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慕容世家(4.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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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沿原路返回,浮出水面,天上圓月撒下銀輝,微風拂過,澄澈如鏡的湖面波光粼粼。

  剛從生死間走過一遭,一切恍如隔世。

  曹謹行先回到湖心島,亭子裡翹首以盼的軒轅十四馬上飛撲過來。

  「沒事吧。」

  曹謹行驅散身上水汽,抱住十四胖都都的身子。

  「喵喵~」

  十四小腦袋轉了一下,鴛鴦眼掃過東南方,隱含殺氣,半尺長的爪子蹭的彈出來!

  曹謹行挑眉,散出真氣,百米方圓的水汽都在掌握之中,他很快察覺到東南方有人藏在湖堤之後窺視。

  應該是發現他們落水後曾過來查看,讓十四記住了。

  「無妨,小魚小蝦。」

  曹謹行不以為意。

  他的身份已經傳出去,這些人應該不是找他麻煩的,八成是在盯秦璇璣。

  在他身後,秦璇璣已經弄乾了身上的水,乞丐服蓬蓬鬆鬆地穿在身上,說道:「我們走吧。」

  曹謹行一愣:「去哪?」

  秦璇璣柳眉一豎,叉腰道:「這麼快就忘了?」

  「哦……」

  曹謹行想起來了,她要嘗【酒神石】製造的靈液是什麼味道……

  「行吧,你住哪?」

  「我今天上午剛到杭州。」

  「行李呢?」

  「藏起來了。」

  「先去取行李,然後到青石街館驛找我。我打個招呼,你在那落腳得了。」

  秦璇璣想了想,點點頭,反正都答應幫她提供旅費了,能省一點是一點。

  兩人分頭行動。

  身後盯梢的人剛要跟上秦璇璣,曹謹行《分身魔影》出現在他們身後,一人賞了一掌。

  整齊劃一的悶響過後,全部倒地!

  「棋劍樂府的人?那不用問原因了。」曹謹行看著手裡搜出的令牌,嗤笑一聲,拍拍領頭那個二代弟子的肩膀,說道:「知道我是誰嗎?跟蹤我?想造反就特麼直說!」

  「不不不!」

  那二代弟子嚇得一抖,連忙說道:「我們……我們是跟著那個會趕海的……」

  「行了!」

  知道李玉州是個什麼貨色,曹謹行對這個門派的觀感直線下降,不耐煩道:「到底是九門之一,我給這招牌一點面子,再有下次,就不是這麼輕飄飄的一掌了……」

  「是、是……」

  那二代弟子本是李玉塵門下佼佼者,一向清高自許,結果這次連人都沒看清就讓曹謹行打倒在地,哪還敢有別的話說。

  「看著我!」

  曹謹行一聲低喝。

  眾弟子戰戰兢兢抬起頭,就看到他眼中奪目的紅光。

  「我們沒下過西湖,自始至終都在湖心亭釣魚……明白嗎?」

  「明白。」

  所有人齊聲回應。

  「滾!」

  那群人屁滾尿流的離開。

  「為什麼要這樣?」

  秦璇璣從陰影里走出,她也察覺到了有人跟蹤,只不過沒有曹謹行下手那麼快。

  「以防萬一。」

  曹謹行說完徑直去了藥鋪買人參、首烏。【酒神石】能變廢為寶,但不能憑空變出靈材,眼下他身上攜帶的金銀不多,先拿這些普通藥材試試功效。

  身後,秦璇璣看著他的背影,想了一會,總算有了眉目:「……是怕這些人上報,讓李玉州聯繫到上官成的事嗎?私囚魔道中人,圖謀魔功,傳出去可不止身敗名裂那麼簡單,他怕是會狗急跳牆……確實哦,我把這點給忘了……」

