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你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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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台上的伶人們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個時候,怎麼還能唱得下去?

  裴舟白有些不耐煩地用指尖敲擊著桌面,一下,又一下,在寂靜的戲樓內格外清晰。

  靜的,落針可聞。

  「我說,唱。」他淡淡地吐出幾個字,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台下的戲子們戰戰兢兢地重新拿起樂器,咿咿呀呀地唱起來。

  鑼鼓聲、唱腔混雜在一起,透著一股怪異的壓抑。

  林挽朝的目光從諾敏被抬走的地方收回,落在一旁的茶盞上,她看見裴舟白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

  他似乎很享受這樣的訝異,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掃過台下瑟瑟發抖的戲子,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挽朝,你說,朕該怎麼處置靜妃?」

  林挽朝垂下眼帘,遮住眸中冷色,「微臣不敢妄議後宮之事。」

  裴舟白忽然看向她,目光複雜:「你我之間,何時如此生疏了?」

  「陛下,您如今是天子,微臣只能行分內之事……」說話間,她微微向後退了一步。

  裴舟白目光一頓,聲音微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你怕我?」

  林挽朝心中一震,抬眸看向他,卻見他眼中滿是傷心,不時作偽。

  「陛下說笑了,」林挽朝恭敬的揚起唇角,溫婉又涼薄,就連眼角眉梢都帶著冷意,「陛下仁心仁德,微臣怎麼會怕?」

  「仁心仁德……是啊,我仁心仁德,你怎麼會怕我呢?」他自言自語,恍然,抬起了頭:「我替你將皇后殺了,她死的很痛苦很痛苦,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怕?」

  他眼中有種無辜的殘忍,林挽朝心中一怔。

  她不害怕,她也……曾為了復仇有過這樣的一瞬間,只是她深知自己的殘忍,而裴舟白卻好像不知道一般。

  林挽朝搖了搖頭,站了起來,合手行禮:「謝陛下替微臣報仇雪恨。」

  裴舟白臉上的笑意一僵,目光沉了沉,沒有說話,只是望著林挽朝。

  林挽朝察覺到他的目光,並沒有看他,只是低垂著頭站在那裡。

  裴舟白忽然蒼涼的笑了笑,他收回目光,眼中是死寂與麻木。

  許久,他站了起來,身後的奴才急忙迎了上來。

  裴舟白說:「回宮。」

  說罷,十幾個人紛紛從角落出現,恭迎著裴舟白下了樓。

  林挽朝走到閣樓欄杆前,往下看去,看見刀鋒暗芒之中,裴舟白的背影也早就不似從前了。

  裴舟白似乎是察覺到目光,停了下來,回首,往樓上看了過去。

  林挽朝不動聲色的收起冰涼的目光,拱手拜別。

  ——

  早上,裴舟白剛剛下朝,便聽見眼線說,諾敏請了林挽朝看戲。

  不用想,當時他也能猜出來,她找林挽朝,不會有什麼好事。

  裴舟白慢慢地走在深宮大道上,一邊問:「靜妃如何了?」

  「已經醒了,只是神志還有些不清。」

  裴舟白步子微頓,停了下來。

  「移駕去慧心宮。」

  ——

  慧心宮中,焚香裊裊,卻掩蓋不住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諾敏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華貴的錦被襯得她更加憔悴,眼角還帶著淚痕,額頭已經被白紗覆蓋,透出絲絲血跡。

  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床頂的紗帳,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然,床邊覆上一層陰影,驚了她一跳。

  轉頭,便撞見裴舟白陰翳涼薄的目光。

  「陛下……」

  諾敏想要掙扎的起來,她害怕。

  或許,方才摔下樓時,沒有別人看見裴舟白的目光,可她卻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刻,他的目光,帶著戲謔與厭惡,是故意將她逼下去的。

  裴舟白在她旁邊坐下,居高臨下地笑望著她。

  」你見林挽朝,是為了什麼?」


  」......」諾敏渾身一顫,眼神閃爍了一瞬,低下頭不敢看他。

  「告訴她,當日在揚州,是我命你下的手,是我害裴淮止瞎了眼睛?」

  他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讓她避無可避。

  」臣妾……」諾敏微微向後瑟縮,一個勁兒的搖頭,「臣妾不是,我只是……」

  他垂下眼,手指慢條斯理的撫摸著袖口的金龍紋,嘴角噙著淡漠的冷笑,緩緩開口:」果然還是不長記性。」

  他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去。

  「傳朕旨意,靜妃以下犯上,默示宮規,禁足半年,不得踏出慧心宮半步。」

  諾敏愣在榻上,只覺得全身一片冰冷,仿若置身於寒潭之中。

  這些日子,她每天都在等裴舟白的傳召,可是,等到的卻是這樣冰冷的禁足。

  說是禁足,倒不如說是在變相軟禁她。

  諾敏的臉色越發蒼白,她曾在雲昌的草原上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如今淪落成囚籠中的鳥雀。

  她在床上蜷縮起來,抱住膝蓋,將頭深深埋進去,放聲哭泣起來。

  裴舟白,你為什麼要這麼狠毒?

  你憑什麼,對我這麼狠毒?

  ——

  林挽朝回了林府,路上就已得知了消息,裴舟白將諾敏宮裡的宮女都殺了。

  聽聞這個消息時,她微怔。

  裴舟白為什麼會殺掉宮人?

  只是因為,她們幫諾敏傳了消息,或者說沒有看顧好諾敏麼?

  還是說,諾敏此番要說的話,與他有關?

  林挽朝疲憊的閉上眼,正要回屋睡覺,忽然想起昨夜被折斷的梨花。

  這一次,她沒有進屋,而是小心翼翼的繞到了屋後,想看看究竟是誰。

  她握緊了手裡的匕首,探出頭,卻募的怔在了原地。

  「裴淮止?」

  裴淮止正靠著樹打盹,等著林挽朝回來,看她一眼就準備離開。

  可忽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睜開眼睛,遲疑的轉頭看向她。

  裴淮止啞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站直了。

  「阿梨。」

  「原來……」林挽朝挑了挑眉,走過去,一邊說:「整日藏在我窗外的偷花賊,是你。」

  裴淮止急忙解釋道:「阿梨,我不是偷花……我只是,想帶走一朵回去。」

  林挽朝這幾天累的厲害,卻是好幾天沒有見過裴淮止了,此刻此時此景,她心裡湧出幾分埋怨。

  「這麼多天,你是故意躲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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