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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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中為新科進士們準備了學子宴,以示天家對學子們的看重。

  昭王一事後,薛貴妃被降為德妃並收回了代理六宮之權。

  眾人本以為秦皇后熬了多年,終於一朝翻身,卻沒想到喪父之痛下秦皇后竟染了病咳疾,每日咳得心煩意亂,更不要說分出精力打理後宮了,結果這張餡餅便落在了慧妃身上。

  慧妃也是宮裡的老人了,但從未摸過宮中大權,今日終一朝得勢,這學子宴便是她全權經手。

  學子宴設在了御花園,男女席位分別設在兩側。

  先到的夫人們各自尋了夥伴談笑風生,眼睛卻不停的在新科進士席位處打量。

  她們今日前來不僅為了參加宮宴,也要順便瞧一瞧新科進士中可有才貌出眾的適宜做女婿的人選。

  這也算預定俗稱之事,是以一眾進士們即便各自說笑,也都筆直端坐,氣質儒雅。

  照理說如金寒時這般身家該是最炙手可熱的人選,可因先前有慧昌公主的事傳出來,眾人反是不敢惦記。

  金寒時也不若他們那般緊張,他自顧自的喝著茶,姿勢略有慵懶,桃花眼半斂半睜,偶爾失神,偶爾凝望別處,不知在神遊何物,卻不知他如此模樣在一眾嚴肅的進士中別樣的出彩。

  猶如桃李,瀲灩芬芳。

  幾個年輕的小姐偷偷張望著金寒時,交頭接耳的議論著什麼。

  她們只覺探花郎真是俊美無雙,其他人在他身邊只會淪為陪襯,變成俗塵。

  「金公子儀表堂堂,又才高八斗,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呢。」一位小姐紅著臉,輕輕開口道。

  另有一年輕的小姐附和道:「是呀,金家雖是商賈之家,但金公子考中進士,日後便是官戶了。」

  脫離了貧賤的商戶,金寒時的身家也是水漲船高,再者說他的表妹又成了寧王妃,如今想與金家攀親都難呢!

  「他是商戶還是官戶與你們有什麼關係?」一道威嚴冰冷的聲音在她們背後乍響。

  回首便見慧昌公主沉著一張臉站在她們身後,目光兇狠的好像能吃人一般。

  見幾人被嚇白了臉,慧昌公主覺得無趣,冷哼了一聲抬身坐到了高位。

  這些市儈小人喜歡的是新科探花,不像她,只有她才是真心的喜歡他,無關身份無關學識,她們都不配與她爭!

  慧昌公主冷眼看著金寒時,雖然上一次被他拒絕了,但她可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擊敗。

  除非有朝一日她不喜歡金寒時了,否則誰也別想將他奪走!

  這時慧妃與林氏幾人說笑走來,慧妃見慧昌公主一人坐在席上,心中不免失望。

  德妃該不會怕被她擠兌所以不敢來了吧,如此這場宴可就寡淡多了。

  林氏抬眼向某處望了一眼,眼眸微轉,抬步走了過去,彎唇與平樂長公主道:「聽聞殿下尋到了昌平郡主,今日怎未帶進宮來呢?」

  眾人也都聞聲望了過來,此事眾人皆已聽說,只至今都還未見過昌平郡主。

  「昌平身子有點弱,在家修養呢。」平樂長公主不冷不熱的道。

  林氏心中嗤笑,她都聽說了,平樂長公主從宮裡尋了個嬤嬤教導昌平郡主禮儀規矩,分明是怕露怯丟臉才沒讓她來。

  「要說這也還真是巧,我當初便瞧那孩子招人可憐,這才將她帶回了王府。

  沒想到這孩子是個實心眼的,因寧王對她有救命之恩,說什麼都要報答。」頓了頓,林氏看了眼平樂長公主的臉色,繼續勾唇笑道:「見她執意,我便將她留在了錦華院,只沒想到嫣然那孩子脾性太烈了點……」

