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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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女兒告完別,霧禾禾便來到市區里最熱鬧的酒吧,酒是最能消愁的東西,喝醉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但她已經是個成熟的成年人了,就連心情不好也不敢放縱自己,喝得太醉,第二天怎麼上班,不上班就掙不了錢,沒有錢,永遠低三下四,連女兒都要被人搶走。

  她來到位置便舉起高腳杯灌了自己一整杯,旁邊的舒悅問:「你怎麼悶悶不樂的,是不是那位要跟你搶撫養權?」

  霧禾禾無助地趴在桌子上,說:「他要搶,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整個圈子,誰敢和他作對,他這個人一向不擇手段,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她苦澀一笑:「我也不知道,舒悅,我就想看著孩子長大,陪著她成長成人,再親手把她交到值得信任的人手裡,怎麼就這麼難呢?」

  舒悅用手輕拍了拍女人的背,安撫道:「念念回到陸家也許不是壞事呢,陸家不會虧待她的。」

  「可是我捨不得她,她這么小,正是需要媽媽的時候,我有時候真的很愧疚……為什麼他不肯放過我,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這天晚上,她還是喝醉了,喝得昏昏沉沉,被出來路邊打車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頭暈眼脹,剛下車就跑到大樹底下吐的撕心裂肺。

  不遠處,這一幕被男人盡收眼底。

  前面開車的司機認出了霧禾禾,轉頭對男人說,「先生,是太……不,是霧小姐,要過去看看嗎?」

  男人看著窗外,思考片刻後輕點了下巴,「去,把她帶過來。」

  霧禾禾剛吐完好不容易好受一些,正顫顫巍巍地直起身子,就聽見有人說:「霧小姐,冒犯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被人強制帶到了車上,車門一關,她腦中的弦都斷了一根,整個人脊背猛然一僵。

  黑暗中光線不太好,只有路燈依稀的燈光,她要湊過去才能看清男人的臉。

  看清了之後,她又被嚇了一大跳,迅速轉身想跳下車——車門已經被鎖死了。多次嘗試無果,她只能硬著頭皮慢慢轉身面對起男人。

  「你找我……什麼事?」

  他神色冷沉:「酒醒了?」

  她把包包甩在地上,掀起眼皮情緒很重地看著她:「你找我要說什麼,我現在跟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們之間是還不夠恩斷義絕嗎?」

  「……」

  看來是還沒有完全清醒。

  女人抬眼看了一眼陸演,他也正盯著她看,她的情緒在酒精作用下一下子就膨脹了,忍不住哽咽地說:「你這個混蛋,快點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

  「你再罵一句試試。」

  「你就是個混蛋!」

  「……」

  男人冷硬的五官上出現一絲裂縫的神情,半晌,他開口:「霧、禾、禾。」

  他很少這樣一字一句,字正腔圓地喊她名字,無論是在矛盾的時刻,還是在過去纏綿的時刻,都很少。

  她再次僵直了身軀:「幹什麼——」

  他似是默了一瞬,然後沒什麼耐心地說:「沒什麼,你滾吧。」「……」

  她試著挪到車門的位置,發現門還是鎖著,再次不放心地回頭看看他,發現他正直視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喝了太多的酒,霧禾禾的腦袋本就昏沉不已,連思考都變得遲鈍,這下直接耐心全無。

  「讓你司機開鎖。」

  他淡淡地瞥她一眼道:「你先回答我,你為什麼這麼晚了還出來這種地方。」

  「為什麼?那當然是跟你這種高高在上的人不一樣,你是來這裡尋歡作樂,我是來這裡逃避現實的,這麼說你滿意了嗎?」

  「我高高在上?尋歡作樂?」陸演默了一會兒才道,「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不能!霧禾禾心裡叫囂著。她這段時間實在是被他折磨得處於崩潰的邊緣,一邊是家裡的債務問題,一邊還要擔心他還會不會實施什麼報復,她以為他最多就是讓她淨身出戶罷了,沒想到他卻是把她所有珍惜的東西都搶走。

  她愛了他這麼多年,如今這種感情扭曲到一種難以言說的境地,她甚至很控制不住去恨他,尤其是恨他的某些所作所為,恨他的薄情寡義。

  霧禾禾借著酒意說道:「你覺得我說這些話不好聽,那你自己想想,過去我是怎麼掏心掏肺地對你的,你又是怎麼回應我的……我現在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看見你,除了離婚的事你也不要再找我,快點開門讓我下車!」


  他忽然伸手扯著她的胳膊將她拉近自己身前,轉而握著她的肩膀,擰著眉頗有些無奈地道:「你究竟還要跟我鬧多久。」

  「放開我。」

  「你說,你對我哪裡不滿,我改,只要你不要再跟我鬧了,我們以後好好過。」

  她聽到這話時慢慢停止了掙扎,在過去她期望了很久的東西似乎忽然就實現了,她從前是多麼希望不管他們之前有沒有愛情,只要能平穩地過下去,她一定會做好一個妻子的角色,好好地經營起這一個家。

  但是在日度一日的冷暴力中,這種期盼也早就湮滅。

  她早產生女兒的那天,他在國外與別的女人傳出緋聞。

  每次她需要他的時候,他永遠不在身邊,到最後的時候才姍姍來遲。

  她每天每夜看著牆上的鐘,數著他已經多少天沒有回家,最長的一次記錄是三個月,整整九十二天。

  結婚戒指已經被她賣掉了,他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從滿眼都是他到只想離開有他的地方走了多長多遠的路,這一路上哭過了多少次,以至於到現在遇到什麼挫折都不會再和以前一樣躲起來掉眼淚。

