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3章.接踵而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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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牛輔德與趙大力的帶領下,趙府護院毫無預兆的突襲了應天府大牢。

  這一戰,不僅過程輕鬆愉快,收穫也是極為豐碩。

  因為南京官府與各家縉紳的積極配合,當七皇子朱和堅頒布了嚴懲奸商的命令之後,這項命令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貫徹執行,僅僅是短短半天時間,就一網打盡了「聯合船行」在南京境內那些有名有姓的加盟商賈。

  所以,當牛輔德與趙大力率著一眾趙府護院突襲應天府大牢之際,就發現應天府大牢擠滿了相關犯人,除了收押著「聯合船行」南京大掌柜錢萊之外,還收押著另外幾十名「聯合船行」的加盟商賈。

  「鵬宇商行」的大老闆李鵬宇、「張氏船行」的大東家張氏兄弟、「永豐糧行」的大掌柜顧惜青……

  牛輔德常年輔佐軍政,也是一位有決斷的狠角色,看到這般情況之後只是稍稍一琢磨,就決定把牢房內的全體商賈皆是順手劫走,如今也皆是被他帶到了江東樓內。

  因為劫獄之際營救的商賈人數太多,尋常房間根本塞不下這般多人,所以牛輔德與趙大力就把大部分商賈皆是臨時安排於江東樓的一樓正廳等待消息,而他們二人則是帶著錢萊登上了江東樓三樓、向趙俊臣匯報任務結果。

  *

  當牛輔德、趙大力、以及錢萊三人進入房間之際,趙俊臣正與霍正源、郭敏二人商議胡梟的事情。

  「……趁著有人縱火想要燒死那些被俘死士、整個瞻園亂作一團之際,小人就以搜捕縱火犯的名義,率領一隊人手衝進了瞻園之內,想要趁亂奪回胡梟,原本已經順利尋到了胡梟的房間,卻發現胡梟當時正處於重傷昏迷的狀況,渾身發燙、氣息微弱。

  但小人正欲帶著胡梟撤離瞻園之際,錦衣衛千戶李勇突然搬出了聖旨,胡梟也因為各種動靜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當即是大喊大叫、堅決不願意離開瞻園,局勢就因此而僵持住了,再等到七皇子殿下及時趕回瞻園,也同樣是態度強硬,堅決不准我們帶走胡梟,我方終究是勢力薄弱、人手不足,也沒有任何理由違背七皇子,只好是功敗垂成、把胡梟留在瞻園了……」

  說話之際,郭敏不斷搖頭,表情間滿是懊惱:「好消息是……胡梟的身體狀況已經極為不堪,身體燙的驚人,大概率是命不久矣,但小人總是隱隱覺得,這個胡梟命硬得很,恐怕是不可能輕易喪命!

  壞消息是……看那位七皇子殿下對胡梟的重視程度,必然是已經發現了胡梟的重要性,說不定還已經從胡梟口中打探到了咱們的機密,接下來極有可能利用胡梟對付閣臣,絕對是後患無窮!

  事後想來,小人當時就應該趁著控制胡梟之際暗中動些手腳,提前送胡梟奔赴黃泉才對!唉!錯失良機!錯失良機啊!」

  趙俊臣倒是表情平靜,抬手拍了拍郭敏的肩膀之後寬聲安慰道:「郭先生不必懊惱,更不必因此而驚恐!那位七皇子殿下目前也是麻煩纏身,大概率是顧不上與我為敵的,他強行把胡梟留在手中,也大概率只是把胡梟視作籌碼,想要與我交換某些利益罷了!總而言之,這件事情並不怪你,雖然出現了紕漏,但只要咱們多想些辦法,總能把這個紕漏堵上……無論如何,若是萬一事發,本閣一定會優先保護郭先生,也一定儘量避免郭先生受到此事的牽連。」

  說話之際,趙俊臣看似是表情平靜,但他的眉頭緊緊擰著,顯然也是壓力極大。

  聽到趙俊臣的這般表態,郭敏愈發是感動涕零。

  雖然郭敏也認為自己無辜,但胡梟這個變數終究是因為郭敏而出現的,但趙俊臣不僅沒有遷怒郭敏、讓郭敏背黑鍋,反而是不斷寬慰郭敏、第一反應就是想著如何保護郭敏不受牽連,這樣的明主哪裡去找?

