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那晚我沒想救你
前面一點的地方有好幾棵大樹，中午太陽過烈時士兵便在這裡操練。
宋硯淮找了一處好地方，生了火。
「今日晚膳用得如何？」他朝裡面丟樹枝，「聽說你吃完了，是倒掉了還是？」
趙鏡姝以為他誤會，忙解釋：「我都吃完了，我跟阿亞都吃完了。」
宋硯淮一怔，笑了笑：「你就算是倒掉了也正常，那些都是糙米，難以下咽，我初次時也吃得很不慣。
我讓廚房留了一隻雞來，冥月去取了，待會兒給你烤著吃吃。」
鏡姝在他心中本就是矜貴的，是他萬分珍惜的人，她自小被金尊玉貴的養著，養得好好的，適應不了這裡的日子也正常。
宋硯淮自認為還是很自私的，明知道鏡姝可能適應不了這裡的生活卻也還是帶她來了。
只有不在京城，脫離了宋家的人，鏡姝才有可能會對他敞開心扉。
他希望鏡姝能沒有壓力地同他好好相處。
「我其實吃著還好，之前跟著爹娘走南闖北，吃的也都是乾糧，哪兒有這麼多的精米可以吃。」趙鏡姝不以為然。
宋硯淮心裡也稍稍好受些，冥月忽去而復返，手上還拿了個大鐵盆。
趙鏡姝定睛一瞧，是弄好的大肥雞！
她倏地看向宋硯淮：「這樣會不會太好，若是讓別人……」
「大家都是兄弟，其實也沒計較到這種程度，今日的黃花魚原還是三隊的幾個兄弟見你來怕你吃不好專門去給你打的魚，你倒好，還不吃呢。」
趙鏡姝恍然大悟，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還以為是二哥給我開的小灶。」
「給你開的小灶在這。」宋硯淮比了比冥月手上的烤雞，聲調忽然怪聲怪氣起來，「不過話說回來，你是以為那是我吩咐的所以才不吃？」
趙鏡姝一愣。
她哪裡是這個意思。
「我這不是擔心你作為將軍，帶頭壞了規矩不好嗎。」
他怎麼這樣想她。
宋硯淮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跟你開玩笑的，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你在家裡就不是浪費食物的人。
但你真的可以放心，營帳並不是不能讓女子進入，士兵家屬經過審核也是可以進來的。
大家豪爽又是憐香惜玉的人，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情心裡不痛快。
威望這種東西建立起來不容易，要想垮掉也很難，除非做的事情過於喪心病狂。」
他一頓，目光忽凝望著她：「給自己喜歡的姑娘準備一些外食，這可不算是什麼過分的事情。」
趙鏡姝心裡咯噔一下，心跳快得厲害。
她用力地抿唇，愣是不敢抬頭對上男人的眸光。
宋硯淮嘴角微微揚起。
他已經開始確定鏡姝的心意了。
但有些事情不能操之過急，尤其鏡姝又是這般敏感沒安全感的性子，她珍惜在宋家所擁有的一切，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親情。
他會慢慢讓鏡姝接受的。
宋硯淮從冥月手上接過烤雞，都是處理過並且都醃製好的了，還插了個大木棍方便烤。
「哈秋……」
阿亞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下意識抱緊雙臂。
冥月一臉嫌棄：「你要是冷就趕緊回去添衣，可別感染了風寒回頭傳染給表小姐。」
阿亞撇了撇嘴，趙鏡姝也說：「你回去添一件衣裳吧，若是衣服不夠厚，那就穿我的披肩。」
「是，小姐！」
阿亞鬆了口氣，愉快地回去加衣服。
冥月也是個十分有眼力勁兒的人，默默地移步到了二十米外。
趙鏡姝抱著雙膝，心跳很快。
之前發生了這麼多親密行為後二人再獨處，早就沒有了之前的輕鬆跟單純。
「鏡姝，你還記得嗎？」宋硯淮忽然開口，目光卻一直看著火上的烤雞。
「嗯？」
她沒反應過來。
宋硯淮忽然深深吸了口氣，思緒似乎飄到了很遠的地方：「那天，我們也是這樣子靜靜地坐著，那一坐就是兩三個時辰。」
趙鏡姝瞬間想起來了。
