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感遇秦良玉!此要釜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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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章 感遇秦良玉!此要釜山行!

  得到這樣一個『最新消息』的萬曆皇帝朱翊鈞,可謂是滿眼都寫著不解。

  雖然朱翊鈞早就料到了張重輝這半年多以來的『老實』是裝的。

  可朱翊鈞終究還是沒有料到,張重輝居然敢『膽大』到揭榜,當這人人皆知是去『送死』的『所謂』外交使!

  「他是不怕死嗎?」朱翊鈞不由得脫口而問。

  一旁的陳矩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回答道:「回皇爺,奴婢以為,張重輝應該是想借這個機會戴罪立功,妄想來幫他的祖父張居正『正名』。畢竟兵部下發張貼的告示之中,不僅有『賞銀萬兩』的優厚獎賜,更還有『封伯爵世襲』的世代榮恩呢。」

  「呵,戴罪立功?」朱翊鈞幾乎又是脫口而出,道:「那他也得有這個本……」

  瞬間,話音戛然而止住了!

  朱翊鈞沒有將話說完,似乎是怕『出口成讖』一般,轉而冷起了臉,逃避似地發怒道:

  「張重輝一個罪臣之後!本該羞愧而死才是!使者是為我大明朝的臉面所在!怎輪得到『他』一個罪臣……

  之後!來代我泱泱大明出使外邦了?傳下去!不許他去!我大明朝地廣物博!人才濟濟!朕就不信除了『他』以外!我大明沒人了!」

  ……

  兵部衙門。

  此時的兵部衙門大堂內,除了兵部的吏卒以外,其餘十幾人幾乎都是前來『應聘』大明使者的。

  堂堂兵部衙門重地,按理來說不應該『什麼人』都放進來才對。

  奈何兵部尚書石星實在是『餓極了』,急於找到出使者的他『不願』漏過任何一個『可能』。

  於是乎,石星以兵部尚書的身份做主,下令道:

  「不論是誰,只要能夠說出一口流利的倭語,就能踏進兵部衙門大堂,前來兵部衙門進行『面試』。

  二次經過專人專門『篩選』過後,最終留下的『正經人』,則將由兵部尚書石星親自面試。」

  此時此刻,除了已經被『篩選認可』過了的『一老一少』,正在等待部長石星的『召見』以外,大堂內的其他人都是剛進來的,正經由下一輪篩選中。

  「不用看啦,這外交使者的位子,不是重輝小兄弟你,就是我老沈。」

  沈惟敬一副喝醉了的醺醺然模樣,年近六旬的老者卻無一絲這個年紀該有的正經姿態,正吊兒郎當地靠著一旁的牆柱,好似站不穩一般。滄桑老臉上為數不多的幾根發白鬍鬚伴隨著他的吐氣分了好幾叉飄起,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被沈惟敬這副毫不正經的姿態一相對稱之下,倒是顯得他身旁的張重輝站姿過於筆直,也過於嚴謹端正了。

  「宇愚兄說的是。」張重輝只淡淡應了這樣一句,因為以他對沈惟敬這『半年多』以來的了解來看,他不論說什麼都好,對方接下來的應對話語,永遠都是滔滔不絕的吹牛逼。

  果不其然,沈惟敬哈哈大笑兩聲過後,『又』如以往那般大話連篇起來,張口就是吹道:

  「重輝小兄弟,不是我打擊你啊,我覺得我勝任這外交使者的可能性,可要比你大上許多呢!

  首先,我曾在倭國住過好些年,十分了解倭國的民土風情!其次,我還曾親自參加過浙江抗倭戰爭,是為身經百戰者也!

  而你的話,重輝小兄弟,恕我直言,你還是太年輕了,你既沒出過遠門,又是……總之,年輕是壓不住氣場的!

