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們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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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院之後,霧禾禾和秦時見了一面。

  她和他從小就認識了,後面又成了大學同學,彼此的關係一向很好。

  當秦時問她為什麼想要離婚的時候,霧禾禾把很多陸演的原話重複給了他聽。

  秦時當時的反應很大:「他丫的真的這麼說的?」

  霧禾禾點頭:「我必須要離婚,秦時,我希望你能幫幫我,或者勸一勸他早點簽字,這樣對誰都好。」

  秦時說:「禾禾,陸演不可能幹一腳踏兩船這種事的,按照他的性格,要是真那麼喜歡顧悠然非要娶她的話,誰敢攔他?他要是真喜歡她,也不會捨得讓她當第三者,陸演說這話就是為了氣你呢。」

  霧禾禾搖搖頭,「秦時,你不要安慰我了,陸演喜歡她也不是什麼秘密,當年他本來就是打算跟她結婚的……你這些年夾在我們中間也很難做,但是在離婚這個事情上,我希望你是支持我的。」

  秦時說:「我希望你倆好好的,明明都喜歡對方為什麼就是鬧成這樣呢?」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秦時想了想,忽然問:「對了,我哥要回國了,你知道嗎?」

  霧禾禾愣了一瞬,一個名字出現在她遙遠的記憶之中。

  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他了。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她也不知道他現在變得怎麼樣了。

  但無論任何,他這麼優秀,在哪裡都是會有所成就。

  霧禾禾沉默著低下頭,她這些年一直都與他失去了聯絡,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她不知道他要回來了,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幹什麼。

  秦時說:「你知道嗎,我哥他這次回來可不得了,直接給集團內部來了大換血,他自己成了最大股東,直接成了掌權的人。」

  ……似乎有點預料之中。

  見她不說話,秦時又自顧自地開口:「算了算了,你就當我沒說過吧,反正你們最好還是不要見面了。」

  她只微不可見地嘆息了一聲。

  秦時走後,霧禾禾準備去幼兒園接女兒放學。霧禾禾來到幼兒園門口,看到老師女兒興奮地向她跑來。女兒拉著她的手,嘰嘰喳喳地說著今天在學校里發生的事情。

  霧禾禾微笑著傾聽,心中卻有些猶豫,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女兒對於父母離婚的看法。

  終於,她鼓起勇氣輕聲問道:「寶貝,如果爸爸媽媽不在一起了,你會跟媽媽一起去外面生活嗎,就我們兩個人。」

  女兒歪著頭,想了想說道:「為什么爸爸媽媽不能在一起呢。」

  「因為爸爸媽媽之間出現了一些問題,所以我們可能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生活在一起了。」霧禾禾努力用孩子能夠理解的方式解釋道。

  女兒眨了眨眼睛,「媽媽,是不是爸爸做錯事,所以你生氣了。」

  霧禾禾心裡一緊,她沒想到女兒會這麼說,「不是……有些事情你現在還沒有辦法理解,我和你爸爸分開,有很多的原因。」

  女兒抬頭看向她,「可是我喜歡爸爸,也喜歡媽媽,我不想你們分開。」

  霧禾禾抱住女兒,「寶貝,媽媽也不想和你分開,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媽媽也尊重你的決定。不過,無論怎樣,爸爸媽媽都會永遠愛你的。」

  女兒緊緊地抱住霧禾禾,「我也愛你們。」

  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眼眶,順著霧禾禾蒼白的臉頰滑落。

  她對得起霧家,對得起父母,對得起陸演,唯獨對不起她自己的女兒。

  她把念念生了下來,卻不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甚至在這幾年裡,家庭氛圍都是壓抑,矛盾重重的。

