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反正我不要臉，朱主任您要不要
第149章 反正我不要臉，朱主任您要不要臉，您自己看著辦！
朱啟武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張潔芳其實也是極偶然才發現的。♡♢ 👌💢
她到現在也沒想明白，自己那天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就鬼使神差地看了那個舊手機呢？
朱啟武平常用的那台手機根本就沒設密碼，都是隨手亂擱，他自己還經常找不著，每回都是張潔芳從沙發縫裡或者是茶几下頭給他翻出來，不過她從來都不多看一眼。
朱啟武之前還說過她兩回，「潔芳啊，有邊界感是好事兒，不過咱倆之間不需要，你就這麼放心我啊？一點都不怕我有歪心思？」
「……也怕，也不怕。」張潔芳心裡想。
可她沒說出口，只是往朱啟武的那個雙層玻璃茶杯裡頭，又添了點熱水，而後沒心眼兒地沖他笑了笑。
唐耀燦的歪心思一直都不少，他一向把自個兒的手機看得比命還重，拉屎洗澡都得帶著。
當年剛出防窺膜的時候，一張小一百塊錢呢，唐耀燦就迫不及待地貼上了。
那會兒的張潔芳腦子軸、想不開，就為了手機這事兒，跟唐耀燦吵過不知道多少回，氣急之下，還摔爛過好幾部手機。
有段時間她甚至每天都會翻看唐耀燦的通訊錄，查看裡頭多沒多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仔細研究他跟所有人的聊天還有消費記錄什麼的，就跟神經了似的。
可就算是這樣「嚴防死守」，她也沒能及時發現李媛媛。
不過有件事兒倒是讓她給想明白了，那就是這男人啊，要是想偷吃、想搞鬼，有的是法子，根本就攔不住。
朱啟武的那部舊手機是張潔芳無意間發現的。
他家電視櫃最中間兒的那個抽屜，抽拉有點不順滑，張潔芳發現是右邊軌道的螺絲掉了一顆，就找了顆差不多的，給裝了上去。
等她重新把抽屜放回去的時候，好巧不巧地發現了那部舊手機，舊手機被塞在一堆雜物的下頭，有點故意藏在裡頭的意思。
應該就是因為這點意思，張潔芳把舊手機給拿了出來。
她戳按了幾下，發現沒電，根本開不了機，卻也不死心，還特意跑回自己屋兒，拿出充電器給手機充電。
張潔芳那天拖完了地，涮乾淨拖把，又從洗手間揀了塊抹布出來，開始擦拭桌柜上的浮灰。擦到電視櫃的時候，舊手機已經開機了。
她當即拿起來，先翻了翻通訊錄，發現每個人的名字後頭都有公司外加職務的備註，她想看看自己的備註是什麼，結果卻發現只是孤零零的「張潔芳」三個字，她緊接著又去看朱鑫，發現跟自己一樣後，立馬美滋滋地笑了起來。
張潔芳本想著看兩眼就把手機放回去的，可又忍不住把微信也給打開了，她一打開就發現，朱啟武把朱鑫給置了頂。
張潔芳心裡明白她不應該看的，可她的手指頭卻趕在道德底線徹底「加載」完成前，搶先戳了一下朱鑫的頭像。
朱啟武跟朱鑫的聊天頻次很高，幾乎每天都聊，東拉西扯的什麼都說，張潔芳瞧著，心裡是實打實的羨慕。
畢竟她跟兒子聊天，回回都是她這邊說上十幾二十句，也換不來唐繼文那邊的半點回應，妥妥地拿熱臉去貼冷屁股。
張潔芳又胡亂往前翻了幾頁，沒瞧見什麼特別的，正準備嘲笑自己突如其來的神經質時，卻突然發現有條信息是關於她的。