那時她剛到宋家，當時的宋家也還不是首輔府，但姨夫當時也是四品官了。
當年她失去雙親後就被師彤接走了。
第一個月她高燒不退，好不容易痊癒了也不說話，喜歡一個人發呆。
誰都拿她沒辦法，大夫說她沒有求生欲望，可能活不過今年冬天。
當年小趙鏡姝才九歲，人整個都是呆呆的，一天晚上她逃過所有丫鬟的眼睛來到了府邸的池塘邊，她就坐在池塘邊的石頭上，一聲不吭地看著水裡。
她覺得所有人都拋棄了她，她想解脫。
後來，宋硯淮來了。
那是鏡姝第一次對他有印象。
當時的宋硯淮也就十四五歲，見著她大半夜的在池塘邊既不詢問，也沒有叫別的人來，反而就得起了火做起了燒烤來。
他沒有安慰，沒有說一句話，就坐在那裡烤肉。
香噴噴的肉味傳來，那是小趙鏡姝來到宋府第一次感覺到餓。
那一瞬間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麼，就是忽然不想死了。
當時宋硯淮一口接著一口吃得很香，也不叫她來吃，就自己吃獨食。
那一次的陪伴長達三個多時辰，雖沒有一句話，但卻是小趙鏡姝得到的最好的安慰。
趙鏡姝回憶到此，忍不住笑道：「你還說呢，自己一個人在那兒啃燒烤，也不喊我去吃。」
她低低的聲音有點像撒嬌，又有點像是埋怨。
「當時母親給你準備了這麼多山珍海味你都不吃，我哪兒能想到你會想吃油膩膩的燒烤，不過我後來不是給你留了兩個雞腿了嗎。」
宋硯淮含笑看著她，「一直沒問你，後來你吃了嗎？」
「你走了之後我就馬上吃了，但當時我已經很久沒怎麼吃過東西，燒烤又膩，吃了我就吐了。」
宋硯淮眸底帶過一抹心疼，薄唇抿緊。
趙鏡姝趕緊解釋：「不過我吐完之後覺得舒服很多，之前總覺得胸口不上不下的。」
宋硯淮微微勾唇。
想到那日，其實趙鏡姝也有個問題想問他：「二哥，當時的我應該不想活的心思很明顯，那個時候我坐在池塘邊，你為什麼不過來拉我，或者叫人來阻止我？你一直在旁邊不說話，你是不是打算等我自殺了，你救我上來？」
「不是。」宋硯淮忽然搖頭，目光晦暗不明，「若是你那晚跳下去，我不會救你的。」
趙鏡姝倏地一頓。
……
宋硯淮找了一處好地方，生了火。
「今日晚膳用得如何？」他朝裡面丟樹枝，「聽說你吃完了，是倒掉了還是？」
趙鏡姝以為他誤會，忙解釋：「我都吃完了，我跟阿亞都吃完了。」
宋硯淮一怔，笑了笑：「你就算是倒掉了也正常，那些都是糙米，難以下咽，我初次時也吃得很不慣。
我讓廚房留了一隻雞來，冥月去取了，待會兒給你烤著吃吃。」
鏡姝在他心中本就是矜貴的，是他萬分珍惜的人，她自小被金尊玉貴的養著，養得好好的，適應不了這裡的日子也正常。
宋硯淮自認為還是很自私的，明知道鏡姝可能適應不了這裡的生活卻也還是帶她來了。
只有不在京城，脫離了宋家的人，鏡姝才有可能會對他敞開心扉。
他希望鏡姝能沒有壓力地同他好好相處。
「我其實吃著還好，之前跟著爹娘走南闖北，吃的也都是乾糧，哪兒有這麼多的精米可以吃。」趙鏡姝不以為然。
宋硯淮心裡也稍稍好受些，冥月忽去而復返，手上還拿了個大鐵盆。
趙鏡姝定睛一瞧，是弄好的大肥雞！
她倏地看向宋硯淮：「這樣會不會太好，若是讓別人……」
「大家都是兄弟，其實也沒計較到這種程度，今日的黃花魚原還是三隊的幾個兄弟見你來怕你吃不好專門去給你打的魚，你倒好，還不吃呢。」
趙鏡姝恍然大悟，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還以為是二哥給我開的小灶。」
「給你開的小灶在這。」宋硯淮比了比冥月手上的烤雞，聲調忽然怪聲怪氣起來，「不過話說回來，你是以為那是我吩咐的所以才不吃？」
趙鏡姝一愣。
她哪裡是這個意思。
「我這不是擔心你作為將軍，帶頭壞了規矩不好嗎。」
他怎麼這樣想她。
宋硯淮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跟你開玩笑的，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你在家裡就不是浪費食物的人。
