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十年相隔悄然去,幸在歸時仍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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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當與死當的差價太大,男人蹙了蹙眉。

  他自是想要活當,至少以後還能將龍槍贖回來,只是活當的價格未免太低,根本買不夠將士們歸京所需要的糧食。

  「死當,再加些銀錢吧。」謝守均握緊了手中的長纓槍,槍終究是死物,還是將士們的性命更重要。

  「這……」掌柜的為難道,「這已經極高的價了,您可以出去打聽打聽,我們家一向實誠不欺客,更何況,我這價格還是按照這長纓槍砍過匈奴腦袋才給出來的高價,至於這黑槍到底有沒有真的砍過……」

  掌柜的點到為止。

  謝守均自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若是這長纓槍根本沒砍過匈奴的腦袋,可就不值這個價了。

  「一百二十兩。」謝守均按住墨龍長纓槍,他看出這掌柜的對這長纓槍有想法,於是又提價了四十兩,「這槍,砍過至少上百顆匈奴腦袋。」

  「客官您這就說笑了。」掌柜的頓時被逗樂了,「想砍上百顆匈奴腦袋,那是得常在邊關混的大將軍才能辦到,您瞧著更像江湖中人,說是砍了一百顆匪徒腦袋,我還會信上一信啊!」

  「這樣吧,看你誠心要出,九十五兩,不能再多了。」掌柜的掃了一眼那墨龍長纓槍,說起來,他總覺得這長纓槍的來歷不小,北地會武的江湖之人頗多,神兵利器自然也不少,掌柜僅是一眼便能看出這槍定不是俗物,且總覺得應是他曾聽說過的某個良器之一……

  是什麼來著?

  掌柜的絞盡腦汁地思考著,然面上卻是毫無異色,繼續與謝守均討價還價。

  最終將價格討到了九十八兩,掌柜的故作肉痛道,「那便如了客官吧。」

  謝守均心中輕鬆了口氣。

  他也怕這典當行的掌柜突然翻臉不想要了,而這已經是他打聽的口碑最好的典當行了。

  等待掌柜寫當票的時間裡,謝守均最後撫了撫龍槍,像是撫摸陪伴自己多年的愛人,目光里蘊藏著太多不舍與黯然。

  這是上一任邊疆大將軍臨死前托志送予他的,望他能夠在有生之年擊退匈奴,還建安一片清朗和平的邊境。

  如今被他典當出去……也罷,只望日後邊關無敵來犯,再也沒有拿起它的機會。

  「客官,在這裡簽名按印。」

  當票和印泥被放置在謝守均眼前,謝守均提起筆,深深吸了一口氣後,這才面色沉沉地落下了筆。

  「殿下當真想好了?」

  突而,典當行門外,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

  謝守均聞聲抬眸,只見一白衣男子抬腳走了進來,一身雪白毛裘因為趕路略顯灰舊,卻仍不減男子俊逸出色的容顏,與那矜貴風流的氣質。

  「你是……」謝守均望著來者,他並不認識對方。

  「在下沈淵,新任刑部侍郎,兼遼州巡察使。」

  沈淵微微行禮,亮出自己的身份牌後,走至櫃檯前將當票往那掌柜的方向推了推,淡笑道,「這可是當今大皇子所持有的神兵利器,不知砍了多少匈奴腦袋、沾了多少匈奴鮮血的黑龍神槍,在您這裡卻只值不到一百兩,不知掌柜的到底是不夠厚道,還是太過眼拙啊?」

  掌柜的頓時張大了嘴巴,目光驚疑地落到那墨龍長纓槍上。

  難怪他總覺得這兵器不俗,而這位客官的氣質也相當卓爾不群,沒想到竟是當今的大皇子——

  北地百姓離邊關的距離並不算遠,掌柜的自然也有所耳聞,大皇子常年駐守邊關,其有一黑龍長槍曾斬殺過無數敵軍猛將,乃大皇子的心頭好!

  只是……誰會想到大皇子會來這裡,還把墨龍槍給典當了?!

  望著那被推回來的當票,掌柜的心中一陣後悔和肉疼,若這真是大皇子所用的墨龍槍,以後轉手必然能賣出十倍的價格,早知道他剛才就直接一百二十兩買下來了!

  也不至於像現在,被人推回當票,能不能買下來還另說!

  「殿下典當這墨龍槍,是為了買軍糧吧。」沈淵轉身看向謝守均,詢問道。

  謝守均沉默了一下,最後點點頭。

  「軍糧之事,殿下不必操心。」沈淵提起那墨龍槍,放回了謝守均手中,「幸好臣來得及時,否則這墨龍槍若是出現在遼州,必然要惹出一番麻煩來。」

  謝守均接過長槍,聞言不解,「何出此言?」


  沈淵笑了笑,並未多言,「此地恐不宜多說,等到了遼州,殿下自然便知道了。還請殿下先隨臣歸軍,有要事相議。」

  謝守均看了一眼櫃檯上那當票,猶豫了些許,那掌柜的極有眼色,連忙道,「大殿下不必擔憂,若殿下還會回來,本店自然不會降價。」

  謝守均這才放心地收起墨龍槍,跟著沈淵離開了典當行。

  路上,沈淵說明了來意,「臣應召於二殿下而來,懇請大殿下前往遼州協助舉辦冰雕節一事。二殿下已寄信給陛下,想必不日便能收到回信,只要您率領軍隊協助二殿下辦事,二殿下自然會管將士們的吃穿用度。」

  「你是說,二皇弟叫你來的?」

  謝守均一時怔愣,心下滋味繁雜。

  將士們對他而言,無疑就是他的第二條性命,而墨龍槍對他而言,則是邊關已故的將士們遺志的化身,兩者皆不可割捨。

  之前二皇弟便以火藥一物救他千百兄弟之命,這一次,他不僅又救了他一命,甚至還讓他得以保全了墨龍槍……

  謝守均怎能不感激,怎能不觸動?

  只是……「他身子一向不好,怎來了這寒苦之地?」

  謝守均緊皺著眉,俊朗沉穩的面容上儘是擔憂與不贊同之色。

  北地太冷,父皇怎麼能讓二皇弟來遼州辦事?尤其正值百年難遇的雪災之際,但凡染上了風寒之病,以二皇弟那弱不禁風的身子,要遭多少苦頭吃?

  始作俑者的沈淵,難得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二殿下心懷慈悲,憐憫北地百姓貧苦,欲為其謀條出路,因此才親臨遼州。」他不緊不慢道,提起謝承澤時,眉眼總是不經意間地柔軟下來,「再者,二殿下並無殿下所想那般弱不禁風,他只是純粹有些貪懶罷了。」

  沈淵的語氣過於輕鬆熟稔,又似摻帶著一些別樣的情感,饒是情感略有薄弱的謝守均,聽到這番話也不禁仔細打量了沈淵一眼。

  此人好像與二皇弟頗為相熟。

  他不在的這些年裡,難道都是此人陪在二皇弟身邊嗎?

  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絲說不清的滋味,謝守均既欣慰於謝承澤在京城之內有友人相伴不會寂寞,又有些吃味這十年來陪在謝承澤身邊的不是自己。

  那孩子一向嘴甜,自小便喜歡跟在他屁股後面喊大哥,也不知他走後,是不是又叫起了別人哥哥。

  不過……他愈發想見見他了。

  不知他是否依舊愛笑,不知他是否還喜甜食,也不知幼時那丑字是否已經練得雅觀,更不知……他是否也有在思念遠在邊關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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