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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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一過天氣一日比一日寒涼起來,雲嫣然也變得越發慵懶,窩在屋內不願動彈。

  她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但心裡也越發不安起來,好在有蘇鈺時刻陪在她身邊,才能緩解她的焦慮憂心。

  可沒想到南疆內部忽然出現動亂,南疆王重病臥床,王子烏宰下落不明,有親王趁機逼宮,為有政績服眾,竟率大軍侵犯岐山。

  宣平帝得到消息後自是龍顏大怒,大越如今已經夠亂的了,南疆還跟著湊熱鬧。

  絳卓早早入了宮,跪在宣平帝面前哭得梨花帶雨,請求宣平帝為她的父兄做主。

  「陛下,妾身遠嫁大越為的便是希望能結兩國秦晉之好。

  可現在叛軍不僅欺我父兄,更是對大越虎視眈眈,請求陛下出軍鎮壓,只要能解我南疆之亂,吾等願俯首稱臣,永遠臣服大越。」

  宣平帝心動了,如果南疆願意成為大越的屬國,那日後岐山便不必擔心南疆侵襲,寧王府的兵權也可以收歸朝廷。

  想到此處宣平帝朗聲道:「爾等放心,我大越必不會坐視不理。」

  旋即對劉善道:「傳寧王進宮。」

  絳卓叩謝聖恩,躬身退下,離開掌乾殿時臉上何曾有半點哀傷。

  這本就是父王提前制定好的計策,不但能借用大越之手將有反叛之心的逆臣拿下,還能將蘇鈺誆離長安。

  沒有了蘇鈺的太子便如同失了爪牙的猛虎,不足為懼!

  至於那雲嫣然,絳卓紅唇勾起,牽起冷笑。

  終究是閨閣女子,後宅之爭還算了得,但對於這等軍國大事也就只配淪為棋子。

  絳卓紅唇高揚,許久不曾這般痛快過了。

  此番她便要蘇鈺這個不敗戰神徹底隕落!

  蘇鈺領了軍命,不日啟程赴岐山平亂。

  「怎麼這麼突然,東西還來不及收拾。」雲嫣然一邊抱怨著,一邊幫蘇鈺收拾行李。

  蘇鈺自身後輕輕環住她,柔聲道:「交給墨南他們做便好。」

  雲嫣然卻一口回絕,「不行,他們做事雖穩妥,但畢竟是男子終究還不如女子心細。」

  「衣物倒不必多帶,有兩件換洗的便好,但這些藥你務必要隨身帶好。

  岐山在千里之遙,你這一路定風餐露宿,若有頭疼腦熱不要硬挺著,我將這些藥的藥性都寫了下來,到時候你按照瓷瓶的顏色去尋便好。」

  看著雲嫣然小嘴叭叭不停的說著,眉頭緊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蘇鈺的心裡漾起濃濃暖意。

  以前他幾乎是抬身便走,一人一馬直奔目的地,不必與任何人告別。

  可現在他心有留戀不舍,更有人為他擔憂操持,或許這便是家的意義。

  「你不必為我憂心,我一向都是這般過來的,征戰對我而言不過家常便飯。

  反倒是你,如今你懷著身子,我又不在身邊,不如你搬回金府去住一段日子,也免得有人趁機尋你麻煩。」

  雲嫣然轉身,環著蘇鈺勁瘦的腰身,抬眸望著他道:「戰場上刀劍無眼,你切記不要輕敵,哪怕是剮蹭我也會心疼的,為了我和孩子你也要保護好自己。

  至於我你就更不用擔心了,你在前線殺敵,此時陛下對我厚待還來不及,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妄圖對我不利。」

  兩人依依不捨,皆是對彼此的掛念。

  美人秋眸含水,盈盈皎皎,粉嫩的唇抿成一條細線,如含苞待放的芙蓉花。

  蘇鈺目光微晃,心神也隨之蕩漾起來,他俯身吻下,想要將這朵待綻的花催熟,這時阿芙走來輕輕叩響房門,稟道:「王爺,王妃,太王妃請您二位前去用膳。」

  雲嫣然忙別開頭,應聲道:「好,我知道了。」

  雲嫣然拉住了蘇鈺的手,溫聲道:「難為母妃還惦記你要出征,我們去看看她老人家又想說什麼吧。」

  蘇鈺雖懶得浪費時間,但因擔心林氏趁他不在會欺負雲嫣然,只得前去看看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阿芙站在門外等兩人出來,正躬身請安,卻忽見蘇鈺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阿芙:「?」

  怎麼又瞪她了,她就這麼不討王爺喜歡嗎?