「爸，您真要跟那個女人登記啊？要我說，還是算了吧，她根本就不行，什麼都不懂，不光沒文化，人還蠢，跟您都聊不到一塊兒去，和我媽比起來，差遠了！」
那是八月十五那天晚上11點多，朱鑫發給朱啟武的。
那天朱鑫帶著老婆孩子一塊兒過來吃晚飯，朱啟武還笑著說什麼「咱們一家人都多少年，沒這麼齊齊整整、團團圓圓地過節了」。
張潔芳還特意給孩子包了個一千塊錢的紅包。
朱鑫的兒子已經上二年級，按理說該懂事了，可他接過紅包，連聲「謝謝」都沒有，就躲到了媽媽的身後，張潔芳當時只當孩子怕生，壓根兒沒往心裡去，現在想來，估摸著朱鑫沒少當著孩子的面貶損她。
「你媽那樣的女人萬里挑一，她怎麼配跟你媽比！」
朱啟武回的是語音信息，張潔芳特別調低了音量，才點擊播放，可朱啟武話里的輕蔑跟鄙夷還是多得就跟他每回泡茶時抓的大把茶葉似的，在雙層玻璃杯里占了起碼三分之二。
「蠢不是正好？說兩句好聽的，就找不著北，前段時間剛讓我給忽悠著，把助浴的活兒也給辭了。她現在沒工作、沒收入，離了我，連飯都要吃不上了，嘿嘿……小鑫，你就放心吧，爸沒糊塗，爸跟她登記，就是為了栓住她，爸的身體你也知道，早晚的事兒，等過幾年我身體不行了，正好讓她伺候，她能幹還不嫌髒，關鍵是不花錢，多好啊！」
照理說，張潔芳不應該對朱啟武說的這些話感到意外，他倆剛認識的時候，朱啟武就說過了，跟她結婚就是因為她能幹。
問題是，朱啟武這段時間對張潔芳真心不錯，張潔芳嘴上說著「只圖房子」，不看別的，可實際上，早就被那鮮少親身體驗過的溫情體貼給搞得暈暈乎乎、迷迷瞪瞪的了。
這下親耳聽到朱啟武的嫌棄跟利用，那顆剛給捂熱乎的心一下子就涼透了。
「……有房子就行，別的東西……既然不是你的，就不應該惦記。」
張潔芳深吸一口氣，勸了自己一句，她忍不住又把倆人的聊天往前翻了翻，發現朱啟武腸息肉住院動手術的前一天，給朱鑫發了這麼一段語音。
「小鑫，你明天陪我去把房子啊存款什麼的都公證一下，免得夜長夢多，這都是我跟你媽辛苦大半輩子攢下的，都是要留給你的，絕對不能便宜了外人！」
「潔芳，我在路上瞧見賣石榴的了，給你買了倆，說是可甜……你這是……怎麼了？」朱啟武一手舉著一隻紅彤彤的石榴從外頭進來，瞧見張潔芳的模樣，不禁愣了一下。
「沒怎麼，我就是想問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張潔芳說著又點了一下朱啟武說要去公證財產的那條語音，朱啟武裝模作樣地聽完，愣是一點也不心虛，還跟那兒笑嘻嘻的。
「潔芳，你別誤會，我這都是為了安撫朱鑫，你知道的，他一直都不同意我們結……」
「別說那些沒用的，我問的是你財產公證的事兒！」
張潔芳憤怒地打斷了朱啟武驢唇不對馬嘴的解釋，「你當初不是說，要把這套房子給我嗎？」
「好啊你張潔芳，你果然心術不正，惦記著我的房子！」
自知理虧的朱啟武覺得可算逮到了張潔芳的「把柄」，當即舉起「道德大棒」，朝著張潔芳揮了過去。
「張潔芳你又遭騙了！」
這個念頭就跟沸水裡的氣泡似的，在張潔芳的腦子裡不住地往外冒，一個接著一個，一串接著一串，按下一個起來仨，無窮無盡似的，它們故意嘲笑張潔芳那般，在她眼前不停地蹦噠，氣得張潔芳想罵娘、想發瘋，卻也莫名其妙地想笑。
畢竟，她就是個活生生的笑話。
別人都是吃一塹長一智，她倒好，一個坑裡摔倒兩回，說出去誰不笑掉大牙啊！
