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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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家尚有許多事需陳濯處置,命下人綁了婆子後,陳濯便拱手辭行。

  陳念竟有些依依不捨,睜著一雙秋水般的明眸望著宋嫣然,輕聲問道:「宋小姐,改日我可能去貴府拜會?」

  「自然可以,那我便在府中翹首以待了。」宋嫣然笑著應下,她本就對陳念印象不錯,得知兩家淵源後更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謝謝你。」陳念抿唇輕笑,羞若嬌花。

  陳濯目光融融,亦噙著笑,視線微抬,在金氏臉上一掃而過,如清風掠過,不盪漣漪。

  目送陳家父女離開,金氏才嘆了一聲,感慨道:「這位陳姑娘也是個可憐的,誰能想到來寺里為亡母點長明燈竟會險些遇害。

  她幼年喪母,身子又不好,幸而陳大人疼她寵她,這麼多年也未娶繼室。

  若是娶了個厲害的繼室,這般柔軟的性子指不定要受多少磋磨呢。」

  語落,金氏驀然又想到了自己,嘴角牽起一抹苦笑。

  她自己的事都尚未理清,哪裡還有資格替別人操心。

  「阿嫣,我們也走吧。」

  看著金氏臉上的寞落,宋嫣然只輕輕點頭,並未多說。

  事情要一點點來,雖說母親現在會揪心會憂慮,但長痛不如短痛,宋府這個賊窩一定要離開……

  薛澤負手看著一行人離開,幽暗的眸中不辨喜怒。

  「施主,侯夫人的長明燈已然添好,您可要再去看看?」

  薛澤收回視線,眼中的陰鷙淡去,他將一摞銀票交給僧人,冷冷道:「不必,好生看管我母親的長明燈,不得有任何閃失,我會時常來寺中添燈油錢。」

  僧人雙手合掌,躬身道:「阿彌陀佛,施主放心。」

  剛回到忠勇侯府,便有小廝低垂著頭,畢恭畢敬的稟道:「世子,侯爺請您過去一趟。」

  薛澤只皺了下眉,小廝就嚇得將頭埋得更低,大氣都不敢喘。

  若是往日薛澤定恍若未聞,不過他今日心情尚可,便隨口應了下來。

  小廝帶著薛澤一路來了繼室曹氏的院子,方一踏入屋內,原有的說笑聲戛然而止,曹氏身邊的華服少女立刻起身,垂著眸子結結巴巴的道:「大、大哥。」

  薛澤眼皮未抬,逕自撩袍落座,接過婢女顫顫巍巍遞來的茶,呷了一口,冷冷道:「有什麼事,說。」

  忠勇侯冷眼看他,眼中沒有半分為父的慈愛,但也沒挑他的錯處,開門見山的道:「如今你年歲也不小了,又擔任了錦衣衛指揮使,該娶妻成家了,為父準備讓你母親為你相看親事,你可有心儀的人?」

  薛澤挑了挑眉,放下茶盞,勾唇笑道:「父親打算怎麼知會母親,是要去地下看她嗎?」

  本就靜寂的屋內頓時更是雅雀無聲,薛明珠縮在曹氏身後,緊張的捏起了手指。

  「你放肆!」忠勇侯怒拍桌案,橫眉立目。

  薛澤卻渾不在意,只漫不經心的道:「也不是第一次放肆了,父親還沒有適應?」

  眼見父子兩人隱有劍拔弩張之勢,曹氏忙開口打斷,岔開話題道:「世子若沒有心儀的姑娘,我打算在咱們侯府舉辦一個賞花宴,讓明珠請適齡的貴女來府中赴宴。

  擇親畢竟是一生大事,不能草草定下,門當戶對雖重要,但也該合世子的心意才是。」

  忠勇侯神色稍霽,頷首道:「還是夫人想得周到,此事便全權交由夫人了。」

  「應該的。」曹氏溫柔含笑,耐心又體貼。

  忠勇侯又看向薛澤,態度冰冷,「貴妃娘娘也一直惦記著你的婚事,此番你便選一個投心對意的,也免得我們為你憂慮。」

  薛澤嘴角輕勾,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但似又忽的想到了什麼,轉眸道:「可以,但擬過名單後便先行交由我過目。」

  曹氏眸光一閃,轉瞬即逝,溫和笑道:「這是自然,世子放心。」

  薛澤冷冷掃她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忠勇侯氣得罵罵咧咧了半晌,每次見到這個逆子心裡便窩著一團火,乾脆出門找友人吃酒去了。