  像跟外邦人打交道談判這種事情,還是要我這種見過世面的『成熟』的男人,才能夠完美駕馭!另外還有……」

  沈惟敬像是吃醉了酒一般,一吹牛就好似停不下來了。

  面對這些『暗』帶著『拉踩對方』的吹牛之言,張重輝只面帶微笑,看似在認真地聆聽著長者的『勸導』,實則卻是早已神遊天外,籌謀著其他事。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一個少年聽見了沈惟敬的這番話。

  少年是個直性子,當即便是翻了個大白眼,又對身旁鳳眼鷹眉的高個子『青年』吐槽道:

  「那老漢兒可真能吹牛批!我要似那小鍋鍋的話,直接就走噻!才不聽這些屁兒話嘞!」

  高個子『青年』似乎並不想跟自家弟弟扯這些八卦雜事,只冷冷警告道:


  「別人家的事情關你啥子事哦?另外我都跟你講了多少次了?在京師要學講官話!我警告伱莫要再發批瘋!」

  似乎十分懼怕於對方的『威嚴』,被這樣冷聲一喝後,秦民屏當即便緊張地揉起了鼻子。『又是』環顧了一圈四周後,他『再次』小聲地勸說道:

  「姐姐,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好端端的去什麼朝鮮啊!你就聽咱爹的話,回老家跟……」

  「閉嘴!」秦良玉憤怒地瞪了弟弟秦民屏一眼,怒道:

  「都說了在外頭要喚我哥哥!還有!你要是再說這些批話!我揍似你!」

  血脈壓制下,秦民屏頓時被嚇得縮起了脖子,這次他是真的不敢再說了,畢竟他家的『勇猛』老姐是真的敢揍他的,並且還能夠將他給揍得毫無還手之力。

  「秦良玉!」正堂中央的兵部官員朝人群中喊了一聲:「誰是秦良玉?到你了,趕緊過來問話!」

  「來了!」被念到名字的秦良玉猛然抬頭,挺起胸膛深深呼吸了一大口氣!

  是能夠堅持自己的理想!還是得聽從父親的話回老家嫁人!成敗就看這一刻了!

  滿心緊張的秦良玉邁著略微有些僵硬的步伐,大步大步地走向了『面試官』。

  秦良玉之所以如此緊張,主要還是因為,讓她能夠得以進來兵部衙門的那幾句倭語,其實是她臨時抱佛腳學的。

  而且,秦良玉的主要目的根本也不是衝著什麼『大明使者』而來的,她是衝著朝鮮,衝著為國征戰,衝著軍功去的!

  自小『膽識』過人,且身高體力都絲毫不遜於男子的秦良玉,實在是不甘心就這樣聽從老爹的安排,嫁給那大自己四歲的石柱宣撫使馬千乘。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一回事。

  秦良玉始終覺得,她明明可以憑藉自己的本事,自己掙得軍功!

  掙得一個名叫『秦良玉』的軍功!而不是『馬千乘妻子』這樣一個連自己姓名都沒有的『頭銜』!

  憑什麼?

  懷著滿腔的不甘與理想,秦良玉決定自己拼一把!

  正好自家的『歲貢生』老父親秦葵,如今還在順天府的國子監裡頭讀書。

  秉著探望老父親的名義,秦良玉入了京,她也是想看看這偌大的京師之內,有沒有一個能夠讓自己這種女子出人頭地的機會!

  秦良玉已經因為『某些原因』錯過了上一個寧夏叛亂,如今的朝鮮之戰,她說什麼都得抓住了!

  畢竟和老父親秦葵說過的『最後期限』,就在今年年底了……

  再掙不到『出路』的話,已經年滿十八歲的她,就只能夠聽從父命,認命回去嫁人,認命回去當一輩子的『馬千乘夫人』,而非她秦良玉『自己』了。

  事實證明,老天爺是很會開玩笑的。

  就當秦良玉有些急切地跟『面試官』說明著自己的『目地』並非外交使者,而是想要投身於戰場報國,懇求該官員大人能夠開恩『給個機會』之時,一旁卻是突然有人發生起了爭執!

  而那名本來準備大罵秦良玉一頓的兵部官員,也因為有爭執發生而急著想要起身前去查看情況,故而只匆匆對秦良玉丟下一句:

  「不是軍戶當什麼兵!滾出去!」

  說罷,那名官員快步往人堆趕去!

  秦良玉這波可謂是『出師未捷身先死』,話都還沒說完,就被對方給拒絕了。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當不幸的『猜想』真正發生了之後,秦良玉還是止不住地低下了頭,長長垂氣哀嘆。

