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請陛下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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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 請陛下赴死!

  偌大一個校場。♘🐺 ➅9s𝕙ⓤx.ᶜ𝕠M ඏ🐉

  忽然多出來一個大活人。

  直接給在場的所有人都干懵了。

  要知道。

  他們可都是實打實的高手。

  神藏六重都是保底的。

  就連一些不善精神的武夫,也都為了能凝出靈台神紋,用各種秘術或者笨方法強化精神。

  平時。

  鮮有人能在他們面前無聲無息地存在。

  就算真的漏了。

  也絕對不可能同時瞞過在場的近百人。

  而且他們剛才過來的時候,都或多或少地看了高台上的雕像幾眼,因為實在是太栩栩如生了。

  他們十分確定,那就是木頭做的雕像!

  可現在。

  雕像活過來了!

  雕像為什麼會活過來?

  而且這個雕像。

  是已經亡故數百年的太子趙衡。

  太像了!

  跟史書裡面的畫像一模一樣。

  若它方才不是雕像。

  他們甚至以為趙衡已經活過來了!

  縱使他們一個個見多識廣,看到這古怪離奇的一幕,也忍不住有些錯亂。

  尤其是趙厲。

  他忽然就反應了過來,趙辭兩年前跟他說的話,已經徹底應驗了。

  當真相擺在面前的時候……

  趙辭擺出真相的方式,便是這般麼?

  他忍不住轉頭看去,發現趙辭臉上正帶著淡淡的笑意。

  果然是這小子!

  所以說,真相真如他說的那般?

  他目光移向了趙煥,發現這位皇帝的神情已經陰沉到了極點。

  趙煥承認。

  剛才他慌了那麼一瞬。

  待到冷靜下來,他心中戾氣更加濃烈了。

  高台下,諸將竊竊私語,幾乎每一道聲音,都如同毒蟲一樣鑽入他的腦袋,讓他頭痛欲裂。

  他不知道這「趙衡」究竟是什麼。

  但他知道,他的計劃不能出現變數。

  這個人。

  要死!

  惡向膽邊生。

  僅僅片刻。

  趙煥就想明白自己要做什麼,古往今來他應該是唯一一個掌握殺戮法則的皇帝,即便趙衡以全勝之姿出現在自己面前,都未必是自己的對手。

  更何況這不知是殘魂還是法身的東西!

  肺金神紋大亮。

  「鏗!」

  他抽出了寶劍:「何方賊人,居然敢在此裝神弄鬼?受死!」

  在眾人尚未來得及驚呼,趙衡尚未從迷茫中清醒過來時。

  趙煥便已經身形如電地沖了過去。

  眉心的殺戮神紋,已經亮到了極致。

  管這「趙衡」出現的背後有什麼陰謀!

  自己只要將他斬滅,什麼陰謀都會煙消雲散!

  他很自信。

  自己身為大虞第一人。

  這一劍不僅「趙衡」扛不住。

  在場這麼多人,也不可能有人能攔!

  死!

  這一劍,勢如奔雷!

  能反應過來的寥寥無幾。

  唯獨早有念頭的趙厲看得清楚,僅僅一瞬間他的心就揪了起來。

  皇帝的反應太快了。

  快到不正常!

  他想攔。

  但攔不住。

  這所謂的真相,就這麼要再度湮滅了麼?

  他看著趙煥猙獰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九幽爬出的惡鬼。


  可就當他準備閉上眼睛的時候。

  「嗡~~~」

  長劍尖銳的爆鳴,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讓他們頭痛欲裂,徹底清醒了過來。

  定睛看去。

  發現趙辭不知何時已經橫在了趙煥與趙衡之間。

  如金似玉的右手,穩穩地攥著劍鋒,天品巔峰的肉身神紋亮得刺眼。

  這強絕的一劍。

  居然被他這般輕易地接下了。

  眾人:「???」

  趙煥:「???」

  他雙目圓睜,難以置信地看著趙辭。

  卻發現,這逆子的眉心,居然也有一道似曾相識的神紋在若隱若現。

  壞了!

