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宋愛卿聽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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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召見,眾人自然不敢阻攔。

  紛紛讓開一條通道,恭送宋明離開。

  甚至還說著一些讓宋明面見完陛下到他們府上走動走動的拉攏話語。

  宋明表面應付,心中卻相當不屑。

  現在說的好聽。

  不過是看中我立了功,有可能被陛下封賞,才過來結交。

  想當初……

  算了,想想都是淚啊。

  偌大的京城,竟沒有一個人提前告知自己要被派去雲安縣攻克瘟疫。

  此刻卻想結交,想的倒是挺美。

  用先生的話說,長的丑,想的美。

  宋明看這些人的嘴臉,一個個寫滿了醜惡。

  等會自己辭官的消息傳出來,希望你們還能保持著美好的幻想吧。

  然而,跟眾位大臣拉開距離之後,他就聽到李延笑著問道:「宋太醫院使,你旅途勞頓,要不要先休息兩日?」

  「咱家府邸雖然沒有那麼多俊俏的丫鬟,但這多年跟著陛下盡心盡力,也被賞賜了一些珍寶。」

  「若是宋太醫院使喜歡,盡可取用。」

  「而且宋太醫院使真若喜歡美女的話,咱家也能幫你尋到,保證能讓你舒服。」

  「啊……這……」

  宋明一頭霧水,忍不住道:「李總管,陛下不是急著召見下官嗎?」

  「哎呀,那個不用著急」

  李延甩動了一下拂塵,無所謂道:「宋太醫院使,陛下雖然召見你,可你這般如何面見陛下?」

  「不怕驚擾了聖上嗎?」

  「最起碼也要沐浴更衣之後,再面聖吧?」

  「沒事,我是去辭官的。」

  宋明說:「本就是一介草民,何必裝什麼達官貴人呢?」

  「什麼?」

  李延為之一愣,不敢置信的看著宋明道:「你,你,你竟然要辭官?」

  「為何?」

  「要知道,今年的太醫僅存你一人。」

  「而且你去雲安縣攻克瘟疫又立下了大功,咱們聖上肯定會重重有賞。」

  「若是運作得當,成為陛下的御用太醫都有可能。」

  「到那個時候,以你被陛下寵愛的程度,說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都不為過,怎麼卻想著辭官了呢?」

  「年紀輕輕就想歸隱嗎?」

  「一言難盡,還是等見了聖上再詳說吧。」

  宋明苦澀道。

  不管李延如何勸說,宋明愣是不再開口。

  李延也挺不耐的。

  好不容易找個沒有背影,又極有可能被陛下重用之人,打算拉攏呢,結果人家要歸隱。

  這讓李延心中很是失落。

  甚至連帶著看向宋明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辭官?

  哼!

  咱家自不能讓你如願。

  等會得好好在陛下面前為你美言,就算是用強,也要把你留在京城,成為咱家的左膀右臂。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御書房。

  陛下陳玄正伏案批閱奏章,聽到小太監的匯報,立刻抬頭看向下面。

  只見那裡跪著一個乞丐。

  不錯,就是乞丐。

  衣服凌亂破爛,身上還有很多傷口,有新有舊。

  但傷口附近的衣服都還沾染著血跡。

  像是好久沒有洗過澡,距離兩三丈,陳玄都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怪味。

  眉頭忍不住深深皺起,輕喝道:「李延,你不是說朕的太醫院使宋明回京要面聖嗎?怎麼卻領回了一個乞丐呢?」

  「回陛下,他便是宋明。」

  李延嘴角抽抽。

  讓宋明沐浴更衣他不願。

  敢情就是要給陛下留下不好的印象,方便他辭官歸隱啊。


  心機真深沉。

  如此更好。

  有心機,用起來才能更加得心應手。

  只是陛下對他印象不好,想留下來恐要費一番周章,得用心斟酌。

  「太醫院使宋明奉命去雲安縣攻克瘟疫,此間事了,特回京面聖,吾皇萬歲萬萬歲。」

  宋明磕頭請安。

  再次抬起頭,不卑不亢的注視著陳玄。

  陳玄也在打量他。

  雖只有兩面之緣,但陳玄對他印象深刻。

  仔細打量,發現對方的的確確就是那個宋明。

  不由得奇怪道:「宋愛卿,你怎麼搞的如此狼狽?」

  「哎!」

  宋明苦澀道:「都怪那該死的土匪。」

  「臣回京途中,路過豫州,直接就被土匪打劫了。」

  「幸好臣是醫官,那些土匪也沒有為難臣,跟臣約法三章,治療兩百個病患,便還臣自由……」

  宋明言簡意賅的把經過講述一遍。

  尤其說到後面,為了躲避土匪,穿山越林,走一些險境,飢一頓飽一頓,甚至有些時候實在餓的不行,直接啃樹皮充飢,屎都拉不出來。

  宋明竟委屈的哭了。

  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受過那種罪啊。

  只覺皇室昏庸,連個土匪都解決不了,難堪大用。

  再看看人家先生,憑一己之力,在短短三日之內,就把整個雲安縣的所有匪患平定,那才是真英雄。

  跟著先生,方能保一生平安。

  先生還給他描繪了醫院的藍圖,他身為太醫院使,過去怎麼也能當個院長吧?

