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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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芙見了公主府的帖子,當即笑道:「小姐,有了長公主殿下的帖子府中下人定不敢攔您!」

  宋嫣然眸光微動,卻將請帖放在一邊,對阿芙道:「你去回長公主府的人,就說我在現在禁足在府,恕我不能出門見駕。」

  語落,又取出兩盒香膏遞給阿芙,「把這個一併交給公主府的宮人。」

  平樂長公主耐著性子等了半晌,卻見宮人獨自歸來,手裡還抱著兩盒香膏。

  平樂長公主蹙眉,問道:「人呢?」

  宮人垂首回道:「回殿下,宋三小姐被禁足府中,目前還不能出府,只將這珍珠膏交給奴婢,還讓奴婢轉告殿下不要擔心她,她在府中一切安好。」

  「安好?」平樂長公主大怒,拍案道:「都被禁足了還說安好?

  分明是宋清君豬狗不如,做出那般薄情寡義之事,竟還敢遷怒到旁人身上。」

  平樂長公主抬頭看向宮人,聲音冷戾,「你再帶幾個人一道去,將宋嫣然給本宮帶出來,本宮不信宋府的人連你們都敢攔!」

  房嬤嬤忙勸道:「殿下,不可啊。

  這畢竟是宋府的家事,旁人不好干涉的,現下這個節骨眼多少人盯著金家宋家呢,公主府一動難免引起旁人揣測,對宋三小姐也未必好。」

  「那怎麼辦!」平樂長公主顯得有些焦躁,任由那個丫頭被人欺負了嗎?

  房嬤嬤看得出平樂長公主是真的在意宋嫣然,想了想便道:「宋三小姐是個通透人,想來不會受什麼委屈,這個風口浪尖想宋府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等再上幾日,城中議論淡了,殿下再請宋三小姐也不遲。」

  平樂長公主為此只好作罷,她打開精緻的瓷瓶,裡面的膏體晶瑩潤白,散發著淡淡的花香。

  這香膏用起來效果的確不錯,用了之後皮膚較之以往要更為光澤了。

  那丫頭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她的香膏,對她倒真算有心了……

  ……

  明嫣院的飯菜一日不如一日,但宋嫣然幾人根本連看都不看,吃的皆是墨東從外面買回來的美食。

  阿芙和芬兒無所事事,整日便窩在明嫣院,反是比之前圓潤了些許。

  未等宋嫣然叫苦,宋安然卻是先受不住了。

  以往她每餐都有六菜一湯,並兩道甜食,瓜果蜜餞不算,飯後還要喝血燕、乳茶,十分講究。

  可這幾日桌上只有四道菜不說,其中兩道都是素菜,味道也著實一般,氣得宋安然直接扔了筷子。

  「怎麼回事,府中的廚子是不想做了嗎?告訴他,若做不好飯菜就趁早捲鋪蓋走人!」

  小丫鬟埋著頭,哆哆嗦嗦的道:「回……回大小姐,廚子已經跟著夫人回了金家。」

  當初金老太爺怕宋府的飯菜不合金氏的口味,特意讓府中的廚子一併跟來了宋府,如今自也要跟回去。

  且這廚子原是揚州名廚,手藝自非尋常人可及,宋安然的嘴早就被養刁了,從奢入儉難,現在的生活讓她只覺難以接受。

  見宋安然沒有食慾,韓氏在一旁輕聲勸撫慰道:「小姐暫時再忍一忍,待小姐入了昭王府什麼山珍海味吃不得,又豈是那金家可比的。」

  不提還好,一提此事宋安然更覺心塞。

  原本父親承諾她,待她從金光寺回來後便是大局已定,靜待入王府便可,可現在街頭巷尾都在傳父親與金氏義絕之事,且那些話極為難聽,不知昭王和薛貴妃會不會嫌棄她……

  宋安然越想越惱,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該死的宋嫣然!

  倏然,宋安然眼睛一亮。

  如今金氏已經走了,她不好過,宋嫣然更別想好過。

  唇角漫起一抹冷笑,宋安然起身道:「三妹妹一人在府中定然十分寂寞,我也該去看看她了。」

  金氏一走,府中下人皆知宋清君不喜宋嫣然,能不趁機落井下石的便已難得可貴了,便如廚房的婆子們就深諳如何討好宋清君,給明嫣院送去的飯菜莫說下咽,就連看上一眼都覺得噁心。

  就在宋安然以為會看到容顏憔悴的宋嫣然時,方行至明嫣院門前便聽到院內傳來少女們宛若銀鈴般的嬉笑聲。

  宋安然眉心一蹙,但還是抬步邁了進去。

  暖陽化作碎金散落而下,落在爬滿薔薇藤的花架上,一身穿紅裙的少女坐在花架的鞦韆上,裙擺翻飛,薔薇與紅裙幾欲相融,少女宛若化靈的花仙子般明艷絕麗。


  「阿芙,再推高一些。」宋嫣然笑顏明媚,眸中似融進了灼灼暖陽,再無陰霾。

  解決了心頭最大的負擔,宋嫣然的心情除了快意便只剩欣喜。

  聽到響動,宋嫣然偏頭看去,便見宋安然站在樹蔭下陰沉沉的看著她。

  她似乎又瘦了些,氣色看起來不大好,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會以為宋安然才是金氏之女,正在為父母義絕而傷感。