  一股極其不妙的感覺從心頭冒出。

  他覺得,一定有很多內在的消息自己不知道。

  但眼下,他已經來不及想那麼多了。

  當即厲聲道:「你這個逆子,見到妖邪非但不動手,居然還擋為父的劍?」

  「父皇息怒!」

  趙辭嘴上說著息怒,握劍的手卻一點也沒松:「我觀此人氣息中正平和,不像是妖邪。

  不如我們先問一下他,若真是妖邪,再斬也不遲。

  父皇!

  您應該不急吧?」

  趙煥:「???」

  不急?

  我能不急麼?

  可急有什麼用?

  這小子的實力,實在太不對勁了。

  想要快刀斬亂麻,簡直痴人說夢。

  可這亂麻斬不斷,後果……

  他已經感受到了眾人質疑的眼神,畢竟剛才忽然出劍,實在太過離譜。

  定了定神。

  他緩緩收劍,淡然道:「方才寡人觀此人行蹤鬼魅,下意識以為是妖邪想要在出征之日惑亂軍心,但看氣息,還真未必是妖邪,姑且……」

  「妖邪?」

  趙衡總算恢復了清醒,聽到趙煥這麼說,當即冷笑了起來:「本宮是不是妖邪,難道你認不出來?怎麼,偽帝一脈篡位數百年,當真一場噩夢都沒有做過?」

  偽帝?

  篡位?

  再聯想一下趙衡的身份。

  一時間,所有人都有些心驚肉跳,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趙煥瞳孔一縮,卻異常冷靜,目光冰冷地看著趙辭:「辭兒!你找來這妖人信口雌黃,究竟意欲何為?」

  既然出不了手。

  那邊扣帽子。

  趙辭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趙煥冷哼一聲:「出征之日,歹人勾結妖人惑亂軍心。來人,將此人拿下!」

  一聲令下。

  近半人拔出刀兵。

  但另一半,卻紋絲不動。

  這一整,直接給下意識想要動手的人整不自信了,緊握著兵器,卻遲遲沒有動手的意思。

  畢竟,今天的情況實在太詭異了。

  趙煥驚了一下,又驚又怒地看著台下眾人。

  趙辭心中暗笑,捏媽媽的,下面一半人都暗中進過老子的兵神塔,他們都等著看真相呢,伱讓他們對我動手?

  只能說你信譽太差,如果沒有之前逼宮那次。

  就算老子說得天花亂墜,

  好在氣氛沒有尷尬太久。

  趙玉上前一步道:「陛下倒也不必如此急切,十殿下並未與妖邪勾結,因為這位的確是先祖的法身……」

  「混帳!」

  趙煥太陽穴直突突:「這世上,哪有時隔數百年法身不散的?」

  所謂法身,不過就是修為極高之人,意念凝成之物,戰力與本體無異,卻終究會消散,一般只有身隕或者即將身隕的時候才會凝結。

  這種說法,簡直就是糊弄傻子。


  趙玉卻笑著問道:「陛下可知道,丹青渡魂之術?」

  「丹青渡魂!」

  場上頓時響起了幾聲驚呼。

  各家傳承不同,丹青渡魂傳承雖然早已斷絕,卻也不至於隻言片語都沒有留下,畢竟可是前朝惦念亡者的神術,便是放在民間也是家喻戶曉的存在。

  尤其是在場的,都是各家的頂尖強者,有那麼兩三個人知道,倒也不奇怪,當然……裡面也有趙辭安排的人。

  一時間,場上竊竊私語。

  很快就弄清了丹青渡魂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於是,他們看向趙衡的目光,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們也感覺到,好像的確有縷縷絲線連接著自己與趙衡的法身。

