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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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茹兒在寒冬中站了兩個時辰後,身心俱疲,當夜便發起了熱,整個人燒的神志不清。

  好在送飯的小宮女發現了,回稟了教習嬤嬤,教習嬤嬤忙尋了御醫,吃了藥昏睡了近乎兩日才清醒過來。

  醒過來後,她卻未急著起身,而是仰望著棚頂,目光空洞,眼中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光彩。

  她想不明白,她明明已經順應命運了,她不想與任何人爭搶,也沒有爭權奪勢的欲望,她甚至輕而易舉的就割捨了自己的情感,只想這樣了此殘生,用自己這條不值錢的命保護姨娘。

  她都已經退讓至此了,她只想留著那一盞花燈聊以慰藉,為什麼老天就連這個念想都不肯留給她呢?

  兩行清淚蜿蜒落下,順著她削瘦的臉頰滑落在錦枕上,淚痕暈濕了一片。

  房門忽的被人推開,明亮的陽光猛然射進屋內,晃得她有些睜不開眼。

  但她依舊沒有動彈,如今她已是心如死灰,與那提線布偶沒什麼差別。

  「呦,醒了還躺著裝死呢!你倒是會躲清閒,在床上裝病就不用學規矩了,還能討得嬤嬤可憐,還真是心機深沉啊。」姜媛走進屋內,冷聲笑道。

  她捏了捏鼻子,皺著眉,與身後幾人道:「這屋裡什麼味啊,像什麼東西發霉了似的,難聞死了,還不把門窗都打開透透氣!」

  夏芸站在姜媛身側,劉月幾個地位更低的小跟班則跑去打開門窗。

  冷氣忽的一下灌進屋內,宋茹兒喉口一癢,咳嗦了起來。

  「嘖嘖嘖,宋小姐還真是身嬌體弱,吹幾下冷風就受不了了,這副病美人的模樣還真是我見猶憐呢!

  你們說若是陛下瞧見她這副模樣,是不是會很心疼呢?」

  她們的調笑聲吵得宋茹兒頭疼欲裂,她雖不再發熱,但整個人似死了一次般,渾身沒有一絲氣力,仿佛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滾出去,你們都滾出去……」她費力的喃動著乾裂的嘴唇,虛弱無力的開口。

  「什麼?」姜媛沒聽清,皺眉不耐煩的反問道。

  宋茹兒偏過頭,視線在她們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看清了出賣她的劉月,看清了踩壞她花燈的夏芸,也看清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姜媛。

  她雙手撐著床榻,費力的坐起身,抬起的眸不再如最初那般羞怯溫婉,她死死的盯著她們,目光竟讓人覺得凌厲。

  「我說……」她再度開口,強忍著喉嚨中嘶啞的疼痛,一字一頓道:「滾出去!從我的屋子裡滾出去!」

  她的聲音不算大,但每一個字都咬得格外清晰,恨意從齒縫間擠出,讓人竟不禁打了個寒顫。

  姜媛在驚訝過後便是羞惱,宋茹兒竟敢罵她,這隻兔子竟還學會咬人了!

  她眯著眼,冷冷笑了起來,「幾日不見宋小姐的脾氣大了不少了,竟然敢對我大呼小叫,我看你是發熱燒壞了腦子吧!」

  「宋小姐滿口胡言亂語,可見病還沒好,你們幾個去幫她冷靜一下,把她的被褥都撤了,免得她捂壞了腦子!」

  姜媛一聲令下,劉月幾人不敢違背。

  其實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欺負人,可只有欺負宋茹兒才能不讓自己受欺負,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此事怪不得她們。

