都好,就是想要喝酒的時候總有一萬個理由,光是我聽見的戒酒,都有十幾次了。

  「府君,今日的公務差不多了,軍情也一同歸納於庫,倒是可以去拜訪中郎將,只是,明日還要會審許多秘事,抓捕的暗探仍有六人還未招供,不可貪杯。」

  「放心,」戲志才大手一揮,揮袖背負在身後,轉身緩步而行,傲然道:「我天生海量,酒為摯友,如何能醉我!」


  ……

  深夜。

  「看我問情劍法!伯常,且來開眼!!」

  在中郎將後院的井旁,戲府君持劍就要往裡扎,早已見慣了這種場景的張韓和典韋叫人把他架走,直接送去樂坊雅舍。

  到此時,陳群在屋檐下一臉汗顏,雙手攏在袖中,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拒。

  張韓進許都,沒有得到任何命令,而中郎將發來的命令,卻又有責怪之意,他的確是知道張韓欲行之事,但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就自己跑來自爆了。

  這各地的政令或者是衙署的某些官司判令,實際上都是要有衙司走送的,有時候州府和郡府的人來得先後不一樣,那得到的奏表都是不一樣的,許都一般還是以先到的為準,後到的則是打回去讓他們再行核實。

  有時,急的事情就已經無法挽回了。

  這種處理法子,也是有利有弊吧,好處就是不會拖延太久,損失不了那種必須及時處理的官司。

  壞處就是,容易弄錯了,讓後來的追悔莫及。

  反正要麼就是顧急,要麼就是顧正判。

  用張韓的話來說:莫得法,等以後有千里傳音就好了,一句話就搞定。

  人人都說他痴心妄想,世間絕不可能有這種東西。

  每到此時,張韓都只是笑而不語。

  等到安置好了戲志才,張韓和陳群一同入堂內,曹昂已經苦笑搖頭,道:「你看,現在你回來的消息,校事府已經知道了,按照以往的律法,府君、中郎將、潁川郡丞都已知情,就足以讓我們三人為你擔罪名,父親問起來,要罰也是罰我們四個。」

  「謀逆,也是謀我們四個,現在你滿意了?」

  張韓樂呵呵的笑著,拉住陳群的手讓他坐在左首最靠前的位置,連連點頭:「滿意,滿意……」

  「那我,明日起,就可以在大街上晃悠了吧?」張韓又試探性的問道。

  曹昂笑著搖了搖頭,也是拿他毫無辦法,只能又道:「可以是可以,但最好還是不要去鬧市,不可回家待太久,否則被人彈劾擅離職守,尸位素餐,也不好過。」

  「朝堂都三年不給我發俸祿了,還尸位素餐呢?!」張韓眼皮一挑,你們這話就沒道理了,我現在可是白給漢廷打工三年的狀態。

  陳群故作驚疑的模樣,左右看了看,茫然問道:「哦!?那,那這三年的俸祿,是君侯主動不要的?」

  張韓摸了摸鼻頭,咋舌道:「不是,嘖,是犯錯了罰的。」

  「原來如此,」陳群樂呵呵的看著他,感覺像是在看人間奇人,越看越覺得有趣。

  君侯活得是真自在,不像別的人追求名利一輩子,什麼都得不到,他好似什麼都不要,但是好的壞的名聲都有,功績過錯也是滿檔,日後史官寫起他來,幾本書都寫不完。

  光是野史的各種流傳傳說,都要有幾十個版本,這人活到這種份上,也是當世獨一份了。

  「好,接著說此前的事,長文覺得如何?」張韓言歸正傳,臉色頓時凝重,他覺得此行是勢在必得,方才又在席間將自己的想法仔仔細細,又說了一遍,讓在場之人無不是靜靜思索,沒有打斷。

  一直到最後,戲志才方才是如夢初醒,恍然道:「越是流通,則越多花銷,花銷越多,則繁榮越盛,需物品繁複也,而民眾之眼界,則需開化也。」

  這話,倒是真正說到了重點。

  很多東西,在以往都只是士人享用。

  當年雒陽也有紙張販賣,貴得嚇人,你讓百姓花費一家人半年的所得,去買一張紙到家裡來練字,可能嗎?當然不可能,這些東西決不能奇貨可居,應該是人人都可以用上,並且要讓百姓覺得乃是生活之必須,那就要從上行改變,下方可能效。