絕對不行……絕對不能就便宜了眼前的這個老王八蛋，她張潔芳這回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吃這悶虧了。
「朱啟武，你他媽老年痴呆啊？事先說好的事兒，你想翻臉不認？讓我伺候你到死，還不打算花一分錢？做你的青天白日夢去吧！我不圖你的房子，我圖什麼？圖你病病歪歪，還是圖你滿嘴酸詩啊？」
朱啟武被張潔芳劈頭蓋臉地一通罵，人都懵了。
他臉漲得紫紅，突然痛苦地呻吟起來，手裡的倆石榴也抓不住了，直接掉在了地上，摔得紅籽兒到處都是，他捂著肚子就要往洗手間沖，卻被張潔芳一把揪住了前脖領子。
「肚子疼啊？憋著！你現在腸子好得很，憋得住。別忘了，那複查結果還是我陪你去的……呵，就算是憋不住，也沒所謂，大不了拉褲襠裡頭。」
張潔芳惡狠狠地瞪著朱啟武，一字一句道。
她恨不得從朱啟那張瘦削的臉上生生撕下兩塊帶血的皮肉，一口一口嚼碎了，再啐回到他臉上。
「姓朱的，既然你跟你兒子這麼瞧不上我、這麼防著我，那咱倆就算了，不過我伺候你這麼長時間，不能白干，雇保姆還得給錢呢！」
「張潔芳你……你居心不良，還好意思跟我要錢？『不好名者，斯不好利；好名者，好利之尤者也！』」朱啟武艱難地掙脫開張潔芳，一邊努力撫平衣領處的褶皺，一邊不住地往外冒酸詞兒。
「我怎麼不好意思？我好意思得很，我還好意思把這事兒鬧得人盡皆知，讓大傢伙都來看看，你還有你兒子，是怎麼合起伙兒來算計我的！」
張潔芳這話一出，朱啟武終於實打實地慌神兒了，「哈哈……潔芳，你……你別生氣啊，這……這都是誤會，真的，都是誤會，這『誤語成疑意已傷，春山低斂翠眉長』，咱們過兩天都要去登……」
「登記？誰跟你登記？上趕著給你當免費保姆啊？我張潔芳沒那麼賤！」
朱啟武臉上艱難堆迭起來的笑意，一下子就垮塌了不少，他把手慢吞吞地插進褲兜，反努著嘴，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半晌不再吭聲。
就在張潔芳不耐煩地準備催促他的時候，朱啟武突然抬頭大聲道，「………行吧，那你說你想要多少錢，才能放過我跟我兒子？」
張潔芳開口就想說五萬，卻突然想起她跟姜鶴她姥兒一塊聽言情小說的時候，曾經聽過那麼一個情節，惡毒女配抓著男主公司的一點兒小把柄要錢，結果錢剛到帳，就被警察以敲詐勒索的罪名給逮了起來。
「要多少錢？朱啟武，你當我法盲啊！」張潔芳隨口懟了這麼一句，結果朱啟武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身子下意識地微微朝右躬起，插在右側褲兜里的手也緊張地攥緊，張潔芳心中立馬警鈴大作。
她一句廢話也沒有，徑直上手掏兜，朱啟武自然不肯，不過張潔芳常年搓澡幹活的手勁，可不是朱啟武這麼個病殃殃的糟老頭子能比的。
張潔芳輕而易舉地就把朱啟武兜里的手機給搶了過去，果然正在錄音中。
「你個老不死的，還真準備把我送進去啊！」張潔芳後槽牙磨得咯吱作響，衝著朱啟武冷笑一聲。
朱啟武嚇得往後踉蹌了兩步，驚恐地看著張潔芳，搞不懂為什麼平日裡那麼逆來順受，那麼好說話、好忽悠的張潔芳，一下子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張潔芳把錄音刪乾淨後，本打算把手機還給朱啟武的，可她手還抬起來呢，就突然改了主意，她倆手攥著手機兩頭，猛地一使勁，直接把手機掰成了一個銳角，而後又把它扔進了旁邊的金魚缸裡頭。
