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虧他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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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不認識你。」喬藍說。

  月西墜,雪地卻亮。

  她借著雪光端詳對方遍布皺紋的臉,還有那花白雜灰的頭髮,覺得自己並不曾見過這個人。

  「颳大風的時候,最開始那天,你是不是去過C大校園?我是那裡的學生,如果沒認錯的話,應該在那裡跟你見過面。」

  白髮男說話的時候,氣息還很弱,他受了重傷,連站立這麼簡單的動作也是勉力支撐。

  但看向喬藍的目光里,滿是意外的驚喜,還有尊敬。

  「你是C大的?」喬藍沒想到會遇見校友。

  「對,我在體育系,正讀大三。」

  「???」

  喬藍不懂了。

  還以為是以前在C大讀過書的老校友,沒想到是現在的同級?她也大三,不同的學院罷了。

  嗯?不對啊……

  一把年紀參加高考上大學的人倒是也有,但,總不能是體育系。體院那邊都是青春年華的精神小伙兒和健壯老妹兒。

  「你……這個,這個有外傷,有內傷,精神還好吧?」她懷疑那伙人把這老大爺打傻了。

  「……唉。」

  白髮男苦笑,「邊走邊說吧。」

  兩個人便繼續趕路,喬藍依舊釋放空間異能,降低雪地行進的難度。後來看這老大爺實在傷重虛弱,就掏出一輛電動車,滿電量的,讓對方坐在後頭,帶著他走。

  收雪造路,騎車通過,再放雪掩蓋車轍,就這麼前進著。

  「好新的電動車,像你當時給我們的單車一樣新。」白髮男虛弱地笑。

  喬藍驚了又驚。

  中途忍不住停下好幾次,回頭反覆端詳后座上的老大爺。

  哎,眉眼還似乎真有點印象……

  據他說,他是當時風災里,C大自救隊的一員。

  滅世大風剛刮起來的時候,喬藍不是在翠華大飯店住了一宿嘛,中午短暫風停的時候,她帶著小李小唐離開飯店,到吉祥西路的幼兒園地下室建安全屋。

  路上,經過C大,發現一群大風裡倖存的學生,正組成自救小隊,在教學樓和宿舍樓的廢墟里搜尋倖存者。

  喬藍當時胡謅說有個三姑父在氣象局,預測馬上會繼續颳風,讓他們趕緊躲避,還偷偷釋放了幾輛單車和幾個擴音器,讓他們用這些東西快速通知其他倖存學生避風。

  那是一次短暫的相遇。

  她以為後會無期。

  末世里朝不保夕,誰知道彼此今天活著明天會不會死呢。

  可,際遇真奇妙,竟然又相遇了??

  這花白頭髮的老大爺,說他就是當時接受單車和擴音器的學生之一。

  「我當時斷了胳膊,不知你還有沒有印象。」

  「……有點。」喬藍說。

  她依稀記得,她們當時是在小李同班同學的宿舍樓前遇見的。那樓塌得徹底,特意來尋找同學的小李,正惶恐站在廢墟前發呆。

  那時自救隊幾個男生走過來,說這樓里他們搜過幾遍,已經沒有活人了。

  為首搭話的那個,就是斷了胳膊的,隨便用不知哪裡找來的髒乎乎的布條綁著斷臂,蒼白虛弱,卻還到處幫忙搜救倖存者。

  喬藍看老大爺眉眼,依稀有當時那個男生的樣子。

  可他為什麼短短几個月就從年輕男學生,變成了滿臉皺紋的白髮大爺?

  這要說是那男生的爺爺,還有點可信度。

  「異能啊……」他苦笑,「我覺醒的異能是治癒,可以給人治傷,但同時也會消耗自己的生命。」

  治一次傷,他就老一次。治的傷越重,老得越快。

  照這樣下去,估計再來幾次,他可能就走到生命盡頭了。

  看起來老態盡顯,可他現在其實才二十歲。

  喬藍聞言想了想,不認為他是瞎說。

  因為他現在的模樣,的確比喬藍不久前窺探屋內情況時,看起來老了一些。

  她先前還以為是受傷導致的疲憊虛弱,現在仔細一看,哪裡是虛弱,分明就是皺紋又多了幾條。


  他剛才給被炸爛的「三哥」拼命刷能量治傷,又是在自己重傷的情況下,對生命的消耗顯然很大。

  「你三哥已經必死無疑,治傷只是白白消耗你自己。下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冷血一些,理智一些,不要感情用事了。」喬藍告誡他,「時間久了你就會明白,生存大於一切。你三哥遺言讓你好好活下去,你以後千萬要保重自己,事事先考慮保命,因為你不光為自己活,還替死去的他們活呢。」

  「三哥……」

  喬藍的話,讓這個名叫侯天的白髮小伙子,再次哽咽。

  「我們全是自救隊的同學,隊裡當時百來人,失散的,死的,到現在只剩了我們幾個。五個人按年齡排序,大哥二哥排到五弟,今天之後,只有我一個老四了。我長得瘦,又姓侯,他們就叫我猴四……以後再也聽不到他們這麼喊我了。」

  「我跟大哥五弟都是覺醒的,二哥沒覺醒但身體很好,體育系搏擊專業的,所以我們裡面,只有三哥不能戰鬥,他沒覺醒又不會打架,身體還不好,平日就總內疚說他拖累了我們,今天臨死了,還在自責他光躲著,沒出來救我們。」

  「他自責什麼呢,我根本不會怨他。不躲著,難道出來白白送死嗎。」

  侯天坐在電動車后座上,眼睛空洞地望著茫茫雪地,心裡頭翻江倒海難過。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和喬藍解釋著來龍去脈,其實更多是在回憶過往。

  有時候悲痛太劇烈了,不說點什麼做點什麼,似乎撐不下去。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在身上綁的炸藥,興許,早就備下了吧。他是個好強的,以前在他們土木系總是考年級第一,是學霸。他宿舍就在我樓下,我跟舍友出去玩,去聚餐,去泡妹子時,來回總看見他在書桌前埋頭學習。哈,那時候總想,咱跟這傢伙就特麼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誰想有一天他成了我哥。」

  「瑪德,給自己綁炸藥,虧他想得出來。你不知道,他可膽小了,第一次見著變異耗子他都嚇尿了,哈哈……」

  「他怎麼敢炸死自己!瑪德他怎麼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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