  林氏欲言又止,引得眾人紛紛猜測,話鋒一轉林氏又道:「但嫣然當時也是不知情,如果知道那孩子就是昌平郡主定然不會那般做,還請平樂長公主不要記怪。」

  定國公夫人皺眉看著林氏,她這哪是來解釋的,分明是來挑撥離間的。

  她一時不免擔心,殿下對寧王妃的確疼愛,可昌平郡主畢竟是自己的親女兒,不知會不會因此生出嫌隙來。

  平樂長公主抬眸望向林氏,眼底儘是不耐,說話亦是毫不留情面,「你若不說這話,本宮還想不到這麼多。

  你跑到本宮面前如果只是為了挑撥離間,本宮勸你趁早歇了這個心思吧!」

  林氏臉色一紅,不高興的道:「長公主這話是何意?」


  「便是字面上意思,這還聽不出來嗎?虧得也是太王妃之位,整日唯恐府上不亂,真是少有!」

  平樂長公主說完便端起酒盞不再理會臉色難看的林氏,還是慧妃過來周旋給了林氏台階,林氏才氣呼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只平樂長公主雖懟了林氏一通,但想到錦娘那雙布滿繭子的手心裡還是不甚舒服,仰頭將杯中就一飲而盡。

  只她不知,暗處早有人在注意著她,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

  ……

  近來宣平帝心情不錯,便讓宋茹兒幾人也隨之赴宴。

  宋茹兒早早起床精心打扮,宮人給她拿了一套霞色宮裝,宋茹兒搖了搖頭,「不好,這顏色太艷了,換一套來。」

  宮婢又連忙取了一身過來,「貴妃,您看這件月色的如何?」

  宋茹兒又搖了搖頭,「不好,這個太素了,不喜慶。」

  小宮婢不禁納悶起來,貴人往日並不在意裝扮,今日是怎麼了?

  宋茹兒乾脆自己去柜子里挑揀,宣平帝賞賜給了她不少好料子,都被宋茹兒壓在了箱底還沒來得及送去織造局裁剪衣裙。

  挑來選去宋茹兒選了一件雨過天青色的素麗長裙,頭上的髮簪步搖也都經過精心比對過。

  望著銅鏡中清麗溫婉的自己,宋茹兒卻仍不自信的問道:「我這般打扮可以嗎?有沒有看著不順眼的地方?」

  小宮婢連忙抿唇笑道:「貴人這般模樣簡直宛若仙姝,美得很呢!」

  宋茹兒這才舒了口氣,彎唇笑了笑,起身道:「走吧,我們也去席上吧。」

  宋茹兒雖竭力掩飾,但眉宇間仍是掩不住的喜色,她終於又能見他一面了。

  即便如今她已成皇帝的女人,而他是風頭正盛的探花郎,可只要能遠遠看他一眼,哪怕只那麼一眼,她也知足了。

  宋茹兒滿心歡喜,卻剛走出玉芙宮沒多久便被一個打掃的小太監撞到了,還險些摔倒。

  「你長沒長眼睛啊,怎麼做事的!」宮婢一邊攙扶住宋茹兒,一邊厲聲斥責道。

  小太監被嚇得臉色發白,連連跪拜求饒。

  宋茹兒見自己衣裙沒被弄髒,不想再耽擱時間,便道:「無妨,日後小心些。」

  「多謝貴人,多謝貴人!」小太監叩首千恩萬謝。

  宋茹兒掃了她一眼,抬身走了。

  雲嫣然聽聞秦皇后染病,先行去了鳳儀宮,而後與寧安公主一同前往御花園。

  「嫣然,這次多虧有你們,否則我怕是又要失去外祖父又要失去哥哥了。」

  經歷了這麼多事,寧安公主也變得越發沉穩了,「嫣然,日後有什麼事你可以儘管與我說,生逢亂時,我不願做躲在別人羽翼下的小公主。

  為了母后皇兄,也為了自己,我也要早日能獨當一面。」

  說完,她似也覺得這般太過嚴肅,便彎起嘴唇笑著道:「況且我還精通卜算,有我相助你們定如虎添翼!」

  雲嫣然被她逗得彎起了嘴角,含笑應道:「好,那日後便有勞神算子殿下了!」

  兩人行至席間,因寧王府近日風聲不斷,是以雲嫣然一入席便引來了眾人的目光。

  雲嫣然毫不在意,反是與金寒時遠遠相望,兩人偏頭一笑。

  「起來。」慧昌公主走過來,不由分說的擠走了寧安公主,坐在了雲嫣然身邊。

  雲嫣然側眸,慧昌公主也覺得彆扭,畢竟她曾經出言羞辱過雲嫣然,兩人也算勢不兩立。

  她輕咳了兩聲,挑起下巴以掩飾自己的心虛,「喂,本宮問你,金家可有給金寒時定親的打算了?」

  雲嫣然敬佩於她的坦然,她們之間鬧成那般模樣,如今她倒毫無嫌隙。

  「這是府中長輩的事,我並不知情。」頓了頓,雲嫣然又道:「府中長輩向來尊重我們的想法,對方的身份家世都不重要,只要二表哥心儀便好。」

  慧昌公主怔怔的點了點頭,旋即品出了雲嫣然的話外之音,冷冷道:「你什麼意思?」

  雲嫣然淡聲道:「殿下聰慧,定然明白我的意思,感情之事講究你情我願,最是不能強求。」

  慧昌公主徹底冷下了臉,「瓜甜不甜只有擰下來了才知道,本宮想得到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慧昌公主冷哼一聲拂袖離開。