  郭敏現在為趙俊臣效力,主要是因為他的兄長、前太子少傅郭湯當初徹底得罪了趙俊臣之後,然後就遭到了趙俊臣的窮追猛打、趕盡殺絕,整個郭家一族皆是大劫臨頭,而郭敏為了保護郭家一族,只好向趙俊臣坦白了自己與南洋海賊的聯繫,又「自願」投入趙俊臣麾下作為幕僚、成為了趙俊臣與南洋勢力的中間聯繫人。

  所以,在今天之前,郭敏雖然一直在為趙俊臣效力,但他心中也總是存著強烈抗拒之意。

  但此時聽到趙俊臣的寬慰與承諾之後,郭敏心中感動之餘,抗拒之意也迅速消散了大半,甚至認為自己為趙俊臣效力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

  然而,若是郭敏可以更多了解一些趙俊臣的真實秉性,就應該知道趙俊臣的政客底色。

  何為政客?就是表面說一套、背後做另一套,翻臉無情之際更是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趙俊臣現在出言寬慰郭敏,與趙俊臣接下來把郭敏推出去背黑鍋,這兩件事情並不存在任何衝突,只不過目前局勢還沒有發展到必須讓郭敏替自己背黑鍋的程度罷了,所以趙俊臣自然是願意多說幾句不花錢的好話,趁機收買人心。

  實際上,雖然霍正源與郭敏等人皆是因為胡梟落於七皇子朱和堅之手的事情而憂心仲仲,但趙俊臣卻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過於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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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趙俊臣而言,這件事情所引發的最惡劣後果,也就是朱和堅以胡梟作為人證,向德慶皇帝與朝廷各方揭發了趙俊臣與南洋勢力私下勾結、合謀劫掠民間走私艦隊的罪行。

  但即便是這種最惡劣後果,對於趙俊臣而言也是無關癢痛。

  因為趙俊臣已經提前安排好了三層保險。

  其一是趙俊臣所推行的遠洋計劃,最大支持者就是德慶皇帝本人,因為德慶皇帝目前痴迷於出海尋仙之事,為了尋仙長生可謂是不計代價,也給予了趙俊臣極大權限,所以這件事情即便是被揭發了出去,趙俊臣也很容易就可以取得德慶皇帝的諒解——既然是出海尋仙,就必然需要與南洋各方勢力打交道,這是理所當然的情況,否則若是影響了德慶皇帝的長生大業又該怎麼辦?

  其二是趙俊臣目前已經決定與縉紳勢力翻臉,而德慶皇帝看到這般情況之後,就更不著急對趙俊臣卸磨殺驢了,反而會不斷的縱容趙俊臣,任由趙俊臣成為出頭鳥——根據趙俊臣的估算,自己與縉紳為敵這一步棋,至少可以穩住德慶皇帝兩年時間。

  其三是趙俊臣隨時都可以把郭敏推出去背黑鍋,因為趙俊臣不僅控制著郭敏的獨子,還在接受郭敏投效之前,強迫郭敏給他兄長郭湯寫了一封密信,內容是郭敏決定忍辱負重,投靠趙俊臣之後就私下以趙俊臣的名義與南洋勢力暗中勾結,把相關罪名扣在趙俊臣頭上云云……有了這封密信作為證據,即便是再嚴重的指控,趙俊臣也完全可以撇清干係。

  總而言之,擁有了這三層保險,趙俊臣與南洋勢力暗中聯繫的事情,至少不會受到德慶皇帝的問罪與追究,所以趙俊臣自然是完全不慌。

  不過,對於趙俊臣這三層保險,霍正源只知道第一層,郭敏只知道第三層,所以他們二人就皆是極大高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只覺得胡梟落在七皇子手中之後,天都要塌下來來了,整個「趙黨」亦是危如累卵,皆是惶恐不安。