銳角手機咚地一聲沉了地兒，把裡頭一隻紅底帶黑點兒的泰獅嚇得差點兒翻了肚子。
「張潔芳你是不是瘋……」朱啟武大咋呼小喊的動靜，在看清張潔芳的臉色後，就一下子就小得聽不著了。
張潔芳把抹布扔到朱啟武懷裡，抓起舊手機塞進自己的口袋。
「手機就算一萬，到時候直接扣了就行。你呢，跟你兒子好好商量商量，到底該這麼辦，我就給你兩天時間。兩天以後要是沒動靜，我就到機械二廠還有你大孫子的小學門前拉橫幅、討說法，反正我不要臉，朱主任您要不要臉，自己看著辦！」
張潔芳搬來朱啟武這兒，攏共就只帶了一背包的東西，收拾起來自然也快，她氣勢洶洶地衝出朱啟武家，可強撐的架子一出小區大門就垮塌了，她站在川流不足的大馬路邊兒上，壓根兒不知道該上哪兒去。
她頹喪又茫然地坐在公交車站的等候椅上，看著眼前的公交車一輛輛的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從白天一直坐到了晚上，別說去哪兒了，就連重新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阿姨？阿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潔芳突然聽到有人喊她。
她遲疑地抬頭張望，才發現是個穿著附近小學校服的女孩兒，女孩兒將近175的個頭，比張潔芳高了一頭多，瞧著卻還是一臉的稚氣。
「哎，小姑娘怎麼了？」張潔芳以為小女孩兒是有事讓她幫忙，立馬打起精神問道。
「阿姨，您是不是不開心啊？我媽跟我說，不開心的時候吃塊糖，吃了就開心了。」
小女孩兒說著從兜里摸出兩塊半透明糖紙包裹的糖塊，送到張潔芳眼前，「您試試。」
(本章完)
朱啟武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張潔芳其實也是極偶然才發現的。♡♢ 👌💢
她到現在也沒想明白，自己那天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就鬼使神差地看了那個舊手機呢？
朱啟武平常用的那台手機根本就沒設密碼，都是隨手亂擱，他自己還經常找不著，每回都是張潔芳從沙發縫裡或者是茶几下頭給他翻出來，不過她從來都不多看一眼。
朱啟武之前還說過她兩回，「潔芳啊，有邊界感是好事兒，不過咱倆之間不需要，你就這麼放心我啊？一點都不怕我有歪心思？」
「……也怕，也不怕。」張潔芳心裡想。
可她沒說出口，只是往朱啟武的那個雙層玻璃茶杯裡頭，又添了點熱水，而後沒心眼兒地沖他笑了笑。
唐耀燦的歪心思一直都不少，他一向把自個兒的手機看得比命還重，拉屎洗澡都得帶著。
當年剛出防窺膜的時候，一張小一百塊錢呢，唐耀燦就迫不及待地貼上了。
那會兒的張潔芳腦子軸、想不開，就為了手機這事兒，跟唐耀燦吵過不知道多少回，氣急之下，還摔爛過好幾部手機。
有段時間她甚至每天都會翻看唐耀燦的通訊錄，查看裡頭多沒多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仔細研究他跟所有人的聊天還有消費記錄什麼的，就跟神經了似的。
可就算是這樣「嚴防死守」，她也沒能及時發現李媛媛。
不過有件事兒倒是讓她給想明白了，那就是這男人啊，要是想偷吃、想搞鬼，有的是法子，根本就攔不住。
