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小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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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夏和陳皮守著人搬嫁妝,柚子走出來向沈明濤一福:「沈三少爺,請。」

  沈明濤咬著牙昂頭走了進去,焦嬤嬤怕他吃虧,和墨竹一起緊緊跟在了他身後。

  元靜姝已經在正廳里擺好筆墨、硃砂印泥等著了,見沈明濤進來,伸手往那張桌案一指,也不說話,只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沈明濤頓時覺得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似的,渾身被看得難受,連忙大步走過去,拈筆蘸墨一揮而就,很快就寫就了兩份。

  吹乾了墨,簽下自己的大名,沈明濤又伸出大拇指沾了印泥摁了手印上去,接過墨竹遞過來的手帕細細揩淨了手,目光陰鷙地盯著元靜姝:「和離書我已經寫了,你之前說的事,可賭誓一定會做到?」

  「你是說不會對外說什麼不該說的話這事?」元靜姝莞爾一笑,「諸天神佛在上,我元靜姝起誓,關於錦城沈——」

  沈明濤怕她說出自己的名字,連忙喝住了她:「行了,你自己知道厲害,好自為知就是!」懷著一肚子悶氣將那塊手帕恨恨扔在了地上。

  元靜姝暗自撇了撇嘴,伸手取近了一份和離書一看,只見上面幾行行書大字:「錦城沈明濤,有妻元靜姝,因結緣不合,反目生嫌,似貓鼠相憎,如狼羊一處,既二心不同,難歸一意,莫如兩寬和離,各還本道,此後各自婚嫁,再無爭執。立此文約為照。立約人:沈明濤,成德二十三年八月二日於錦城。」

  貓鼠相憎,狼羊一處?還真是會形容!元靜姝腹誹了一句,仔細看了無誤,提筆在立約人旁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也摁了指印,將兩份和離書一起折了起來交給了旁邊的陳皮:「陳皮,你腿快,拿著這兩份文書趕緊去衙門裡上檔。」

  陳皮連忙拿著文書飛快地跑出去了。

  如今老百姓之間夫妻和離,寫下和離書後夫妻各執一份就行了,去官府記檔要交契金,不過蓋了官府大印的也才更保險。元靜姝可不在乎那幾個小錢,她要的是沈明濤別想著反悔。

  沈明濤哼了一聲:「小人之心!」

  不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他既然寫下了和離書,現在只想著把元靜姝弄死,怎麼還會在乎官府記檔的事?

  元靜姝倒也不惱,張口就應了一句:「不得不防!」見沈明濤臉上怒氣湧現,又生生壓了下去,心裡暗哂了一聲,面上裝作客氣,「沈三少爺可要用茶?」

  「元娘子如此精通藥理,我可不敢喝你元家的茶,誰知道裡面會加些什麼不該加的!」這會兒是在元家不是在外面,沈明濤不用顧忌太多,語氣很是尖酸起來。

  元靜姝呵呵一笑,自顧端了茶喝了:「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亦如是。」

  不就是和離嗎,這女人是高興得瘋了吧,這會兒吟什麼詩?!沈明濤嗤之以鼻,轉身自己尋了把椅子坐下,這才突然醒過味兒來。

  這是前朝一位大詩人與禪師打得謁語,心中有佛,看人如佛,心中存穢,看人如穢……元靜姝這是拐著彎兒在譏諷他才是小人之心——

  沈明濤氣得騰地站了起來,瞪眼指著元靜姝剛想說話,元靜姝已經搶先問了出來:「怎麼,沈三少爺改了主意了,又想要喝茶了?」

  元靜姝的茶,他還真不敢喝!連海玉晶和孽生花這樣的藥元靜姝都能辨出來,也不知道給他準備的茶水裡會暗下什麼樣的藥!沈明濤刷地收回手又重新坐了下去,恨恨重哼了一聲:「牙尖嘴利,毫無半點婦德。」

  「婦德這東西,我嫁進沈府前還是有的,不然當初沈大老爺和沈大太太也不會誇我『賢淑溫順,堪為佳媳』了,可是如今才短短几個月,卻被沈三少爺說我沒有半點婦德——」元靜姝漫不經心地一笑,看向沈明濤,「沈三少爺,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元氏太狡詐,沈明濤怕說多了自己一時忍不住氣,漏出什麼話頭子來就不好了;索性如河中老蚌一樣,緊緊閉攏了嘴。

  小天在元靜姝腦海里嘿嘿笑了起來:「別說婦德這玩意兒元元你本來就沒有,就是節操,也早就掉了一地了!」

  「我節操掉了,好歹還能撿起來吹吹灰繼續用,總比你根本不知道節操是什麼要高大上多了!」反正坐著無聊,元靜姝不介意跟小天鬥鬥嘴。

  小天索性一賴到底,睜著一雙看起來無比天真無邪的大眼,撲扇了幾下含著手指頭問了出來:「節操是什麼東東?能吃嗎?好吃嗎?」

  擁有龐大資料庫,就連某某心經秘戲圖本都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天裝出了這麼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實在是想讓元靜姝吐他一臉!乾脆起身到外面看著人清點她的嫁妝去了。

  四十幾抬箱籠一一排列,差不多將元家的院子擺了個滿當,有了小天在腦海里照單念著,元靜姝讓又夏每打開一口箱籠就直接報出了箱子裡應該裝的物品,讓跟著出來的焦嬤嬤微微一驚:這三少奶、哦不,這元娘子記性也太好了!

  要是元娘子把這記性用到記仇上……焦嬤嬤正在想著元靜姝上午的時候到底在大太太耳邊說了些什麼,才讓大太太臉上失色,答應了讓三少爺跟元氏和離,冷不丁元靜姝抬頭掃了她一眼:「焦嬤嬤怎麼臉色有些不好?莫不是中了暑了?」

  焦嬤嬤猛然醒回神來,警惕地看了元靜姝一眼:「沒有的事,元娘子看錯了!」

  元靜姝不以為意地笑笑:「也是,我記得在回事處的時候,焦嬤嬤幾回走路都跟貓兒似的輕悄,不是耳朵尖的,差點兒聽不出呢;如果不是身體康健,想來也是走不出這水平的。

  不過呢,這人啊,畢竟年紀大了,有的時候不該逞強就不要逞強,免得自不量力之下,傷了自己就不好了。」

  焦嬤嬤還在想著元靜姝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元靜姝已經走近幾步掀開了焦嬤嬤旁邊的一隻箱籠,拿出一件出風毛的斗篷用力抖了抖:「哎呀,最近這大好的太陽,倒忘記讓人把這件斗篷拿出來好好晾曬晾曬了!」

  斗篷被用力一抖,也不知是有細毛飛出還是積了灰塵,焦嬤嬤只覺得鼻子一嗆,連打了幾個噴嚏才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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