  正是念與魂的聯繫,十分符合丹青渡魂的特點。

  這種魂與魂之間的良性互動,讓他們不得不感嘆這秘術的神奇。

  甚至都沒有絲毫的懷疑。

  「丹青渡魂?」

  趙煥有些麻了,情緒卻平穩了下來,好奇地看向趙衡:「前輩當真是當年的太子?」

  趙衡皺眉反問:「若你不知道本宮就是趙衡,為何方才那麼著急對本宮動手?」

  趙煥硬著頭皮道:「方才寡人動手,早已說明了原因,只是沒想到居然是個誤會,還請前輩見諒。」

  皇帝可以傲視一切,唯獨不能怠慢先人。

  尤其是眼前的趙衡,是實實在在的大虞太子,並且立下了護宗室南渡的不世之功,他必須做足姿態。

  今日之事,實在出乎意料,但好在他已經想到了應對之策。

  「誤會?」

  趙衡神情淡漠道:「難道本宮護宗室南渡,你家先祖為謀篡皇位,加害本宮,也是誤會!?」

  眾人:「!!!」

  雖然早有猜想,可聽到趙衡親口說出這句話,他們還是驚駭莫名。

  趙煥強行控制著自己的汗腺,不讓冷汗滲出。

  他沉思許久,沉聲問道:「前輩,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

  「竟有此事……」

  趙煥喟然一嘆:「寡人幼年遍讀史書,讀到宗室南渡的時候,就覺得似有紕漏,沒想到事實真是如此。

  今日幸得前輩指點,若真是先祖篡位,那寡人這皇位,的確得之不正。

  只是今日出征在即,軍心暫時動搖不得。

  還請前輩稍安勿躁。

  若此次大戰僥倖得勝,寡人定將皇位物歸原主!

  若是不幸……也定派心腹護衛前輩後人為新君,護住大虞最後的血脈!」

  此話一出。

  場上再度安靜了片刻。

  眾人面面相覷,這番話情至深言至切,讓他們都忍不住對趙煥生出了一絲孺慕,沒想到這位君主,居然如此輕易當眾承諾將皇位歸還。

  還大有戰死沙場的壯懷激烈。

  不管是真情流露還是虛情假意。

  都有些讓人頗為觸動。

  趙衡也怔了一下,差點被趙煥整不會。

  只要你認錯得夠快,復仇的鐵拳就打不到你?

  但很快。

  他就反應過來了,沉聲問道:「這是要打仗?」

  趙煥感嘆道:「龍淵天庭辱我百姓,殺我子民,此等大仇,當以鮮血償還。」

  「那你可知道,兩者實力懸殊,此戰九死一生?」

  「知道!但那又如何?民辱臣死,吾乃君主,唯死戰耳!」

  兩人一來一回,仿佛放下了仇恨,只是在討論這場事關大虞國運的戰爭。

  只是……

  趙衡皺眉問道:「那兵神塔的第十一層,你們已經拿回來了?」

  兵神塔第十一層。

  聽到這個名字,在場不少人心頭一跳,他們可都是切切實實進入過兵神塔的人,都是由趙厲和趙辭秘密引薦而入,並且都立下誓言要嚴格保密。


  進入以後,他們才清楚兵神塔原來還有第十一層,而且與項天歌領悟的殺戮法則密切相關,參悟一番之後,甚至有人已經入了殺戮法則的門,就算沒有凝出神紋,戰力也是突飛猛進。

  今日之前,他們還以為這是趙煥秘密授意。

  但現在看來,好像完全不是。

  「兵神塔?」

  趙煥一副疑惑的樣子:「前輩,兵神塔還有第十一層?」

  眾人:「……」

  故事。

  好像慢慢朝詭異的方向發展了。

  趙衡反問:「你不知?」

  「寡人不知!」

  「那從何知道,龍淵天庭實力強悍?」

  「祖上傳下!」

  「那你可知,龍淵天庭以運朝國運為食?」

  「知曉!」

  「既然這些你都知道,為何不知兵神塔第十一層,就是助大虞翻盤的關鍵?」

  平靜的語氣,慢慢轉變成震怒。

  眾人:「……」

  他們都切實體會到過兵神塔十一層的重要。

  若這玩意能提前幾十年出現,大虞必然能有一戰之力。

  可是……

  數百年來,從未有人聽說過,兵神塔還有第十一層。

  若他們沒經歷過。

  尚且還能相信趙煥的話。

  可如果趙煥都不知道。

  趙厲和趙辭,是如何知道的?

