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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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虛空繪符他是聽過,可世間能施此術者不過寥寥,連他的師父修行四十餘年都未能練成。

  這賀七娘子小小年紀,不單能施展此術,且還如此迅速,他甚而剛剛提筆凝神,還未來得及下筆繪符!

  即便是師父站在此處,怕是也不能勝出吧?

  是他過於驕傲自負了,只一廂情願地認為她不過徒有虛名。

  她到底是手下留情的,沒有揮出一道攜有攻勢的天雷符,只是以符籙束住自己右臂不得動彈,又割去自己一角衣袍罷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已然輸了,輸得徹底。

  論繪符的能力、速度,他與此人確然有雲泥之別。

  莫平頹然地嘆息,符籙的束縛之力散去,他手中的筆失了力道跌落在桌上,濺開了筆尖的硃砂,一片狼藉。

  「是我敗了……」

  身上的那股驕傲之姿被徹底擊得粉碎,他退後一步,抬手向賀令姜深深一禮:「賀七娘子,莫平自愧不如……」

  賀令姜垂眸,淡淡瞧著他:「世間只要為人,便無人能得十全十美。你對著旁人的缺陷大加嘲諷之時,又可曾想過,自己亦有不足?」

  敗於人手、任人評說的滋味並不好受,莫平耳尖發赤,他驕縱自傲慣了,可如今對著賀令姜這般強者,他也只能俯首而聽。

  「玄士者,以驅邪除祟、匡扶天下、護佑百姓為己任也。若是修術不修德,肆意而為,要這一身玄術,又有何用?」

  賀令姜語音微重,莫平頓覺一股力道襲來,自己的腰不由彎得更深了。

  他心中叫苦後悔,他哪裡曉得隨意碰著一個人,卻恰恰好是那不緣司的賀令姜呢?偏偏自己的傲勁兒上來了,還要不信邪地與她比上一比。

  他又臊又悔,面上騰了一團紅云:「賀七娘子,是我妄為了!莫平定然受教,勤修德行。」

  說罷,他又微微轉了轉方向,對向站在一旁的司真俯身施禮:「司真道友,先前是我對不住你!還望你能寬宥我幾分。」

  他低著頭,司真自然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但看其形容舉止,也知曉當是道歉。

  他不是個愛與人計較的性子,當下便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不放在心上。

  賀令姜輕嘆一聲,她伸出手,莫平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托著站直了身子。

  「今日,你雖於符籙一道敗於我,可也自有你的長處,一身本事並不弱。所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便是如太清觀觀主這般的高手,也不敢說自己天下再無敵手。」

  「玄學之道,立德為本,修術其次。無論哪個,都是路漫修遠,你我且共勉,繼續求索前行吧。」

  莫平愧然:「是,莫平記住了!」

  往日在同齡人中那般眾星拱月般的待遇,到底是叫他有些飄飄然了。今日這一場未成的比試,倒叫他意識到自己比之頂尖的高手,還有多少不足。

  心性、術法,他確實還有許多要學。

  他不好意思再呆在此地,又深深地朝著賀令姜施了一禮,便帶人匆匆離去了。

  賀令姜輕輕搖了搖頭,她先前也看到過莫平與人比試的情形,確然是個能力不錯的人物,只是到底過得太順利了些,以至於心性過於浮躁。

  玄學之上,心性不平,到底是難以走遠的。

  她的一番話,還望他是真的能聽進去了……

  她不在糾結於此,回身看向司真:「司真道友,關於方才提及那入不緣司的事,倒是不急於一時。你若是考慮好了,再派人與我個答覆如何?」

  司真連忙點點頭。

  他是有些心動的,尤其是看到賀七娘子出手的那一瞬,他才真正感受到什麼是天縱奇才。

  更何況,不緣司中能人云集,他聽說,賀七娘子似乎也通曉卜筮之術,若是有機會能與這些奇才們探討一二,那該有多好啊。

  可是……

  他長這般大,卻從未想過要離開青陽觀,離開師父和師兄弟們。

  郢都距青陽觀足有千里,他若是進了不緣司,以後再想見師父他們便難了。

  他心中猶豫,又擔心賀七娘子見他遲遲不給答覆便失了耐心,如今聽她這般說,終於放下了心。

  司真晚間回了住處,便立時攔住了欲要回屋修習的青陽觀觀主:「師父。」


  青陽觀主摸了摸鬍鬚,笑吟吟地問道:「司真啊,你是有何要問師父的?」

  這小子這些時日一連答了那麼多題,可謂是為他們青陽觀爭了大光,也不枉他費盡心思教他。

  司真比劃著名道:「今日不緣司的賀七娘子來尋我了,她想邀我入不緣司。徒兒不知如何抉擇,想聽聽您的意見。」

  青陽觀主瞪大眼睛:「賀七娘子,賀令姜?」

  「是。」司真點點頭。

  青陽觀主一張老臉頓時樂開了花兒,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好事啊!多少人想進不緣司,還進不了呢!」

  「你小子,果然是被人慧眼識英雄了!」

  「我老早就說過,你與卜筮一道天賦極佳。可算國運,相人面,測吉凶,哪個不需得多見見世面、多切磋交流?你不愛四處走動,只一味窩在自家觀中,即便極有天賦,早晚有一日也要固步自封,再難精益。」

  「我此次特意帶你參加玄門大會,就是希望你能與人多切磋,尋些機會。」

  「如今不緣司要你,你當然要去!說到卜筮的高手,除卻太清觀那位觀主,這天下間最好的,也就在不緣司了。畢竟,誰能比得了皇室朝廷更看重天象國運、人事吉凶?」

  司真眼中一顫:「那師父是要我去?」

  「當然!」青陽觀主點了點他的腦袋,「你要是不去,可就是傻了……」

  「可我……」司真的眼眶微微泛紅,「我捨不得師父你們……」

  「哎!」青陽觀主嘆息,「我就知道你這性子,平日裡跟個小綿羊似的。明知道自己被圈著,卻趕你也不出去。」

  他看著司真,語重心長道:「司真啊……你若是能力平平,師父自然也不會硬推你出去。可你很有天賦,也長大了,師父已經教不了你了,你總該鼓起勇氣出去闖一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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