  「真的只能這樣了嘛……」

  低垂著的英氣眉眼此刻只剩落寞哀愁,原先的滿腔不甘,此刻更是轉換為了滿肚的哀愁,與無盡的心酸。

  「憑什麼?」

  一聲洪亮又清脆的質疑聲,突然炸響在了秦良玉的耳邊,在層層迭迭的各樣吵鬧聲中,這一聲是那樣的脫穎而出,引人耳目。

  秦良玉有些麻木的順著這道聲音的來源處看去,只見聲音正是那『爭執中』的人堆里發出來的。

  說話之人是人堆裡頭最年輕的一個少年,此刻那少年正攥著一個兵部官員的衣領,目光冷漠地質問著什麼。

  秦良玉是有些意外的,其實她早在剛進兵部衙門時就已經注意到這個少年了。


  沒辦法,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樣貌出挑俊雅的少年郎,總是容易引人不受控制的朝其看去。

  於是乎,秦良玉便也不由得多看了俊少年兩眼,以至於對少年的印象始終還停留在原先的『斯文小白臉』之上。

  可此刻,這位看起來斯文的小白臉,居然都敢對兵部官員動手了?

  膽子這麼大的?

  與此同時。

  「憑什麼?」

  張重輝攥著眼前不知名兵部官員的衣領,『似乎』頗為氣憤地質問道:

  「憑什麼他就可以去見石尚書,我就不行?明明事先說好了,讓我與他一起等石尚書面見的。怎麼突然之間就變了?」

  那被攥住了衣領的兵部官員也是被嚇愣了,好在一旁的的同僚們趕來的及時,急忙將二人給拉了開來。

  被拉開後,那兵部官員總算是反應過來了,當即便是怒罵道:

  「好你個罪臣之後!簡直放肆!居然敢對朝廷命官出手!你信不信本官當即便能下令將你管押進刑部大牢!管你有沒有精神病!」

  張重輝直接無視了對方的恐嚇,只說道:「我要見石尚書!」

  「哈!」那官員冷笑一聲,還不忘譏諷道:「你一個罪臣之後也想見石尚書?想得美!我大明朝可是天國!怎麼能容你一個罪臣之後出使外邦!」

  似乎早就料到了會被如此嘲諷,張重輝只面無表情地問道:「罪臣之後就不能戴罪立功了嗎?」

  那兵部官員剛想要脫口說「不能」,可話都到嘴邊了,卻是又憋停了下來。

  為了防止發生些什麼『意外』,這名兵部官員沒再對張重輝說什麼,只揮手示意吏卒:

  「來人!把他給扔出去!若他還敢再鬧!就按大明律法處置!」

  「等等!這裡還有一個要當兵的精神病!也給扔出去!」

  ……

  兵部衙門外。

  秦民屏一路焦急小跑跟了出來,第一件事便是去扶那被『丟』出來的老姐秦良玉。

  「仙人板板!不曉得好好說話噻!他們咋子還動手呦!」

  秦民屏罵罵咧咧地扶起了老姐,也就得虧兵部衙門外沒有老鄉,不然秦民屏怕是要被拉進去打一頓板子。

  「我沒得事,少說這些話。」秦良玉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稍稍側眼間,卻是發現那個跟她一同被『丟出』來的少年此刻已經修整好了儀容,轉身就要離開了。

  看著少年跟個沒事人一樣轉身就走的淡定模樣,秦良玉也是愣住了。她甚至都有些懷疑先前那個『二話不說』就敢揪『官』衣領的『狂躁少年』,究竟是不是眼前這個『斯文書生』了。

  「誒你等等!」許是覺得少年與自己『同病相憐』,秦良玉果斷喊住了對方。

  張重輝停下了腳步,回頭詫異望著對方的同時,問道:「有事嗎?」

  「啊……」望著俊逸少年直直投來的注視目光,秦良玉先是怔了一瞬,很快卻又找到了話,問道:

  「你也想去朝鮮嗎?」

  「嗯。」張重輝輕輕點頭,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對方後,他也問道:「你也想去朝鮮?」

  見對方也問自己,秦良玉忙回道:「對啊!可惜想為國效力,卻是報國無門,唉……」

  張重輝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想了想卻是又沒說出來。

  「你接下來要如何?」秦良玉主動問起了張重輝,末了又秉著好心,勸道:

  「我方才聽到了你想要戴罪立功,可我聽我父親他們都在說,其實此次出使朝鮮的使臣很不好當。

  倭奴們都不是善輩,到時恐怕功沒立到,命還會搭里……你別誤會!我不是咒你,我就是想勸勸你。

  我看你應該比我還小,你還那麼年輕,又還是自由之身,還是別卷進這些是非之中的好……」

  面對這番好心的勸告,張重輝拱手笑謝道:「多謝勸告,但我意已決。」

  這下子,秦良玉納悶了:「你……還要當使者?」

  「嗯。」張重輝點頭,鄭重道:「我必須當。」

  「可……」秦良玉更不解了,畢竟張重輝方才的遭遇她是都看在眼裡的,人都已經被官服衙門給丟出來了,還能怎麼當使臣?


