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阿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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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身著月色長裙,裙上繡著幾枝明艷傲然的紅梅,她外罩一件白色狐領披風,一如那紅梅一般冷艷又明麗。

  薛澤挑挑眉梢,似乎幾日不見,她便會更美上幾分。

  薛澤掩下眸中的之色,勾唇笑道:「被拒絕的人又不是你,你何苦這般唉聲嘆氣。」

  「世子都聽到了?」雲嫣然牽唇,淡淡笑了笑,「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世子。」

  薛澤全當沒聽出她話中的別有深意,也學著方才江和的語氣詢問道:「那不知鄉君可有心儀之人?」

  雲嫣然面上淺笑不變,「玉顏閣還有世子的一萬兩,世子要儘快找個世子妃花掉才是啊。」

  薛澤一笑,還真是一點虧不肯吃。

  薛澤剛想說那一萬兩全當給她了,眸光倏然閃了閃,唇角漫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來,「本世子突然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想法,既可幫鄉君擺脫江和,又能不浪費一萬兩銀子。」

  雲嫣然正納悶這兩者有何關係,便見薛澤勾唇笑道:「本世子恰好缺個世子妃,鄉君來當豈不皆大歡喜?」

  雲嫣然略怔了下,旋即唇畔輕揚,彎眉笑了起來,「原以為世子不苟言笑,不想竟也這般會說笑。」

  為了擺脫江和和薛澤摻和在一起,她除非是瘋了才會這麼選!

  薛澤眸光深了深,眼帘微顫,旋即也翹唇笑起來,「本世子也覺得有點好笑。」

  「何事這般好笑,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說給本王說說如何?」清冷的淡漠的聲音猶如染上冷月清輝的冰雪。

  雲嫣然身子一顫,連忙抬眸望去,便見披著月霜的蘇鈺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薛澤挑了下眉,唇角漾起冷笑,不知有意還是無心,他站在了雲嫣然身前,擋住了蘇鈺的視線。

  「寧王,好巧啊!」

  蘇鈺眸色沉沉,宛若深不見的幽潭,不知裡面藏著何等可怖的危險。

  薛澤臉上掛著笑,即便他的笑意不及眼底,可在他極盛的美貌下,他不笑也似笑,宛若國色天香的牡丹,無人能及其美艷。

  「寧王爺,太好奇可不是什麼好事,這個道理你我最懂,不是嗎?」

  蘇鈺並不看他,視線越過薛澤落在他身後的一抹繡著紅梅的衣袂上,「你可想與本王說什麼?」

  蘇鈺緩緩開口,淡淡的寥寥數字里有隻有他自己知道的期待。

  雲嫣然的心口又漫起了那絲絲痛意,似被什麼東西從心口上挖走了一塊,痛楚自那空缺之處一點點蔓延開來。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喜歡。

  「王爺,薛世子,恕我先行先告辭了。」她自詡無畏,可笑卻也做了逃兵。

  可她真的不敢再留,多留一瞬,她都怕自己再生出分毫不切實際的期待,不該有的幻想。

  他是天上的明月光,她是枝頭的一朵小花,當月光映照而下,它卻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擁有月亮。

  如今,夢也該醒了。

  與君同舟度,達岸各自歸,他們都該回歸到各自的生活中。

  望著少女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蘇鈺能感覺到她在躲他,可他不知這是為何。

  薛澤瞥了一眼雲嫣然的身影,嘖嘖搖頭,遺憾道:「王爺氣勢威嚴,將清瑤鄉君都嚇走了,我們本聊得好好的呢……」

  蘇鈺恍若未聞,只待雲嫣然的身影徹底消失才轉身而去,披風盪過,捲起灌木上的白雪,霜華一片,滿目冷清。

  薛澤眯了眯眼睛,抬手拂了拂肩頭的薄雪,抬步踏進了已徹底暗沉下來的天色中。

  服侍雲嫣然睡下後,阿芙拖著疲憊腳步走向自己的房間,卻突然有人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阿芙下意識要大叫出聲,被墨東手疾眼快的捂住了嘴,「喊什麼,是我!」

  阿芙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有毛病啊,走路怎麼聲音!」

  墨東輕蔑的翻她一眼,「我是暗衛,走個路還要天下皆知嗎?」

  「哦。」阿芙點點頭,好像有點道理。

  「哦什麼哦,你怎麼搞的?你到底是想促成王爺和鄉君,還是想拆開他們?」

  「自要是促成啊!」

  可看著墨東近乎兇狠的目光,阿芙也有些心虛,避開了視線噘著嘴小聲嘟囔道:「可我也沒想到總有意外發生嘛……」


  「大姐,我求你了,靠點譜行嗎?」她失敗了不要緊,大不了下次再來,但他很有可能就見不到下次的太陽了!