  腳尖輕點地面,宋嫣然停下鞦韆但並未起身,而是坐在鞦韆上歪頭看著宋安然,紅裙襯得少女膚若凝脂,頰邊點點粉暈嬌似桃花,似乎比先前要更為鮮活起來。

  宋安然見了心頭更是憋悶,憑什麼宋嫣然就能過得這般肆意,「宋嫣然,父母義絕你很開心嗎?」

  宋嫣然迎視著她,輕輕彎起唇角,笑了笑,不答反問,「難道大姐姐不開心嗎?對哦……」

  宋嫣然含著笑自問自答,「應是不開心的,若能讓我娘將所有嫁妝都留給你,另外再分些金家的財產給你們,大姐姐才會如我這般,對吧?」

  「宋嫣然!」宋安然就是不願看她得意,冷冷道:「你以為父母義絕你能討到什麼好處嗎?正經人家都不會娶你這種女子,你要麼便是孤獨終老,要麼便是下嫁給一個販夫走卒,有你哭的時候!」

  「原是如此,妹妹受教。」宋嫣然漫不經心的應著,腳尖點地,輕輕盪著鞦韆,笑顏如花,「那昭王爺還要大姐姐嗎?」

  這話直直的戳進了宋安然的心窩子裡,氣得宋安然香肩微顫。

  她本是來看宋嫣然笑話的,如今反是叫她更不痛快。

  宋安然深深吸了口氣,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本還擔心母親走了你會大大受打擊,如今看你無事我便也放心了。

  如今府中由我暫時打理中饋,帳面上有些虧空,我準備重新分配各院用度。

  來人啊,去將三小姐屋內的東西都搬出來,先行放去大庫房,而後由我統一分配。」

  宋嫣然抬頭看她,聲淡如雲,「大姐姐這是什麼意思呢,是要搶我的東西嗎?」

  「妹妹這話說的就不好聽了,我與二妹的東西也一樣要重新分配的。」宋安暗輕輕抬起下巴,她身後的下人會意,蜂擁湧進了宋嫣然的屋子。

  阿芙和芬兒想要上前阻攔,卻被宋嫣然抬手攔住了,淡淡道:「大姐姐既掌管著府中中饋,這些自要聽大姐姐的。」

  宋安然勾唇,算她識相!

  今日她帶來了足夠的人手,阿芙那兩個賤丫頭若敢阻攔今日有她們好看!

  不多時,明嫣院內便堆滿了東西,丫鬟婆子圍了一圈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宋安然終是久違的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來,想當初宋嫣然管家是何等威風,裁減各院月銀,如今也要她嘗嘗這其中滋味。

  屋內的東西已搬得七七八八了,宋安然抬眸看向坐在鞦韆上的宋嫣然,彎唇道:「三妹妹,風水輪流轉的感覺如何啊?」

  「還好。」宋嫣然輕輕淡淡的回道。

  宋安然認準她在逞強,曾經千嬌萬寵的三小姐如今淪為家徒四壁,任人欺凌的小可憐,真是越想越覺得舒爽。

  宋安然志得意滿而歸,阿芙忿忿不平的道:「小姐,您為什麼不讓奴婢們攔著啊,那些可都是小姐的心愛之物啊。」

  宋嫣然笑了笑,復又輕輕盪起了鞦韆,裙擺微漾,宛若湖面上盪起的漣漪,「就是因為那些是我的心愛之物,所以才要讓宋安然拿走啊。」

  不然她可真是要心痛的。

  阿芙和芬兒面面相覷,誰也猜不透宋嫣然心思,直至這一晚明嫣院的大火照亮了長安夜色……

  這幾日宋清君都休沐在家,兩人義絕之事在城中傳得沸沸揚揚,無不是在唾罵他涼薄寡義、冷血心腸。

  要只是坊間傳聞也就算了,御史台那些瘋狗以陳濯為主瘋了似的上奏彈劾他。

  宋清君喝了一口烈酒,眼底血色翻湧,他將手中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陳濯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當初若不是宋嫣然救了陳念,陳濯早就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如今竟帶頭彈劾他,真是可惡!

  陛下未必會在意這種瑣事,但御史台聯名上書,陛下不能熟視無睹,不但下令申斥,更罰了他半年的俸祿,損失銀錢是小,折辱了臉面卻是大。

  宋清君簡直不敢想像,等他再回翰林時,同僚會以什麼眼光來看他。

  宋清君已經幾日未睡好了,今日喝了不少的烈酒,身子終是撐不住了,昏昏沉沉的倒在了榻上。

  可就在他睡得正香濃時,忽有人不停的搖晃著他的身子,「老爺,老爺,快醒醒……」

  宋清君艱難的抬起眼,眼前人影晃動,半晌才看清張管家的臉,揉著欲裂的頭,聲音冷沉,「何事喚我?」

  「老爺,不好了,明嫣院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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