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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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過晚膳,屋內只剩下宋清君與金氏,宋清君這才詢問起方才之事。

  金氏眉心微蹙,嘆聲道:「我也說不好,或許是因為上午出了那樣的事有些心裡不安,而且我總覺得那永昌侯府的沈世子做事太欠考慮,若今日是阿嫣落水……」

  她簡直不敢想像!

  宋清君眸光閃了閃,但見金氏臉上沒有異常,只噙著點點憂慮,這才舒緩神色,正欲開口相勸,忽覺腹部一陣劇烈的抽痛,來不及說上一句話,撐案而起,拔腿便向外跑了出去。

  「老爺,您怎麼了?」金氏起身詢問,宋清君卻只留下一道殘影。

  明明是文臣,卻跑出了武將的速度。

  整整一夜,宋清君跑了七次茅廁,若非顧及文人風骨,他當真恨不得睡在恭桶之上。

  這一夜宋嫣然睡的還算安生,次日一早在聽聞府里請了郎中,宋清君又告病修養時,粉嫩的唇瓣輕輕翹起一抹彎月般的弧度。

  若非怕官府查到她身上,她真想將瀉藥換成砒霜。

  宋嫣然梳好裝便欲出門,寧王的傷勢不知如何了,雖然她很想遠離毒舌的寧王,但想著送佛送到西,她還要再去看看才行。

  「小姐,您要出門嗎,奴婢陪你同去吧。」碧草連忙放下手中的托盤,開口道。

  宋嫣然掃她一眼,碧草是宋府的家生子,與阿芙都是她的大丫鬟,也是她以前十分信任的人。

  可碧草在前世幫著宋安然折磨她時,可絲毫未念主僕之情。

  宋嫣然目光銳利,語氣冰冷,「不必。」

  在一個奴婢面前她還不必掩飾什麼。

  碧草被宋嫣然突如其來的冷淡攪得心神不寧,細細琢磨了許久也未想到自究竟哪裡得罪了她,思來想去覺得定是阿芙在背後說了她的壞話,否則小姐怎會如此。

  阿芙還不知自己被人記恨了,見宋嫣然來了如見救星,淚眼婆娑,「小姐,您可算來了,奴婢想死您了!」

  看著阿芙憔悴的模樣,宋嫣然嚇了一跳,照顧病人這麼辛苦的嗎?

  反之,蘇鈺並未留阿芙在身前伺候,早早便遣她離開,是阿芙自己晚上噩夢不斷,一想到蘇鈺那雙泛著冷芒的眼睛,便夢到自己被他抹了脖子。

  「小姐,奴婢想回家,奴婢害怕。」

  看著眼淚汪汪的阿芙,宋嫣然拍了拍阿芙的肩膀,語氣溫柔,「沒事的,膽子小練練就好了」

  說完便叩門邁進了屋內,只留下阿芙苦著一張臉如喪考妣。

  蘇鈺半倚著床榻而坐,手上拿著一本略略泛黃的書冊,他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尖在輕薄的紙頁間捻動,美若畫卷。

  蘇鈺聽到響動,也不過抬眸望她一眼,便再度將視線移回了書卷。

  屋內靜默,宋嫣然只得先行開口打破尷尬,「不知閣下在看什麼書?」

  蘇鈺瞭她一眼,抬手晃了晃書冊,宋嫣然眯眸去看,待看清封面上的字,柔嫩的臉蛋瞬間緋紅一片。

  風流將軍俏寡婦……這不是她前世看的話本子嗎?

  羞惱之下宋嫣然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一把奪過蘇鈺手裡的話本子,抿唇皺眉道:「閣下堂堂一個大男人,怎好來翻這種書!」

  蘇鈺輕挑眉心,衝著床邊的多寶閣抬了抬下巴,聲音冷若寒玉,「難道你這裡還有其他的書?」

  宋嫣然側眸看過去,面頰頓時猶籠紅霞,仿若熟透了的蘋果。

  她這裡好像的確沒有正經的書……

  宋清君自詡清流,不允許宋嫣然看這種有損斯文的東西,可小姑娘哪有不愛看故事的,前世她便將珍玥閣做為自己的秘密基地,這多寶閣上雖沒放奇珍異寶,但都是她多年所藏,給金銀珠寶都不換的那種。

  「咳咳。」宋嫣然輕咳兩聲,岔開了這個對自己無利的話題,「閣下的傷勢如何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蘇鈺抬手撫了下傷處,雖仍作痛,但已無大礙。

  想到所受的伏擊,蘇鈺眸光一凜,他初回長安便送給他如此厚禮,來而不往豈不顯得他失了禮數。

  察覺到宋嫣然的目光,蘇鈺掩下了墨眸中的冰冷殺意,恢復了原有的淡漠涼薄。

  宋嫣然也不在意,只將幾個精緻的瓷瓶放在桌上,耐心的一一講解道:「這是金瘡藥,若是閣下不慎牽扯到傷處可以用來止血。


  這是止痛散,小女雖為閣下縫合了傷口,但疼痛難免,這止痛散可以緩解一二,還有這個……」

  雖然他們未曾有過交集,寧王剿滅昭王一黨也是為了己方的利益,但對她來說寧王依然是恩人,否則上輩子她便是死也不會瞑目。

  少女貌美無雙,聲音清甜,如同花心上的清露,她仔細又耐心,即便面對他的冷漠也無所動搖。

  宋嫣然語落抬起頭,看到的便是蘇鈺若有所思的打量,她心中無奈一笑,看來寧王對她還是懷疑的。

  宋嫣然正想著,一直沉默未語的蘇鈺突然啟唇,凝眸望著她,聲如冷玉,「你做這些當真只是因為傾慕於我?」

  宋嫣然:「……」

  「閣下為何這般說?」宋嫣然不解蹙眉,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問得一愣。

  蘇鈺卻收回了視線,沒再多語。

  他雖對男女之事毫無興趣,但他知道女子都好顏面,這少女又幫過他,不管怎麼說也不該讓她難堪。

  他自己守著原則便是了。

  見蘇鈺不語,宋嫣然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解釋,只好壓下不提,將提前備好的食盒放在了桌案上,「這是我為閣下帶的一些小菜,閣下若不嫌便請用一些。」