  前途一片光明。

  比跟著陛下,當太醫院使不知道強了幾百倍呢。

  「愛卿受苦了。」

  陳玄也為之動容。

  對賑災錢糧被貪墨的懷疑也打消了。

  那些土匪連堂堂的太醫院使都敢打劫,又怎會放過由小兵小將押送的錢糧呢?

  都怪陳同那個紈絝。

  仗著自己是皇弟,在封地為所欲為,縱容土匪。

  想到這裡,陳玄就從案幾前起身,走到宋明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宋愛卿放心,朕一定會為你做主。」

  「等豫州州牧陳同回京述職,朕一定會好好申斥他一番,為愛卿出氣。」

  「陛下,臣的氣出不出都無所謂。」

  宋明朗聲道:「關鍵是天下老百姓心中的氣得出啊。」

  「此話怎講?」

  陳玄疑惑道:「莫非那陳同還迫害朕的子民了?」

  「州牧大人並沒有迫害,但土匪迫害了。」

  宋明說:「臣路過豫州,大大小小的土匪山寨不知凡幾,老百姓整日連門都不敢出,一個個人心惶惶,隨時打算逃命。」

  「而且那邊還在徵收匪稅。」

  「匪稅是何物?」

  陳玄更加莫名其妙了。

  在腦海中思量很久,也沒有想出來這個匪稅究竟是何種稅務。

  至少他並沒有批閱過這種摺子。

  「就是剿匪所需的錢糧。」

  宋明解釋道:「臣也是從豫州一家農戶口中得知,他們交完今年的賦稅,已經所剩無幾。」

  「如今又要上交匪稅,只能東拼西湊。」

  「再加上今年豫州遭遇大旱,糧食減產,各種稅加在一起,家裡連一粒米都沒剩下仍舊不夠,連挖的野菜都被強行奪走了。」

  「有些家庭不堪重負,直接拖家帶口,投靠了山寨,成為土匪。」

  「有些家庭遠走他鄉,成了流民。」

  「而留下來的人,面對橫行的土匪,連挖野菜的機會都找不到。」

  「甚至都出現了易子相食的情況。」

  「易子相食是什麼?」

  陳玄又問。

  「就是字面意思,不捨得吃自己的孩子,只能交換,吃別人的孩子。」

  宋明哭著說:「如此,才能苟且的活下去。」

  「但能活多久,誰也不敢保證。」

  撲通!

  陳玄驚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陛下,陛下,你怎麼了?」

  李延急忙衝過來扶著陳玄,同時還向宋明使眼色,讓他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宋明也沒有料到會有如此變故。

  他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怎麼就把陛下嚇壞了呢?

  宋明暗道不好,急忙衝上去給陛下把脈。

  「滾一邊去。」

  李延一拂塵甩過去,把他打開。

  氣憤道:「你竟然跟陛下言說這種禍事,若是把陛下驚出個好歹來,誅你九族都是輕的。」

  這一刻,李延再也沒有招攬宋明的心思了。

  什麼心機?

  擺明了就是個傻子啊。

  這種話能當面跟陛下說嗎?

  就算想說,也應該斟酌一二,含蓄的說出來,讓陛下自己思考。

  如此直白的說出來,不但驚擾了陛下,還容易得罪其他重臣。

  這種人,在朝堂很容易就被坑死。

  「我……」

  宋明欲哭無淚。

  他就是陳述一下事實而已,也沒有故意嚇陛下啊。

  怎麼就這樣了呢?

  他找誰說理啊?

  只能忙補救道:「李公公,臣是太醫,先讓臣給陛下把把脈吧?」

  「混帳!」

  陛下回過味來,大聲的喝罵,「真是混帳!」

  「陛下息怒,老奴也是顧及著陛下的安危,才沒有讓宋太醫院使給你診脈。」

  李延急忙跪在旁邊解釋。

  「你的確有罪。」

  陳玄冷漠的掃視了他一眼,「但並非眼下這件,而是豫州之事。」

  「身為大未王朝皇宮的太監總管,你敢跟朕保證,對豫州之事一無所知嗎?」

  「為何朕從未聽你提及過?」

  「這個,那個……」

  李延匍匐在地上,支支吾吾,言說不出來。

  「哼!」

  陳玄冷哼一聲,「朕事後再給你算帳。」

  然後衝著宋明朗聲道:「宋愛卿,聽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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