  雲嫣然嘆了聲,輕輕搖了搖頭,可見無論男女相貌太盛都不是什麼好事啊,表哥這桃花劫有些難渡啊……

  這時宣平帝帶著宋茹兒幾個新寵行入御花園,眾人連忙起身見禮。

  姜媛高傲的抬起頭,享受著眾人的跪拜。

  即便她以前只是家中的一個庶女,可如今便是嫡母見了自己也要客氣三分。

  「平身吧。」宣平帝大手一揮,朗聲道,「今日宮宴乃是為了慶賀朝廷又納賢才,眾位卿家不必拘謹,今日都要盡興方好!」

  慧妃坐在宣平帝身側,笑意吟吟的為宣平帝斟酒,「陛下嘗嘗這酒味道如何?」

  宣平帝接過飲下,細細品味著,「此酒竟似有梅花的香氣?」

  「陛下好品味。」慧妃抿唇笑著,柔聲道:「這酒乃是用梅花上的白雪釀製而成,是以會有梅花的香氣。

  自古文人學士皆將烹茶賞梅視為雅事,奈何如今卻是初夏,臣妾便想以此讓陛下與眾位大臣共享風雅。」

  宣平帝聽了更是龍心大悅,笑著道:「愛妃有心了,今日的宮宴辦得甚是穩妥,皇后正在養病,有你代理六宮朕也就放心了。」

  「能為陛下和皇后娘娘分憂是臣妾的榮幸。」

  看著宣平帝與慧妃情妾意的模樣,慧昌公主只覺刺目,明明父皇以前最疼愛母妃了,如今竟說變就變了,男人還真是涼薄!

  話鋒一轉,慧妃嘆了口氣道:「可惜德妃姐姐今日未來,不然臣妾們也好侍奉陛下左右。」

  宣平帝眸光晃了晃,正欲說什麼,忽聽一道清冷的女聲傳來,「臣妾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慧妃瞳孔一縮猛然望了過去,便見薛貴妃,也是如今的德妃款款行至殿中,盈盈一拜。

  褪下了貴妃朝服,她換上了慧妃一般規制的宮裝,妝容清淡,但美貌不減,甚至更多了一絲讓人憐惜的脆弱感。

  德妃抬起一雙秋眸望向宣平帝,楚楚道:「陛下可是已經厭嫌臣妾,不願臣妾在身邊侍奉了?」

  畢竟是自己疼愛多年的女人,況且宣平帝覺得此事的元兇是昭王,德妃只是代子受過,如今看她清減了不少,更是心疼不已,忙道:「愛妃可真真是冤枉了朕,快來坐。」

  說完便對慧妃置之不理,眼神盡落在德妃一人身上。

  自從德妃出現,宣平帝的後宮佳麗便剎那間遜色了,在絕麗的容貌面前,如蔣婉晴那般甚至只能算清湯寡水。

  宋茹兒沒什麼反應,只趁著抿酒的機會悄悄向下望著,每當視線觸及那道讓她魂牽夢縈的身影時,她便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姜媛忿忿不已,在她看來德妃早已年老色衰,就該如皇后一般有自知之明,安居一隅。

  一把年紀了還要與她們爭寵,真是不知羞恥。

  不過德妃根深葉茂,她現在還動不得,不如趁早將旁支剪掉,不給其紮根的機會!

  宋茹兒內心激盪,久久不能平復。

  今日終得相見,便是讓她立刻死了也無遺憾了。

  她正欲抿酒再偷偷望他一眼,布菜的宮婢卻不小心撞到了宋茹兒的手臂,酒水灑了宋茹兒滿身,沾濕了衣襟。

  宋茹兒連忙起身請罪,「嬪妾失儀,還請陛下降罪。」

  宣平帝雖有不快,但也未責備宋茹兒,開口道:「此事怪不得你,快去換身衣裙吧。」

  「是。」

  宋茹兒領命起身,姜媛掃了她一眼,眼中有寒光閃過,今日便先除了這個狐狸精出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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