  不但知道,甚至還將兵神塔第十一層取了回來。

  今日再聽趙煥否認,心底便如同火山一般,暗火竄動,隨時都有爆發的衝動。

  他們倒是要聽聽,趙煥想要作何解釋!

  趙煥對他們的慍怒渾然不覺,只是做出一副遲疑的神情:「前輩!兵神塔第十一層的事情,寡人的確未聽先祖說過!興許……」

  他面色陡然一變,神情悽慘悲痛:「興許是先祖犯下大錯,刻意隱藏起這個信息,以求大虞在龍淵天庭手下護得百姓周全!

  可這……

  可這般自斷手腳,最多苟活幾百年。

  又豈能長治久安啊!」

  語氣愴然。

  潸然淚下。

  給在場眾人都看蒙了。

  都忍不住懷疑,事情到底是不是趙煥說的那樣。

  畢竟看他,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且趙厲和趙辭,也沒有說過這兵神塔第十一層的來歷。

  難道,真的是害趙衡的那位皇帝,刻意將信息隱藏了起來。

  若是這樣。

  那當今皇帝,的確也只是受害者。

  就連趙厲,也依然按兵不動。

  他現在,已經十分相信趙辭的說法了。

  但他依舊不能輕舉妄動。

  因為趙煥的說法,同樣能夠自圓其說。

  他是宗人府的大宗正,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宗室的意志。

  無論他個人感情如何。

  都不可能因為一些模稜兩可的說法,貿然站在皇帝的對立面。

  證據很多。

  很有說服力。

  但是還不夠!

  趙煥見全場寂然,趙衡也沉默,心中終於暗鬆了一口氣。

  此次正義切割,很成功!

  可就在這時。

  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皇兄,你當真不知道麼?」

  女子聲音不大,但卻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這是修為極高的表現。

  眾人循聲望去。

  發現一個女子緩緩走來。

  邊走。

  便把斗笠摘下。

  看到女子樣貌的時候,驚呼之聲此起彼伏。


  「趙憐!?」

  「長公主!」

  「長公主!」

  一直靜觀局勢的趙厲也忍不住雙眸大亮,長公主來了!

  趙煥看到趙憐的笑容,頓時頭皮都麻了,她她她,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可是清楚地感應到,趙憐靈台崩毀,莫非也是丹青渡魂,能不能藉此來否定她的身份?

  不,不對!

  這是活人!

  「皇兄!」

  趙憐笑得很燦爛:「你為何如此驚恐地看著我?是害怕我說些什麼麼?」

  趙煥只覺如墜冰窖,任他修為再高,也都止不住的手腳冰涼。

  趙憐卻已經走到了趙厲的面前,手中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張圖紙:「大宗正,你可認識這張圖?」

  「自然認得!」

  「還請大宗正告知諸位,這張圖從何而來?」

  「……」

  趙厲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眾人:「諸位!此圖藏於虞皇閣,乃是先祖留下之物,歷代皇帝與大宗正都見過!」