  說完,宋嫣然躬身福了一禮轉身離開。

  蘇鈺抬眸掃了一眼食盒。

  食盒裡裝著四菜一湯,有葷有素且多為補血益氣之物,可見是用了心的。

  蘇鈺眼帘微動,她對他倒是用意頗深,看來改日還是要與她說清,莫要讓她會錯了意,白白浪費心血。

  ……

  宋嫣然照常來海棠院為金氏請安,宋清君在家養病,宋安然便立在床前伺候。

  但實則不過是婢女端茶倒水,宋安然只需過一下手,將藥碗遞交給宋清君而已。

  見宋嫣然走進內室,宋安然忙起身道:「三妹妹回來了,外面暑氣正熱怎好這個時候跑出去玩,快來喝杯涼茶降降火氣。」

  宋清君聞言臉色微沉,擰眉對宋嫣然道:「為父身體抱恙你竟還有閒心跑出去玩樂,看看你大姐姐,早早便來了床前照顧。」

  宋嫣然粉唇一抿,委屈的埋下了頭,聲音更是嬌弱委屈,「女兒聽說父親抱恙,特意去雲芳齋給父親買了臘肉粥和點心,這才回來的晚了一些……」

  雲芳齋內的吃食皆極為講究,且每日限時限量,先到者先得,不管是哪家權貴想吃雲芳齋的東西都要一早派人去候著,無一例外,而且能不能吃到還要看運氣。

  金氏接過食盒,心疼的道:「讓下人去排著便好,午時正熱染了暑氣可如何是好。」

  「婢女不曉得哪些東西好吃,女兒擔心若是我要的賣光了,她們再不知變通空手而歸。」宋嫣然輕聲說道,杏眸早已盈盈含水,卻被她強自忍下。

  她自不會為宋清君這般費心思,不過是擔心蘇鈺貴為王爺口味刁鑽,這才讓劉叔排隊為寧王買了些飯菜,給宋清君的這些就是為了堵他的嘴,順手而為。

  果然,宋清君不說話了,低頭喝藥,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可宋嫣然哪裡會讓他這麼輕描淡寫的帶過,她緊抿著粉唇,眸中籠著霧氣,似是隨時都能凝結成淚珠,「我只是怕父親胃口不好,才去的雲芳齋,真的不是為了出去玩……」

  宋嫣然泫然欲滴的可憐模樣已讓金氏軟了心腸,可她卻不止於此,繼續含淚低語道:「女兒心知自己蠢笨,不如大姐姐聰慧,也不如大姐姐貼心討父親喜歡,可女兒心裡也時刻記掛著父親……」

  宋嫣然一字未指責宋清君與宋安然,但任誰聽了心裡都不舒服,尤其是金氏。

  雖說她對宋安然這個繼女一直很疼愛照顧,但在做母親的心裡自家孩子當然是最好的,哪裡就蠢笨不討人喜歡了。

  況且宋安然只是站在床前遞一遞杯子,自己的女兒可是一大早便出去排隊,回府之後卻劈頭蓋臉得了一通指責,這讓金氏心裡泛起了一抹不悅。

  宋嫣然低垂著頭,沒人能瞧見她揚起的唇角。

  她無法一下子揭露宋清君父女兩人的醜惡嘴臉,但只要在母親心裡劃出一道裂痕,假以時日她便能讓這條裂痕變成嫌隙,直至讓母親徹底看透宋清君的虛偽涼薄。

  宋清君沒想到一向嘴拙的小女兒竟說出了這樣一番話,見金氏面露不滿,宋清君忙道:「你這傻孩子胡說什麼呢,你與安然都是我的親女兒,哪裡會分遠近親疏。

  我也是因昨日永昌府一事心生後怕,這才不想讓你獨自出門。」

  宋嫣然聞言抬起頭來,輕聲詢問,「真的嗎?」

  宋安然也忙上前挽起宋嫣然的手,柔聲笑道:「自然是真的啊,三妹妹生得這般漂亮可人,莫說父親母親,府中姊妹哪有不疼你的!」

  宋嫣然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角,破涕為笑,單純得如同一個好騙的小孩子。

  金氏雖未再說什麼,但心裡卻扎了根刺,不甚舒服。

  姐妹兩人又陪著宋清君與金氏說了會兒話才一同離開,待分開後,宋嫣然悄然折身繞了個圈,剛行至宋安然的芳華院便聽到裡面傳來悠揚的琴聲,且彈奏的琴曲正是《鳳求凰》。

  宋嫣然勾唇笑笑,眼中閃過一抹鋒芒。

  宋安然如此聽話,如此也不枉費她精心為宋安然準備的厚禮,壽宴之上她定會幫著宋安然「一鳴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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