  屋內只剩曹氏母女兩人,薛明珠長長舒了口氣,臉上的畏懼蕩然無存,冷哼道;「大哥還是那般無禮,真不知陛下和貴妃娘娘為何那般器重他!」


  曹氏慢悠悠的抿了口茶,不緊不慢的回道:「世子自有他的魄力在。」

  薛明珠撅了撅嘴,抱怨道:「您對大哥那麼好這些年也不見他對有一星半點的敬意,若有朝一日他承襲了爵位,可還有我們的好日子了?」

  曹氏眸光微凝,語氣卻是不改,依舊溫和,「明珠,不得胡說,這等話日後切莫再言。」

  薛明珠卻不服氣,跺腳道:「母親,他又不是您肚子裡出來的,不管您對他多好都沒用,不信您就瞧著吧!」

  說完薛明珠負氣跑了出去,曹氏嘆息一聲,無奈搖頭,「這孩子啊,真是一點都不懂事。」

  她捏了捏眉心,便又重新打起精神,吩咐道:「準備筆墨紙硯,還有城中貴女的花名冊……」

  ……

  宋清君與金氏的冷戰還在繼續著,宋嫣然每日除了哄金氏開心,便是忙著自己店鋪的裝潢。

  金誠辦事效率很快,已經幫宋嫣然選了一處合適的鋪子,又找了幾個得力的人手,但店面裝潢還是全都留給了宋嫣然。

  宋嫣然勾畫草稿,與工人探討,每日充實又忙碌,直到這日接到了長公主府的請柬……

  金氏卻高興不起來,看著明媚如花的女兒憂心忡忡的道:「平樂長公主喜怒無常,上次宴會無緣無故便要掌摑你大姐姐,萬一你惹怒了她……」

  「沒事的娘,只要女兒乖巧聽話殿下不會責罰女兒的,您放心吧。」宋嫣然並不擔心,只有些好奇平樂長公主喚她何事。

  前腳送走了女兒,後腳竟迎來了宋清君。

  金氏一怔,旋即收回視線,捧著茶盞輕啜起來。

  宋清君眸光微沉,斂眸瞬間臉上陰鬱散去,他坐在金氏身邊,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溫和笑意,開口問道:「方才好像看嫣然出門了,她去哪裡了?」

  金氏垂眸喝茶並不說話,趙媽媽奉上茶盞,笑著回道:「老爺,是長公主殿下請三小姐去府上小坐。」

  宋清君愣了愣,沒想到嫣然竟當真得了平樂長公主的青睞,若換作是安然該有多好。

  他掩下心中情緒,臉上笑意愈濃,似乎很是開懷,「嫣然是個好孩子,自是人人喜歡。」

  金氏掃他一眼,冷冷淡淡的道:「阿嫣又是好孩子了?不是傷風敗俗的逆女了?」

  宋清君起身,俯身半蹲在金氏身邊。

  趙媽媽見狀連忙遣散了屋內的婢女,和門而出。

  「夫人。」宋清君輕輕握住金氏的手,溫柔含笑的眸子繾綣的望著她,「夫人,先前都是我不好,但我也是關心則亂,生怕嫣然年幼無知,著了外人的道。

  那日我並非是在氣惱嫣然,更多的是擔心憂愁。」

  他長長嘆了口氣,捏著金氏的柔夷道:「我承認,平時對安然會更照顧些,你也知道她小小年紀便沒了母親,我生怕虧待了安然,無顏面對她的生母。」

  金氏眼眶泛酸,心底壓抑多日的委屈翻湧而來,她抽回手,瞪著眼睛看著宋清君,「那碧草呢?你為何不讓我審問她,反是自顧自取了她的性命?

  難道你怕我會審問出什麼嗎?」

  「夫人。」宋清君無一絲不耐,苦口婆心的回道:「那日尚有外人在,碧草那賤婢又口不擇言,焉知她會說出什麼荒謬的言論。

  她先是陷害嫣然,而後又污衊安然,我還怎能留她。

  至於安然……她是你看著長大的,你想想從小到大她對你對嫣然可有半分敵意,難道你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兒嗎?」

  「我……」宋清君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將宋安然比作金氏的親女兒,這一番大帽子扣下來金氏內心不禁有些鬆動。

  夫妻多年,宋清君早已了解了金氏的性子,語氣更加溫柔,「我的好夫人,你莫要再氣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給你賠不是,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金氏心裡仍不舒服,癟著嘴道:「既是如此你這幾日為何都不來與我解釋?」

  「這幾日翰林院事多,我整日忙於公務,今日一得空便來負荊請罪了不是?」

  一番溫柔攻勢下來,金氏氣已消了大半,宋清君笑笑,眼中掠過冷芒,笑意卻是不變,柔聲回道:「莫要再氣了,恰好忠勇侯府遞了請帖,過幾日你帶著安然嫣然一同去侯府赴宴吧,全當散心。」

  這一次他定要將安然失去的東西全部奪回來,至於宋嫣然,也該去履行她的職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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