  而趙俊臣自然是樂於見到這般誤會,於是就順水推舟,擺出一副看似表面平靜、實則心情凝重、但即便是事態已經極為嚴重也要優先寬慰下屬的完美上司形象,趁機收買人心。

  如此一來,霍正源與郭敏二人皆是受到蒙蔽,也皆是愈發的忠心耿耿了。

  尤其是郭敏,壓根沒有想到趙俊臣的寬慰只是惺惺作態,忍不住再次向趙俊臣下跪叩謝,泣聲道:「趙閣臣如此厚待小人,小人別無報答,但從今往後,一定是以死效力!」

  「言重了!郭先生沒有責怪本閣就好……」

  說話間,趙俊臣再次把郭敏攙扶起身。

  也就是這個時候,牛輔德、趙大力、錢萊三人魚貫進入了房間,也打斷了趙俊臣的後續講話。

  *

  因為受到官府抓捕、家業被奪的事情,「聯合船行」的南京大掌柜錢萊原本就是心情激盪,待他進入房間抬頭看見趙俊臣之後,更是不受控制的淚流滿面,當即是重重跪在趙俊臣面前。

  「趙閣臣!您來了!您當真來了!小民恍如夢中!恍如夢中啊!受到南京官府抓捕之後,小民一度是絕望至極,幸好是被您的護衛及時營救,否則那些縉紳為了徹底奪走小民的家業,必然要伺機害死小民!但現在,小民完全不怕了!只要您來了,咱們這些商賈就終於有救了!」

  錢萊一邊是高聲呼喊,一邊是挪動雙膝、不斷靠近趙俊臣。

  最終,錢萊緊緊抱住了趙俊臣的大腿,繼續高聲哭喊道:「趙閣臣!您可一定要為咱們做主啊!咱們這些商賈,就只是老實本分的做買賣罷了,好不容易才積攢了些許資產,竟然讓縉紳們毫無理由的隨意奪走了……這種行徑哪裡是欺辱我們商賈,分明是小覷於您,誰不知道您才是『聯合船行』的真正靠山?咱們並不在乎丟了家業,但絕對不能容忍那些混帳損了您的顏面啊……」

  聽著錢萊大呼小叫,趙俊臣不由是眉頭微擰,心中有些不耐煩。

  「老實本分」?

  「些許資產」?

  「毫無理由」?


  「不在乎丟了家業」?

  尤其是聽到錢萊的這些虛偽措辭,趙俊臣差點當場氣笑。

  公正來講,「聯合船行」的這些加盟商賈儘是一些毫無道德底線的奸商劣賈,趁著南京局勢混亂、百姓們生活物資緊缺之際不斷的哄抬物價、囤積居奇,這般劣跡簡直是令人髮指!

  所以,朱和堅所頒布的懲戒奸商、查封商行的命令,也絕對沒有冤枉他們。

  這種事情若是犯在趙俊臣手上,他們的結局只會更加悲慘絕望!

  但……權力鬥爭之際,屁股遠比腦袋重要,既然周尚景利用這些奸商劣賈向趙俊臣發起了攻勢,那趙俊臣這個時候也就別無選擇,只好是捏著鼻子庇護他們了。

  更何況,這些奸商劣賈終究是「自己人」,即便需要出手教訓,也應該由自己親自動手,輪不到周尚景、朱和堅他們插手!

  所以,趙俊臣並沒有直接駁斥錢萊的虛偽作態,而是轉頭看向了牛輔德與趙大力二人,問道:「劫獄之事,你們辦的很好,過程可還一切順利?本閣的那些護衛們可有損傷?」

  趙俊臣麾下的那些護衛護院,皆是趙俊臣親自精挑細選的武藝高強之輩,近兩年時間以來又跟著趙俊臣走南闖北、征戰沙場,說他們與趙俊臣交情過命也不誇張,皆是忠心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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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趙俊臣也很看重這些護衛,哪怕只是死傷一兩個,也足以讓趙俊臣心疼半天。

  不待牛輔德說話,趙大力就大咧咧的揮手道:「兄弟們劫獄之際簡直像是郊遊一般,不僅是順利至極,也幾乎沒有任何損傷,只有一位兄弟衝鋒之際過於興奮,與後面人脫隊了,直接衝進了應天府衙役中間,雖然他一個人就打趴下了對面八個,但自己也受了點輕傷!早就聽說南方人文弱不能打,遠不及咱們北方漢子悍勇,如今一看,還真就是一群娘們……」

