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9章.大戲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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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園之外,趙俊臣向王保仁詳細解釋了自己的想法之後,王保仁看向趙俊臣的目光愈發複雜,心中不斷感慨著後生可畏。

  王保仁心中也有大志向,他希望自己也可以像是周尚景一樣權傾朝野、表率百官、引領縉紳。

  只可惜,此前幾十年間,周尚景一直是王保仁無法逾越的一座大山,總是剛有起勢就被周尚景給狠狠按下去了。

  不久之前,王保仁得知了周尚景已是命不久矣之後,他心中既有失落、也有慶幸,失落於自己恐怕再無機會勝過周尚景,慶幸於自己很快就不會再受到周尚景的壓制了。

  但此時此刻,領教了趙俊臣的才智與決斷之後,王保仁卻又隱隱生出一絲預感——也許,在周尚景之後,自己將來還會繼續受到趙俊臣的壓制。

  更可怕的是,趙俊臣要比周尚景年輕得多!也比自己年輕得多!

  心情複雜之餘,王保仁心中一動,突然問道:「趙閣臣,雖然你與老夫事先曾有約定,相互不隱瞞與周尚景相關的情報,但你現在這般坦誠的向老夫交代了自己的想法,竟是毫無隱瞞,恐怕也不僅僅是為了履行約定這般簡單吧?該不會……你是希望老夫將來返京述職之際,把你的這般態度轉告於陛下,對不對?」

  趙俊臣依然是態度坦然,點頭道:「其實,最理想的情況應該是由周首輔把晚輩的態度告知於縉紳,而陛下則是再通過縉紳收到消息,但……晚輩擔心自己的小伎倆會被周首輔一眼看穿,周首輔也不願意配合晚輩的計劃,那晚輩向陛下的表忠之舉就變成了無用之功!所以,若是王太師願意把晚輩的態度如實轉告於陛下,晚輩自然是感激不盡。「

  王保仁首先皺眉輕哼一聲,隨後又似乎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原本緊蹙的眉頭迅速舒展,表情也和善了許多,同樣點頭道:「好,就算是老夫賣給趙閣臣一個人情吧,待南京局勢塵埃落定之後,老夫就不會再向任何人隱瞞趙閣臣剛才的觀點。」

  見王保仁這般痛快就同意了自己的請求,趙俊臣也迅速就猜到了王保仁的心中算計。

  很顯然,王保仁剛才承諾的重點,乃是「任何人」這三個字。

  所以,王保仁不僅會把趙俊臣的立場態度轉告於德慶皇帝,也同樣會把相關消息轉告於七皇子朱和堅、以及江南境內的幾位重要縉紳領袖,把這項內幕消息作為籌碼為自己換取利益。

  趙俊臣與王保仁的合作註定是暫時的,待南京局勢塵埃落定之後,兩人大概率是要分道揚鑣,所以趙俊臣也不指望王保仁會全心全意、毫無私心的幫助自己。

  於是,趙俊臣猜到了王保仁的心中算計之後也沒有任何惱怒,依然笑吟吟道:「若是如此,晚輩將來一定會尋機回報王太師。」

  談話進行到這裡,趙俊臣與王保仁二人已經在東園後門之外駐足停留了很長時間。

  王保仁不願意一直留在宋家勢力眼皮子底下與趙俊臣談話,又見到天色漸暗,於是就不再浪費時間繼續談論趙俊臣的立場與想法,而是把話題繞回了主題:「趙閣臣現在與周尚景已是徹底撕破了麵皮,接下來必然要面臨周尚景一波又一波的算計與攻勢,趙閣臣你打算如何應對?又需要老夫如何配合?」

  頓了頓後,王保仁又問道:「還有,你在進入南京之前,曾說自己進入南京之後不僅要報復周尚景,同時還要報復七皇子殿下,這般想法如今又是否有所轉變?老夫勸你一句,既然你已經與周尚景撕破了臉皮,接下來還是專注於對付周尚景比較好,就不要同時樹敵七皇子了!」

  趙俊臣心中早有定計,直接答道:「與周尚景為敵已是必然,至於七皇子嘛……恐怕還是不能放過!畢竟,正如晚輩此前所言,嚴懲『聯合船行』商賈、查封『聯合船行』產業的命令乃是七皇子殿下公開頒布的,在世人眼中也是七皇子主動與晚輩為敵,所以晚輩必須有所回應,否則就一定受人看輕、威望大損……」