  她承認,她現在還是會因他而起情緒波動。

  但那也不意味著什麼了。

  女人抬眼與他對視,雖然喝醉了,但在這個問題上卻無比清醒著,「太遲了,你說這些說的太遲了……」

  已經沒有辦法重新開始了。

  「禾禾。」

  男人輕嘆息一聲,爾後鬆開她,什麼也沒說,只讓司機繼續開車。

  「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霧禾禾也懶得在這種小事上與他計較,把頭靠在了車門邊上,就沒有焦距地盯著前方沉默下來。

  車內連廣播都沒有開,一時間安靜地可怕。這輛商務車是陸演最常使用的其中一部,她四年前就已經對這部車印象深刻了。

  不僅是與他有過太多可怕的記憶,在這部車裡,也發生過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很久之前在那個暴雨的傍晚,她跟著他一起出差,高速途中前面有車發生了交通事故,他們在路上堵了整整一個小時。

  那個時候剛結婚的時候,她還很不習慣,面對他時總是不安又害怕的。

  明明他也不會罵她,不會打她,每天和她說話不超過三句,但她就是小心翼翼的。好不容易到了出差的地方,與客戶見面,會所里沒有眼力見的醉酒客人對她拉拉扯扯,這直接讓氣氛降到了冰點。

  那天,合作搞砸了,鬧事的人頭破血流地進了局子,整層樓都一團糟,會所經理親自前來道歉,他什麼話都沒說,冷然地回到車裡。

  就在那個晚上,他把車上的司機和助理都趕了下去,跟她在后座上有了第一次。

  車廂狹窄不好使力,他也可以變著法子折騰她,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著求饒,他也無動於衷。

  往事十分不堪回首。

  終於回到家了,霧禾禾昏昏沉沉地下了車,胃裡就一陣抑制不住的翻騰倒海。

  她本來就喝得有點多,再加上坐了一段路程的車,這會兒便是更加難受了。她迅速地摁了密碼進門,然後衝進衛生間抱著馬桶撕心裂肺地嘔吐起來。

  渾然沒有注意到身後跟著進來的陸演。

  男人把衛生間的燈打開,然後蹲下身幫她把胡亂散落的頭髮綁了起來,在她好不容易吐完以後,才帶著她去漱口。

  從頭到尾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他以為他會嫌棄這樣一個狼狽的酒鬼,但是事實證明,他不僅不嫌棄,反而思考起了別的問題,比如,需不需要給她煮點醒酒的東西——

  但是他從來沒有照顧人的經驗。因為從來沒有想過要照顧誰。

  就算是女兒,有家裡的保姆和管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們都能解決。

  霧禾禾吐了一場以後連站都站不直,只能扶著牆壁勉強走路,她看見了站在這裡的陸演,不過她暫時還沒有趕他走,只是伸手將他推開,自顧自地往外走。

  她走得很慢。

  憑著記憶力走回房間,霧禾禾一頭栽在了床上,頭痛欲裂。

  僅憑著最後一絲直覺,她能感覺到他還在這裡沒有走,並且靠著她很近,也許正在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她緊緊地閉著雙眼,過了很久才感到這雙視線從她的身上消失,悄然睜眼,看到他直起身子往外走。

  她真的醉了,不合時宜地叫住他,「阿演。」

  男人身形一僵,過了會兒緩緩轉過身來。

  「你叫我什麼?」

  她又不說話了,視線垂落下去。

  陸演走回來,坐在床邊幫她蓋好被子,她轉過身背對著她,陸演便看著眼前的黑暗道:「你賣掉的那枚戒指,我買回來了,現在重新還給你。」

  她沒說話。

  一片沉默。

  腦海中浮現出的是一副模糊的場景,好像很久之前,有這樣一個人虔誠地替她戴上,只是這張臉卻怎麼也看不清。

  她不安地閉上眼睛,小聲喊:「木頭。」

  心裡有一種綿密的疼痛。

  半夜不知多晚了,她已經醉的不省人事,暈暈乎乎的,卻突然覺得有一股雪松的清香瀰漫在嘴裡,涼涼的,軟軟的,她貪戀地糾纏著不放,嚶嚀出聲。

  「陸演.…….」她小聲昏沉地喊著,手想要開床頭燈,被一隻有力的手握住,拉了回來。

  黑暗裡,她看不清他。

  她被他吻著,迷糊不清的聲音喊他,「你為什麼不讓我看你。」

  他的吻越來越強勢,舌尖幾乎觸及她的舌根,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在她的口腔中四處探索,攻城略地,有力地占據每一個角落。

  身體的溫度慢慢上升,呼吸被掠奪得只能掙扎喘息。

  「陸演..」她看到自己的衣服領口已經松垮,鎖骨處留下濕熱的痕跡。

  「……」這種感覺難受極了,像有一把火在極具燃燒。她把頭扭開,動作撐開他的胸膛。

  身上的吻突然停了下來,男人久久沉默,沒有再有任何動作。

  她看不清他,伸手想要摸他的臉,被他一把攥住。

  在黑暗裡,他吻了吻她的指尖,重新幫她把衣服拉了上來,整理好一切之後幫她蓋好被子。

  「我愛你。」霧禾禾說。

  他忽地一愣,整個人的動作都渾然僵住,最後,男人冰涼的手指探了探她的額頭,然後把她髮絲全部撥開,在她額頭親了一下,低低呢喃,「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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