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100:皮相與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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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100:皮相與法相

  「書生,你要去天龍寺?且帶上我一個。😲♞ ❻➈şнù𝐗.Ćᗝ𝓶 ✋♖」

  葉火生興沖沖地道。

  上次吃了那麼大的一個啞巴虧,心裡憋著氣,要跟著去揚眉吐氣。

  陳留白自無不可:「那就走吧。」

  兩人各自去牽馬。

  葉火生嘴裡碎碎念道:「書生你不知道,這胭脂馬可傲了,一直不肯讓我上手洗刷,我只得打一大盆水,讓它自己來弄。」

  陳留白打趣道:「這不就是你一直念叨的名馬認主嗎?」

  葉火生鬱悶道:「人比人,氣死人;馬比馬,還是氣死人。我這匹千里騅同樣有主,可只要一把草,誰都能騎上去,怎麼教都教不了。」

  陳留白悠然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葉火生眨了眨眼睛:「伱說這胭脂馬,是不是已經成妖了?有時候我看著它,總覺得妖得很。」

  陳留白伸手摸了摸那柔順的長長鬃毛,相隔一段時日,此馬又有了新的變化,色澤更亮,線條更美,渾身洋溢著一股活潑的精神勁頭。

  等出到外面,翻身上馬,策馬馳騁。

  得得得!

  跑起來,十分歡快。

  「等等我。」

  葉火生連忙也騎馬跟上。

  跑著跑著,發現方向路線不對:「書生,咱們不是去西山嗎?怎地往東面來了。」

  陳留白答道:「聽說延康墓宮在這邊,先來看看。」

  「那敢情好。」

  葉火生是個不嫌事大的,反正跟著走便行。

  趙國的歷代帝王墓宮,選址都是在城外,集中在一個山谷區域中,便於管理,與此同時,更有風水堪輿的講法。

  比如說,能夠匯聚當地的龍脈龍氣。

  帝墓成群,莊重肅穆,有一支精銳兵甲負責在此駐守戍衛,閒雜人等,根本進不來。

  陳留白並沒有硬闖的打算,而是把馬停在外面的一個山坡上,然後舉目遠眺,觀望那一片山谷的景象。

  葉火生有樣學樣,但看到的,只是連綿的谷嶺,在這冬去春來的季節交替時,山上紅的黃的綠的,一邊混雜。

  不過景致還挺美的。

  美景當前,欣賞之,能讓人心曠神怡,感到愉悅。

  但除此之外,好像就沒別的了。

  他又不是那些文人雅士,不喜歡遊山玩水,更吟不出什麼詩詞歌賦來。

  看了一會,便覺無趣,偷眼一瞥,見陳留白神態專注,似乎遠方那片景象中蘊藏著某些不得了的東西。

  心裡尋思:難道書生的眼睛已經練成了傳說中的「千里眼」,而或掌握了道家望氣的神通?

  這是有可能的事。

  一直以來,陳留白所拿出來的表現,已是超然。

  總之大大超出了葉火生的認知,變得不可理解。

  足足半個時辰後,陳留白眼皮一合,說道:「走吧,去西山。」

  葉火生內心猶如貓爪在抓,好奇得不行,忍不住問:「是不是延康帝新造的墓宮有古怪?敗壞了風水?而或挖斷了龍脈?哼哼,自古以來,哪有帝王任用釋家的人來主持墓葬的,那些西方傳入的教義,根本不懂這些。」

  被騙了大筆銀子後,對於釋家僧侶的觀感大差,很是看不慣。

  陳留白啞然失笑:「看來你對於釋家來歷頗有了解。」

  「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葉火生振振有詞:「不過事先聲明,我可不信那些的,更不曾進釋家寺廟裡上過香。」

  「那你還上當,『自願』捐獻了那麼多錢?」

  「唉,那是因為誦經魔音的緣故,其中蘊含著蠱惑之念。之前在古寺廢墟的時候,便說過了:我不信佛,但心中有佛。然後當聽到蠱惑,心中的佛不知不覺間就冒出來了。」

  陳留白看著他:「你是個有慧根的。」

  葉火生嚇一跳,連忙擺手:「我吃肉喝酒好女色,葷素不忌,哪有什麼慧根?你別想讓我遁入空門。」


  陳留白笑道:「那你可知,為何不信佛,心中卻會有佛?」

  葉火生納悶地道:「關於這一點,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請解惑。」

  「因為『觀想感應』法門。」

  陳留白解釋道:「從小到大,你就算不進廟裡上過香,但肯定見過各種佛像,然後聽人提起禮佛敬佛的諸多靈驗事跡。」

  葉火生點頭道:「這是當然,咱家又不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里與世隔絕的,所見所聞,不可避免。」

