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即將壽終正寢！是繼續搶救還是放棄？（三合一）
第260章 即將壽終正寢！是繼續搶救還是放棄？（三合一）
一個月內，反覆進行了四次大手術，換了誰都很難扛得住。
而且沈明娟本就身子骨弱，能夠撐過剛才的第四次手術，都已經算是個奇蹟了。
「那我需要做些什麼，才能幫到我老婆？」
艾年聽完，心中緊張的不行，連忙進行詢問。
「多陪她說說話吧，增加她的求生意志。」
林楓想了想，這般說道。
有很多身陷重症的患者，大部分都是先從失去求生意志開始死亡的。
患者的求生意志，決定了患者體內細胞的活躍性。
舉個例子來說，就像是傳遞快樂和興奮信息的多巴胺一樣。
只有當你保持高昂的情緒時，多巴胺才能分泌更多。
「就只是說說話嗎？沒有其他我能做的了嗎？」
艾年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似乎覺得這樣做還不夠。
「夠了，求生意志才是最關鍵的。」
林楓也明白艾年心中的想法，理解他的那種迷茫和無助。
但說實話，他也幫不上其他忙了啊，
那些專業的醫療護理他也不懂。
就算告訴他理論知識，難不成還真放心讓他來實操？
專業的事還是得專業的人來做。
聽專業的人的話，做到力所能及的事就行了。
跟進患者是件很費人心神的事。
介於沈明娟現在的狀態，林楓不得不24小時保持密切關注。
好在現在也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纏身，除了寫一些論文資料。
「林醫生，今年回家過年不？」
路過急診導診台，范小雯向林楓搭訕。
林楓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
身為現在的院長，其實到了年關，有很多事要忙。
但是得益於蔣陳國這位副院長的「幫襯」，讓林楓都沒能感覺到年關將近。
醫院裡的很多雜事，都被蔣陳國給完美的處理了。
什麼年終獎啊、年貨啊等一些安排，早就落實下去了。
「不回吧。」
林楓想了想，說道。
他這一世的父母給了他很大的自由。
其實在外人看來，他們一家三口活的像是陌生人。
他的父母長期分居兩地，各有各的事業。
但是對於林楓的教育，從來沒落下過。
三人間即使不在一起，仍然有很強的親情羈絆。
誰如果有什麼事，另外兩方都能很快趕去幫忙。
這種相處狀態，林楓還是很享受的。
五天後，沈明娟的狀態一直維持在剛出手術室那會。
沒有惡化，也沒有好轉。
不過這已經算是最理想的進度了。
只要不惡化，比什麼都強。
這天，林楓檢查完沈明娟的狀態後，心中卻是蒙上一層陰霾。
如果沈明娟在一周內還無法甦醒過來，有很大概率會變成植物人。
如果沈明娟成為植物人，對一個家庭來說，將是致命的打擊！
一個植物人，一年的花銷，那是一個無法想像的數字！
包括對於家庭的拖累所造成的各種隱性損失。
樂觀估計一個植物人一年的護理費用，至少五萬起步！
而這五萬，只能是維持基本的生命體徵，還不排除中間的各種突發情況。
畢竟一個植物人，不可能只是輸營養液。
「醫生，我老婆什麼時候能醒來？」
病床邊的艾年抬頭看向林楓。
「這幾天內應該會醒來。」
林楓想了想，暫時沒告訴艾年實情。
畢竟這也只是他的一個個人判斷，並沒有絕對的數據支持，所以算不得撒謊或隱瞞。
但是，林楓估計，沈明娟有可能會跨過植物人階段，直接面臨生命危險。
她的身體已經接受了三次手術的摧殘。
說難聽點的，相當於是給一條魚開膛破肚了三次。
也許前期還能靠著一絲生命力蹦噠一會。
但過段時間，就會失去生命。
時間來到術後第六天。
此時，距離林楓估計的樂觀情況，只剩下不到24小時了。
如果24小時內，沈明娟還是無法醒來，那麼大概率……
這人是真的要不行了。
病房外，林楓給艾年帶了一份飯。
「吃點東西吧。」
艾年這幾天一直守在手術室外，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幾乎就沒離開過。
而且這幾天攝入的能量特別少，基本沒吃飯。
