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摯愛小桃」直播間被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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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子涵這種人精兒,自然聽懂了姜鶴的言外之意,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接著盤他的樣品去了。

  姜鶴慢吞吞地戴好手套,一步一步朝著那好似舞台布景般的臥室一角走去。

  離得近了,她才發現,這角落跟溫馨還有美好,壓根兒扯不上半點兒的關係,統統都是氛圍假象。

  蚊帳跟地毯都髒兮兮的,那蚊帳上一層的灰,就跟掛了好幾年了似的,而且四角大敞,根本就沒起作用,好多蒼蠅飛蟲在裡頭嗡嗡嗡地撞來撞去。

  至於地毯,姜鶴嚴重懷疑它原本是粉白格兒的,上頭有好幾個輪廓清晰的黑腳印,姜鶴只是大略地掃了一眼,就在打結的長毛間看到不少菸蒂還有菸灰,有些地方的毛甚至都被燒黑了,全靠抱枕跟玩偶巧妙的遮掩,才沒在鏡頭前露餡兒。

  也就那張花朵矮桌稍微乾淨點兒。

  姜鶴小心地繞過地毯,終於站到了床邊。

  離床越近,那股子特殊的腐臭味就越是濃烈,卻是比梁振英跟孫岐安倆人加在一起更厲害。

  香薰的遮掩非但徒勞無功,反倒讓那惡臭愈加尖銳刺激,甚至還有點兒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姜鶴自詡也算見過「大世面」了,可胃還是忍不住開始翻騰,卻也莫名覺得這臭味有點熟悉,只是腦子給熏得發昏,怎麼都想不起來在哪兒聞過。

  她咬緊後槽牙,硬著頭皮撩開蚊帳,有好幾隻蒼蠅徑直朝她撞了過來。

  姜鶴慌忙躲閃的同時,伸手把裡頭的蒼蠅往外趕了趕,尤其是停在陶樂樂臉上的那些。

  床上四件套依然是公主風,顏色極是粉嫩,在豐盈蕾絲花邊的簇擁之下,陶樂樂看起來越發地乾瘦枯槁。

  她明明才昏迷了半年不到,可瞧著卻比癱瘓十幾年的秦柳延更為形銷骨立,臉頰深深地凹陷下去,好似在骷髏頭上蒙了層極薄的皮膚那般猙獰。

  詭異的是,陶樂樂的臉色卻非常紅潤,頭髮也極為黑亮潤澤,還別了個比她腦袋還要大的紅色蝴蝶結髮卡,乍一看竟有幾分可愛。

  姜鶴覺得不大對勁,一個深度昏迷的病人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好氣色。👻♕ ➅❾𝓼ħⓤ𝕏.ᑕⓄm 👺♥

  她屏住呼吸,彎腰湊近仔細瞧,才發現陶樂樂的臉上居然化了極濃的妝!

  粉底蒼白如紙,腮紅紅潤如血,眼線墨黑如炭,假睫毛甚至粘了好幾層,整張臉被胡亂塗抹得好似紙紮人。

  姜鶴難以置信地用手腕內側揉了揉眼睛,這竟然是真的,而不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她的視線忐忑地落在陶樂樂的胸口,那雖然微弱卻富有節奏的上下起伏,讓姜鶴稍稍鬆了口氣。

  不過姜鶴緊接著又發現陶樂樂的頭髮也是假的。

  那頂假髮甚至都沒戴正,歪斜地扣在她的腦袋上,腦後的大片蒼白頭皮堂而皇之地露在外頭。

  「被愛真的可以瘋狂生出血肉啊」、「小桃被照顧得真好」、「我的氣色居然還沒有一個昏迷病人好」、「好可愛好像個大號的SD娃娃」……「摯愛小桃」那些短視頻下的熱評大多是這些,網友們被錢子涵的「款款深情」打動,點讚留言不夠,進而慷慨解囊、施以援手。

