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管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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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她說完,蓋楚鴻決然道:「阮姑娘,我知道你心裡認為是我不對,但事情容不得我不恨他!」

  他扭身直直的盯住阮鳳竹,又道:「我管不了你說的那麼多!我與蓋九霄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如若不是母親彌留之際定要我發的誓言,恐怕現在我不止是恨他罵他,早就動手報仇了呢!」

  「我知道他的武功高強,可五年後呢?十年後呢?二十年後呢?終有一天他會人老體衰、力不從心的,況且眼下的我也未必輸於他!」

  這幾句硬梆梆、冷冰冰、斬斷釘截斷鐵的話噎得阮鳳竹喘不上氣。

  阮鳳竹心道:「真是小孩子口無遮攔不知天高地廣,憑你的武功縱然再練三十年能趕上武絕蓋九霄麼?」

  蓋楚鴻側開頭去,口氣堅決的不容置疑,說道:

  「天地間道理,如白日青天;聖賢心事,如光風霽月。反正我蓋楚鴻問心無愧!阮姑娘你不用管這些事,管也沒用。」

  他從未用如此強烈的口吻和她說過話,阮鳳竹吸了口氣正要再說,卻見蓋九霄走來。

  他遠遠的已聽到蓋楚鴻的話,說道:「三妹,你不用白費心機了,當日蘭英曾百般的勸解,都是徒勞,無論什麼話,這小畜生全聽不進去!」

  蓋楚鴻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阮鳳竹瞧著他的背影,想想他的脾氣,只得罷了。

  鄭寶娟被劉雲苐手到擒來,她大叫:「你幹嘛捉我?」

  劉雲苐道:「少裝糊塗,那天要不是你攪和,咱們早捉住阮鳳竹了!」

  轉頭朝隨後趕到的烏大鵬說道:「大寨主,有了她就好交差了。」

  不知為何烏大鵬變得善良了,道:「唉,她一個小姑娘,抓她有什麼用?放了吧!」

  劉雲苐以為自己聽錯了,不解道:「她阮鳳竹有救命之恩,自然容易接近阮鳳竹,怎會沒用?」

  烏大鵬不再堅持,但吩咐押解鄭寶娟之人:「不可欺負她!」

  次日清晨,烏大鵬等人來到何府,何萬吉卻又去了千暖閣。

  眾人隨後趕到,使人通報,不大會功夫,何萬吉滿面春風的迎出來。

  烏大鵬羞愧難當,連聲告罪。

  雁兒一會也離不開阮鳳竹了,每日抱哄雁兒的時候,她的心底就湧上愛意,這反而稍減了她的思女之情。

  只是噩夢依舊纏身,使她落下了失眠難寐的病根兒。

  轉眼已進入朔風呼號的臘月,這一日,阮鳳竹正在和張嫂逗雁兒,忽的問道:

  「張嫂,我來紫檀堡有一個月了,冷眼睢著,你們對少堡主的尊重竟然勝過堡主,不知是為什麼?還有,大哥當年去江湖上闖蕩也沒什麼錯呀,怎麼你們好像都反對?」

  張嫂先是「噓」了一聲制止住阮鳳竹,慌忙起身,來至屋門前四處瞅了瞅,小心的將門閂好,道:「好姑娘,若論你,人是絕對好的,所以我才敢對你說。你是不是看著人們對少堡主又敬又佩,而對堡主卻鄙夷不屑,覺得不可思議?你問為什麼人們反對堡主出去?」

  「那是因為別人家的男人出去可以,但紫檀堡就不成!堡主離開後發生了多少慘事啊!您看少堡主年幼,行事為人卻異常的老成,這都是給逼出來的!少堡主真是命苦。」

  「當年堡主撂下剛剛過門的蓋夫人離家而走,蓋老爺子被氣得一病不起,唉,那時候真是慘哪,偌大的紫檀堡里里外外都靠著蓋夫人,又要侍奉公婆,又要打理堡中事務,她一個剛過門的新人,才從姑娘做媳婦,真是難為死她了!」

  「可是後來還是不成了,堡中的家丁偷偷的溜光了,昔日蓋老爺子結下的仇敵紛紛的都找上門來,唉,這才叫禍不單行呀!鄉民們眼見紫檀堡無力護持他們,都傷心的不得了。」

  張嫂說著,神色漸漸暗淡下來,仿佛不勝淒楚似的搖了搖頭。

  「蓋老爺子的病情越來越重,請醫看病哪一項不要錢?老夫人思念兒子,又不敢言聲,每日裡鬱郁悶悶的也時常鬧病。為了給公婆瞧病,蓋夫人只得開始變賣家產,到最後連她的嫁妝都賣了呢!」

  「就在困苦難熬的時候,蓋夫人發覺有身孕了,這是頹廢的紫檀堡中唯一的喜事。蓋老爺子聞聽蓋家有後的喜訊,病體才慢慢的好轉,少堡主的出生令紫檀堡一掃昔日陰霾,煥發了生機。好姑娘呀,少堡主的年紀雖小,武功卻不錯,那是因為蓋老爺子一手調教所成。」

  「可是少堡主七歲那年,蓋老爺子不幸過世。在這之前,老夫人曾想命人將堡主尋回來,均被蓋老爺子斷然制止。他罵堡主是個不肖子、孽障,一直到他咽氣都不肯原諒堡主。」


  阮鳳竹這才明白。

  人,有時要為別人做事和活著,卻不能只顧自己的心意,看來,大哥是沒有顧及父母、妻子及鄰人,所以才遭人恨怨。

  兩人的心裡都覺得澀澀發苦,彼此看了一眼,阮鳳竹又低下頭去撫摸雁兒。

  張嫂又道:「少堡主自打出生之日,從未見過父親,平日裡眼內所見、耳內所聞,皆是蓋九霄的種種不肖之舉、樁樁急心之事,刀鑿斧雕般的深深印在他的腦海里,形成了對堡主勸解不開的恨。總之,這萬千恨,只因恨極在天涯——所以,他父子才會不合!」

  原來如此。

  阮鳳竹暗暗點頭,心道:「難怪!」

  隨即又想:和氣平心,發出來如春風拂楊柳,細雨潤新苗,何等舒泰,何等感通。

  疾風迅雷、暴雨酷霜、傷損必多。譬如玉,堅剛未嘗不堅剛,溫潤未嘗不溫潤,余嚴毅多,和平少,近悟得此。

  日後得多勸勸大哥以柔化剛,或可消除他父子的敵意。

  張嫂接著說道:「同一天,老夫人也過世了,喪事全由蓋夫人一手操辦。好可憐哪,進了蓋家的門只與堡主生活了三天,待奉公婆、打理堡中事務、撫養幼子,所有的事都是她來承擔。也就是蓋夫人,換作別人誰肯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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