對比一周前，他的臉消瘦了很多。
如果說，他以前的臉算是標準臉型。
現在的話，就是面無三兩肉。
看上去面黃肌瘦的，像是個病入膏肓的病秧子。
就這情況，也許撐不到沈明娟醒來，艾年自己就先倒下去了。
「吃不下。」
艾年頭都沒有抬，有氣無力的拒絕了林楓的好意。
「你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
「但你想想，萬一你老婆醒來後，見到你這副樣子，她該有多心疼？」
「到時候，不就影響到她的心情，耽誤她的恢復了嗎？」
林楓見狀，再次進行勸說。艾年終於是把頭抬了起來。
可以見到，此時他的眼眶紅的要死，眼睛裡布滿紅色的血絲。
這幾天，估計他都沒睡好覺。
「如果她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她是我的命！」
艾年忽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把林楓給嚇了一跳。
我滴個乖乖，這是出現心理問題了啊！
大概率是長時間情緒的壓抑，導致了抑鬱症了！
而且，極有可能是重度抑鬱症，畢竟都已經產生了自殺傾向了。
艾年這情況，不同於一般的情況。
要是只是情侶分手的話，作為醫生，他還能提供一些心理健康方面的指導和建議。
但他們兩人是夫妻，更關鍵的是兩人目前沒有孩子。
要是有孩子的話，林楓還能從孩子入手，勸艾年好好活著。
林楓知道，艾年一定非常愛沈明娟，不然不會產生這樣極端的念頭。
林楓摸了摸鼻子，愛情這個東西，真的是一味精神毒藥，普通人還是輕易不要去招惹吧。
此時，一名護士急急忙忙的從ICU里跑了出來。
迎面撞上林楓後，剎那間鬆了口氣。
「林醫生，太好了，您就在這啊，快來幫忙吧，患者不行了！」
護士脫口而出的話，讓林楓心中一緊。
而更加緊張的，自然就是艾年了。
什麼意思？患者不行了？
他老婆要撐不住了？
「林醫生，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我老婆啊！」
艾年撲通一聲就給林楓跪下了，眼淚鼻涕不停的往外冒。
「只要你救活我老婆，這輩子我給你當牛做馬！」
艾年此刻就像是一名虔誠的信徒，而林楓就是他僅剩的信仰了，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這一場景，讓在場的其他病人家屬，也是不由得唏噓起來。
到了醫院，自己的生死，就真沒法掌控了，完全得靠醫生了。
「伱激動什麼啊，又不是你老婆，是32號床的老太太。」
這時，護士卻是有些無語的解釋道。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腦瓜子都是嗡嗡的。
艾年也是愣了一下，不是自己老婆沈明娟？
他不由得鬆了口氣，但是心情並沒有好上多少。
因為，他老婆也隨時可能面臨這種境地。
「32號床？」
「媽！那是我媽！」
而剛才在一旁唏噓感嘆的幾名病人家屬中的一名中年男子，卻在此時跳了起來。
情緒非常激動，跑過來抓著林楓的胳膊，希望他趕緊去搶救。
其他幾名家屬還有點懵逼，本來是看熱鬧的，結果沒想到他們才是主角？
反應過來後，也紛紛向林楓乞求，趕緊救人。
「進去吧。」
林楓此時也不敢耽擱，跟著護士進入了ICU內。
32號床就在沈明娟的隔壁，兩人緊挨著。
林楓看到在32號床上躺著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的精神樣貌看起來還不錯，林楓看了下基本信息，今年已經86歲高齡了。
但是臉上和身上幾乎沒有什麼老年斑，而且手臂上的血管也相對比較清晰。
大家應該都知道，老年人的一些毛細血管，很多都爆掉了，就像是松花蛋上的那種松花紋絡一樣，看起來有些嚇人。
在查看了老太太的基本狀況後，林楓判斷，老太太這其實就是生命該走到盡頭了，生命力不夠了。
看著儀器上超低的各項生命指標，林楓有一瞬間想要放棄搶救。
因為他知道，此時的患者是十分痛苦的。