  趙憐轉身,聲音也變得激亢起來:「皇兄!你可還記得,你奪我殺戮神紋,並將我煉製成人傀之前,就讓我用殺戮神紋,將此圖補全過?」

  「嚯……」

  「啊這……」

  「煉製人傀?」

  「殺戮神紋,陛下的殺戮神紋來源於長公主?」

  「是了!昔日是忠烈侯與長公主一起去的北域,回來以後便先後閉關了,領悟的自然是相同的東西。陛下卻從未去過……」

  「殺戮神紋,為何能補齊這張圖紙?」

  「放在趙衡前輩說過兵神塔第十一層,難道領悟殺戮神紋的地方,就是兵神塔十一層的所在地?」

  「也就是說,陛下早就知道兵神塔第十一層,但他還是拒不承認。」

  「所以……」

  一開始還是竊竊私語,隨後聲音愈來愈大。

  謊言一層一層被拆穿。

  怒火一迭一迭被點燃。

  眾人看向趙煥的眼神,終於變了。

  誰都能說謊。

  神紋說不了謊。

  尤其是奪神紋這種事情,這位皇帝陛下早已駕輕就熟了。

  而趙憐。

  也挪動了腳步,一步一步向趙煥逼近。

  「皇兄,你為何奪我神紋?」

  「又為何將我煉製成人傀?」

  「你明知我們去的地方就是兵神塔第十一層,為何不告訴我跟天歌!」

  「明明通知宗室,潛入北域便能將兵神塔帶回來,你為何還要派天歌帶著二十萬軍隊去冒險?」

  「你……為什麼要害死天歌?」

  「為什麼要害死我大虞二十萬將士?」

  「如今再度舉國北伐,卻依舊死死壓住兵神塔十一層的秘密。」

  「這究竟是北伐!」

  「還是再送一批忠義之士去死?」

  從始至終,她的語氣都非常平靜。

  可說出的話,卻字字誅心!

  在場眾人,已經徹底繃不住了。

  對啊!

  若真是鐵了心北伐。

  為何到現在都在死死壓著這個秘密?

  今日的我們。

  與二十年前的項天歌,又有何意?

  這幾個月,民間朝堂攪動的報國豪情,難道只是騙人去死的工具?

  有人賣國!

  那麼這個人究竟是誰?

  一波下來。

  趙煥即便有再強的心理素質,也扛不住這厲鬼索命一般的逼問。

  趙憐每進一步。

  他就退一步。

  表情完全失去了控制。


  面部肌肉不停躊躇,整張臉看起來猙獰無比。

  直到踩到高台邊緣,他才強行停住腳步。

  此刻的他。

  五感仿佛變得極其敏感,能夠清晰地感應到周圍的每一縷目光,每一聲低語,都仿佛利針一般刺激著他的感官。

  他的世界,已然感覺天塌地陷。

  極度的恐懼,催發著戾氣不斷上涌。

  他要瘋了!

  可就當他握緊劍柄的時候。

  趙憐忍不住笑了:「皇兄這是打算,用我的神紋將我斬殺祭旗?」

  趙煥面色猙獰:「你聯合歹人,構陷君主,難道寡人不應該殺你?」

  真氣失控。

  氣勢也愈發狂暴。

  絕巔高手的實力再沒有任何隱藏。

  他無路可退了!

  既然這樣!

  那便殺!

  把自詡掌握真相的人全都殺了。

  那一切就還是自己說了算。

  「死!」

  趙煥厲喝了一聲,周身便已經迸發無數劍氣,鎖定趙衡趙憐,如同狂風暴雨一般席捲而去。

  殺意,無比強烈。

  在場眾人無不色變,沒想到僅僅一半的殺戮神紋,居然能強橫到這等地步,趙玉和趙衡,恐怕沒有活路了。

  只是……

  「唉!」

  趙辭輕輕嘆了一口氣,身形下一刻便掠向趙煥,雙手張開,徑直朝兩道劍刃風暴抓去。

  兩道劍刃巨浪,就如同兩條蟒蛇一般,被他死死抓在他的手中。

  劍氣落在他的手中,居然發出了一陣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巨蟒翻身,拼命騰挪,卻怎麼也掙脫不了趙辭的雙手。

