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我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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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盞「呯」的一聲,在翠柳膝前砸得粉碎,驚得她一個哆嗦,等聽到沈大太太那一聲暴喝後,更是腦子一下子懵住了:原來大太太等這麼久,是使人去找劉二嬸了?劉二嬸已經招了?大太太什麼都知道了?

  翠柳呆愣愣地痴了片刻,臉色驟然煞白,顧不得滿地瓷渣,猛地以頭搶地磕了下去:「太太饒命啊,奴婢、奴婢沒想過會這樣的,奴婢只是想……」

  原來竟真的是這個奴婢動的手腳!沈大太太先前只是讓春景打聽到翠柳和劉二嬸這一段走得近,故意詐翠柳的,沒想到這一詐還真詐出來了。

  聽著翠柳哭哭啼啼地說了事情,把藏在一支銀鎏金空心簪子裡的藥粉取出來後,沈大太太顧不得處置翠柳,急忙先把藥粉拿去給最後給沈明濤開方的常大夫,只希望他能夠對症下藥。

  常大夫仔細辨了辨,長長鬆了一口氣:「如果我沒看錯,這藥名喚『沁骨香』,每日裡慢慢服著助興之用,尋常對身體並無損害,不過卻萬不可與仔姜、小茴香同食,否則會致人溏稀腹瀉。

  既然大太太找到了原因,等我重新換過一張藥方就是。我祖上正好傳有一張方子,專治這藥性相衝的,只要猛藥一劑,讓三少爺把積在體內的沁骨香藥效給發了出來,自然就容易好了。」

  把沁骨香的藥效給發出來……這是什麼意思?沈大太太面色微怔,常大夫已經開好了藥方,春景拿給沈大太太一看,裡面儘是些鹿鞭狗寶之類的藥物,沈大太太疑惑地看向常大夫問道:「常大夫,我兒現在正是腹瀉得站都站不起身的地步,你開這張方子……」

  「這方子正是以毒攻毒。」常大夫長吐了一口氣,「只要這沁骨香的藥性全發散出來了,三少爺體內相剋之物就蕩然無存,自然也不會腹瀉了。至於站不起身這事……有的時候也不須男子起身在上的……」

  沈大太太咬了咬牙,裝作一臉歡欣地送了常大夫走,轉身拿著藥方進了兒子寢間。

  發散……這可讓她的濤兒怎麼發散喲!要是尋常男子也就罷了,指不定還能挽回挽回,可是濤兒他,他是……

  沈明濤在裡間只隱隱約約聽到常大夫說話,似乎是有藥可解,瞧見母親進來後捏著藥方卻一言不發,不由急了起來:「母親,可是那藥方上有什麼藥材沒有?」

  「藥方上的藥材,我們藥鋪子裡都有,可是——」沈大太太木然將藥方遞了過去,「可是常大夫說要以毒攻毒,把這藥服了,行一場房事就能解了那沁骨香的藥效……」

  沈明濤看著藥方滿眼的鹿鞭、狗寶、淫羊霍,每一樣藥材都生生刺了眼,再聽到「行一場房事就能解」這一句,頓時「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到了那紙藥方上,面如金紙地往後倒了下去。

  四年,人生中有幾個四年?卻被那賤婢為著一點子爭寵的心思,生生耽擱了……

  沈明濤這一暈倒就是整整一天,直到八月十二那一天才睜開眼醒來,一醒就急著問墨竹今天是什麼日子。

  墨竹不敢不答,結結巴巴地回了話:「爺,今天……今天是…十二日。」

  八月十二,秋試入場……沈明濤急忙掙扎著想起身,才坐起了一半,就是一陣頭暈,差點又是眼前發黑。

  墨竹唬了一跳,連忙按著沈明濤的肩膀讓他躺下歇著:「爺,您身體還沒好,可千萬不能亂動啊。」

  不能亂動……此時別的秀才早就提了書籃,排隊準備進考場了吧,可他卻在這裡動彈不得——沈明濤的眼中一片腥紅。

  另一頭,接到穗竹來報說沈明濤醒了,沈大太太也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剛要說話,就聽到沈明濤歇斯底里地大喊起來:「你們全給我出去!都出去!滾!」

  沈大太太有心想上前,卻被跟著服侍的焦嬤嬤給勸住了:「太太,三少爺心裡不痛快,您還是等他自己先靜一靜吧,不然這急火攻心……」

  焦嬤嬤被婁紹文關了七天後,和那幾個家丁婆子一起,終於放了出來,洗漱乾淨確定自己身上沒帶病氣後,又停了一天,才重新進了內院來服侍沈大太太。

  有她在身邊,這些天只覺得焦頭爛額的沈大太太如同多了一根主心骨,聽到焦嬤嬤這麼一勸,沈大太太想了想,也默默地退了出去。

  寢室里只留下了沈明濤一個人,雖然腹中不再絞痛,卻只能全身乏力地躺在床上,聽著外面雞鳴,眼睜睜看著窗外的天色一點點從微亮到大亮。

  這個時候,考場的門已經關上了吧……沈明濤緊緊閉上了眼睛,淚水從眼角淌下,直接沁進了枕頭裡。

  恨,他真的好恨!他躊躇滿志,將諸事都規劃好了,卻未等出師就已經折戟,晚了這四年,如果明春沈明友考中進士,錦城沈氏的家主之位必然會有變動……

  想到沈明友前天過來探望他時那副假惺惺的嘴臉,沈明濤雙手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忍不住低嚎起來:「我不服!我不服……」

  「濤兒!」沈大太太在外面聽到動靜,忍不住進了房間裡,瞧著兒子血紅著一雙眼猙獰低嚎的模樣,心裡不由一痛,伸手捧住兒子的手,眼淚撲簌簌就掉了下來,「濤兒你可千萬要放寬心啊,今年去不成,我們明年再去秋試也是一樣的,可你身子要是有個什麼萬一,你讓娘可怎麼活啊!」

  溫熱的眼淚似乎喚醒了沈明濤的意識,沈明濤抬眼直直看向沈大太太:「母親,我這一場病,決不會是意外!」

  沈大太太見兒子肯說話了,當即重重點了頭:「濤兒放心,母親一會兒就把翠柳這個賤婢拖出來,當著大家的面 責打,打死不論!」

  最後四字,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字迸出來的;可見沈大太太心中有多少恨意。

  沈明濤卻搖了搖頭:「母親,這件事,不會是那笨貨做的。她是被人利用了,正好當了一把刀!這整件事,就是一個陰謀!」

  按翠柳交待的,那「沁骨香」她已經偷偷下在茶水裡有一段時日了,為什麼偏偏在那一天才加重了份量?莊子上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就在臨入場前兩天送了谷鴨過來?

  如今正當仔姜當季,燉鴨肉里又必放小茴香做佐料……這一環扣一環的,早早就布置好了陷阱,就連替罪羊都找好了!

  沈明濤臉上的肌肉幾乎扭曲起來:「這府里除了沈明友,不會有別人還有這等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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