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番外二(永嘉x沈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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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醒來,永嘉就忘記了昨晚的事。

  沈長書也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所有的情緒都深深地斂下了。

  他如今在一個學堂當教書先生,他早早就要出門。

  這日他到學堂的時候,卻發現不太對勁。因為本該到點來的學生,一個都沒來。

  沈長書等了一炷香的時間,還是沒等到一個學生。

  他起身去找了這家學堂的另一位夫子,當初也是他答應讓沈長書在這裡教書的。

  那人看到沈長書過來臉色很尷尬,當沈長書問起他的學生一個都沒來,擔心他們出了什麼事的時候,這位夫子臉色更尷尬了。

  「沈夫子。」這位夫子猶豫了半天開口,「這些學生的父母說他們之後不會再來上沈夫子的課了。」

  沈長書詫異:「為什麼?」

  這位夫子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說:「那些父母,他們,他們知道了你是公主的面首,所以不願將自己的孩子交給你這樣……」

  自甘下賤,以色侍人的人。

  讀書人卻去做公主的面首,這是為人所不恥的。

  那些父母說的話比這夫子說的難聽得多,但這位夫子見沈長書性子溫和,那些話就說不出來。

  沈長書怔然了一下,隨後瞭然地點頭。「我明白了,這些日子多謝兄台照顧,長書不勝感激。長書以後不會再來了,給兄台添麻煩了。」

  「沒有沒有……」這位夫子尷尬。

  但他也想不通沈長書學問比他好多了,人品也端正,怎麼就成了公主的面首呢。

  他遲疑了會兒問:「是不是公主逼迫你的?」

  永嘉那位公主臭名聲在外,連他都有所耳聞。若是公主逼迫,沈長書走投無路,屈從於公主也說得通。

  哪想沈長書的臉色忽然嚴肅了下來,認真地道:「沒有此事,公主不曾逼迫於我,我是自願的。」

  這位夫子神情訕訕,不好再說什麼。

  沈長書收拾東西回到了長公主府上,卻在路上遇到了駙馬。

  「駙馬。」沈長書忙行禮。

  駙馬說:「長書你跟我過來。」

  沈長書忙跟駙馬進了書房,駙馬打量著他,沈長書低垂著頭,面色微白。

  他當了永嘉的面首後,一直羞愧於面對駙馬。他來京後很多學問都是跟著駙馬學的,如今他卻摒棄了駙馬教的禮義廉恥,這讓他無顏於駙馬。

  而且駙馬知道這事後也從來沒找過他,今日不知為何會找上他。

  駙馬道:「你在府中待了有兩年多了吧。」

  沈長書點頭:「是。」

  「按說如今你叫我一聲爹也是可以的……」

  駙馬的話沒說完,沈長書立馬謙卑彎下腰:「學生不敢。」

  駙馬拿著書本點了點他:「你若是不敢,那又是怎麼敢留在府里,當永嘉的面首的?」

  沈長書面色羞愧,臉色發白。

  駙馬道:「好了,我今日找你來,不是為了訓斥你的。你現在是不是在一個學堂里教書?」

  沈長書臉色發白,他道:「今日學堂讓我回來了,我……以後不會再去了。」

  駙馬通透,立馬猜出來裡面的原因。他沒多問,而是說:「這樣最好,你如今沒事了,就跟著我後面修古籍,著述立說便是。」

  「學生才疏學淺,著書立說一事……」

  駙馬揮了揮手,「你不用妄自淺薄,你的學問我是知曉的。在磨練兩年,成為大家都沒問題的。」

  沈長書羞愧,不知道說什麼好。

  「長書。」駙馬忽然語重心長起來,「你若一直介意自己的身份,那永嘉以後的幸福誰能給她?」

  沈長書動了動唇,發現自己說不出來。他既不敢攀附公主,可他的存在已經給公主蒙羞了。

  就像他在首飾店遇到的那兩個男子,那些人如此看待公主,都是他造成的。

  沈長書自責無比,羞愧難當,他掀開衣擺跪在了駙馬面前。「我,我……」

  「沈長書你如今擔著面首的身份,一來給永嘉造成不好的名聲,二來你覺得永嘉還會在找駙馬嗎?她若是願意,何必找你這個面首。」


  沈長書抿住唇,低著頭。

  駙馬語氣嚴厲起來。「你顧前顧後,優柔寡斷,耽誤的是永嘉後半輩子的幸福!」

  沈長書一震,唇色都白了起來。他低下頭,額頭磕在地上。「學生有錯。」

  駙馬見他的樣子嘆了口氣,「長書你是什麼性子我知道,在此之前我根本沒有想過,你會跟永嘉攪在一起。你性子正直,為人清正,而永嘉胡鬧慣了……」

  沈長書忽然說:「公主很好。」

  駙馬:「……我還沒說完呢。永嘉雖然胡鬧,但性子也倔強,她既然認定了你,她就不會再去找別人。如今你不敢接受她的這份心意,那我問你,你要讓永嘉懷著這樣的心意,白白耗費一生嗎?!」

  「我沒有此意。」沈長書抬起頭來,又說了一遍,「我沒有此意的。我對公主……沈長書此生只希望公主能平安喜樂。若,若有人能讓公主如此……」

  「沒有人了,沈長書你還不明白嗎?」

  駙馬的質問讓沈長書心中思緒激盪,他右手臂的神經突突地跳,受傷許久的部位又開始疼了起來。

  「回去吧。」駙馬說,「你最好自己想清楚,否則你真的要耽誤永嘉後半輩子的幸福,我看你能不能承受得了。」

  沈長書不敢想,他卑怯又懦弱,偷偷地擔著一個身份留在永嘉身邊,是他已經能想到的最不傷害永嘉的做法了。

  可若正是因為他這樣才傷害了永嘉呢?

