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天賜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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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面傳來馬蹄聲,一位紅襖綠裙的年輕女郎駕車而來,阮鳳竹忙道:「姑娘且住!」

  那女郎一帶韁繩停了馬車,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阮鳳竹:

  十六七歲的年紀,黃焦焦的面容、紅腫腫的眼睛,經風霜葉一般的落漠憔悴,似哀非哀的明眸中流露出內心的難過與傷懷。

  阮鳳竹軟語言道:「姑娘您行行好,帶我一齊走吧!」

  女郎問道:「你給多少銀兩?」

  「啊?」

  阮鳳竹一楞,後悔沒有收秋韻的布包,皺眉不語。

  女郎見狀不由冷笑,揚鞭欲行,瞥眼卻見阮鳳竹髮髻上插著黃澄澄金燦燦、耀眼眩目的一支珠釵,女郎心中一動,抿唇想了想,道:「好,你上來吧!」

  等阮鳳竹上了馬車,她一甩長鞭縱馬而行,問道:「喂,你去哪兒?」

  阮鳳竹黯然答道:「不知道。隨便姑娘去哪兒,我跟去便是。」

  女郎哈哈失笑,道:「你這人真有意思,就不怕本姑娘把你賣了麼?」

  阮鳳竹苦苦一笑,並未答言。

  女郎又道:「瞧你那副倒霉像,八成是被男人休了吧?」

  阮鳳竹愕然。

  女郎一面熟練的駕轅,一面肆意的取笑道:「瞧你年輕不大,算不上人老珠黃,長的還挺漂亮的,你男人幹嘛不要你了?哦,」

  她似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定是你不守女道被人捉在床,哈哈,我猜想的對不對?」

  阮鳳竹心口一痛,衝口道:「你胡說!」

  女郎吃吃笑道:「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這不就羞惱成怒了麼?」

  阮鳳竹道:「停車,我要下去!」

  女郎道:「呦呦,脾氣蠻大嘛!至於麼,我不過隨口一說,是不是的有什麼要緊?你看,天上飄雪珠了,這裡是荒郊野外,前不沾村後不挨店的,你下了車能去哪兒?」

  雪慢慢的越下越大,過不多時,鵝毛般的大雪片子紛紛墜落,大地上覆了白茫茫的一層。

  阮鳳竹嘆了口氣,撂下車簾,回身坐了,閉上雙睛。

  女郎不再言聲。

  突然,後面傳來數十匹馬蹄聲,頃刻間超過馬車,停了下來。

  女郎一瞧,為首那人黑睛濃髯,黑塔一般。

  「喂!」他大著嗓門問道:「你見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娘子麼?」

  阮鳳竹聽出是烏大鵬的聲音,心裡一驚。

  女郎搖搖頭,道:「我不能告訴你!我答應了別人的!」

  「哦?」

  烏大鵬覺得有點意思,咧嘴笑道:「丫頭,你不用告訴我,只需用手指指方向,這樣成吧?」

  女郎一撇嘴,「那不還是告訴你了?」

  烏大鵬身後的劉雲苐惱了:「大哥,不必和她廢話!她說了便罷,若是不說,就將她的腦袋擰下來!」

  烏大鵬道:「聽了吧,丫頭,快些說罷!」

  女郎一沉吟,阮鳳竹暗想:只怕要糟。

  卻聽女郎道:「看來,不說也不行了。你們追過頭了,剛剛那個岔口,我見她往左去了。」

  烏大鵬聞聽,打馬往回就追。

  剛走不遠,劉雲苐叫道:「大哥回來!」