  她抿了抿唇,問女兒:「媽媽和爸爸要分開了,你會恨媽媽嗎?」

  念念水靈靈的眼睛出現一點愧疚,「媽媽是最好的媽媽,我永遠都會愛你的。但是……」她欲言又止,「但是,媽媽一定要和爸爸分開了嗎,真的不能再和好嗎……」

  看著女兒近乎哀求的眼神,霧禾禾心裡一緊,好像此時此刻除了對不起,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媽媽,不要傷心,不要哭。我會一直陪著媽媽的。」

  「念念……對不起。」

  但是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第二天,霧禾禾回了一趟霧家。


  母親已經知道她要離婚的事情,但是父親和其他親戚剛知道,震驚過後便是表示強烈的反對。

  在他們眼裡,可能陸家就是最好的靠山,霧禾禾是他們的搖錢樹,怎麼捨得讓她離婚。

  可是她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她不願意再妥協。

  霧父聲音冷沉地道:「夫妻之間鬧矛盾是常有的事,不要任性。」

  「這不是任性!就算是任性,從小到大也循規蹈矩了那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忤逆過家裡人,也就只任性這一次!」霧禾禾激動地喊道。

  霧父皺起眉頭,胸膛起伏,被她氣得不輕:「你別不知好歹,陸演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多少人想嫁給他都沒機會,你好不容易有機會卻還不懂得珍惜……你要是離了婚,以後還能找到更好的嗎?」

  「我可以不依靠別人生活,這個世上沒有誰離了誰不能活!」霧禾禾堅定地說。

  旁邊的姑媽趕緊拉著她的手勸道:「禾禾,你別衝動,再考慮考慮吧。離婚可不是小事,會影響你一輩子的。」

  她掙脫開對方的手,「就算是影響一輩子,那也是我的事情,我會為我自己的決定負責。不管你們同不同意,我都要離婚。」

  她父親怒不可遏地道:「你簡直是不可理喻!當初花了這麼大的力氣才嫁進陸家,這不就是你夢寐以求的嗎?現在又來折騰什麼?!」

  「您到底為什麼這麼生氣?」霧禾禾心涼地說,「究竟是怕我離婚之後過得不好,還是你怕少了陸家的支持,就會揭開你所謂的事業節節虧空的遮羞布?」

  「你——」

  「禾禾,別說了……」周圍眾人上來勸阻。

  「禾禾,你爸爸也是為了你好啊,你不要把家裡人想的那麼自私。」

  「是啊是啊,離婚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離婚之後你女兒就變成單親家庭的孩子了,這樣對她也不好……我看你和陸演之間一定是有誤會,你看他對霧家這麼好,又是資金支持又是幫忙找工作的,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他哪會那麼盡力……」

  霧家的每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各種各樣勸和的話。

  他們每個人都在說著陸演的好,卻沒人問問她經歷了什麼,為什麼非得離開。

  人心的涼薄,在利益面前,體現得淋漓盡致——就算是親人,也無可倖免。

  霧禾禾往後退了兩步,無聲地扯唇笑了一下,然後才意味深長地說:「其實你們和他也沒什麼不同。」

  都一樣。

  傷害她時連眼都不會眨。並且都還不承認對她造成了傷害。

  全都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她愛陸演,所以他對她所有的冷漠和忽視,他在外面的風花雪月,都是她心間的一把刀。

  她在乎親情,所以現在他們沒有一個人體諒她,安慰她,都在話里話外地責怪她不懂事,也讓她深受打擊。

  這時,她卻看到霧母站了出來,環視著周圍的人,「夠了。」

  母親冷淡地道:「這些年霧家上上下下都吃到了陸家帶來的利益,有的把握住了機會,有的只知道揮霍享受,但這些不是理所應當的,陸家,陸演,本來沒有義務做這些事情,你們所有人都是這段婚姻的既得利益者……既然是受益者,就不要再對我女兒的生活指手畫腳,因為誰都沒有資格。」的確是誰也沒有資格,霧禾禾很感激母親還願意站出來為她說話,就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共情她的想法,至少母親還願意站在她的角度想問題,不會像其他人那麼冷漠。