  秦璇璣嘆了口氣,苦惱地抓抓頭:「突然覺得行走江湖好難啊……什麼時候能像他那麼遊刃有餘呢?」

  ……

  曹謹行買完東西,提著大包小包回館驛的時候,秦璇璣已經等在門口,她背後多了一個長條包裹,不出意外,應該是張琴。

  曹謹行帶著她進館驛,幫她安排一間房,然後兩人在房間裡研究那顆【酒神石】。


  先取一個海碗,倒半碗水,把洗乾淨的人參、首烏放進去,然後放上【酒神石】。

  兩人緊盯著碗中的變化。

  【酒神石】一入水,表面藍光更亮,猶如實質,人參、首烏一碰馬上像烈日下的雪花般迅速消融。

  與此同時,一股獨特的、沁人心脾的香氣從碗中升騰而起。

  這是它的另一個特性,也是【酒神石】這個名字的由來——它製造的靈液有一股特有的酒香,清冽甘甜,回味無窮,如同美酒。

  「這麼快啊。」

  兩人都是一驚。

  曹謹行另取了碗碟,倒了兩碗,一人一碗嘗嘗鮮,確實是香味醇厚的佳品,十分好喝。

  更難能可貴的是,入腹之後,靈液化為一縷精純真氣,內力多了一絲。

  「味道真不錯。」

  秦璇璣很滿意。

  「剩下的都給你吧,」

  曹謹行搞明白了原理,對這塊石頭很滿意,他拿著石頭,靈液想做就做,也就不計較眼前這點了。

  剩下的全送給秦璇璣。

  「你旅途勞頓,早點休息吧,我先走了。」曹謹行轉身走出房間。

  秦璇璣趴在桌上,看著碗裡的「酒」,有點不舍的喝了,出門跟跑堂要了個葫蘆,把剩下的全裝進葫蘆裡帶著。

  「嗯,真好喝,不夠再跟他要……大不了用錢買……要不兌水?」

  秦璇璣有點不好意思。

  交易都達成了,老要靈液也不合適,何況曹謹行之後做的靈液必然是用高品材料製成,價值不菲……

  秦璇璣苦惱一會,目光放到了那個長條琴囊上,這才想起還有另一件事要頭疼。

  她拿過琴囊,脫下外層布袋,裡面是一張七弦古琴。

  此琴為伏羲式,千年桐木為面,杉木為底,琴面圓厚,腹內突起,中間開一圓溝通貫整體,寬度幾乎同長圓形池沼相彷,琴背龍池上有四字篆書:「九霄環佩」!

  正是唐代名琴【九霄環佩琴】!

  它還有個特殊的含義,棋劍樂府鎮府六寶之首。

  十年前,上一次名琴盛會召開時,恰逢霧流島島主秦照南應朋友之請到杭州遊玩。

  當時大會正廣召四方琴師與會交流音波武功。

  舉辦方棋劍樂府更推出新制極品古琴【臨江仙】作為彩頭,獎給盛會力壓群雄之人。

  秦照南和朋友在台下觀看,兩人都沒有出手的意思,但都深感與會之人多華而不實之徒,過度追求技法,而未能深入琴曲意境,在真正的高手看來,這種音波功,破綻百出!

  看多了無趣,秦照南不想再看,搖搖頭就準備離開。

  就是這不經意的搖頭,引出事端。

  當時台上做評委的是李玉州三弟李玉峰,正洋洋得意品評對戰雙方,一看秦照南搖頭,似乎不以為然的樣子,當時就火了,非要他上台「賜教」。

  秦照南本身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人,一看他出言不遜,非逼著動手,直接應下,但有個條件:

  ——【臨江仙】不值得我出手,聽說棋劍樂府有稀世名琴【九霄環佩】,不如以此為賭注。

  李玉峰看他不把自己放眼裡,還敢圖謀鎮府之寶,怒上加怒,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結果一招慘敗!

  而後秦照南以一敵三十,大殺四方,憑一曲《龍翔操》擊敗了所有與會者,就連李玉州下場都未能擊敗,只是戰平。

  這下棋劍樂府的臉算是丟大了。

  ——車輪戰暫且不說,群攻暫且不說,就連壓軸的都沒能把人拿下……

  作為中原音波功的執牛耳者,讓東海海外來客一人血虐,這要是傳出去還怎麼有臉頂著這個牌子?

  幸好李玉州機智,康慨將【九霄環佩】相贈,並訂下十年之約,十年後,再較高低,再論輸贏,棋劍樂府會光明正大拿回鎮府之寶——實力不夠,人品來湊,憑著過人的人格魅力,這才轉危為安。

  他演的太好,就連秦照南都沒看出來,反而有點後悔全力出手,害的棋劍樂府下不來台。

  十年之後,他閉關參悟《鯨息功》,脫不開身,特命小女兒送琴過來,一為歷練,二也是幫棋劍樂府挽回名聲。


  到了大會召開之時,秦璇璣是晚輩,李玉州必然不會親自下場,可能會派二代子弟較技,到時無論打不打得過,都做敗,這樣琴還回去了,於兩家名聲也無大損,皆大歡喜。

  但現在……

  秦璇璣看著琴發愁:「把琴還給這樣的人……算不算助紂為虐?九霄,你要回去嗎?」

  錚——

  琴弦自動,發出一聲悅耳琴音。

  「你也不想回去啊……那難辦了……」

  秦璇璣趴在桌上,愁眉苦臉。

  ……

  曹謹行回到自己房間,開始領悟《吸功大法》。

  此《吸功大法》並非太平宗嫡系傳承,而是第三十二代教主得自天山天池下一個千年玄冰洞裡,是一個世外高人所創的絕世武功,塵封古洞百餘年,一經現世就被評為四品絕學!

  此功以「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八字心訣為基,可以吸收他人真氣、真元為己用。

  自身功力越強,吸力越大!