  見趙俊臣還是堅持想要動手報復朱和堅,而不是專心致志的對付周尚景,王保仁不由是眉頭大皺,認為趙俊臣的這般做法實屬不智。

  但就在王保仁想要再次勸誡之際,趙俊臣則是話鋒一轉,悠悠道:「除非……」

  王保仁目光一閃,追問道:「除非什麼?難道趙閣臣是想讓七皇子主動退讓、公開道歉?若是如此,老夫倒有幾分把握說服於他,畢竟七皇子目前同樣是麻煩纏身,應該也不想與趙閣臣為敵!」

  趙俊臣搖頭:「不,截然相反!除非七皇子殿下不改初心,依然是態度堅定的嚴懲『聯合船行』,把『聯合船行』的各種違紀行為追查到底,甚至是對『聯合船行』窮追猛打、趕盡殺絕,否則晚輩與七皇子就絕無可能緩和關係!」


  聞言之後,王保仁又是一愣!

  在此之前,趙俊臣之所以是宣稱自己必須報復七皇子朱和堅,理由就是朱和堅不留情面的當眾頒布了命令,不僅是嚴懲了「聯合船行」,甚至還查封了「聯合船行」的產業!

  但現在,趙俊臣又為何希望七皇子朱和堅對「聯合船行」窮追猛打、趕盡殺絕?甚至還把這項條件視作是雙方緩和關係的必要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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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保仁宦海沉浮多年,也是一個經驗老練的聰明人,所以他稍稍疑惑片刻後,就迅速看明白了其中關鍵!

  關鍵就在於,此時此刻的南京城內,「聯合船行」已經徹底變了性質!

  在七皇子朱和堅宣布了嚴懲「聯合船行」的命令之後,南京官府迅速出動,抓捕了「聯合船行」的商賈、查封了「聯合船行」的產業,而「聯合船行」的龐大產業遭到查封之後,則是因為周尚景的暗中運作,在極短時間之內就讓各大縉紳家族紛紛接手瓜分了!

  所以,現在的「聯合船行」,主導者已經不再是曾經的那群商賈,而是變成了江南縉紳!

  這樣一來,七皇子朱和堅若是繼續嚴懲「聯合船行」的各種違紀行為,打擊目標也不再是曾經的那群商賈,同樣是變成了江南縉紳集團!

  與此同時,朱和堅沒有理會「聯合船行」主導者的身份變化,依舊堅持嚴查「聯合船行」的做法,也順便向世人證明了立場,說明朱和堅當初懲辦「聯合船行」的決定並不是刻意針對「聯合船行」的幕後掌控者趙俊臣,而是針對所有經商活動的亂紀現象,絕對是一視同仁,沒有任何私心私怨!

  如此一來,趙俊臣即便是事後沒有報復朱和堅,也算是情有可原,不至於威望受損。

  再一次暗暗感嘆了趙俊臣的心智手段之後,王保仁同樣搖頭道:「趙閣臣的這項條件,老夫一定如實向七皇子殿下轉述,但老夫並不能保證七皇子殿下的態度!

  如果只是讓七皇子向趙閣臣公開道歉,老夫還有幾分把握說服,畢竟七皇子的形象一向是虛懷若谷,這種事情對於七皇子而言也不至於威望受損太多……但趙閣臣的這項條件嘛,七皇子一旦是答應了,就意味著他將要再次與江南縉紳們為敵……老夫剛才也說了,七皇子目前同樣是麻煩纏身,他未必願意再趟進這潭渾水。」

  趙俊臣笑道:「沒關係!我也知道七皇子殿下目前麻煩纏身,所以今天就不再前往瞻園叨擾他了,估計七皇子也不願意看到我這個變數提前登場,但還是煩勞王太師提前一步前往瞻園,把我這項條件轉告於七皇子殿下,順便再向七皇子說一句,我很快就會給他一個充分理由,讓他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繼續嚴懲『聯合船行』,七皇子也不必顧忌縉紳們的態度,到時候配合一下局勢變化就好!」