  「那就是了,當你見聞過後,心中自然而然便留下了印象。當出現某個契機觸動,該印象便會不可抑制地浮現出來,從而影響你的心神意志,以及作為行徑。」

  「原來如此。」

  被說到了心坎上,葉火生非常認同:「說得太透徹了。」

  頓一頓,當下又問:「可你呢?你心中應該也會有佛,為何能做到平靜無波?」

  陳留白雙眼一眯:「皆因我把它們視作外道邪魔,然後斬了。」

  葉火生聽著,心中凜然。他當然知道關於「心猿意馬」的說法,也時常約束自己,不該做某些事情,但那種「約束」,與陳留白所說的「斬」,顯然不是一回事。

  當下便問:「這個,就是修行嗎?」

  陳留白微微頷首:「不錯,修行正是要主張自己的道,而抵禦住外道侵蝕,不受干擾。好比你練劍,若是想入非非,就會影響到出鞘的速度,當劍鋒染塵,勢必駑鈍。」

  「那這修行,也太難了。」

  「的確不容易……不管做什麼事,想要做到專心致志,都不容易。」

  葉火生默然,隨後道:「受教了。」

  ……

  西山是一座大山,山勢蒼莽起伏,猶如一條騰蛟,正與京城遙遙呼應,似在拱衛著這座雄城。

  此山為避暑勝地,山上建設有官署行宮,供給皇家使用。

  而山中天龍寺的名聲,卻是近十年才漸漸張揚起來的,其前身本是一座小寺廟,遠比不過別的一些古剎名寺。後來出了位願空法師,受到延康帝的倚重信任,直接冊封為國師。

  天龍寺隨即開始擴張發展,形成了現在的龐大規模,並號稱為「天下第一寺」。

  為了彌補底蘊的不足,創建羅漢堂,張羅收集一具具肉身佛,供奉起來,號「十八羅漢」。

  如今已經請來十三尊,距離十八之數,只差五尊。

  至於其他的措施也不少,包括重新修撰編寫佛卷經文,每逢佛日便開壇講經等,場面聲勢做得很大。

  陳留白與葉火生驅馬前來,走了一陣,距離西山還有不短的距離,可抬頭一看,便見一尊巨大的佛像聳立在那兒,金光奪目,令人心生敬仰。

  那是一尊地藏王佛,雖然為坐像,但高達數十丈,看上去,宛如直接凌駕於整座山頭之上。

  安忍不動,俯視眾生!

  先前聽陳留白說到「觀想感應」的法門道理,現在乍然見到此佛神像,葉火生更有體會感悟,不禁嘆道:「不得不說,這釋家做的門面工夫是真好,又高又大,還十分金貴,著實使人沉迷嚮往,光看著,就想要進行供奉了。

  陳留白淡然道:「那只是皮相,若能勘破,才能見到法相,而法相千變萬化,莫可名狀。」

  葉火生問:「你看到了法相?」

  陳留白默然,一會才道:「我不敢看。」

  葉火生為之愕然。

  在觀感里,陳留白本事高強,幾乎無所不能,萬沒料到,他居然承認說「不敢看」。

  但聽了之後,忽然發現陳留白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觀想法相後,我心中生出的感應會超出掌控,難以斬殺得掉。防患未然,所以我不會貿然去看。」

  陳留白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葉火生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就是說有些東西不能亂看,也不該亂想?」

  「不錯,故聖賢曰:非禮勿視。」

  「我明白了,本來以為是禮樂道德的問題,沒想到牽涉到真正的修行。」

  陳留白笑了笑:「修行本就囊括萬象,無處不在。」

  葉火生想了想,鼓起勇氣:「那我能跟你修行不?」


  「呵呵,你現在不就在跟著嗎?」

  「是哦,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葉火生後知後覺地笑了起來。

  又跑了一陣,來到西山山麓之下,但見山林鬱郁,其中最多的卻是楓樹,等入秋時,便是滿山盡染的盛景。

  山林間,有一條石板路徑,曲徑通幽,可直達天龍寺。

  此時可見不少香客遊人上下往來。

  西山地域寬大,皇家行宮所在的區域在另一側,自有兵甲守衛。

  不過平常時候,基本處於空置的狀態,戒衛就沒那麼森嚴了。

  葉火生道:「書生,咱們上山,要不要弄些香火做個樣子?」

  「這有什麼意義?」

  「這樣才能瞞騙過那些和尚啊。」

  葉火生的思維想法,還是行走江湖的那一套,但說實話,他並不知道陳留白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不用了,上去便是。」

  西山人氣旺盛,山腳附近形成了一處市集,各種買賣經營得風生水起,包括馬匹寄放等,服務周到。

  上山是不能騎馬的。

  兩人步行上山,陳留白的裝束,翩然公子,而背負重劍的葉火生則像是個隨從護衛,毫不違和。

  山徑沿途,多有亭驛,其中不少是香火鋪子,正做著買賣,生意很好的樣子。

  一路拾級而上,很順利到了山上,迎面是一個寬闊的弧形廣場,人群往來,顯得頗為熱鬧,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香火的意味。

  第一次上來,葉火生好奇地舉目觀望,見那尊高大的地藏王佛像就在前面不遠處:

  它為坐像,金身坐在青蓮台上,一手持錫杖,一手拿寶珠,在陽光的映照下不可逼視。

  而在陳留白的視野中,卻驀然出現一道巨大的陰影,有巨獸橫空,虎頭、獨角、犬耳……

  其俯視而下,強大的壓迫感洶湧而至。

  今天有事外出,回來得晚了,耽誤了更新,看明天儘快補回來……

  感謝書友「迷途見性」「sugarmam」的慷慨打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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