  霧禾禾走了,轉身離開了這個冷漠的,眼裡只有利益的地方,回到了陸家的別墅。

  霧禾禾收拾著東西,眼神堅定而冷靜。她知道,這是一個艱難但必須做出的決定。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打開電腦,開始仔細研究離婚所需的法律文件和程序。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其中涉及到許多複雜的細節和問題。財產方面倒是沒什麼可糾結的,他願意給,她會接受,不願意給,那她也無所謂了。

  但是孩子的撫養權很重要。這是最讓她心痛的部分,也是最擔心的一部分。

  她明白無論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對於女兒來說都是難以割捨的一個過程,女兒什麼都沒有做錯,卻又被迫要在她和陸演之中二選一。

  對於孩子來說,她還處於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就要面臨這樣的抉擇。


  而且陸演如果下定決心跟她爭撫養權,她沒有百分百的勝算。到時候如果真的要和女兒分開,她是多麼多麼捨不得。

  可是,她真的不想渾渾噩噩地過下去了。

  深夜,汽車的引擎聲從遠處傳來,停車,關門,一身白衣黑褲的男人走進客廳,卻見到面前堆著幾個行李箱。

  霧禾禾剛好下樓走了出來,與門口的男人打了個照面。

  氣氛剎那間凝結,有點令人窒息。

  霧禾禾安靜地看著他,他似笑非笑地問:「這是要去哪?」

  她平靜道:「之前就已經和你提過離婚了,現在我搬出去住。陸演,我們好聚好散。」

  逆著光線,男人的輪廓陷落陰影之中。

  「你再說一次。」

  她莫名感覺到一種威脅意味,但這麼些年,她早已習慣了他的強勢,陰沉,過去這麼多年在他面前她都處於一種討好,低下的關係,儘管她是他的妻子,關係也似乎從沒平等過。

  霧禾禾淡淡扯唇,「我們結束了。」

  她站在他的面前,神色柔和,眼裡卻透露著倔強和堅定。

  「陸演,我已經沒有辦法和你再過下去了,現在離開還來得及,也算是……還了你清淨。」

  反正他也不是很想見到她,不是嗎。

  陸演的眼中有陰鷙的戾氣一閃而過,不過他很快壓了下去,帶著心下那捉摸不透的沉悶,他擰眉道:「如果你是介意我沒有時間陪你和女兒,介意我和悠然走得太近,這些我都可以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

  他的語氣有些僵硬,但是對於常年處於上位者的他來說,已經是一種妥協的意味。

  霧禾禾聽到他這麼說,心裡卻毫無波瀾。

  「也不全是這些吧,我們之間的問題多到數不清……離開對我們彼此都好。」

  「那念念呢?」他問。

  她想了想,說:「離婚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你不會有任何的損失,我只要念念。除了念念,我什麼都不要。我要把女兒帶走。」

  他冷笑了一聲:「除了女兒,什麼都不要?就為了離開我?」

  霧禾禾看著他這樣的反應,對他說:「那天在會所里,你跟我說了這麼多以前沒說過的話,都是你的內心真實想法吧?再厚顏無恥的人,也會有最後的自尊,所以,放過我吧,也不枉我這麼多年掏心掏肺的對你。」

  他皺眉:「我和你說了什麼。」

  她不想要回憶,那些刀子般的話現在想起來都仍然讓她心有餘悸,想多了會做噩夢的程度。

  「說了很多,大約就是,我比不上她,配不上你,陸演,其實你說這一番話之前我對你還抱有一絲幻想,只是最後這一絲幻想也破滅了。那一刻我徹底明白,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原來我在你心裡,這麼的不堪。不過看清了也好,就不會再糾纏你了,你也自由了,不用再三個月都往外面跑,有家都不回。」

  男人靜靜地聽她說完,然後看著她,眼眸複雜。

  「原來我那天這麼說你。」

  他伸手扯了扯領帶,覺得空氣有些窒息,「我那天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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