  林氏院中,蘇鈺與雲嫣然入席落座,桌上擺滿了珍饈,但兩人並沒有動筷的意思,只抬眸望著林氏,一副靜待她出招的模樣,


  林氏訕訕放下筷箸,嘆聲道:「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事,先前……的確都是我不好。」

  蘇鈺與雲嫣然相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懷疑。

  林氏則滿臉愧疚的道:「我承認,我這個做母親的太過偏心,因為你三弟年幼,又自小長在我膝下便對他格外偏袒,甚至……」

  後面的話林氏覺得難以啟齒,便不欲再提,只道:「此番獻王敗落,我也終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你們兄弟兩人身體裡流著一樣的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寧王府能有今日靠的都是你的功勞,我和你三弟能過上尊榮的日子也多虧有你在。」

  林氏說完看了蘇恆一眼,蘇恆連忙起身道:「大哥,千錯萬錯都是弟弟的錯,我嫉妒大哥能承襲爵位,更是才名遠揚,我總以為自己只是缺少一個機會,若有機會定不會比大哥差。

  可現在我也看清了自己的斤兩,若無大哥支撐府邸,咱們寧王府怕是也早就被吞沒了。」

  語落,蘇恆走上前為蘇鈺斟了一杯酒,然後又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正色道:「小弟以前做了許多錯事,不指望大哥能夠原諒,但只願大哥給小弟一個改邪歸正的機會。」

  說完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林氏擦了擦眼角的淚珠,感傷道:「其實你們都是好孩子,都是不好,沒盡到母親的責任。

  恆兒,給我也斟杯酒,我也要與你大哥賠不是。」

  「母妃。」蘇恆動容喚道。

  林氏起身道:「錯了便要認,即便我是你們的母親可既然做錯了事便要勇於承認。」

  說完她舉起舉杯,望著蘇鈺含淚道:「阿鈺,以前都是母妃不對,母妃不該為了陳年舊事怪罪於你。

  更何況以前便是我錯了事,是我行為不端,愧為你的母親,如今我終是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處,只望你能原諒母妃,給了我一個改正自新的機會。」

  林氏含淚將杯中酒飲盡,火辣的酒水刺激得她眼眶泛紅。

  母子兩人都可憐兮兮望著蘇鈺,如犯了錯的小孩子般在等著蘇鈺的原諒。

  蘇鈺瞥了一眼手邊的酒杯,眼瞼微顫。

  這道歉未免來得太晚了些,在他曾經幻想需要母愛的那些日子裡,他得到的卻都是冰冷與傷害。

  雲嫣然拿起了酒杯,趁機放在鼻下嗅了嗅,酒水並無問題,況且方才他們兩人也都喝了壺中的酒……

  可這樣反倒讓她覺得奇怪,難道這母子兩人真的認錯了?

  蘇鈺原也懷疑這酒水中會有什麼問題,可見雲嫣然輕輕搖頭,他也甚是狐疑。

  看著林氏與蘇恆皆眼含淚光,尤其是林氏,更是一副殷殷期盼的模樣,蘇鈺想了想,仰頭將杯中酒喝盡。

  見蘇鈺肯原諒她,林氏更是喜極而泣,抹著淚說了許多陳年往事,無不是她對蘇鈺的愧疚與良心的折磨。

  只現在聽這些事已不足以讓蘇鈺的心裡泛起什麼波瀾,早在許久之前他便已將自鍛鍊得涼薄冷血,不會再為她的冷落而傷感。

  雲嫣然靜靜聽著,心裡還是覺得古怪,蘇恆卻突然起身走到自己身前,還給她斟了一杯茶,鄭重道:「大嫂,以前都是我不對,我給您賠禮了!

