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薄情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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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表哥沒給我送過烤魚?」出乎意料的回答讓宋嫣然一時愣住。

  金寒時再度搖頭,見她這般深情不由詫然,開口詢問道:「嫣然為何這般問,可是有什麼事?」

  「沒什麼。」宋嫣然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

  暗處的墨東聞後勾唇,心裡一下子開朗起來,算這金寒時實在,沒有搶主子的功勞,這下子宋三小姐總該猜到是主子了吧……

  「那就應該是瀾兒送來的。」宋嫣然語氣篤定。

  墨東險些從樹上栽下來,強忍著現身道出實情的欲望。

  怎麼滴,就不能往他家主子身上想一想是嗎?

  宋小姐啊,請你看看那個可憐的單純男人吧!

  ……

  迎松院中。

  宋清帆與劉氏和衣而睡,劉氏撫摸著細膩絲滑的錦被,感慨道:「金氏家裡可真是有錢啊,你看嫣然那一身打扮,可真氣派。」

  「金銀之物豈是權勢可及的?」宋清帆沉聲道:「安然與嫣然姐妹兩人不和,但君堂弟顯然更偏向安然,而安然也即將成為昭王側妃,這造化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明日你也記得提醒欣然,莫要被眼前小利迷了眼。」

  「知道了知道了!」劉氏懶得聽丈夫的長篇大論,翻個身呼呼大睡起來。

  次日,宋嫣然陪金氏用過早膳後便直奔自己的店鋪,店鋪已經裝潢的差不多了,選個黃道吉提就可開張大吉。

  她將事先調配好的香膏胭脂分成兩分,命阿芙芬兒分別送去謝府和陳府。

  金寒時見了,挑眉道:「那麼多東西兩位小姐怕是得用上個一年半載的吧。」

  「她們用不完還可以分給她們的親友呀!」宋嫣然偏過頭,翹唇一笑,狡黠又靈動。

  金寒時揮了揮摺扇,桃花眼微微眯起,笑道:「如此兩位小姐還可以順便幫你宣傳一番。

  你倒是有些經商天賦,不如日後幫你外祖父打理金家的生意吧。」

  宋嫣然笑了笑,不置可否,倏然想起一事,轉身看著金寒時正色道:「二表哥,我還想再囤些其他的貨物。」

  「什麼貨物?」金寒時饒有興致,並不覺她是在胡鬧。

  他與祖父他們不同,在他眼裡表妹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小孩子了,甚至還很了不得。

  「煤炭。」宋嫣然吐字如釘,毫不遲疑。

  可金寒時還是愣了下,「煤炭?」

  各商家每年都會囤積一些煤炭等到冬日裡售賣,但這種供求關係已經達到了飽和狀態,除非宋嫣然要壓低煤炭的價格,否則很難找到大主顧,可這樣又勢必會引來其他商家的不滿,可謂得不償失。

  「你囤煤炭是要自己用?」

  宋嫣然搖搖頭,「自然是要拿來賣的。」

  見金寒時欲言又止,宋嫣然淺淺一笑,眸子明燦若星,「二表哥,或許今年的冬天會比往常來得都要早,甚至是百年一遇的嚴冬也說不定呢。」

  金寒時聞此更是不解,眯著桃花眼打量著她,「那嫣然又是如何得知的?」

  自是因為她重生了一次啊。

  今年的長安九月剛過便降了一場罕見的暴雪,且是大越建國以來最為寒冷的一個冬日。

  許多人家籌備不及,是以當年的煤炭價格直線飆漲,許多人家為了取暖不得不縮減日常開銷,除了煤炭業,其餘各行各業的生意都十分慘澹。

  「若我說做夢夢到的,表哥會信嗎?」宋嫣然的語氣有些不確定。

  她沒有辦法將重生的事講給人聽,哪怕是最親近的人。

  並非怕他們覺得自己瘋了,反是害怕他們真的信了,那樣的痛苦她一個承受就夠了。

  金寒時盯著她瞧了一會兒,摺扇一收,問道:「你想囤多少?」

  「表哥信我?」宋嫣然微微睜大眼睛,眸中既有驚訝也有歡喜。

  金寒時無奈的聳聳肩,揚了揚唇,輕嘆一聲,「信與不信我都已經踏上你這條賊船了,還能怎麼招?