  可誰都沒想到陶樂樂身上的一切美好都是偽裝,虛假淺薄得跟層一戳就破的窗戶紙似的,全靠著那盞落日燈紅橙暖光的「包庇」,外加一層層濾鏡的「包裝」瞞天過海,為錢子涵鍍上了一層「金身」。

  姜鶴的心就跟塊被隨意拋進水塘的石頭那般,重重地沉了下去。

  打從進門的那一刻起,她就懷疑錢子涵是在利用甚至是虐待陶樂樂,可當姜鶴親眼看到並確認的時候,她卻有點不想要面對這個現實。

  錢子涵手腳麻利地盤點完了樣品,在她身後忙著置景布光,姜鶴也趕緊收拾心情,從包里翻出血壓計。

  她小心掀開蓋在陶樂樂身上的被褥,發現陶樂樂居然穿了條連衣裙。

  那連衣裙的材質一看就是聚酯纖維,還點綴著大量的亮片珠串,完全就是「舒適」的反義詞,根本就不適合一個長期臥床的病人穿著。

  果然,陶樂樂的胸口還有肩頭,跟連衣裙接觸的皮膚都被磨得通紅,就跟過敏起了大片濕疹似的。

  姜鶴當即便決定先把這連衣裙換掉再說。

  只不過,她在連衣裙的正面跟側面都沒找到拉鏈或者是綁帶,姜鶴便用張潔芳教她的老人翻身法,讓陶樂樂面朝她側臥在床上,隨即探身看向陶樂樂的後背。


  姜鶴知道陶樂樂身上肯定會有褥瘡,錢子涵絕對不可能幫她兩三個小時就翻一次身,可她沒想到陶樂樂身上的褥瘡竟然如此嚴重。

  她骨瘦嶙峋的後背幾乎沒有一塊皮膚是好的,尤其是尾椎骨上方的那塊褥瘡,足有湯碗碗口那麼大,深可見骨不說,隱約間甚至能看到白花花的蛆蟲在血肉裡頭緩緩蠕動!

  姜鶴終於想起她上小學三年級那會兒聞到過類似的臭味。

  當時家裡鬧耗子,姥兒下了耗子藥,好巧不巧,其中一隻耗子死在廚房的頂棚上,誰都沒發現,死耗子就在頂棚上一點點腐爛生蛆,搞得廚房好長一段時間都飄著一股嗆人的腐臭味。

  「……測個心跳血壓的,有這麼費勁嗎?」

  架好直播手機的錢子涵不耐煩地擠過來,他一看到陶樂樂身上的蛆蟲,立馬嫌惡地連退了兩步。

  「艹!怎麼還生蛆了?真他媽夠噁心的……個爛貨,一天天的,淨他媽的給我找事兒!」

  「錢老闆,陶女士這種情況,得趕緊送醫院,不然會有生命危險的。」

  姜鶴努力控制著情緒,盡力讓自個兒的語氣聽起來毫無波瀾。

  「生命危險?這有什麼生命危險的?洗洗不完了嘛!」

  錢子涵滿不在乎道,姜鶴的眼睛裡不可抑制地充滿了鄙夷跟厭惡,錢子涵這種人對他人的蔑視極是敏感,自然瞧了出來。

  他冷哼一聲,把赤紅的菸頭扔在地毯上,隨著一縷黑煙升起,他惡狠狠地抬腳碾了上去。

  「再說了,送不送醫院,關你什麼事啊?你他媽吃鹹菜長大的啊?不想洗了,是吧?好啊,你可以滾了,我對你……還有外頭的那個傻大個兒,都非常不滿意,你倆等投訴吧!」

  錢子涵重新點了根煙,一字一頓道。

  他隔著煙霧,獰笑著盯著沉默的姜鶴自以為是地開口威脅。

  「不想讓我投訴也行,從這兒出去,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自個兒掂量清楚咯,嘴上有點把門兒的,知道吧?」