  大嫂懷著身孕,若願意原諒弟弟,便以茶代酒,喝了弟弟敬的這杯茶,如何?」

  雲嫣然看了看目光真誠的蘇恆,又看了看蘇鈺,抬手端起了茶盞。

  茶水清冽,仍然沒有問題,雲嫣然不願落人口舌,便笑笑道:「郡王言重,既是一家人自要相互體諒扶持。」

  語落,雲嫣然也將茶水飲下,林氏與蘇恆都很高興,一家人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用膳。

  但云嫣然也沒敢放鬆警惕,用的飯菜都是林氏與蘇恆用過的。

  用過晚膳雲嫣然與蘇鈺挽手離開,雲嫣然還一臉莫名的道:「今日莫非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母妃和蘇恆還真是讓人驚訝。」

  以前話說不了三句便要吵起來,今日這般情深反倒讓人不自在起來。

  蘇鈺面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道:「隨他們去吧,他們知錯固然好,若日後再犯我也不會留情。」

  屋內的林氏與蘇恆卻早已收起了眼中的淚光,嘴角噙著冷冷的笑意。

  林氏開口問道:「絳卓公主給你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何時才能起效?」


  蘇恆語氣冰冷,哪裡還有剛才的樣子,「那是南疆蠱蟲,無毒無味,但想必自有其功效。」

  林氏也沉聲道:「若非絳卓告訴你,我還不知雲嫣然通曉醫術,怪不得我給錦華院送的東西會被發現。

  不過這南疆蠱蟲並非毒物,就算那雲嫣然也看不出來。」

  蘇恆拿起酒壺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眸光宛若毒蛇惡狼。

  蘇鈺與雲嫣然定然想不到拿東西早就被他下在了酒盞中,壺中的茶酒皆是乾淨。

  他狠狠飲下杯中的酒水,咬牙道:「蘇鈺,此番便要你有去無回!」

  蘇鈺啟程去了岐山,偌大的錦華院只剩雲嫣然自己,她整日都懨懨的窩在屋裡,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她變得越發懶惰,外面的事情也都不願管,好在有李嬤嬤幫她打點中饋,她倒也樂得清閒。

  而林氏也當真沒再找過她麻煩,聽說與空明大師求了一尊佛像,每日在屋裡吃齋念佛,似乎真有改過自新之勢。

  雲嫣然聞後沒什麼反應,如今花腰之名傳遍長安,幾乎各家都與她求過佛像。

  雲嫣然搖頭淡淡道:「只是不知道她們拜的究竟是佛,還是自己心中的欲望。」

  這日昭王正在書房與幕僚們議事,忽聽下人來報,說是空明大師求見。

  雲嫣然告訴花腰要欲擒故縱,是以在求雨之後便毅然決然的離開了昭王府,再也未曾踏過昭王府。

  昭王見他如此不慕權勢,心裡反是對他更為敬重,如今聽他突然登門求見,連忙道:「快將大師請進來。」

  一邊說著一邊遣散了幕僚。

  花腰走進書房,看到昭王這個罪魁禍首她便手癢難耐。

  她一生的幸福就葬送在了這個男人手中,真想手刃了他!

  可花腰知道她沒這個本事,只得掩下眸中的恨意,露出超然物外之姿,雙手合十淡聲道:「阿彌陀佛。」

  「大師請坐,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麼事?」蘇昭對花腰還算客氣,挽袖請她落座。

  「昭王,今日貧僧前來實是有要事要稟。」

  蘇昭聞言道:「哦?大師請說。」

  花腰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滿是悲天憫人之色,聽她語氣沉痛的道來,蘇昭卻怔了半晌,難以置信的道:「你說山海關將有一場地動,且那裡將會死人無數,淪為人間地獄?」

  「是的。」經過上次求雨,花腰已經不再心虛,能夠心情氣和的說出這些荒謬之言。

  饒是蘇昭覺得空明大師有些本事,一時也難以相信。

  這種事若都能預測,那豈不成了神仙。

  可花腰卻沒有因他的質疑而慌亂焦急,反是道:「佛祖憐憫終生,示意才會示警於貧僧。

  便如先前祈雨,貧僧亦是得了佛祖的指示。」

  聽到祈雨之事,蘇昭皺了皺眉,心裡一時也拿捏不定。

  他對這空明是有幾分信服的,可預測地動這是不是有些神乎其神了?

  看出蘇昭的質疑,花腰便起身道:「如此貧僧便也不為難昭王爺,此事貧僧會另想他法。」

  「等等!」見他要走,蘇昭連忙喚住他,想了想道:「大師,此事不可隨意與人言說,若引起恐慌反是不妙,還是本王來想辦法吧。」

  見蘇昭中計,花腰忍住要揚起的嘴角,做出一副愁苦模樣,「此事關乎萬千百姓的性命,煩請王爺務必要對此事盡心。」

  「好,此事交給本王你儘管放心。」送走花腰,蘇鈺便立吩咐道:「來人備車,本王要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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