  甚至還在他的手心漸漸磨滅。

  這一幕。

  讓在場所有人都看得倒抽涼氣。

  就連趙煥,也看得肝膽俱裂,自己的必殺死招,居然被趙辭這般輕易破解,這逆子的實力……

  「逆子受死!」

  他恨得目眥欲裂,趁著趙辭化解他的殺招,直接擎劍朝趙辭咽喉刺去。

  卻不料。

  趙辭居然直接強擒劍氣巨蟒撼了上去。

  趙煥勢在必得的一劍,居然被輕易擋住了。

  他雙目圓睜:「這,這怎麼可能?」

  趙辭平靜地看著他,笑著問道:「父皇,你有沒有感覺,咱們兩個的殺戮神紋,好像有些不一樣?」

  趙煥:「……」

  趙辭搖了搖頭:「大虞開國至今,劍鋒向來都是我趙氏的尊嚴。兵神塔認我趙氏為主,就是因為我趙氏的劍刃,向來都是朝著敵人。

  你的殺戮神紋來源於皇姑。

  但接連幾次使用,都是對著自己人。

  你有沒有想過。

  你配不上這道神紋?

  配不上滿朝願為大虞赴死的文臣武將?

  配不上願為南北之戰將子女送上戰場,甘願散盡最後一枚余錢的百姓?」

  每一句逼問,都讓趙煥感覺自己矮了一分。

  也終於擊潰他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寡人是大虞的皇帝!」

  「整個大虞都是寡人的!」

  「談什麼配得上配不上?」

  「來人!」

  「快將這亂臣賊子拿下!」

  「誰殺了這逆子!」

  「寡人封他為萬戶侯!」

  「殺了他!」

  「殺了他!」

  回應趙煥的,只有一雙雙冷漠的眼神。

  他心頭冰涼,儼然已經失語,只能拼了命地催動劍氣,妄圖強行擊殺趙辭。

  直到……


  趙厲長嘆一口氣,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單膝跪地。

  厚重的甲冑,發出了一陣刺耳的鐵鳴聲。

  他聲如洪鐘:「老臣斗膽,請陛下赴死!」

  有人開口。

  在場一眾重臣,也都嘩啦啦地跪在地上。

  「請陛下赴死!」

  「請陛下赴死!」

  「請陛下赴死!」

  宗人府重臣。

  七大家族族長。

  以及臨歌主事。

  祝恭馮疾與公輸兄弟神色無比複雜,但短暫的猶豫之後,也都跟著跪了下去。

  「請陛下赴死!」

  今日出征。

  趙煥曾說過,要以歹人之血祭旗。

  君無戲言。

  今日北伐之旗,不可不染血!

  「請陛下赴死」之聲,一浪高過一浪,就如同滔天的海嘯,一波一波摧毀著趙煥的精神。

  終於。

  他徹底瘋魔,死死盯住祝恭等人:「你們當真以為自己乾淨?」

  幾人聽了,臉色都無比難看。

  祝恭太陽穴青筋暴起,沉聲說道:「吾等有罪,此番大戰,斷無任何從戰場上活著回來的理由。」

  趙煥怒極:「你們當真以為寡人死了,這天下就能安寧,這二十年你們養了多少髒人,當真以為……」

  這二十年,養出了太多的髒人。

  他們早已經忘記國讎家恨,便是不懂南北秘辛,都能不顧家國利益。

  若是知道,便更是只有跪迎龍淵四國的份。

  只是這時。

  東南西北幾乎同時響起了刺耳的破空聲。

  隨後,一道道神異的波動先後傳來。

  這是趙氏宗室的信號彈,只有辦成惠及大虞根基的大案才會放。

  上一次放這個信號彈。

  是誅滅了一個意圖通敵的藩王。

  這次……

  居然連放了四個。

  一時間,祝恭等人都下意識心悸了一下。

  這回,究竟死了多少人?

  他們甚至能猜到,殺人的和被殺的是誰?