  沈長書渾渾噩噩地往永嘉的院子走,他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但心中膽怯,總覺得自己心思卑劣,不敢如此對待永嘉。

  他走到永嘉院子外的時候,這些侍女早習慣他進出永嘉的屋子了,對他行了行禮,也沒有進去稟報。

  沈長書走進去,就看見院子裡永嘉抱著昭昭在說話。

  「昭昭呀昭昭,我要是像你就好了,當一隻小貓多快樂,也沒有煩心事。」

  她扯了一下昭昭尾巴的一根毛,昭昭憤怒地拿尾巴掃了她一下。

  永嘉嘆氣:「當人多不好,愛恨別離,求而不得,有這麼多苦楚呢。我要是當一隻小貓,我就什麼都不用想了,可以專心愛一人了。」

  沈長書的腳步頓在原地,心口泛起了一股澀意。

  「哎。」永嘉又嘆氣,趴在桌子上,「他不敢,我又不想強迫他。要不然就這樣一輩子,算了。何必想這麼多。」

  她又說服了自己,振奮起來。

  這一刻沈長書覺得自己如此的卑劣,他怯懦逃避,永嘉都清楚,卻替他擔住了。

  他們都用一個「面首」的身份,隱藏了自己。

  *

  沈長書遲滯了許久,才抬起步慢慢走了進去。

  永嘉聽到聲音,猛地抬起頭來。「沈長書你現在怎麼回來了?」

  沈長書笑著說:「今日下課的早。」

  他抿了抿唇,走到永嘉身邊,將一直拿尾巴掃永嘉的昭昭抱到了懷裡。「公主,我以後不會再去學堂了,我會跟著駙馬修書或者著書。」

  「啊?」永嘉很迷茫,沈長書的教書先生做的好好的,怎麼不做了?而且沈長書不是一直避著她爹的嗎?

  「是不是我爹找你,跟你說了什麼?」

  沈長書笑著說:「駙馬想帶著我一起修書,我同意了。」

  永嘉還狐疑地看著他,沈長書沒多說什麼。

  晚上的時候,永嘉習慣沈長書克制地親吻她了,但今日沈長書吻的很激烈,永嘉的呼吸都亂了。

  「沈長書,發生什麼事了?」

  沈長書貼在永嘉耳邊喘息,呼吸粗重,永嘉受不了似的縮了縮脖子。

  「我想把自己獻給公主,公主要嗎?」

  永嘉呆了呆,噗嗤笑了出來。「沈呆子你說什麼呢?你,你不早就給我了。難道你如今還覺得你自己是什麼黃花大閨女?本公主召幸你多少次了……」

  「不是的。」黑暗中沈長書的臉頰滾燙,呼吸也時輕時重,亂了秩序。「我,我想以夫妻的名義,把自己給公主。」

  他說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像是斟酌許久才出來的。

  而他此刻肚子裡的萬般聖人言,都毫無作用。他無法說出來優美的話語,也無法引據聖人言,他能做的只是將自己內心最真實的說法說出來。


  他若不坦誠,傷害的還是永嘉。

  「沈長書你剛才說了什麼?」

  永嘉一下子坐了起來,抓住了沈長書的手。沈長書用另外一隻手覆蓋上永嘉的手背。

  「公主,我如今貪婪地想找公主要另外一個身份。我這樣的,這樣的身份,不足以給公主帶來什麼。我一無所有,哪怕這顆心也不值什麼,但我還是卑劣地想求公主要一個身份。」

  黑暗中永嘉久久沒出聲,沈長書一顆心忐忑不已。

  他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拿著一顆心去找永嘉換,這是最卑劣不堪的。

  可他若什麼都不做,因此讓永嘉處在進退兩難的地步,那他更無法原諒自己。

  他想把這一切的決定權給永嘉。

  他沒有任何砝碼,這顆心本就屬於永嘉,更無法拿來交換。

  「公主,我如今什麼都不能承諾給公主。但我想讓公主開心,這是沈長書唯一的心愿……」

  黑暗中,永嘉突然出聲了:「沈長書,你怎麼笨嘴笨舌的。」

  沈長書臉紅,永嘉忽然抱住了他。「沈長書你這個膽小鬼,怎麼也有這麼勇敢的一天?」

  沈長書苦笑:「我喜歡公主開心。」

  至於他心中萬般卑怯的心思,都可以在這個原則下放棄了。

  「好,那我們成婚。」永嘉緊緊抱著他,聲音都哽咽了,「你答應了,不能再反悔了。」

  「我不悔。」沈長書完好的一隻手抱住永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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