  趙俊臣很清楚,朱和堅所暫住的瞻園那邊,現在也必然是發生了某些重要變故,但在查探明白具體情況之前,趙俊臣並不打算與朱和堅提前碰面,所以這個時候就只是請求王保仁代替自己跑一趟瞻園。

  王保仁聞言之後,則是狐疑看著趙俊臣,追根問底道:「你……接下來究竟想要如何行事?看你信心滿滿的模樣,似乎有十足把握對付周尚景?」

  「信心滿滿?十足把握?倒也不至於!畢竟晚輩也不知道周首輔他究竟還隱藏著多少底牌!只不過……晚輩確實有信心在這場棋局之中先下一城!」

  按照事前約定,趙俊臣依然態度坦誠,向王保仁稍稍透漏了一部分自己的後續計劃。

  聽完了趙俊臣的計劃安排之後,王保仁面色變幻不斷,愣了片刻之後卻又哈哈一笑:「其實,老夫原本也不大相信趙閣臣有能耐對付周尚景,畢竟周尚景這個老傢伙的手段太強、根基太深、擁躉太眾!但現在,老夫倒是有些相信趙閣臣可以贏下南京這盤棋了!若論官場手段,固然是周尚景經驗老辣,但若論這種經商門道,周尚景就絕對不如趙閣臣了!」

  「王太師過譽了!」

  趙俊臣面色平靜,淺笑回應道。

  *

  談話結束之後,王保仁就與趙俊臣告辭,匆匆趕去了瞻園方向。

  而趙俊臣則是乘轎趕去了南京城東。

  在南京城東,有一家酒樓名為江東樓,乃是明太祖朱元璋當年為了迎接外賓,所修建的十六座酒樓之一,而江東樓就是這十六樓之首,可謂是名揚天下。

  時至今日,隨著明成祖朱棣遷都於北,江東樓也就多了一項招待朝廷中樞重要官員的職責。


  在進入南京之前,趙俊臣已經與麾下幕僚們約定好了,待他們各自任務結束之後就在江東樓內匯合。

  當趙俊臣乘轎趕到了江東樓下之後,就看到趙府幕僚之首的李傳文正在江東樓外焦急等待自己,表情也是格外嚴肅。

  與此同時,許慶彥、牛輔德二人似乎還沒有結束各自任務,所以就皆是沒有現身匯合。

  趙俊臣走出轎子看到李傳文的嚴肅神態,不由是微微一愣。

  趙俊臣當初向麾下眾人頒布任務之際,考慮到李傳文年紀較大、又是一路舟車勞頓,所以給他安排的任務也最為輕鬆,只是聯繫自己在南京六部的內應罷了,為何李傳文執行任務之後竟是這般表情嚴肅?

  難道,這般簡單任務也發生了某些意想不到的變數?

  ……

  PS:毫無疑問,《攝政大明》夾雜了蟲子的許多私貨,而且蟲子在夾雜私貨之際,也刻意把這些私貨直接擺在檯面上,這種寫法就是為了明白無誤告訴大家——書中觀點只是私貨,一家之言罷了,不要偏聽偏信。

  但看到最近幾章的評論區風向,蟲子還是忍不住想要直接闡述一下自己的觀點,依然只是私貨,大家姑且一聽。

  隨著解構主義盛行,大家都在解構一切,但解構一切並不是為了否定一切,解構世界之後還需要重構世界,或者說,我們在解構一切現象之前,應該首先對解構主義本身進行解構,否則我們的世界觀是不完整的,只會愈發的憤世嫉俗。

  在解構主義之下,一切社會現象進行解構之後結論都是不公與壓迫,一切人類行為進行解構之後結論都是自私與無知,一切公私組織進行解構之後結論都是草台班子,但那又如何?我們既要看到本質,也要看到差異,無論是只強調本質而忽視差異,還是只強調差異而忽視本質,都是不全面的。

  舉個例子,在20世紀初,即便是歐美發達國家,人均壽命也只有47歲,中國當時更慘只有38歲,時至今日卻皆已經提升到了接近80歲,可謂是成效顯赫,但如果從解構主義看待這個問題,那就是無論活多少歲,最終結論都是要死,活著也就是當牛做馬,所以……提升人均壽命就沒有意義嗎?至少,蟲子是希望自己長命百歲的。

  蟲子不喜歡辯經,這段文字算是蟲子第一次闡述觀點,也是最後一次,如若不喜,請無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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