  張重輝似乎看出了秦良玉欲言又止下的疑惑,對此他說道:「無妨,一條路走不通而已,還有別的路可以走。」

  「別的路?」秦良玉眼中逐漸泛起了震驚,意味尚且不明地,她又問了句:「還有別的路嗎?」

  「當然。」張重輝坦然笑道:「就算沒有又如何?路都是人走出來的,要是沒有,那就自己走出一條路來!」

  月滿則盈,在驚震之意到達頂峰,又再回顧現實過後,人難免便會降下希冀,轉而又變為茫然。

  感慨著身不由已間,秦良玉只能嘆道:「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有『資格』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啊。」

  秦良玉很無奈,在這時代,她多希望自己也是個男兒身,這樣以她的本領,早就能夠征戰沙場了。

  何至於整日都被老父親念叨著:「你年紀不小了,該嫁人了!」

  就在秦良玉唏噓著自己連『走出一條路』的『資格』都沒有時,耳邊卻傳來了少年清脆的聲音。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就算失敗了又如何?」

  「這世間的絕大部分人,生下來就已經註定了此生命運,窮極一生,不論怎樣選擇,最終都會以失敗告終。」

  「既然都是失敗,那為什麼不去試一試呢?」

  「反正普通人的一生都是錯的,何不放肆去體驗一把?」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有無,皆是一念之間,也是一方執念罷了……」

  「總之……去他娘的全世界!」

  似乎趕時間一般,張重輝說完之後,匆忙拱手便告別道:「我還有事先告辭了,來日有緣再見。」

  秦良玉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張重輝說的這些話是為何寓意,也還沒來得及問對方的名字,就看到對方急匆匆地走了。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就算失敗了又如何?」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

  「總之,去他娘的全世界!」

  望著少年匆匆離去的挺拔背影,秦良玉喃喃念著這些話理間,眼中的茫然之意逐漸消散,轉而替代的,是一抹全新的鬥志昂揚!

  這時,被當了半天空氣屏障的秦民屏湊了上來,年僅十四歲的少年,壓根就沒聽懂方才自家老姐在跟另一個『小鍋鍋』說些什麼。

  「姐姐兒。」秦民屏看著一臉呆滯的老姐,心中泛起了一個『可怕』的猜測,惶恐道:

  「你該不會看上這個小鍋鍋了吧?別呀!他這種小白臉啷個扛得住你呦?而且你都已經有姐夫了……啥子?你說啥子?」

  「我說。」秦良玉轉頭,靜靜看著弟弟,一字一句道:

  「勞資蜀道山,再不跑,你就死定了!」

  ……

  鴻臚寺外。

  匆忙趕來的張重輝還好沒錯過剛『散值』出來的老丈人趙士楨。

  趙士楨在見到張重輝時也是詫異住了,想他當了那麼多年官,上一次來接他散值的人,還是他那已經病逝了的結髮妻子。

  眼下突然見到女婿親自前來接自己,趙士楨不由得鼻子一酸,他想哭。

  「岳丈大人!」張重輝沒有在意到老丈人的『感動』,上來便是直接問道:「你的《神器譜》帶沒帶?」

  《神器譜》是趙士楨親手編撰的新型火器說明書,裡面不僅繪製了多種新型火器的圖樣,還詳細撰寫了其構造,製法,打放架勢等等詳細說明。

  《神器譜》里比較出名的火器有『迅雷銃』,『掣電銃』,『火箭溜』等。

  「啊……」趙士楨轉過身去悄悄抹了把眼淚,回頭不動聲色道:「帶了啊,怎麼了?」

  別的東西趙士楨或許不會帶,但《神器譜》他是整天揣兜里的,畢竟鴻臚寺的日常太無聊了,他閒著無聊便只能鼓搗這些。

  「太好了!走!跟我去見一個人!」張重輝說著便拉著趙士楨上了馬車。

  「啊?」趙士楨奇怪了,邊走,邊忙問道:「去哪兒啊?咱們不是回家嗎?」

  「先不回家。」張重輝拍了拍老丈人的肩膀,笑著說道:

  「跟我走吧,我帶你去升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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