但你真的可以放心，營帳並不是不能讓女子進入，士兵家屬經過審核也是可以進來的。
大家豪爽又是憐香惜玉的人，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情心裡不痛快。
威望這種東西建立起來不容易，要想垮掉也很難，除非做的事情過於喪心病狂。」
他一頓，目光忽凝望著她：「給自己喜歡的姑娘準備一些外食，這可不算是什麼過分的事情。」
趙鏡姝心裡咯噔一下，心跳快得厲害。
她用力地抿唇，愣是不敢抬頭對上男人的眸光。
宋硯淮嘴角微微揚起。
他已經開始確定鏡姝的心意了。
但有些事情不能操之過急，尤其鏡姝又是這般敏感沒安全感的性子，她珍惜在宋家所擁有的一切，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親情。
他會慢慢讓鏡姝接受的。
宋硯淮從冥月手上接過烤雞，都是處理過並且都醃製好的了，還插了個大木棍方便烤。
「哈秋……」
阿亞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下意識抱緊雙臂。
冥月一臉嫌棄：「你要是冷就趕緊回去添衣，可別感染了風寒回頭傳染給表小姐。」
阿亞撇了撇嘴，趙鏡姝也說：「你回去添一件衣裳吧，若是衣服不夠厚，那就穿我的披肩。」
「是，小姐！」
阿亞鬆了口氣，愉快地回去加衣服。
冥月也是個十分有眼力勁兒的人，默默地移步到了二十米外。
趙鏡姝抱著雙膝，心跳很快。
之前發生了這麼多親密行為後二人再獨處，早就沒有了之前的輕鬆跟單純。
「鏡姝，你還記得嗎？」宋硯淮忽然開口，目光卻一直看著火上的烤雞。
「嗯？」
她沒反應過來。
宋硯淮忽然深深吸了口氣，思緒似乎飄到了很遠的地方：「那天，我們也是這樣子靜靜地坐著，那一坐就是兩三個時辰。」
趙鏡姝瞬間想起來了。
那時她剛到宋家，當時的宋家也還不是首輔府，但姨夫當時也是四品官了。
當年她失去雙親後就被師彤接走了。
第一個月她高燒不退，好不容易痊癒了也不說話，喜歡一個人發呆。
誰都拿她沒辦法，大夫說她沒有求生欲望，可能活不過今年冬天。
當年小趙鏡姝才九歲，人整個都是呆呆的，一天晚上她逃過所有丫鬟的眼睛來到了府邸的池塘邊，她就坐在池塘邊的石頭上，一聲不吭地看著水裡。
她覺得所有人都拋棄了她，她想解脫。
後來，宋硯淮來了。
那是鏡姝第一次對他有印象。
當時的宋硯淮也就十四五歲，見著她大半夜的在池塘邊既不詢問，也沒有叫別的人來，反而就得起了火做起了燒烤來。
他沒有安慰，沒有說一句話，就坐在那裡烤肉。
香噴噴的肉味傳來，那是小趙鏡姝來到宋府第一次感覺到餓。
那一瞬間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麼，就是忽然不想死了。
當時宋硯淮一口接著一口吃得很香，也不叫她來吃，就自己吃獨食。
那一次的陪伴長達三個多時辰，雖沒有一句話，但卻是小趙鏡姝得到的最好的安慰。
趙鏡姝回憶到此，忍不住笑道：「你還說呢，自己一個人在那兒啃燒烤，也不喊我去吃。」
她低低的聲音有點像撒嬌，又有點像是埋怨。
「當時母親給你準備了這麼多山珍海味你都不吃，我哪兒能想到你會想吃油膩膩的燒烤，不過我後來不是給你留了兩個雞腿了嗎。」
宋硯淮含笑看著她，「一直沒問你，後來你吃了嗎？」
「你走了之後我就馬上吃了，但當時我已經很久沒怎麼吃過東西，燒烤又膩，吃了我就吐了。」
宋硯淮眸底帶過一抹心疼，薄唇抿緊。
趙鏡姝趕緊解釋：「不過我吐完之後覺得舒服很多，之前總覺得胸口不上不下的。」
宋硯淮微微勾唇。
想到那日，其實趙鏡姝也有個問題想問他：「二哥，當時的我應該不想活的心思很明顯，那個時候我坐在池塘邊，你為什麼不過來拉我，或者叫人來阻止我？你一直在旁邊不說話，你是不是打算等我自殺了，你救我上來？」
「不是。」宋硯淮忽然搖頭，目光晦暗不明，「若是你那晚跳下去，我不會救你的。」
趙鏡姝倏地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