  若是記得不錯,十王府那幾位,前幾天都歸家了。

  趙煥目光有些迷茫。

  趙厲吐了一口濁氣,上前一步道:「陛下之憂,臣已解決,陛下可以安心去了!」

  趙煥:「!!!」

  此時。

  趙辭已經將兩道劍氣巨蟒徹底湮滅,沒有再度出招,反而向後退了幾步。

  趙煥也再無法提起動手的勇氣。

  因為在場百道目光,就像是一柄柄利刃,架在他的脖子上,讓他再也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勇氣。

  終於。

  他邁步了步子,踉踉蹌蹌,步履蹣跚。

  曾經。

  他為了扮老,曾不止一次這般過。

  卻從沒想過,自己居然真的有站不穩的一天。

  他也是第一次感覺到。

  這樣走路,很不體面!

  可正在這時。

  「嘭!」

  一個人影被丟在了地上。

  闞天機漠然看了一眼地上瑟縮發抖的李公公,淡淡道:「陛下最後一程,你得在!」

  李公公:「……」

  剛才他見狀不對,找了一個機會便想偷溜,毫無意外的沒有成功。

  面對闞天機的眼神,他生不出絲毫忤逆的念頭。

  只能顫顫巍巍站起身,扶著同樣走不動路的趙煥,緩緩來到北伐大旗之前。

  「噗嗤!」

  「噗嗤!」

  兩道血箭飈起。


  曾經被認為是一代雄主的武憲皇帝,就這麼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的鮮血染紅了戰旗,雖然不知道戰旗究竟想不想被他染紅。

  而另一道血箭,嗤到了地上。

  沒人在意這血箭來自於誰。

  反正不配。

  場上。

  死寂了很長時間。

  出征之前,死了一個皇帝。

  誰都有些不知道怎麼整。

  但也就在這時。

  趙厲上前一步,高聲說道:「出征之前,龍源歹人強屠我大虞皇帝。此等大仇,不得不報,請十殿下主持大局!」

  此話一出。

  立刻有近半的人跟進:「請十殿下主持大局!」

  另外一半見狀,也紛紛跟了上來,包括腦瓜子嗡了一整天的太子和四皇子,大局已定,已經容不得他們置喙了。

  何況,即便他們也知道,現在選出一個絕對的強者穩定人心是最正確的選擇。

  「請十殿下主持大局!」

  「請十殿下主持大局!」

  「請十殿下主持大局!」

  趙辭吁了一口氣,總算塵埃落定了。

  只是……

  事情還遠遠沒完。

  他右手捏了一個法咒,強行從趙煥眉心牽引出了魂魄。

  隨後沉聲道:「諸位!此次北伐頗為蹊蹺,原定戰術怕是不能用了,還須各位與我共商對策!」

  下一刻。

  趙煥的殘魂便化作一道光幕。

  然後。

  眾人便看到這位皇帝,給姬龍淵下跪的場面。

  於是,憤懣之情愈發濃烈。

  趙辭也趁此機會看向趙憐,發現她正站在項天歌的雕像前發呆垂淚,而那雕像也受到召喚,生機已經呼之欲出。

  他沉吟片刻。

  右手一揮。

  便布下了一道禁制,將兩人與眾人隔開。

  ……

  北域。

  龍淵天庭。

  本來靜靜沉睡的姬龍淵,忽然睜開了雙眼。

  剛才他不知為何,沒由來的心悸了一下。

  只是回想了一下,似乎也沒有什麼心悸的點了。

  因為。

  事情已經近乎發展到最壞的境況。

  就算再壞,又能壞到那裡去?

  一場大戰,勢在必行。

  南北的仇恨,已經達到了無法轉圜的地步。

  這也是他苦心經營數百年的成果,任何人都別想輕易撼動。

  而這一戰,也是他設計好的自毀程序。

  一旦開啟,就意味著自己幾百年的謀劃毀於一旦。

  損失不可謂不慘重。

  但也只能如此。

  誰能想到向來以鐵血聞名的虞國皇室居然這麼苟,竟演戲騙自己了這麼多年。

  毀滅吧!