她不是因為生病而提前離開人世，而是因為要壽終正寢了。
此時強行挽留，只是加劇患者的痛苦。
但是身為醫生，職業道德不允許他這麼做，職業道德要求他必須搶救患者。
「上強心針吧，其他的輔助針也來幾批。」
「這裡的環境不適合搶救，去最新的搶救室吧。」
林楓很快做好了搶救部署。
之前醫院擴建，除了規模擴建外，還對很多東西進行了升級。
像是搶救室、手術室之類的，都引進了最新的設備。
這使得患者的生存機率，得到大大提高。
五分鐘後，老太太通過專屬綠色通道，進入到了最新的搶救室。
搶救室外面圍滿了老太太的家屬。
老太太86歲的高齡，如今已經是四世同堂。
加上那時候都是生很多胎的，所以老太太下面的家屬成員是很龐大的。
「林醫生，怕是不行了。」
助手抬頭看了眼儀器，生命指標已經趨近於零了。
「這時候如果停下搶救，患者應該還有一絲意識，也許還能讓家屬見最有一面。」
一旁的護士也是這般說道。
如果堅持搶救，後面家屬得到的，可能只是一具屍體。
但如果放棄搶救，家屬還能見老人最後一面。
但也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搶救成功。
所以，這是一個比較艱難的選擇。
如果是以結果為導向型，那麼結果是老人沒挺住，家屬一定是希望見最後一面的。
但假如結果是挺住了，家屬肯定是希望堅持搶救到最後的。
但問題也在這，結果如何，沒人知曉。
「你出去和家屬溝通下，看他們是要放棄搶救，還是堅持搶救。」
林楓對一旁的護士說道。
林楓將情況進行說明後，老太太的家屬腦袋裡轟的一下炸開了。
隨後，臉上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意思就是，人可能撐不住了？真的要死了？
緊接著，就是集體低下頭，陷入沉默。
現場的氛圍，一下子冷清了下來，安靜的有一點可怕，落針可聞。
最後，老太太的小兒子猛地抬起頭來。
「堅持搶救！我媽一定能撐下來的！」。
「喜子，要不算了吧？」
小兒子的老婆紅著眼眶看著他。
她想見老太太最後一面，當年所有人都反對他們的婚事，只有老太太一人支持。
所以，她對老太太的感情之深，勝過所有人。
「我媽一定可以撐下來的！」
「醫生，拜託了！搶救吧！」
洪喜眼神堅定，支持搶救。
「放棄搶救。」
就在此時，老太太的大兒子面無表情的冷聲說道。
「大哥！」
洪喜頓時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這位大哥。
「咱媽也算是壽終正寢了，就別折騰她老人家了吧。」
「說句現實點的，這是喜喪，咱們應該高興。」
大哥的話，讓在場所有人心裡一緊。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可總歸是讓人心裡覺得有些不舒服。
「不行！我一定要搶救咱媽！」
洪喜卻是不依不饒。
「我不想奶奶死，搶救吧。」
老太太的二孫今年也已經28了，他的想法同樣是堅持搶救。
「我反對。」
二孫媳婦卻是偷了反對票。「那咱們就離婚！」
老太太的二孫頓時怒目圓睜。
「行啊，那就離婚唄！你個無能的傢伙，我早就受夠你了！」
「你說什麼？你說誰無能？」
「你！說的就是你！」
「在一起8年，你給過我什麼了？全都是空頭支票，全都是畫大餅！」
「不怕告訴我你，我外面有人了！我們馬上離婚，明天我就去跟他登記結婚！」
「特麼的！你說什麼？你踏馬無縫銜接？」
「對啊！我就無縫銜接了，怎麼著了？我告訴你，失望都是慢慢累積的！」
「我弄死你！你個小賤人！」
兩個人說著，一邊嘴上罵罵咧咧的，一邊互掐了起來。
「別吵了，媽還在裡面搶救呢！」
「是啊，別吵了啊！」
「哥，嫂子！」
一瞬間，外面直接亂成了一鍋粥，林楓看的是一陣頭大。
這算怎麼個事？
老太太有這樣的子孫後代，也是有些悲哀的。
不過，死神可不會等人啊，現在必須立刻做決定。
是繼續搶救，還是終止搶救去見最後一面。
「夠了！」
「什麼玩意兒，在這丟人現眼的！」
最終，還是大哥發話了，喝止了所有人。
「醫生，終止搶救吧。」
林楓深吸一口氣，「確定嗎？」