朱啟武的那部舊手機是張潔芳無意間發現的。
他家電視櫃最中間兒的那個抽屜，抽拉有點不順滑，張潔芳發現是右邊軌道的螺絲掉了一顆，就找了顆差不多的，給裝了上去。
等她重新把抽屜放回去的時候，好巧不巧地發現了那部舊手機，舊手機被塞在一堆雜物的下頭，有點故意藏在裡頭的意思。
應該就是因為這點意思，張潔芳把舊手機給拿了出來。
她戳按了幾下，發現沒電，根本開不了機，卻也不死心，還特意跑回自己屋兒，拿出充電器給手機充電。
張潔芳那天拖完了地，涮乾淨拖把，又從洗手間揀了塊抹布出來，開始擦拭桌柜上的浮灰。擦到電視櫃的時候，舊手機已經開機了。
她當即拿起來，先翻了翻通訊錄，發現每個人的名字後頭都有公司外加職務的備註，她想看看自己的備註是什麼，結果卻發現只是孤零零的「張潔芳」三個字，她緊接著又去看朱鑫，發現跟自己一樣後，立馬美滋滋地笑了起來。
張潔芳本想著看兩眼就把手機放回去的，可又忍不住把微信也給打開了，她一打開就發現，朱啟武把朱鑫給置了頂。
張潔芳心裡明白她不應該看的，可她的手指頭卻趕在道德底線徹底「加載」完成前，搶先戳了一下朱鑫的頭像。
朱啟武跟朱鑫的聊天頻次很高，幾乎每天都聊，東拉西扯的什麼都說，張潔芳瞧著，心裡是實打實的羨慕。
畢竟她跟兒子聊天，回回都是她這邊說上十幾二十句，也換不來唐繼文那邊的半點回應，妥妥地拿熱臉去貼冷屁股。
張潔芳又胡亂往前翻了幾頁，沒瞧見什麼特別的，正準備嘲笑自己突如其來的神經質時，卻突然發現有條信息是關於她的。
「爸，您真要跟那個女人登記啊？要我說，還是算了吧，她根本就不行，什麼都不懂，不光沒文化，人還蠢，跟您都聊不到一塊兒去，和我媽比起來，差遠了！」
那是八月十五那天晚上11點多，朱鑫發給朱啟武的。
那天朱鑫帶著老婆孩子一塊兒過來吃晚飯，朱啟武還笑著說什麼「咱們一家人都多少年，沒這麼齊齊整整、團團圓圓地過節了」。
張潔芳還特意給孩子包了個一千塊錢的紅包。
朱鑫的兒子已經上二年級，按理說該懂事了，可他接過紅包，連聲「謝謝」都沒有，就躲到了媽媽的身後，張潔芳當時只當孩子怕生，壓根兒沒往心裡去，現在想來，估摸著朱鑫沒少當著孩子的面貶損她。
「你媽那樣的女人萬里挑一，她怎麼配跟你媽比！」
朱啟武回的是語音信息，張潔芳特別調低了音量，才點擊播放，可朱啟武話里的輕蔑跟鄙夷還是多得就跟他每回泡茶時抓的大把茶葉似的，在雙層玻璃杯里占了起碼三分之二。
「蠢不是正好？說兩句好聽的，就找不著北，前段時間剛讓我給忽悠著，把助浴的活兒也給辭了。她現在沒工作、沒收入，離了我，連飯都要吃不上了，嘿嘿……小鑫，你就放心吧，爸沒糊塗，爸跟她登記，就是為了栓住她，爸的身體你也知道，早晚的事兒，等過幾年我身體不行了，正好讓她伺候，她能幹還不嫌髒，關鍵是不花錢，多好啊！」
照理說，張潔芳不應該對朱啟武說的這些話感到意外，他倆剛認識的時候，朱啟武就說過了，跟她結婚就是因為她能幹。
問題是，朱啟武這段時間對張潔芳真心不錯，張潔芳嘴上說著「只圖房子」，不看別的，可實際上，早就被那鮮少親身體驗過的溫情體貼給搞得暈暈乎乎、迷迷瞪瞪的了。
這下親耳聽到朱啟武的嫌棄跟利用，那顆剛給捂熱乎的心一下子就涼透了。
「……有房子就行，別的東西……既然不是你的，就不應該惦記。」
張潔芳深吸一口氣，勸了自己一句，她忍不住又把倆人的聊天往前翻了翻，發現朱啟武腸息肉住院動手術的前一天，給朱鑫發了這麼一段語音。