  說話之際,趙大力粗曠黑臉上滿是不屑。

  牛輔德連忙輕咳一聲,阻止了趙大力繼續講下去。

  畢竟,此時的房間之內,絕大多數都是南方出身。

  包括趙俊臣本人。

  打斷了趙大力之後,牛輔德就立即轉移話題,表情嚴肅的拱手稟報導:「啟稟閣臣,劫獄過程一切順利,學生在南京城外看到趙府護衛與南京江防營對陣之後,就明白南方承平已久、軍備也已經徹底廢弛,而那些應天府衙役也同樣如此,趙府護衛們皆是以一敵十也不落下風,而且這幾天南京局勢不穩,應天府那邊也是捉襟見肘,絕大部分衙役皆是被派出去執行任務了,或者是平息民亂、或者是查抄商行,沒有多餘人力看守牢房,所以學生帶人劫獄之際幾乎是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只不過……」

  說到這裡,牛輔德表情有些緊張。

  趙俊臣追問道:「只不過什麼?」

  牛輔德語氣忐忑道:「只不過,因為時機緊迫,學生來不及與趙閣臣及時聯繫,所以看到應天府大牢之中除了關押著錢萊錢大掌柜之外,還關押著另外幾十名『聯合船行』加盟商賈之後,就擅作主張把這些商賈也皆是營救了出來,但學生拿不準自己這般決定是否破壞了閣臣的大計……」

  「沒關係,這般決定正合我意!當初派你主持劫獄營救之事,果然是一個正確決定!」

  聞言之後,牛輔德面現心安之意。

  但下一刻,牛輔德表情再次凝重,繼續說道:「此外,就是應天府通判易平了,雖然看起來就是一個枯瘦老頭,但他竟是頗有擔當,即便咱們已經三下五除二的打倒了所有應天府衙役,還搬出了趙閣臣的名號,但此人依然是軟硬不吃,甚至還用身體擋住了應天府大牢的入口,寧死也不願讓我們劫獄,所以學生無奈之下,就命人把他給綁了丟到一邊!但這樣一來,就是襲擊朝廷命官,應天府的相關官員恐怕很快就要追來江東樓找咱們麻煩了!」

  趙俊臣擺手道:「同樣無妨,區區應天府罷了,南京局勢亂象不斷,他們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本閣懶得搭理他們!這種時候,越是理虧,就越是要態度強硬!趙大力,在本閣暫住江東樓期間,就由你全權防務!應天府來人與咱們理論之際,若是他們低聲下氣也就罷了,但若是來者不善,就直接轟走!」

  趙大力當即是表情興奮的高聲答應。

  趙大力所信奉的原則是「拳頭大就有道理」,這種原則看似粗豪,但也有些欺軟怕硬的嫌疑。

  前段時間,趙俊臣巡視遼東期間,曾經數次與遼東邊軍發生衝突,趙俊臣還兩度受到遼東鎮的軟禁,而趙大力身為趙俊臣的護衛首領卻是無力抵抗,壓根就不是那些遼東鐵騎的對手,只能忍氣吞聲,這種情況無疑是讓趙大力深感憋屈。


  但如今,隨同趙俊臣抵達南京之後,趙大力卻是驚喜發現,南方官兵儘是些軟柿子,再加上趙俊臣的撐腰做主,趙大力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只要趙俊臣一聲令下,他甚至還敢帶人直闖東園、把周尚景直接拎起到趙俊臣面前謝罪。

  趙大力的這種心態,無疑是有些危險的,但趙俊臣卻暫時不打算勸誡與改變趙大力的想法。

  在南京城內,趙俊臣勢單力薄,這種時候就必須愈發的態度強硬,唯有如此才能儘量鎮住那些宵小與牆頭草,儘量避免他們全面倒向周尚景。

  此前,趙俊臣包場江東樓之際,也是刻意的態度跋扈囂張,同樣是出於這般考量。

  而就在趙俊臣與牛輔德、趙大人二人談話之際,錢萊則是完全不懂分寸,依然抱著趙俊臣的大腿持續哀嚎,不斷哭求趙俊臣為他們這些商賈主持公道,屢次干擾打斷了趙俊臣的講話。

  身為「聯合船行」的南京大掌柜,錢萊原本也是一個有城府、知進退的聰明人。

  但這一次,南京官府與縉紳集團聯手查封「聯合船行」的行動,著實是把錢萊嚇破了膽,尤其是他好不容易積攢的家業與財富被縉紳們全盤接手,更是讓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望,這個時候也就徹底失態了。