「如果確定的話，請在這份文件上簽字。」
林楓將手術知情同意書和放棄搶救的同意書遞給了大哥。
大哥拿起筆，準備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
小兒子洪喜猛地衝上前來，一把拍掉大哥手裡的筆。
同時也將文件搶了過來，撕成碎片，往空中一拋。
「你還是人嗎？」
「那是咱媽！你就這麼放棄了？」
「我！不！同！意！放！棄！搶！救！」
洪喜咬著牙一字一頓的清晰說道。「我也不同意！」
二孫也是站到了洪喜身旁。
老太太的三兒子猶豫了一下，站在了大哥身後。
二孫的媳婦，也是毫不猶豫的站到了大哥身後。
老四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洪喜，最終朝著洪喜那邊走去。
很自然的，沒有任何言語的，老太太的家屬開始分化成兩個陣營，各自站隊。
不久後，兩個小團體就區分了出來。
林楓瞄了一眼，竟然是勢均力敵！
洪喜身旁的人，和大哥身旁的人，居然一樣多！
對於看戲的人來說，這下就有意思了。
但對於林楓來說，心裡難受的一批。
因為他還在等著病人家屬下決斷呢！
可沒空陪他們玩這麼刺激的事情。
「如果你們無法確定是否終止搶救，那麼我將按照最開始的手術知情同意書，繼續執行搶救！」
林楓給他們下達了最後的通牒。他可沒時間這麼跟他們耗著。
「繼續搶救！」
「終止搶救！」
「你們還是人嗎？那是咱媽啊！」
「如果真的為咱媽考慮，那就應該放棄搶救，讓她走的舒心點！」
「笑死我了，你們肯定是心疼錢吧？沒事，咱媽搶救的一切費用，我來出就是了！」
「現在考慮的是這個嗎？我不想咱媽活下來嗎？可問題的關鍵是，她活下來可能會更痛苦啊！」
老太太的家屬們，又陷入了新一輪的爭吵……
林楓搖了搖頭，沒有耐心繼續跟他們耗了，關鍵老太太也撐不了多久了。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先前的手術計劃去執行吧。
林楓沒有再管老太太的家屬，轉身回到了搶救室。
………………
(本章完)
一個月內，反覆進行了四次大手術，換了誰都很難扛得住。
而且沈明娟本就身子骨弱，能夠撐過剛才的第四次手術，都已經算是個奇蹟了。
「那我需要做些什麼，才能幫到我老婆？」
艾年聽完，心中緊張的不行，連忙進行詢問。
「多陪她說說話吧，增加她的求生意志。」
林楓想了想，這般說道。
有很多身陷重症的患者，大部分都是先從失去求生意志開始死亡的。
患者的求生意志，決定了患者體內細胞的活躍性。
舉個例子來說，就像是傳遞快樂和興奮信息的多巴胺一樣。
只有當你保持高昂的情緒時，多巴胺才能分泌更多。
「就只是說說話嗎？沒有其他我能做的了嗎？」
艾年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似乎覺得這樣做還不夠。
「夠了，求生意志才是最關鍵的。」
林楓也明白艾年心中的想法，理解他的那種迷茫和無助。
但說實話，他也幫不上其他忙了啊，
那些專業的醫療護理他也不懂。
就算告訴他理論知識，難不成還真放心讓他來實操？
專業的事還是得專業的人來做。
聽專業的人的話，做到力所能及的事就行了。
跟進患者是件很費人心神的事。
介於沈明娟現在的狀態，林楓不得不24小時保持密切關注。
好在現在也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纏身，除了寫一些論文資料。
「林醫生，今年回家過年不？」
路過急診導診台，范小雯向林楓搭訕。
林楓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
身為現在的院長，其實到了年關，有很多事要忙。
但是得益於蔣陳國這位副院長的「幫襯」，讓林楓都沒能感覺到年關將近。
醫院裡的很多雜事，都被蔣陳國給完美的處理了。
什麼年終獎啊、年貨啊等一些安排，早就落實下去了。
「不回吧。」
林楓想了想，說道。
他這一世的父母給了他很大的自由。