  烏大鵬立住坐騎,他知道劉雲苐為人精細,喊自己必有原因。

  遂問道:「為何?」

  劉雲苐道:「大哥,我覺得這女人不老實,不可輕信。」

  又問女郎:「你車裡拉的什麼?」

  女郎故作輕鬆:「什麼也沒有!」

  劉雲苐哼了一聲,湊到近前欲掀車簾。

  女郎見狀,一抖馬鞭朝劉雲苐的手腕抽來。

  劉雲苐慌忙縮手,女郎再一抖抽到馬的身上,那馬吃痛,撒蹄疾奔。

  烏鵬寨的人紛紛大喊,隨後緊追。

  眼見欲追欲緊,呵斥聲已呼喊在耳。

  阮鳳竹心中不忍,道:「姑娘,你將我扔在這兒吧,別連累了你!」


  她一指前方,詭秘的說道:「前方是個岔口,咱們偷偷下去,讓他們追空馬車!」

  阮鳳竹心領神會的點頭。

  就在馬車轉彎時,女郎和阮鳳竹從內側越下,潛入旁邊的樹叢中。

  烏鵬寨的人渾沒在意,急急得追趕下去。

  不多時,他們從四面包抄了馬車,劉雲苐一掀車簾,見車內空空,他暗呼上當。

  忽想起轉彎處的樹叢,當即領人馬往回找尋。

  豈料他們前腳過了樹叢,女郎領著阮鳳竹自小路來到馬車附近,眼瞅著眾人走了,二人飛身上車,往前急行。

  阮鳳竹大喜過望,連聲道謝。

  女郎聞聽一撇嘴,心中暗暗冷笑。

  終於僥倖躲過了烏鵬寨,但連番幾次的折騰,阮鳳竹支持不住了。

  她渾身發燙,頭疼欲裂,口裡直發乾。

  不知行了多久,阮鳳竹有些昏沉,有時聽到女郎唱歌,有時聽她獨自嘟囔,有時什麼也不知道了。

  正在迷迷糊糊的,車簾刷的被掀開,一股勁風猛的襲來,阮鳳竹打個寒顫,忙道:「好冷!」

  透過掀開的車簾,阮鳳竹見地上的雪足足半尺厚了,天上仍是揉棉扯絮一般,大片大片的雪片子,從彤雲密布的天上墜落下來。

  她故意讓寒風撲進,道:「再往前行三十里,有座村莊,到那裡我去弄床被子給你蓋。」

  阮鳳竹想道謝,但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繼而阮鳳竹一時似乎身墜冰窖,感到冷得出奇,幾乎全身都凍僵了;一時又熱的出奇,幾乎身在沸火中,又如是在滾水中。

  女郎暗暗冷笑,將車簾朝車頂上一搭,任憑嘯風肆進,自己卻扭身走了。

  大雪兩天兩夜尚未止息,將近三尺厚的雪被將大地罩得嚴嚴實實。

  京師快要到了,女郎的心事越來越重:「此刻拿她的珠釵不費吹灰之力,但日後她來追討,可如何是好?」

  正想著,京師城門已赫然在目,女郎的眉心糾集成一團,眨著眼睛拿不定主意。

  她回頭看著車篷內滿面通紅、人事不醒,蜷縮在車廂中的阮鳳竹。

  「喂,你醒醒!」

  女郎連叫幾聲,阮鳳竹聲息皆無。

  「啊哈,她病得猶如死人一般,真是天賜良機!」

  女郎小聲嘟囔。

  「不如我把她遠遠的扔到別處,即使她醒轉來,也找不到我的行蹤!」

  女郎打定主意,猛的一帶馬匹繞過城門往南狂馳。

  隨即哼道:「若不是我鄭寶娟不敢殺人,便要了你的小命嘍!」

  大雪籠著空曠的四野,眼前沒有山嶺綿延,一馬平川的平原讓女郎感到了暢意。

  車輪軋著厚厚的雪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棉絮般的大雪時緊時松時斷時續,兀自下個不停。

  女郎不歇氣的奔出兩日,又是一個黃昏。

  女郎心道:「離京師行了大概得二、三百里路了。那麼,應該是在滄州境內。咦,滄州歷來匪類薈集,若她在此處被殺,豈不稱了我心永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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