  這不是一年兩年能做到的事,但是靠口口相傳,可以先令南臨縣繁華起來,這個試點,就顯得尤為重要,並且還十分合理。

  張韓這個想法,並無什麼過分之處。

  「在下認為,若是由校事府監管,未必不可行。」

  陳群在思索良久之後,向曹昂拱手鞠躬,說出了內心的想法,「若是此能調動百姓之情,令人力得以全用,讓貨物大為流通,重新讓五銖錢,或者別的錢票、錢幣能夠啟用,亦是平定亂世的一功。」

  「往年,我們是以金銀來定為珍貴之物,流通大小商貨,而後是糧食,以糧食為買賣,再者是布匹,布帛等,五銖錢被董賊毀了,若是再以這些流通,總不能日後返回去用貝殼吧?」


  陳群笑稱道,「而且,我聽聞工造營,不光有各類民用奇巧之物,還有農耕器具改進,農耕之法流傳,甚至在研究造紙之法,難道說日後還能有新的印刷之法改進等等,如此豐富的物產,足以引人蜂擁而至,如何不是試行之處?此事,君侯不遠數百里,馬不停蹄趕來告知中郎將,在下也是甚為感動,甚至覺得,他實在是用心良苦。」

  「哦?」曹昂聽得之前那些話,還在不斷隨著陳群的引導深思之中,忽然他把話題轉到這裡來,差點沒閃了腰,興趣自然也更加濃厚,忙問道:「長文此言是何意?」

  「哈哈,」陳群笑了兩聲,若有深意的看了張韓一眼,而後撫平自己下巴一小撮鬍鬚,將手放在逐漸富態起來的肚皮上,道:「君侯想讓中郎將來主持此事。」

  「唔……」曹昂頓時警覺,然後看向張韓。

  張韓忙道:「對啊,子脩你居然懷疑我,還責罵我,我真的傷心。」

  擦,想白嫖!?陳長文,你想幫他白嫖我?!

  陳群展顏而笑,接著道:「故此,在下覺得此事中郎將應當試著為君侯頂下壓力,以校事府為監管,再以許都府為調遣,以南臨縣的工造營為主,大力推行此法。」

  「待南臨縣繁榮後,便可見其結果如何,最終之名望和功績,亦是中郎將與君侯共享,如何不好?」

  「若是不成,及時止損便是。」

  陳群拱手而下,代表他的話已經說完了。

  這番話讓曹昂非常受用,馬上就露出了輕鬆的笑容,樂呵呵的看著張韓,現在就等著他回應了。

  好傢夥,好一個及時止損,意思就是,如果不成就拿我的家產去賠唄,負責養南臨縣一萬多百姓的死活,不要讓朝堂來擔責。

  陳長文,你以後也是個老銀幣。

  不,你現在就已經快是了。

  張韓無話可說,最終只能笑著對曹昂道:「對呀。」

  ……

  從府邸出來,張韓主動送陳群出府,畢竟他不能回家,還是要繼續賴在曹昂府上的。

  走在路上,張韓一隻手搭在陳群的肩膀上,將他狠狠地攬在自己懷裡,而後湊近面龐道:「你口才還真不錯啊,長文。」

  「當初在潁川被人刺殺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嘴炮把刺客勸走呢?」

  「痛痛痛……」

  陳群感覺自己脖子都要被勒斷了,整個人齜牙咧嘴,伸手扒拉張韓,但好像捏在山石之上,堅硬無比,紋絲不動,根本撼動不了半分。

  最終還是張韓心軟,漏了個縫,讓他喘口氣,這才忙說道:「這,這不是先行定下來再說嘛。」

  「在下知道君侯勢在必行,若是一味去逼迫,反而不好,退而求其次,將功績和中郎將一同共享,他得到名望,君侯得到錢財和實質上的好處,難道不是各取所需嗎?」

  「嘖,」張韓心裡這下平衡了。

  好像也有道理。

  他忽而嘴角一揚,心裡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但是這個計劃還需要一段時間方可實現,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日,陪我去一趟校事府,先別回任上。」

  「好,好,君侯說什麼都行。」

  陳群也是拿他沒辦法,下意識的慣著張韓。

  送走陳群。

  張韓連忙跑回正堂,對曹昂擠眉弄眼,仿佛有很多話要傾訴。

  曹昂也是來了興致,好奇想問。

  張韓道:「你妹呢,好久沒見了吧?快快去我府上,讓她來探望一下你這親兄長。」

  曹昂:「……」(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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