  趙俊臣被錢萊的哭嚎與訴苦搞得煩不勝煩,終於是再也按耐不住,抬腳把錢萊狠狠踢到了一邊。

  隨後,趙俊臣也終於願意與錢萊說話了,表情平淡道:「錢大掌柜,許久未見了!記得上次相見,還是『聯合船行』初建的時候吧?我當時看你精明能幹、頗有見地,就把南京重鎮交由你來全權負責,但現在來看……也許是本閣當初看走眼了!」

  這一番話,頓時就把錢萊給嚇壞了。

  他原本還認為,趙俊臣專門派出人手把自己從應天府大牢之中營救出來,就意味著自己對於趙俊臣而言必然是有大用處,所以才順著杆子往上爬、也有底氣在趙俊臣面前死纏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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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現在聽到趙俊臣的這般表態,似乎已經想要徹底放棄自己,錢萊頓時是底氣全無,也不敢繼續鬼哭狼嚎了,迅速調整身形再次跪在趙俊臣腳下,顫聲道:「趙閣臣怎麼可能看走眼?是小民一時失態罷了!閣臣若是還有任何用到小人的地方,還望您儘管吩咐,小民一定竭盡全力!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小人也絕不推辭!」

  見錢萊終於是尋到了正確態度,趙俊臣也終於滿意點頭:「雖然未必是非你不可,但既然你已經毛遂自薦,那本閣這裡也確實有一件事情用得上你……這件事情嘛,倒也沒有上刀山、下火海那般誇張,只是……需要你替本閣吸引一些怨氣罷了!」

  聞言之後,錢萊不由是身體一顫。

  替趙俊臣吸引怨氣?

  究竟是何等怨氣,是趙俊臣這樣的大人物也不願承擔的?

  但此時此刻,在趙俊臣三言兩語之間,錢萊已經被徹底拿捏了,根本沒有拒絕趙俊臣的能力。

  所以,錢萊雖然心中惶恐,但他也不敢表現出任何猶豫之意,當即是顫聲道:「閣臣您儘管吩咐就是,能為閣臣吸引怨氣,是小民的榮幸!」

  趙俊臣再次滿意點頭:「確實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本閣想要修改『聯合船行』的部分章程,但這些想法並不方便由本閣主動提出來,所以本閣希望由你代勞!」

  隨後,趙俊臣就向錢萊詳細闡述了自己的具體想法。

  聽完了趙俊臣所闡述的幾項內容之後,不僅是錢萊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就連房間內的霍正源以及一眾趙府幕僚也皆是目瞪口呆。

  在他們看來,趙俊臣簡直是瘋了,他的這些想法完全是自斷臂助!

  眾人之中,唯有霍正源似乎猜到了什麼,忍不住追問道:「趙閣臣,難道您是想要……」

  趙俊臣輕笑道:「那位周首輔最擅長的手段是『欲要奪之、必先予之』!而本閣也有自己擅長的手段,那就是『捨得』二字,先有『舍』、才有『得』!

  既然周尚景已經奪走了南京境內的『聯合船行』,那本閣就索性捨棄這一切!只不過,本閣捨棄了南京境內的『聯合船行』之後,周尚景與縉紳們是否有本事穩穩接住,又是否會因此而栽跟頭,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錢萊苦著臉顫顫巍巍的離開了趙俊臣房間,代替趙俊臣前往江東樓的一樓前廳,與那些正在焦急等待趙俊臣現身的「聯合船行」加盟商賈相見。

  再然後,錢萊就以自己的名義,向這些加盟商賈宣布了幾項決定,很快就迎來了眾位商賈的激烈反彈。

  一時間,商賈們的哭喊聲、抗議聲、以及吵鬧聲,差點把整個江東樓掀翻,即便是趙俊臣高居三樓也是清晰可聞。

  但趙俊臣聽到這般動靜之後,卻是完全不以為意,只是眼看著天色已晚,所有人也皆是疲憊不堪,就結束了這場議事,吩咐眾人各自尋找房間休息。

  然而,在眾位幕僚聽令陸續離開房間之際,霍正源則是尋理由故意留了下來。

  很顯然,霍正源另有機密之事想要向趙俊臣稟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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