  只要哪日東窗事發你舅父要揍我,妹妹能為哥哥說句好話就行。」

  宋嫣然撲哧一笑,眉眼明媚,「表哥儘管放心,舅舅若敢打你,我便哭給他看。」


  在金家,沒有比女兒家的眼淚更值錢的東西了。

  「好,一言為定。」金寒時揚唇含笑,眼中染著寵溺的溫柔。

  兄妹二人說笑一番,宋嫣然才又正色道:「煤炭自是多多益善,銀子我會想辦法的,表哥無事時幫我打聽打聽就好,切莫耽誤了學業。」

  金寒時頷首應下,「此事我會留意的,至於學業妹妹就更不必操心了,哥哥我可是勝券在握。」

  對此宋嫣然毫不懷疑,小雞啄米般點頭,目光灼灼的望著金寒時道:「這是自然,表哥一定會考的很好很好,驚艷眾人。」

  金寒時笑著抬起扇子,在她的頭上輕輕敲了下,「我們這樣算不算「一丘之貉」,怎麼瞧對方都是好的。」

  宋嫣然捂著頭莞爾笑起,忽見一列車隊浩浩蕩蕩的在長街上駛過。

  「看來是寧太王妃歸城了。」金寒時雖是讀書人,但對朝中時事卻甚是關注。

  「寧太王妃……」宋嫣然望著街上的車隊出神輕語。

  寧太王妃不喜寧王,反是對次子十分偏寵,被親生母親厭嫌,他心裡應該很難過吧。

  宋嫣然未曾察覺,自己心裡某處竟在不覺間驀地顫了顫,泛起一抹痛意。

  ……

  車水馬龍,聲勢浩大,王府大門四開,眾人恭迎寧太王妃歸府。

  行在最前的金頂馬車裝飾華貴,婢女放下馬凳,挑開帘子,小心翼翼的扶著一位貴婦人走下馬車。

  寧太王妃林氏雖已育有兩子一女,但保養得體,依稀可見其當年過人的美貌,她身著一身紫色繡鸞鳳曳地華服,高聳的髮髻上簪著六尾金鳳簪,雍容華貴。

  林氏回到正院落座,婢女早已泡好了茶,為幾位主子奉上。

  林氏接過,抿了一口,長眉微挑,冷聲問道:「寧王呢?他不是回長安了嗎,竟不知來拜見母親嗎?」

  「母妃息怒,大哥公務繁忙,許是一時沒騰開空,母妃若想大哥了咱們去看他也是一樣的啊!」眉眼含笑的正是林氏的次子恆郡王蘇恆。

  林氏冷笑一聲,「荒唐,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要母親過去拜見兒子的!

  平日常年不回長安,如今回了心中竟絲毫不惦記我這個母妃,真是枉為人子……」

  「王爺!」

  蘇鈺邁進正堂時正聽到這番話,他面色無波,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林氏身前,拱手行了一禮,語氣極淡:「見過母妃。」

  屋內有一瞬的靜寂,林氏看著站在眼前的兒子,竟找不出一點記憶中的模樣。

  蘇鈺十歲便去了封地,如今已近十年未見,母子兩人迎面相遇她怕是都不一定認得出來。

  蘇鈺小時便生得眉眼清俊,可沒想到他褪下稚嫩後竟這般俊美威嚴,在他的光輝之下,蘇恆的俊秀便只剩下了寡淡。

  蘇恆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雙拳不自然的緊握起來。

  他原以為自己這些年一直身處長安,授業皆是大儒,結交皆是權貴,學識氣度定然要比遠在岐山的兄長好,可誰知初見便已輸了個徹底。

  蘇恆平復心虛,臉上漾起一抹笑來,上前拱手親切的道:「大哥,許久不見了!」

  蘇鈺轉眸,淡淡望他一眼,猶如神袛在俯視凡人,天下蒼生在他眼中皆是一般,「三弟不必多禮。」

  「大哥走的時候我才六歲,這些年母妃無一時不念叨大哥,方才一回府便急著見大哥呢!」蘇恆笑容很盛,似對蘇鈺這個大哥很是親近。

  「我惦記有何用,怕是人家心裡壓根就沒有我這個母妃!」林氏冷冷收回視線,逕自端起茶盞。

  蘇鈺竟也撩袍落座,坐在了正位之上,亦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語氣淡漠,「回長安前兒子便已傳回書信,言明歸城之期,可母妃竟與三弟去了皇莊避暑,倒是不巧。」

  林氏手上動作一頓,杯盞發出一聲脆響,冷而刺耳。

  她自是早就接到了書信,去皇莊上也是有意避著他,免得他以王爺之尊回了長安打壓恆兒,便事先敲打一番。

  可此番被蘇鈺毫不掩飾的當眾提及,林氏有些惱羞成怒,「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在指責我不成?」

  「兒子只是在就事論事而已,母妃何必如此疾言厲色?」蘇鈺只用一雙無悲無喜的墨眸平靜的看著她,語氣清冷,沒有不敬但也沒有任何親近之意。

  林氏討厭他這雙眼睛,幽黑又明亮,他從來都看不懂這個兒子,但面對他時卻總有種心事無所遁形之感。

  蘇恆見氣氛緊張,忙開口道:「母妃,方才您不是還念叨著大哥身邊無人照料……」

  林氏斂下眼眸,沉了口氣,頷首道:「將人帶進來吧。」

  蘇鈺抬頭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有些眼熟的笑臉。

  女子盈盈一拜,垂首低語道:「民女錦娘,見過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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