  宋茹兒坐在榻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們走近。

  她們心裡有點打怵,只覺得今日的宋茹兒與往日很不一樣,她身上沒有半點鮮活氣息,就像剛從墓里甦醒過來的活死人一般。

  她們伸出手欲扯走宋茹兒的被褥,宋茹兒死死盯著她們,忽然一躍而起,將劉月壓在了身上。

  她雙目睜圓,目露凶光,像一隻被逼入絕境的獸,露出了曾經隱藏起來的尖牙和利爪。

  「你們為什麼都要逼我?我什麼都不求,什麼都不想要,為什麼你們還是不讓我好過!」

  眾女驚呼起來,姜媛尖著嗓子道:「快把她拉起來!」

  眾人推搡拉扯,甚至還有人揮拳打在她身上,可宋茹兒卻仿若沒有知覺,只死死禁錮著劉月。

  她俯身看著劉月,嘴角倏然彎起了一抹輕微的弧度。

  劉月完全呆愣住了,她們在一個屋裡住了數月,對彼此的性情最了解不過。

  明明還是那個人,可為什麼她此時的表情卻看起來判若兩人。


  「我孤身一人,的確打不過你們所有人,但拉下你一個,也算不虧了!」

  劉月被她眼中的狠意和決絕嚇到了,她掙扎要起身,大聲喊道:「又不是我一個人欺負你,你為什麼非要找我?」

  「誰讓你背叛了我?」宋茹兒從錦枕下拔出一根金簪,這是她今年生辰時姨娘送給她的合歡花金簪,寓意希望她萬事合歡。

  只可惜姨娘的希望終究落空了,這根金簪今日要見血了!

  宋茹兒眸光陡然一厲,毫不猶豫的將金簪劃向劉月的臉。

  「啊!」

  一聲尖叫聲響,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呆滯的看著劉月那光潔的臉蛋上鮮血如注,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從她的嘴角直達耳後。

  「我的臉,我的臉!」劉月捂著臉驚恐的尖叫起來,鮮血順著她的指縫滴答落下。

  她本就沒有上好的容貌,若再添疤痕她這輩子都無望了。

  看著劉月臉上的鮮血,宋茹兒心口跳得厲害,卻也因如此她的身體竟恢復了些許氣力。

  那紅色真美,鮮艷穠麗,不愧是世間最為艷麗的顏色,一如她眼底泛起的紅。

  「哈哈哈……」宋茹兒仰天笑了起來,眼中都笑出了淚珠。

  「瘋了,她真的瘋了!」不知是誰喊了這一句,眾人都驚恐的向後退去,望著宋茹兒的眼神如同在看著一個妖魔般畏懼。

  對,是畏懼,不同於因身份而對姜媛的懼意,而是一種發自本能,從生理上湧起的敬畏。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劉月淚流滿面,眼淚使得傷口更加疼痛。

  她憤恨不平的質問著宋茹兒,明明她只是做了所有人都在做的事,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受到懲罰。

  宋茹兒臉上已經沒有了瘋癲的狠戾,她冷冰冰的看著劉月,眼中沒有恨,也沒有怒,只淡漠的道:「不為什麼,只因為你比旁人倒霉一些罷了。」

  在她們眼裡那只是一盞花燈,可對她來說那是她今生唯存的美好,就像劉月的臉對她來說不過就是一張皮而已,毀了便毀了。

  「疼嗎?」她啟唇問道,眼中滿是譏諷,「刀子只有割在自己身上才疼,是不是?」

  姜媛不可置信的看著宋茹兒,她如何也想不到兔子般溫馴的宋茹兒竟會做出這般可怖之事。

  「瘋子,你竟敢劃傷秀女的臉,我要去告訴嬤嬤,讓她將你貶入浣衣局!」

  「的確該入浣衣局!」門口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眾人抬頭望去,便見原本威嚴的教習嬤嬤正站在一老嬤嬤身邊,笑臉恭迎,臉上的嚴肅被殷勤的笑所取代。

  那老嬤嬤的穿著打扮與尋常嬤嬤不同,很是貴氣,身份定然與眾不同。

  一聽她這般說,姜媛忙走上前,將方才之事添油加醋的道了一番。

  誰知那老嬤嬤竟只撩了她一眼,表情冷淡至極,幽幽道:「這倒與我看到的不同,我看到的怎麼是那劉小主嫉妒宋小主貌美,意欲劃傷宋小姐的臉。

  宋小主被逼無奈,不得以反抗,這才誤傷了劉小主。」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這完全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啊。

  可更讓她們震驚的是教習嬤嬤笑著附和說是,轉身便並命令婢女將劉月拖走,任由她如何哭求哀嚎都無動於衷。

  甚至因為劉月吵得狠了,教習嬤嬤直接道:「堵上她的嘴,先餓她兩天,什麼時候不叫喚了什麼時候再吃飯!」

  姜媛蹙眉,抿著唇打抱不平,「嬤嬤,事情並非如此,我們都可以作證,這樣怕是不合宮規吧?」

  劉嬤嬤笑了,睨了姜媛一眼,「老奴我跟在貴妃娘娘身邊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人與我講規矩呢?

  姜小主這麼喜歡規矩,要不要去長春宮給貴妃娘娘講著解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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