其實在外人看來，他們一家三口活的像是陌生人。
他的父母長期分居兩地，各有各的事業。
但是對於林楓的教育，從來沒落下過。
三人間即使不在一起，仍然有很強的親情羈絆。
誰如果有什麼事，另外兩方都能很快趕去幫忙。
這種相處狀態，林楓還是很享受的。
五天後，沈明娟的狀態一直維持在剛出手術室那會。
沒有惡化，也沒有好轉。
不過這已經算是最理想的進度了。
只要不惡化，比什麼都強。
這天，林楓檢查完沈明娟的狀態後，心中卻是蒙上一層陰霾。
如果沈明娟在一周內還無法甦醒過來，有很大概率會變成植物人。
如果沈明娟成為植物人，對一個家庭來說，將是致命的打擊！
一個植物人，一年的花銷，那是一個無法想像的數字！
包括對於家庭的拖累所造成的各種隱性損失。
樂觀估計一個植物人一年的護理費用，至少五萬起步！
而這五萬，只能是維持基本的生命體徵，還不排除中間的各種突發情況。
畢竟一個植物人，不可能只是輸營養液。
「醫生，我老婆什麼時候能醒來？」
病床邊的艾年抬頭看向林楓。
「這幾天內應該會醒來。」
林楓想了想，暫時沒告訴艾年實情。
畢竟這也只是他的一個個人判斷，並沒有絕對的數據支持，所以算不得撒謊或隱瞞。
但是，林楓估計，沈明娟有可能會跨過植物人階段，直接面臨生命危險。
她的身體已經接受了三次手術的摧殘。
說難聽點的，相當於是給一條魚開膛破肚了三次。
也許前期還能靠著一絲生命力蹦噠一會。
但過段時間，就會失去生命。
時間來到術後第六天。
此時，距離林楓估計的樂觀情況，只剩下不到24小時了。
如果24小時內，沈明娟還是無法醒來，那麼大概率……
這人是真的要不行了。
病房外，林楓給艾年帶了一份飯。
「吃點東西吧。」
艾年這幾天一直守在手術室外，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幾乎就沒離開過。
而且這幾天攝入的能量特別少，基本沒吃飯。
對比一周前，他的臉消瘦了很多。
如果說，他以前的臉算是標準臉型。
現在的話，就是面無三兩肉。
看上去面黃肌瘦的，像是個病入膏肓的病秧子。
就這情況，也許撐不到沈明娟醒來，艾年自己就先倒下去了。
「吃不下。」
艾年頭都沒有抬，有氣無力的拒絕了林楓的好意。
「你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
「但你想想，萬一你老婆醒來後，見到你這副樣子，她該有多心疼？」
「到時候，不就影響到她的心情，耽誤她的恢復了嗎？」
林楓見狀，再次進行勸說。艾年終於是把頭抬了起來。
可以見到，此時他的眼眶紅的要死，眼睛裡布滿紅色的血絲。
這幾天，估計他都沒睡好覺。
「如果她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她是我的命！」
艾年忽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把林楓給嚇了一跳。
我滴個乖乖，這是出現心理問題了啊！
大概率是長時間情緒的壓抑，導致了抑鬱症了！
而且，極有可能是重度抑鬱症，畢竟都已經產生了自殺傾向了。
艾年這情況，不同於一般的情況。
要是只是情侶分手的話，作為醫生，他還能提供一些心理健康方面的指導和建議。
但他們兩人是夫妻，更關鍵的是兩人目前沒有孩子。
要是有孩子的話，林楓還能從孩子入手，勸艾年好好活著。
林楓知道，艾年一定非常愛沈明娟，不然不會產生這樣極端的念頭。
林楓摸了摸鼻子，愛情這個東西，真的是一味精神毒藥，普通人還是輕易不要去招惹吧。
此時，一名護士急急忙忙的從ICU里跑了出來。
迎面撞上林楓後，剎那間鬆了口氣。
「林醫生，太好了，您就在這啊，快來幫忙吧，患者不行了！」
護士脫口而出的話，讓林楓心中一緊。
而更加緊張的，自然就是艾年了。
什麼意思？患者不行了？
他老婆要撐不住了？
「林醫生，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我老婆啊！」
艾年撲通一聲就給林楓跪下了，眼淚鼻涕不停的往外冒。
「只要你救活我老婆，這輩子我給你當牛做馬！」
