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千秋歲·裴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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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睜開眼。

  裴寄正啪嗒啪嗒地安靜掉眼淚。

  「……」

  「你哭什麼?」般姝頭疼。

  她從前怎麼不知道裴寄這麼愛哭?

  裴寄眼眶紅紅的,像是被人狠狠欺負過,極容易勾起人心底的破壞欲與犯罪欲。

  般姝頓了頓,語氣放緩,「怎麼了?」

  「姐姐,我不是做夢。」

  裴寄又忍不住哭得更凶,「我終於……終於找到姐姐了……」

  般姝摸了摸他微卷的奶奶灰碎發,微微勾了勾唇,「怎麼又把頭髮染回來了?」

  「我以為姐姐會喜歡。」

  裴寄聲音低了低。

  如果姐姐喜歡的話……說不定就會回來找他了。

  「嗯,喜歡的。」

  般姝溫柔地彎了彎澄澈漂亮的眸子。

  裴寄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淚。

  被般姝這麼一說,他又想哭。

  「……」

  「姐姐,這麼多年,你去哪裡了啊?」裴寄聲音悶悶,「我找了你那麼久,你一次都沒有回來看過我……姐姐是不是忘了我?姐姐是不是有別的狗狗的?」

  是有別的狗狗。

  但般姝眼也不眨地撒謊,「只有裴寄一個。」

  裴寄總是很好哄,他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又顯得雀躍起來,「姐姐說的是真的麼?」

  「嗯。」

  般姝又說,「你先鬆開我,我快喘不過氣了。」

  裴寄連忙鬆開手,一臉自責,「對不起……那,那姐姐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不用和我說對不起。」般姝神情認真。

  他一點都不欠她。

  裴寄倏然紅了眼眶,他垂著眸,安靜地盯著自己的指尖,好半晌才輕輕「嗯」了聲,「我只是害怕,姐姐討厭我。」

  就算般姝毫無理由地拋下他,離開他五年,甚至更長……

  但裴寄也從來沒有怪過她。

  他只是自責。

  是他還不夠好。

  如果他足夠好的話,姐姐會不會就會為了他留下來?

  ……

  回國後,裴寄總是怕般姝再次離開。

  睡覺要抱住般姝。

  吃飯要貼著般姝。

  就連洗澡都要黏著般姝。

  般姝從一開始的縱容到後來的麻木:「……」

  「你咬哪呢?」般姝垂眸。

  浴室里的灼熱水霧越來越濃,般姝仰著下頜,抱住裴寄的腦袋難耐地哼了兩聲。

  她眼角含淚,「裴寄……」

  「嗯?」

  裴寄迷茫地抬起腦袋。

  般姝罵:「你不要臉。」

  裴寄低低笑了聲,「嗯,姐姐得受著。」

  他曖昧地舔咬著般姝的耳垂,薄唇微啟,半是誘哄半是撒嬌,「姐姐,自己把裙子提起來,不要掉了……嗯?」

  般姝氣得三天沒理他。

  「姐姐,我錯了,姐姐原諒我好不好?」裴寄可憐兮兮地攥住般姝的尾指,輕輕搖晃,「我下次……」

  般姝挑了下眉,「怎麼不繼續說了?你下次什麼?」

  裴寄思索了幾秒道,「下次還想那樣。」

  他彎腰湊到般姝耳邊,輕笑,帶著淡淡的挑逗與壞,「姐姐明明也爽到了……」

  「……」

  「啪嗒。」

  身後重物落地的聲音吸引了般姝的注意。

  她回頭,對上一雙壓抑的,快要瘋魔的黑眸。

  是戚讓。

  戚讓清瘦了許多。

  本就妖孽惑人的五官顯得更加凌厲。

  身上那股子若有若無的渣男感散了個徹底,取而代之的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沉冷。


  原本蓬鬆濃密的碎發剪成了寸頭。

  都說檢驗顏值的唯一標準就是寸頭。

  無疑,戚讓的臉是很扛打的。

  就算是剪了短短的毛寸,整個人站在人群中都是最帥氣出眾的那個。

  在寸頭的襯托下,戚讓精緻的五官反倒更加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世人眼前,凌厲又陰鬱,偏偏生了雙多情的桃花眼,眼尾上挑,那股子玩世不恭的氣質與生俱來。

  「姝姝……」

  他啞聲。

  垂在身側地修長指節無措地蜷縮了下。

  微微發亮的眸子在看到般姝身旁神情晦暗莫名的裴寄時,又黯淡了下去。

  裴寄微微側身擋在般姝身前。

  面無表情地抬了抬眼,「喲,挺巧。」

  戚讓「嗯」了聲。

  這些年的吃齋拜佛到底讓他性子沉穩了些。不至於如當年,輕而易舉的就跟人動手。

  「姝姝。」戚讓貪婪地上前,眼神一錯不錯地落在般姝身上,「好久不見。」

  裴寄心底不受控制地升起恐慌。

  陰暗面不斷擴大。

  他緊緊握住般姝的手,「姐姐……」

  般姝頓了頓,明白裴寄是誤會了,她沒說什麼,只是撩起眼帘淡聲道,「聽說你這些年以我的名義做了很多慈善。」

  「嗯。」

  戚讓艱難地應了聲。

  他只是想要贖罪。

  但是,下一秒——

  戚讓聽到般姝用冰冷的,毫無感情的聲線說,「不過還是不用了,這樣會引起旁人不必要的誤會。」

  他勾著唇苦澀地笑了聲。

  「你是怕誰誤會?」

  見般姝不說話,戚讓眼底的光徹底熄滅了,他自嘲一笑,「懂了。」

  她連贖罪的機會都不給他了。

  戚讓站在人群中,眸子明滅不定地盯著般姝離開的方向,指腹慢吞吞碾著圓潤的佛珠,佛珠碰撞間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猶如戚讓四分五裂的心臟。

  痛得他臉色發白。

  他捂著心臟,蹙了蹙眉,緩緩倒在了地上。

  「姐姐,他暈了。」裴寄道。

  「嗯。」

  般姝神情平靜:「他身邊有保鏢暗中隨行,不需要你擔心。」

  「我才不是擔心他。」裴寄反駁,「我明明是擔心姐姐拋下我選擇舊情人。」

  般姝似笑非笑道,「誰跟你說戚讓是我舊情人?」

  「你看,你看,姐姐連他名字都記得這麼清楚,還說不是舊情人?」裴寄紅著眼眶酸溜溜道。

  般姝:「……」

  見般姝不哄他,裴寄更酸了。

  般姝回國的事情就算想瞞也瞞不過裴渡和付今禮,更何況她也沒想瞞。

  不過這兩個男人到底要更沉穩自持些。

  也是因為他們都明白,和裴寄相比,他們毫無競爭力。

  只不過還是會三天兩頭地創造和般姝的偶遇。

  裴寄因為這個不止一次地大吃飛醋。

  整個人都酸成醋罈子。

  臥室窗簾拉得很緊

  裴寄輕輕咬著般姝的耳朵,壞心眼地笑,「姐姐,咬得太緊了……放鬆點……」

  「嗚不要……」

  「不要什麼?姐姐說出來,嗯?」

  見般姝雪白的臉頰爬上紅暈,裴寄低聲一笑,「姐姐叫得真好聽。」

  在累昏之前。

  般姝想。

  裴寄一點都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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