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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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現在的籍貫俱全,甚至宮中還有人認他這個同鄉,我估計他定是靠上了什麼人,首尾定然都收拾乾淨了。」蕭燁輕輕搖了搖頭,「只一句人有相像,這事就一時半會兒撕擄不清,我們白浪費精力,未必就能取得效果。」

  還不如裝作還不知道,暗中動作!

  元靜亭深以為然,默默點了點頭,看了兩人一眼:「本來還想著好不容易今年能坐在一起團年了,沒想到你們倆的身份……今年除夕,你們少不得要進宮去赴宮宴了。」

  元靜姝連忙搖了搖哥哥的手:「我們初一就到哥哥家裡來!」

  元靜亭笑著輕敲了下妹妹的頭:「不可胡鬧,如今你們已經是宗室了,初一正該往宗正家中去拜年,與其他的宗室見見面,多熟悉熟悉;初二才是回娘家的日子,早天晚天的又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和你 就在家裡等著你們。」

  蕭燁含笑看著妻子和舅兄,掩下了心頭的陰霾,只靜靜聽著他們討論著對即將到來的新年的安排;身份變了,今年的除夕會在宮裡過,到時候也不知道久居宮中的崔貴妃和新近傍了大腿的明九,會出什麼妖蛾子……

  雪花飄,年來到,除夕說來就來,新封的寧王和寧王妃果然受宣進宮去領家宴了。

  年三十要祭祖,元琛和妻子的墳墓雖然葬在了錦城,但是靈位卻是被元靜亭帶進了燕京,供奉在了燕京城外的大覺寺中,等享足三年香火,到時再做一場法事,就能迎回家中供奉了;今年正是最後一年。

  蘇宛有身孕不宜勞動,元靜亭就帶了管家元忠去了大覺寺。

  燒了香燭,奠了酒,元靜亭默默將自己和妹妹的近況向父母的在天之靈稟報了,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起身要走,見父親的靈位上落了一片紙灰,連忙上前捧了起來,拿衣袖輕輕拂拭乾淨,這才放回了原處。

  還未轉身,身後卻突然傳來了「咦?」的一聲:「小施主是元太醫的什麼人?」

  元靜亭回頭見是一名枯瘦的灰袍僧人,年紀約摸六十開外,連忙先行了禮才答了話:「元太醫正是家嚴。」

  那僧人打量了他幾眼,才微一點頭:「果然肖其父;當初老衲苦等你父親不來,還道他失約,沒想到竟然是遭了厄難去了。如今老衲剛雲遊回來就遇到了你,也是冥冥中有緣。

  元小施主稍等,當日你父親還在老衲處存了一包物件,言道是日後來取,如今交給你也是一樣的了。」

  聽這僧人的話,竟是原來跟元琛有些交往,只是元靜亭竟從未聽父親說過,一時不由有些訝然。

  灰袍老僧很快就取了一隻扁扁的麻布小包裹出來,遞給了元靜亭,見他臉色疑惑,解釋了一句:「這便是你父親當日所留之遺物;老衲與他是手談之友,並非世俗之交,元小施主不必多疑。」

  見元靜亭接了包裹,灰袍老僧竟自去了。

  元靜亭知道父親生前確實喜歡手談幾局,想來這老僧就是父親的君子之交,當下也不以為異,收好包裹先坐了馬車回來,及至歸家,天上已經飄起了鵝毛大雪。

  城中行人稀少,想是家家戶戶都團聚準備過年了,街道上卻深深印了不少車轍;因為壓緊的地方已經結了冰,擔心會太滑,元家的馬車不敢趕快,只能小心翼翼地慢慢駛了回來。

  蘇宛正有些坐立不安,見他回來才鬆了一口氣:「還擔心雪再大些,馬車便不好走了,幸好你回來的及時;快去換身衣服吧,就等你回來開宴了。」

  元靜亭連忙撿了起來拍了拍灰,想了想索性先拆開看了。

  包裹不厚,裡面只有幾封信箋之類,元靜亭一一拆視,及至最後一封時,臉色突然大變,竟然撞翻了手邊的茶盞。

  蘇宛聽到房間裡茶盞碎裂,連忙走進來,見丈夫臉色不對,關切地上前問道:「靜亭你怎麼了,莫不是感了風寒?幸好妹妹早早就留得有些成藥,我這就去——」

  靜姝早就去了宮中赴宮宴……元靜亭腦中突然閃過回來時城中街道上那一道道深深印在積雪中的車轍,一下子抓住了蘇宛的手:「阿宛,我覺得有些不對!」

  「什麼不對?」

  蘇宛正一頭霧水,元靜亭已經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往外走:「你和岳父現在就帶著人先出城,先去城外的莊子上——」

  父親死前留下的這一封信是給他的,記得竟然是宮中秘事!包括當初他開的藥方,加蓋了太醫院大印的脈案,一起都放在了裡面,父親留下的這一些,正是崔貴妃殘害宮妃及皇嗣的證據!

  難怪當初父親在宮中會突然因為觸怒貴人而死——想來沈國煌當時費盡心思想要找的,就是這封信了!

  他和妹妹的籍貫清晰,上回妹妹又跟崔貴妃那邊結了怨,崔貴妃只要略一詳查,就會知道他們正是元琛元太醫的後人!

  「走,快走!」來不及跟蘇宛多解釋,元靜亭就護著她和岳父先上了馬車,「你們先去莊子上避一避,如果有什麼不對,那莊子後面是座山,你們先往那邊逃!我懷疑崔貴妃會對妹妹和我們這邊下手,將你們先送出去,我得設法給妹妹提個醒!」

  在馬車上簡單解釋了幾句,元靜亭讓元忠和元亮帶著一眾下人護著蘇宛和岳父先出了城,自己騎了一匹馬尚站在原地目送,忽然聽到身後遠遠傳來金鐵之聲;元靜亭連忙撥轉馬頭,避到了一條巷子的陰影里。

  一隊騎兵很快疾馳而至,大聲沖守城的兵士喝到:「關上城門!」

  「你們是何人,可有令——啊——」

  守城兵士一句話尚未說完,突然傳出幾聲慘叫;元靜亭連忙將坐騎往巷子深處又退了退,聽著厚重的城門軋軋關攏的聲音,只覺得透體發寒:大昭的都城燕京,從年三十至正月十五,從來都是四門不閉的!除非……

  辨了辨方向,元靜亭翻身下馬,牽馬踩著沒過腳背的大雪往巷子深處悄悄走去。他記得這一邊還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到四平街口,雖然繞了些,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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