艾年此刻就像是一名虔誠的信徒，而林楓就是他僅剩的信仰了，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這一場景，讓在場的其他病人家屬，也是不由得唏噓起來。
到了醫院，自己的生死，就真沒法掌控了，完全得靠醫生了。
「伱激動什麼啊，又不是你老婆，是32號床的老太太。」
這時，護士卻是有些無語的解釋道。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腦瓜子都是嗡嗡的。
艾年也是愣了一下，不是自己老婆沈明娟？
他不由得鬆了口氣，但是心情並沒有好上多少。
因為，他老婆也隨時可能面臨這種境地。
「32號床？」
「媽！那是我媽！」
而剛才在一旁唏噓感嘆的幾名病人家屬中的一名中年男子，卻在此時跳了起來。
情緒非常激動，跑過來抓著林楓的胳膊，希望他趕緊去搶救。
其他幾名家屬還有點懵逼，本來是看熱鬧的，結果沒想到他們才是主角？
反應過來後，也紛紛向林楓乞求，趕緊救人。
「進去吧。」
林楓此時也不敢耽擱，跟著護士進入了ICU內。
32號床就在沈明娟的隔壁，兩人緊挨著。
林楓看到在32號床上躺著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的精神樣貌看起來還不錯，林楓看了下基本信息，今年已經86歲高齡了。
但是臉上和身上幾乎沒有什麼老年斑，而且手臂上的血管也相對比較清晰。
大家應該都知道，老年人的一些毛細血管，很多都爆掉了，就像是松花蛋上的那種松花紋絡一樣，看起來有些嚇人。
在查看了老太太的基本狀況後，林楓判斷，老太太這其實就是生命該走到盡頭了，生命力不夠了。
看著儀器上超低的各項生命指標，林楓有一瞬間想要放棄搶救。
因為他知道，此時的患者是十分痛苦的。
她不是因為生病而提前離開人世，而是因為要壽終正寢了。
此時強行挽留，只是加劇患者的痛苦。
但是身為醫生，職業道德不允許他這麼做，職業道德要求他必須搶救患者。
「上強心針吧，其他的輔助針也來幾批。」
「這裡的環境不適合搶救，去最新的搶救室吧。」
林楓很快做好了搶救部署。
之前醫院擴建，除了規模擴建外，還對很多東西進行了升級。
像是搶救室、手術室之類的，都引進了最新的設備。
這使得患者的生存機率，得到大大提高。
五分鐘後，老太太通過專屬綠色通道，進入到了最新的搶救室。
搶救室外面圍滿了老太太的家屬。
老太太86歲的高齡，如今已經是四世同堂。
加上那時候都是生很多胎的，所以老太太下面的家屬成員是很龐大的。
「林醫生，怕是不行了。」
助手抬頭看了眼儀器，生命指標已經趨近於零了。
「這時候如果停下搶救，患者應該還有一絲意識，也許還能讓家屬見最有一面。」
一旁的護士也是這般說道。
如果堅持搶救，後面家屬得到的，可能只是一具屍體。
但如果放棄搶救，家屬還能見老人最後一面。
但也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搶救成功。
所以，這是一個比較艱難的選擇。
如果是以結果為導向型，那麼結果是老人沒挺住，家屬一定是希望見最後一面的。
但假如結果是挺住了，家屬肯定是希望堅持搶救到最後的。
但問題也在這，結果如何，沒人知曉。
「你出去和家屬溝通下，看他們是要放棄搶救，還是堅持搶救。」
林楓對一旁的護士說道。
林楓將情況進行說明後，老太太的家屬腦袋裡轟的一下炸開了。
隨後，臉上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意思就是，人可能撐不住了？真的要死了？
緊接著，就是集體低下頭，陷入沉默。
現場的氛圍，一下子冷清了下來，安靜的有一點可怕，落針可聞。
最後，老太太的小兒子猛地抬起頭來。
「堅持搶救！我媽一定能撐下來的！」。
「喜子，要不算了吧？」
小兒子的老婆紅著眼眶看著他。
她想見老太太最後一面，當年所有人都反對他們的婚事，只有老太太一人支持。
所以，她對老太太的感情之深，勝過所有人。
「我媽一定可以撐下來的！」