「小鑫，你明天陪我去把房子啊存款什麼的都公證一下，免得夜長夢多，這都是我跟你媽辛苦大半輩子攢下的，都是要留給你的，絕對不能便宜了外人！」
「潔芳，我在路上瞧見賣石榴的了，給你買了倆，說是可甜……你這是……怎麼了？」朱啟武一手舉著一隻紅彤彤的石榴從外頭進來，瞧見張潔芳的模樣，不禁愣了一下。
「沒怎麼，我就是想問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張潔芳說著又點了一下朱啟武說要去公證財產的那條語音，朱啟武裝模作樣地聽完，愣是一點也不心虛，還跟那兒笑嘻嘻的。
「潔芳，你別誤會，我這都是為了安撫朱鑫，你知道的，他一直都不同意我們結……」
「別說那些沒用的，我問的是你財產公證的事兒！」
張潔芳憤怒地打斷了朱啟武驢唇不對馬嘴的解釋，「你當初不是說，要把這套房子給我嗎？」
「好啊你張潔芳，你果然心術不正，惦記著我的房子！」
自知理虧的朱啟武覺得可算逮到了張潔芳的「把柄」，當即舉起「道德大棒」，朝著張潔芳揮了過去。
「張潔芳你又遭騙了！」
這個念頭就跟沸水裡的氣泡似的，在張潔芳的腦子裡不住地往外冒，一個接著一個，一串接著一串，按下一個起來仨，無窮無盡似的，它們故意嘲笑張潔芳那般，在她眼前不停地蹦噠，氣得張潔芳想罵娘、想發瘋，卻也莫名其妙地想笑。
畢竟，她就是個活生生的笑話。
別人都是吃一塹長一智，她倒好，一個坑裡摔倒兩回，說出去誰不笑掉大牙啊！
絕對不行……絕對不能就便宜了眼前的這個老王八蛋，她張潔芳這回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吃這悶虧了。
「朱啟武，你他媽老年痴呆啊？事先說好的事兒，你想翻臉不認？讓我伺候你到死，還不打算花一分錢？做你的青天白日夢去吧！我不圖你的房子，我圖什麼？圖你病病歪歪，還是圖你滿嘴酸詩啊？」
朱啟武被張潔芳劈頭蓋臉地一通罵，人都懵了。
他臉漲得紫紅，突然痛苦地呻吟起來，手裡的倆石榴也抓不住了，直接掉在了地上，摔得紅籽兒到處都是，他捂著肚子就要往洗手間沖，卻被張潔芳一把揪住了前脖領子。
「肚子疼啊？憋著！你現在腸子好得很，憋得住。別忘了，那複查結果還是我陪你去的……呵，就算是憋不住，也沒所謂，大不了拉褲襠裡頭。」
張潔芳惡狠狠地瞪著朱啟武，一字一句道。
她恨不得從朱啟那張瘦削的臉上生生撕下兩塊帶血的皮肉，一口一口嚼碎了，再啐回到他臉上。
「姓朱的，既然你跟你兒子這麼瞧不上我、這麼防著我，那咱倆就算了，不過我伺候你這麼長時間，不能白干，雇保姆還得給錢呢！」
「張潔芳你……你居心不良，還好意思跟我要錢？『不好名者，斯不好利；好名者，好利之尤者也！』」朱啟武艱難地掙脫開張潔芳，一邊努力撫平衣領處的褶皺，一邊不住地往外冒酸詞兒。
「我怎麼不好意思？我好意思得很，我還好意思把這事兒鬧得人盡皆知，讓大傢伙都來看看，你還有你兒子，是怎麼合起伙兒來算計我的！」
張潔芳這話一出，朱啟武終於實打實地慌神兒了，「哈哈……潔芳，你……你別生氣啊，這……這都是誤會，真的，都是誤會，這『誤語成疑意已傷，春山低斂翠眉長』，咱們過兩天都要去登……」
「登記？誰跟你登記？上趕著給你當免費保姆啊？我張潔芳沒那麼賤！」
朱啟武臉上艱難堆迭起來的笑意，一下子就垮塌了不少，他把手慢吞吞地插進褲兜，反努著嘴，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半晌不再吭聲。