  更關鍵的是,它可兼容天下武功,更像攻擊手段,而非內功心法。

  《吸功大法》無懈可擊,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吸來的真氣駁雜不純,固此還需主修一門錘鍊真氣的絕學——昔日天山隱世高人就另有一門《金剛不壞神功》與《吸功大法》正邪相輔。

  曹謹行看重的就是這個。

  他以《寒蟾功》為基,如果修煉《吸功大法》需要散功,那還真不一定學,畢竟他本人的速度就不慢。

  更何況,《吸功大法》雖圖一時之便,進境極快,但有得必有失,積累真氣過程中「粘性」不足,與通幽注重的「入微」背道而馳,要用它突破更高境界的法象境,遠比逐步積累來的慢。

  先天只是初級階段,通幽是「入微」的過程,仍是積累,只有突破法象,錘鍊出「道體」、「金身」,才能舉手投足,驚天動地!

  魔教邪功劍走偏鋒,多的是此類快速積累的手段,但通幽巔峰是個大門檻,在此之前魔道快,在此之後,邪功後勁不足,難以破境,丹田儲量有其上限,再能吸也容納不了,只能再行錘鍊,若非如此,九門早讓魔教給平了。

  「錘鍊真氣?這不正是《寒蟾功》擅長的?還有什麼真氣比至陰至寒更凝練?」

  曹謹行暗想:「就看這兩種心法能不能融匯了……世間所有武功都是人創的,我的悟性舉世無雙,如今境界不夠,要無中生有很難,但站在巨人的肩膀,取長補短,強化《吸功大法》還是可以試試的……

  這個念頭一起,頓時一發不可收拾,這一次,他靜坐的時間比以往都要長。

  整整三個時辰,腦中不斷模擬強化《吸功大法》的煉化階段。

  三個時辰後,曹謹行微微一笑。

  新的《吸功大法》已然成型!

  它完美融匯了《寒蟾功》的鍊氣法門,可直接將外來真氣吸收、轉化成寒蟾真氣,與丹田已有內力無縫融合。

  曹謹行心情不錯,挑了挑眉:「就加個過濾器而已,也不是很難嘛……」

  ……

  與此同時。

  西湖底,地下溶洞。

  除了死掉的上官成、李玉州,洞中多了一個女人,她穿著一身白衣,臉上蒙紗,依稀可見傾城容顏,手上帶著天蠶絲手套,正在檢查屍體。

  「如何?」

  李玉州開口問道。

  「有點古怪。」

  那女人聲音很好聽,冷澹中帶著一絲溫情:「他中了毒,【聽風泣】、【十香軟筋散】,雖然難得,但流通甚廣,不足為憑;刺瞎眼睛的是七殺針,類似【暴雨梨花】,但似是而非,能做出如此火器,不是唐門就是霹靂堂;封脈手法像是《點穴截脈針》,他身上有寒毒,另外中了兩掌,看傷口,兩套掌法並不相同,前一掌應該是攜帶寒毒的掌力,可惜痕跡被後一掌掩蓋了……殺人者至少有兩人,這兩套掌法我都沒見過。」

  「沒見過?」

  李玉州皺眉:「連你也沒見過?」

  「慕容世家見識廣博,但並非無所不知,我沒見過有什麼好奇怪的。」

  那女人神色澹澹道:「如果你想找殺人兇手,其中一個我已經知道了,倒果為因,第一套掌法也不難猜。」


  「哦?!」

  李玉州眼中閃過激動之色:「是誰?上官成死前受過折磨,那人很可能已經得到了心法!我一定要找到他!」

  「我勸你到此為止。」

  那女人正色道:「第一,這人你惹不起,第二,他是聰明人,就算逼迫上官成說出心法,也不會是《大乘往生經》。《吸功大法》對你無用,你死了這條心吧!」

  「……」

  李玉州同樣是聰明人,一聽這話再看一眼鐵球犁出的痕跡,也知道其中一人是誰了。

  「《乾坤大挪移》……《八荒刑劍掌》……」

  李玉州喃喃自語。

  那女人嘆了口氣。

  李玉州輕聲道:「你說……他知道了多少?」

  那女人告戒道:「他就算全知道了,你也不能動他!除非你想棋劍樂府八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

  李玉州閉上了眼睛。

  那女人一看又心軟了,放緩了語氣道:「上官成已死,死無對證,抓緊時間填掉這個地方!棋劍樂府位居九門,你的名聲又遠近皆知,縱然是鎮撫司,沒有真憑實據也不會貿然動你……杭州離倭巢太近了……你不必過於擔心。」

  東南倭寇作亂,萬一逼急了,棋劍樂府反戈相向,內外聯合,東南將陷入戰火。

  朝廷不會賭,就算要動,也不會選在這個時間點。

  李玉州臉色略微恢復。

  那女人寬慰道:「上官成一面之詞而已,他沒有證據,放寬心。一切如常,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專心籌備名琴盛會,繼續演你仁義無雙的大俠。」

  「我明白。」

  李玉州點點頭。

  「我走了。」

  那女人轉身,憑空消失。

  李玉州站在原地,竭力調勻呼吸。

  那女人出了山洞,站在棋劍樂府後山山頂,伸手一招,天空中衝下一隻純白色玉爪矛隼。

  萬鷹之神,玉爪海東青!

  「告訴她,人在青石街館驛。」

  「唳!」

  海東青振翅,一飛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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