  墨東欲哭無淚,悲痛的宛若他才是那個情路不順之人。

  阿芙本有些不滿「大姐」這個稱呼,但看著墨東一副死了親爹的樣子,阿芙不禁心生佩服,這才是真正的將主子放在心上啊,堪稱他們這些做屬下奴婢的典範。

  「容我好好想想啊……」阿芙托腮,仔細思忖著自己看過的那些話本子,眼睛一亮,「英雄救美如何?

  這是話本子上成功率最高大的橋段,讓他們兩人其中一人深處險境,然後讓另一人前去搭救,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好不好?」

  墨東用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著她,「你覺得我們如何才能讓他們深處險境?」

  阿芙被問住了,這兩人一個身手卓絕,一個聰慧機敏,他們兩個的戰鬥力好像不夠啊。

  阿芙悲憤晃樹,剎那間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天地一片蒼茫,阿芙掩面只想仰天大喊,這題太難了,她不會啊!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宣平帝留蘇容在朝中監理政事,臣子對蘇容雖敬,但到底還是對這個沒有實權的皇子少了分畏懼,每日呈上的摺子都是些虛無縹緲的廢話而已。

  直至這日第一批難民抵達了長安,湧入了城中。

  蘇容招內閣及各部尚書商議此事,戶部尚書不甚在意的道:「各地突降風雪自難免有百姓遭災,可收拾些無人的廟宇出來,不至於讓他們露宿街頭。」

  「廟宇雖可容身,可天氣一日比一日寒冷,沒有炭火是會凍死的人。

  而且這才不過九月,至少要等春暖之時他們才會歸回各地,這段時間難民的口糧又該如何供給?」

  蘇容一連拋出多個問題,戶部尚書想了想,道:「每日每人一碗粥食,一個饃饃,雖吃不好,但總歸不會餓死人,挺到明年春時便好。」

  蘇容再度搖頭,「錢尚書的這些辦法對於收留這些難民來說自然足夠,可若是難民增多呢?

  這場大雪危及周邊許多城鎮,難民人數只會增多不會減少,國庫的存糧還要以備各地軍需,難道要全部拿出來賑濟災民嗎?」

  「自然不能。」錢尚書蹙眉思忖道:「我們還可以讓城中官商募捐……」

  「一次兩次尚可,但也不能一味指靠官商,否則也只會引來眾人不滿。」

  錢尚書的眉毛落了落,臉上浮現一抹不耐,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太子而已,竟比陛下還難纏。

  他隨口道:「那便將他們攔在城外,不許進城。」

  「此舉更不可行。」蘇容神色鄭重,總是溫和的眸中染著悲憫,「故土難離,若非走投無路百姓們也不會拋家舍業做難民。

  他們將希望寄托在朝廷上,可若連我們都放棄了他們,百姓就徹底沒有了活路。

  屆時屍荒遍野,甚至會引起民憤民怨,最後變成暴動,引起朝堂動亂……」

  「老臣理解太子殿下憂心國事,但此舉未免有些太過杞人憂天了。」

  秦閣老搖頭,不贊成的道:「錢尚書此言差矣,防患於未然,太子殿下所想甚是周到。」

  錢尚書挑了挑略有下垂的眼角,語氣微冷,「那太子殿下有何高見?」

  待蘇容將想法道來時,秦閣老越聽越是讚賞,擼著鬍子面染欣慰的笑意,錢尚書卻聽得興致寥寥,心中冷笑。

  不過都是些空想而已,想法不錯,但實行起來又會那麼容易。

  作為官場上的老狐狸,錢尚書面上不動聲色,一邊稱讚蘇容英明,保證戶部全力配合,可轉頭便勒令戶部以各種理由不批銀兩。

  蘇容對此倒不意外,這種情況他與蘇鈺早就預計到了,是以處理起來倒也不算手忙腳亂。

  難民們被暫時安頓在一間隍城廟中,一穿著襤褸,頭髮雜亂不堪的少女正站在廟門前仰望著天上的冷月。

  她的臉上髒兮兮的,連模樣都瞧不真切,但那雙眼睛格外皎潔明亮,一如天上的星月。

  「阿婉姐姐,你怎麼還不睡呢?」一個同樣髒兮兮的小孩自拉了拉少女的衣角。

  少女拍了拍孩子的頭,長長嘆了口氣,「不找到回去的路,姐姐睡不著啊。」

  「阿婉姐姐想去哪,我們都已經到長安了呀!」

  少女眸光粼粼,眼中溢滿了落寞,又滿是期待與憧憬,「姐姐要回的地方可比長安千倍萬倍,那裡才是姐姐的歸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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