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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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漸深,陳宣華洗漱完畢,只著了一件中衣,披散著頭髮從淨房出來。

  見蕭熠還坐在桌邊凝神,屈指輕輕叩著桌面,明顯一副思忖的神色,陳宣華輕輕倚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王爺還在想什麼?」

  蕭熠醒回神,含笑扶住了陳宣華:「天氣冷,還不快些睡到床上去?」

  「有地龍呢,我也沒覺得怎麼冷。」雖然這麼說著,陳宣華還是聽話地由著蕭熠攜著一起坐到了床上,拉過被子將蕭熠的腿一起蓋好,突然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

  陳宣華身為王妃,向來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像今天這樣突然失笑的情況,蕭熠以前根本就沒有看到過,不由訝然看了她一眼:「王妃想到了什麼事這麼好笑?」

  「想到元娘子問我們懂了沒的那番話——」陳宣華笑意吟吟地看了蕭熠一眼,「沒想到她一個小娘子,說起這些來倒是極其坦然,就跟說學問一樣的;瞧著我們都不吭聲,元娘子那苦惱的神情,真的很是無奈呢。」

  想到元靜姝白天那模樣,蕭熠嘴角也忍不住掛了一抹笑意:「她還真是個不諱的,明明是……的事,卻是一板一眼地說教出來,真是……」

  「她只是醫者,心中本是無邪,自然想到的只是醫術,不會像別的女子那般心眼兒多;天地陰陽,夫妻敦倫,在她眼中想來正是自然一派,確實跟吃飯穿衣一樣了。」陳宣華想到自己之前聽了廖嬤嬤的話後,心中曾起的提防之意,暗自有些赧然。

  蕭熠卻眉心微凝:「宣華,你覺得元靜姝說的話,確實可信嗎?」

  「我聽說醫者有三不醫,不信者不醫。」陳宣華輕輕將頭靠在了丈夫的肩上,「王爺,我信她!」

  為著她體質虛寒的緣故,她這幾年喝了多少苦藥汁子,卻依舊不見起色,元靜姝一來就診出她體質虛寒只是其次,兩人中了藥才是根本——

  什麼赤心和無暇兩種藥分開對男女有利,同房則對子嗣有弊等等,她從來都沒有聽過這樣匪夷所思的解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打元靜姝直截了當地跟她說話,她看著元靜姝的眼睛時,就下意識地願意選擇相信元靜姝。

  這些年陳宣華雖然求醫訪藥,但是都甚是理性,從來不會到病急亂投醫的地步,沒想到今天竟然這樣斬釘截鐵地說相信元靜姝。聽到妻子這話,蕭熠心裡竟然也莫名一安,伸手將妻子的肩膀緊緊摟了摟:「好,那我們就信她這一回。安置了吧,明天也才好有精神。」

  明天,才是見真章的時候……

  相對於燕王夫妻心潮澎湃輾轉難眠,元靜姝卻是睡了一個好覺;赤心無暇的藥性對別的大夫來說可能極其難解,對她來說,就算不動用醫療空間,也並不算是多大的難事,要是動用醫療空間,更是分分鐘就能解決。

  關鍵是,她得讓燕王和燕王妃承她這個大大的人情!

  所以她才先說了會傷她心神的話頭子出來。有的時候,人輕易得到了總是不珍惜啊,她要幫燕王和燕王妃解藥,不僅要解得漂漂亮亮的,更要讓他們覺得欠她的老多老多!

  一大早,元靜姝剛洗漱裝扮好,燕王府就派了人過來。怕扎了人的眼,只用一頂小轎將元靜姝從側門抬了進去,直接先抬進了燕王居住的外院知行院;不知情的,還以為是燕王瞧中了哪家女子,臨時先抬了進來服侍。

  蕭熠和陳宣華早就摒退了閒散下人,只留下了心腹在知行院裡。見元靜姝下轎,陳宣華歉意地向她一笑:「在外面怕被人看見,只能委屈元娘子了。」

  「無妨。」元靜姝無所謂地搖搖頭,名節這玩意兒,不能吃不能穿,她其實並不看重,只是在這個時空里不好太獨立特行而已。

  知行院畢竟是男主人所在的外院,並沒有太多的花卉,倒是種了幾株榛樹,四五排碧絲草,元靜姝在庭院中轉了一圈,首先把花木排除了。

  等仔細看過了蕭熠尋常用的薰香、墨錠等東西,元靜姝也並沒有什麼意外發現,不由自語了一聲:「難不成是常年下在吃食里?」

  蕭熠不由臉色微變;要是他燕王府的廚房裡都混進了人,那豈不是說,這些年每逢他年底回燕京的時候,這條命實際上都懸在別人的手裡?!這對一位親王來說,實在是絕不能忍!

  燕王在外戍守的時候,燕王妃陳宣華可是一直留在燕京的燕王府的,想到自己一直管著家,要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最重要的廚房裡都混進了釘子,那她還怎麼有臉跟燕王交待?

  元靜姝並沒有注意到燕王夫婦兩人的臉色,念念叨叨地正要走出門時,突然又退了回來,伸指撫上房間的內牆。

  宮中宮殿的內牆,通常會塗上以花椒樹的花朵所制的粉末,一是氣味芬芳,二是可以防蛀,三來,也是取多子之義。燕王房間的內牆雖然並不是塗上粉色的椒泥,卻也另外用了深檀色的塗料。

  元靜姝取下頭上金簪,用簪尾突然在牆壁上用力劃了幾道,仔細嗅了嗅簪尾,輕輕「啊」了一聲:「原來如此,真是會想,他們竟是刷在了牆上!」

  蕭熠盯著那堵被金簪劃出一道深痕的內牆,心中一片震驚:「元娘子,你是說——」

  「牆上的塗料里混入了大量的赤心藥粉,王爺您常在這裡辦公,赤心藥性揮發,不知不覺間就能深入人的肺腑,您只會覺得在這裡辦公精神振奮,不會起什麼疑心。」元靜姝略略解釋了一句,又坐上轎子往陳宣華居住的風華院去。

  這回有的放矢,元靜姝直接就查看了房間裡的牆壁;果然,風華院各處內牆的塗料中,也是被混入了無暇藥粉。

  蕭熠和陳宣華的臉色都極其難看起來。

  大昭皇朝祖制,皇子長到十五歲,就從原來皇子們住的南三所搬出來,受親王封號,住進修建好的親王府。

  燕王府自建好入住以來,燕王並沒有再粉刷過內牆,這內牆的塗料還是當初內造司工匠們塗上去的……蕭熠沒有想到竟然自那時起,自己就落入人的算計中,氣惱地一掌擊向牆壁。

  「王爺!」陳宣華不由一聲驚呼,急忙捉住了蕭熠的手,見他手掌已然紅腫,掌沿一處厚繭迸開,滲出了絲絲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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