「醫生，拜託了！搶救吧！」
洪喜眼神堅定，支持搶救。
「放棄搶救。」
就在此時，老太太的大兒子面無表情的冷聲說道。
「大哥！」
洪喜頓時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這位大哥。
「咱媽也算是壽終正寢了，就別折騰她老人家了吧。」
「說句現實點的，這是喜喪，咱們應該高興。」
大哥的話，讓在場所有人心裡一緊。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可總歸是讓人心裡覺得有些不舒服。
「不行！我一定要搶救咱媽！」
洪喜卻是不依不饒。
「我不想奶奶死，搶救吧。」
老太太的二孫今年也已經28了，他的想法同樣是堅持搶救。
「我反對。」
二孫媳婦卻是偷了反對票。「那咱們就離婚！」
老太太的二孫頓時怒目圓睜。
「行啊，那就離婚唄！你個無能的傢伙，我早就受夠你了！」
「你說什麼？你說誰無能？」
「你！說的就是你！」
「在一起8年，你給過我什麼了？全都是空頭支票，全都是畫大餅！」
「不怕告訴我你，我外面有人了！我們馬上離婚，明天我就去跟他登記結婚！」
「特麼的！你說什麼？你踏馬無縫銜接？」
「對啊！我就無縫銜接了，怎麼著了？我告訴你，失望都是慢慢累積的！」
「我弄死你！你個小賤人！」
兩個人說著，一邊嘴上罵罵咧咧的，一邊互掐了起來。
「別吵了，媽還在裡面搶救呢！」
「是啊，別吵了啊！」
「哥，嫂子！」
一瞬間，外面直接亂成了一鍋粥，林楓看的是一陣頭大。
這算怎麼個事？
老太太有這樣的子孫後代，也是有些悲哀的。
不過，死神可不會等人啊，現在必須立刻做決定。
是繼續搶救，還是終止搶救去見最後一面。
「夠了！」
「什麼玩意兒，在這丟人現眼的！」
最終，還是大哥發話了，喝止了所有人。
「醫生，終止搶救吧。」
林楓深吸一口氣，「確定嗎？」
「如果確定的話，請在這份文件上簽字。」
林楓將手術知情同意書和放棄搶救的同意書遞給了大哥。
大哥拿起筆，準備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
小兒子洪喜猛地衝上前來，一把拍掉大哥手裡的筆。
同時也將文件搶了過來，撕成碎片，往空中一拋。
「你還是人嗎？」
「那是咱媽！你就這麼放棄了？」
「我！不！同！意！放！棄！搶！救！」
洪喜咬著牙一字一頓的清晰說道。「我也不同意！」
二孫也是站到了洪喜身旁。
老太太的三兒子猶豫了一下，站在了大哥身後。
二孫的媳婦，也是毫不猶豫的站到了大哥身後。
老四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洪喜，最終朝著洪喜那邊走去。
很自然的，沒有任何言語的，老太太的家屬開始分化成兩個陣營，各自站隊。
不久後，兩個小團體就區分了出來。
林楓瞄了一眼，竟然是勢均力敵！
洪喜身旁的人，和大哥身旁的人，居然一樣多！
對於看戲的人來說，這下就有意思了。
但對於林楓來說，心裡難受的一批。
因為他還在等著病人家屬下決斷呢！
可沒空陪他們玩這麼刺激的事情。
「如果你們無法確定是否終止搶救，那麼我將按照最開始的手術知情同意書，繼續執行搶救！」
林楓給他們下達了最後的通牒。他可沒時間這麼跟他們耗著。
「繼續搶救！」
「終止搶救！」
「你們還是人嗎？那是咱媽啊！」
「如果真的為咱媽考慮，那就應該放棄搶救，讓她走的舒心點！」
「笑死我了，你們肯定是心疼錢吧？沒事，咱媽搶救的一切費用，我來出就是了！」
「現在考慮的是這個嗎？我不想咱媽活下來嗎？可問題的關鍵是，她活下來可能會更痛苦啊！」
老太太的家屬們，又陷入了新一輪的爭吵……
林楓搖了搖頭，沒有耐心繼續跟他們耗了，關鍵老太太也撐不了多久了。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先前的手術計劃去執行吧。
林楓沒有再管老太太的家屬，轉身回到了搶救室。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