就在張潔芳不耐煩地準備催促他的時候，朱啟武突然抬頭大聲道，「………行吧，那你說你想要多少錢，才能放過我跟我兒子？」
張潔芳開口就想說五萬，卻突然想起她跟姜鶴她姥兒一塊聽言情小說的時候，曾經聽過那麼一個情節，惡毒女配抓著男主公司的一點兒小把柄要錢，結果錢剛到帳，就被警察以敲詐勒索的罪名給逮了起來。
「要多少錢？朱啟武，你當我法盲啊！」張潔芳隨口懟了這麼一句，結果朱啟武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身子下意識地微微朝右躬起，插在右側褲兜里的手也緊張地攥緊，張潔芳心中立馬警鈴大作。
她一句廢話也沒有，徑直上手掏兜，朱啟武自然不肯，不過張潔芳常年搓澡幹活的手勁，可不是朱啟武這麼個病殃殃的糟老頭子能比的。
張潔芳輕而易舉地就把朱啟武兜里的手機給搶了過去，果然正在錄音中。
「你個老不死的，還真準備把我送進去啊！」張潔芳後槽牙磨得咯吱作響，衝著朱啟武冷笑一聲。
朱啟武嚇得往後踉蹌了兩步，驚恐地看著張潔芳，搞不懂為什麼平日裡那麼逆來順受，那麼好說話、好忽悠的張潔芳，一下子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張潔芳把錄音刪乾淨後，本打算把手機還給朱啟武的，可她手還抬起來呢，就突然改了主意，她倆手攥著手機兩頭，猛地一使勁，直接把手機掰成了一個銳角，而後又把它扔進了旁邊的金魚缸裡頭。
銳角手機咚地一聲沉了地兒，把裡頭一隻紅底帶黑點兒的泰獅嚇得差點兒翻了肚子。
「張潔芳你是不是瘋……」朱啟武大咋呼小喊的動靜，在看清張潔芳的臉色後，就一下子就小得聽不著了。
張潔芳把抹布扔到朱啟武懷裡，抓起舊手機塞進自己的口袋。
「手機就算一萬，到時候直接扣了就行。你呢，跟你兒子好好商量商量，到底該這麼辦，我就給你兩天時間。兩天以後要是沒動靜，我就到機械二廠還有你大孫子的小學門前拉橫幅、討說法，反正我不要臉，朱主任您要不要臉，自己看著辦！」
張潔芳搬來朱啟武這兒，攏共就只帶了一背包的東西，收拾起來自然也快，她氣勢洶洶地衝出朱啟武家，可強撐的架子一出小區大門就垮塌了，她站在川流不足的大馬路邊兒上，壓根兒不知道該上哪兒去。
她頹喪又茫然地坐在公交車站的等候椅上，看著眼前的公交車一輛輛的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從白天一直坐到了晚上，別說去哪兒了，就連重新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阿姨？阿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潔芳突然聽到有人喊她。
她遲疑地抬頭張望，才發現是個穿著附近小學校服的女孩兒，女孩兒將近175的個頭，比張潔芳高了一頭多，瞧著卻還是一臉的稚氣。
「哎，小姑娘怎麼了？」張潔芳以為小女孩兒是有事讓她幫忙，立馬打起精神問道。
「阿姨，您是不是不開心啊？我媽跟我說，不開心的時候吃塊糖，吃了就開心了。」
小女孩兒說著從兜里摸出兩塊半透明糖紙包裹的糖塊，送到張潔芳眼前，「您試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