  「……要是不知道呢?」姜鶴挑釁反問道。

  「別他媽給臉不要臉啊!」錢子涵用夾著煙的兩根手指點著姜鶴,赤紅的菸頭仿佛隨時可能按在姜鶴黑亮的眼珠子上,「別以為你是女……嗷!」

  疾步衝進來的顧夏沒等他威脅完,就攥著他那兩根手指頭,把他整條胳膊別到了背後。

  「你說你會喊我的。」顧夏滿心後怕,忍不住沖姜鶴抱怨了一句。

  「……氣昏頭了,我把這茬兒都給忘了。」

  姜鶴邊說邊摘下口罩,迎著錢子涵逐漸瞪大的眼睛,把手機掏了出來,當著他的面撥打110。

  本來還在不斷咒罵的錢子涵立馬來個180°大轉彎,直接跪在地上哀求姜鶴千萬別報警。

  顧夏覺得要不是自己抓著他的手指,他極有可能衝著姜鶴砰砰磕頭。

  「喂,110嗎?我發現有人虐待病人……不是夫妻關係……地址是南湖區待拆遷的建設新村,那棟水泥外牆的私房一樓……好,我會注意接聽的。」

  不過姜鶴對他的哀求毫無反應,她又給120打了個電話,才低頭看向頹然跪坐的錢子涵。

  「錢老闆,應該還記得我吧,咱們真的很有緣分!」

  「……你剛才說什麼?你說我『虐待病人』是吧?」

  錢子涵慢慢地抬起頭,驚懼已經從他臉上褪去,他又擺出了那副恬不知恥的無賴相。

  「誰『虐待』了?我只是單純不會護理病人而已,我根本就不是故意的!你報警我也不怕呀,她是個未婚妻,最多也就拘我兩天,還能怎麼樣呢?」

  姜鶴抿緊了嘴唇,因為她知道錢子涵說得沒錯。

  錢子涵得意地笑了起來,他掙扎地站起身,扭著身子想要掙脫顧夏的束縛,嘴裡還不乾不淨地咒罵威脅。

  「艹!老子手指頭要斷了,傻大個兒你他媽趕緊放開我!要不然一會兒警察來了,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不拘你15天,老子跟你姓!」

  顧夏有點被嚇到了,神色慌亂地看向姜鶴,姜鶴沖他安撫一笑,而後又使了個眼色,示意架在他們三人身後的那台手機。

  顧夏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隨即一腳踢在錢子涵的膝窩上。

  錢子涵痛苦地哀嚎一聲,抱著右腿,倒在地上痛苦呻吟起來,顧夏則趁機把「摯愛小桃」的直播給打開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只要讓錢子涵在警察來之前,把真相都說出來就好了。

  「錢子涵你別囂張,警察才沒那麼容易被你糊弄過去呢!你就是虐待陶樂樂,什麼『不離不棄』,你只是在利用她賺錢而已,法律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吧,等著鋃鐺入獄吧你!」

  姜鶴故意大聲說道,錢子涵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顧夏擔心他傷害姜鶴,又想衝過來,姜鶴背在身後的右手沖他飛快地擺了擺。

  「利用她賺錢怎麼了?要是沒有我,她根本活不到現在,你知道嗎?」

  錢子涵理直氣壯地戳著自己胸口,「她爸媽什麼都不知道,就他媽知道哭,兩個沒見識的鄉下人……她住院的錢都是老子掏的!」

  「你救了陶樂樂,跟你現在虐待她,沒有任何關係,你別想著混為一談。」

  姜鶴邏輯清晰,一點兒也沒被錢子涵繞進去,「你不光在欺騙了陶樂樂,還在欺騙了她的父母,欺騙數以百萬的粉絲還有網友,你真的是太無恥了。」

  「無恥嗎?哈哈,我覺得還好哎!明明是那些人自己犯蠢,好不好?這都什麼年代了,還信這些?早知道她成植物人,能讓我發大財,我才不會等到今天呢!」

  錢子涵剛說完就聽到了遠遠傳來的警笛聲,他看著眼前這個被自己懟得不敢再吭聲的女人,心裡突然有了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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