  趕緊的!

  儘快開啟下個篇章吧!

  損失再重。

  穩紮穩打個百餘年,應當也能成功。

  姬龍淵粗略地算了算,如今他麾下一百七十六個神官,此戰過後,估計只能餘下不足一百個。

  畢竟,想要將虞國高手全部斬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神官的命,對他來說不算命。

  只是成本。

  他唯獨不樂意的,就是虞國皇室讓自己成本大大提高。

  一想到這些,他就恨不得把趙煥碾死。

  只是暫時還不能碾死。

  因為他還需要趙煥當內應,幫自己降成本。

  對他來說。

  南北視之如命的尊嚴之戰,對他來說,也不過只是數字遊戲罷了。


  甚至……

  都不需要他親自出手。

  所以。

  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姬龍淵啞然失笑,隨即懸起身子,不急不慢地飄出了宮殿。

  宮殿之外,正在修行的神官,無一不起身行禮。

  姬龍淵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只是輕輕揮了揮手,下一刻天庭遺蹟的大門便被撕開。

  他淡淡道:「出征!」

  下一刻。

  百餘位神官傾巢而出。

  朝北域四國宮廷趕去,他們……也該招募神仆了。

  屆時。

  他們將帶領近萬神仆大軍,輕鬆踏碎中原的每一寸土地。

  當然。

  這種輕鬆只針對他們自己而言。

  因為姬龍淵下了命令,這一戰務必要送走所有神仆的性命。

  蠻人受不得教化,於建立運朝無用。

  該死!

  姬龍淵目送眾人離去,隨後緩緩騰空而起。

  負手立於萬丈高空之上,俯瞰著整個大地。

  仿佛看著自己的家一樣。

  馬上就是了。

  這一戰,結局已定,他本可以不觀戰。

  但還是忍不住將神識布滿整個北域,乃至淮嶺以南幾百里。

  他還是想親眼見證一下,這些對自己計劃橫加阻攔,以及拼命拖自己後腿的人,究竟是怎麼死的。

  於是。

  在他神識籠罩下,一眾神官到了四國皇庭之後,通過皇權下發命令,將所有高手都召集到了皇宮之內。

  此次北域舉四國之力南下,自然所有高手都要參與。

  近萬神仆,至少有七成都在神藏五重以上。

  集結軍武。

  籌措軍需。

  僅僅兩天的時間,一切便都準備妥當。

  兵分三路,從不同方向南下。

  而淮嶺以南,虞國的先遣兵也終於冒頭了。

  一切順利。

  高空之上枯站兩日三夜的姬龍淵,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正當他準備南移到淮嶺上空時。

  左手玉戒忽然亮了亮。

  他眉頭微微一揚,旋即飛速落下。

  曠野之中。

  一個女子等候已久。

  這女子,正是涼國公主,同時也是趙玉的表姐與義姐——獨孤晴嵐。

  除了這些身份,她同時也是趙玉尋常時候聯繫北域的中間人。

  「拜見天神!」

  「何事?」

  姬龍淵眉頭微皺。

  獨孤晴嵐笑著說道:「玉兒讓屬下傳信給您!」

  說著,便恭恭敬敬遞上信封。

  姬龍淵拆開信件,確定這是趙玉親手所寫,這才開始看內容。

  裡面。

  居然記載著一個方位,還有一個秘法。

  能夠通過兵神司進入國運司。

  末了。

  還補充了一句話。

  「月圓子時,家祖邀天神赴國運司,共商新秩序。」

  家祖?

  嬴無忌?

  月圓子時。

  豈不是明天晚上?

  距離開戰,只餘三日時間。

  此時邀請共商新秩序……

  姬龍淵皺眉不語,想了良久,嘴角忽然揚起了一絲倨傲的笑容。

  右手輕輕一揚。

  信件便化作飛灰。

  他淡淡一笑:「告訴她,我會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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