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誰言天公不好客?漫天風雪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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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誰言天公不好客?漫天風雪送一人……【求訂閱!!】

  乾清宮。

  在太廟內跪了許久的萬曆皇帝,才剛回到寢宮內不久,外頭就傳來了宮人們興奮的叫喊聲。

  張誠更是急著趕來報喜道:「皇爺!下雪啦!這是今年的第一場初雪啊!」

  「下雪了?」朱翊鈞疲累間,不由得奇怪了起來,詫異問道:「這才九月份而已,怎麼就下雪了?」

  張誠回道:「回皇爺的話,這些年以來,天時越來越早寒了。去年十月下雪,今年提前些,應該也不算什麼怪事兒。而且欽天監上個月也說過,這兩個月內京師會下雪。」

  「哦,這樣啊……」朱翊鈞在聽到欽天監都已經提前說過了以後,便想來九月下雪,應該也不是什麼大事了。

  但也不知為何……朱翊鈞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

  皇帝陛下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天都已經那麼晚了,卻還非要嚷嚷著在這黑漆漆的大風天,出去看那初雪。

  可光看雪多沒勁啊,可不得有得有美酒,歌舞,佳人配著?

  ……

  已經子時了。

  乾清宮,大明紫禁城,也已經有許久沒這樣『熱鬧』過了。

  本該是歇息安睡的時刻,然而今夜卻是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初雪』,使得皇帝陛下突然興致大起,四處皆是華燈高點,殿外更是歌舞昇平。

  皇帝陛下倒是沒事,反正他明日又不用上早朝,睡到什麼時辰都沒人管。

  就是可憐了那些,在冰天雪地里吹拉彈唱跳的樂師,伶人,舞姬們了。

  舞要想跳得翩然耀眼,自然得穿得輕薄靈動。

  衣著單薄的舞姬們,在越下越大的白雪裡嬌軀微微顫著,原本流暢的舞姿,逐漸開始有些不自然。

  其實這已經是她們抖得最輕的程度了,畢竟這是在跳給皇帝陛下看,再抖嚴重些,說不定腦袋就要抖下來了。

  事實證明,皇帝陛下似乎並不在意她們被凍得有多『顫抖』,甚至還頗為喜歡看到這一幕一般。

  三巡酒過後,醉眼迷離的萬曆皇帝,竟還直接將抖得最誇張的那一個舞姬,喚來身旁,倒酒侍奉。

  「你叫什麼名字?」

  朱翊鈞醉醺醺地問著瑟瑟發抖的小姑娘,雖然他有些醉了,但卻仍然能夠看得出,這小姑娘的長相其實也就一般,並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但『特殊時候』,總有那麼些『特殊對待』。

  「回皇爺的話,奴婢姓王,小名憐兒。」衣著單薄的舞姬低頭小聲回答著,紅著的臉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凍的。

  「哈哈!憐兒?好名字。」

  朱翊鈞哈哈一笑,正要說些風涼話語,卻是轉瞬之間,笑意突然就停了下來:

  「姓王?」

  許是喝多了腦子有些不太好使,朱翊鈞也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此刻……似乎有那麼一些……

  似曾相識?

  再看向那『憐兒』時,原先還有些色眯眯的皇帝陛下,驟然便換了一副面孔,當即便厭惡地揮手讓其趕緊離開!

  一旁的張誠見狀猜測,皇帝陛下這是嫌那舞姬生得不夠漂亮,當即便諂媚問道:「皇爺,要不要喚鄭貴妃娘娘過來陪您?」

  朱翊鈞其實已經醉了,滿頭醉酒的他此刻只有……

  也是下意識的,朱翊鈞點了點頭。

  實際上,朱翊鈞此刻的腦子裡,已經是一片天旋地轉,更別提什麼風花月事了。

  張誠急忙轉頭吩咐起了小太監:「快去請鄭貴妃娘娘來,一定要快!」

  ……

  事實證明,鄭夢鏡就算來得再快,也趕不上朱翊鈞醉的速度。

  當鄭夢鏡帶著兒子朱常洵一同趕來時,朱翊鈞已經醉得不成樣子,倒在龍榻上呼呼大睡了。

  「陛下怎麼醉成這樣子了?你們都怎麼當差的?萬一傷著龍體可怎麼辦?」

  鄭夢鏡本就心煩不已,這下更是氣得當場斥罵了一旁的內侍們。

  「母妃,父皇都睡著了,我們也回去睡吧?」朱常洵困得直打哈欠,揉著眼睛說道。


  朱常洵實在是不理解他娘為什麼要在這又冷,風又大的半夜時分,將在被窩裡頭睡得好好的自己拽起來。

  而且他明明記得以往母妃侍寢時,都是自己一個人去的,這次帶上他來幹嘛啊?

  「洵兒困了啊?」鄭夢鏡心疼地擦去了兒子惺忪睡眼旁的眼屎,她又何嘗不想讓兒子睡好覺,奈何現在這樣的情況,不能再『睡』了!

  是的,鄭夢鏡已經知道皇帝丈夫不僅見了張重輝,還放了張重輝一事。她更已經知道了當時,張重輝在太廟內大喊『殺了皇后』一事!

  知道這些的鄭夢鏡整個人都不淡定了,她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一種跟她兒子能不能當皇帝有關的預感!

  鄭夢鏡太了解朱翊鈞了,她敢肯定她這個懦弱又優柔寡斷的皇帝丈夫,是絕對不可能會為了扶正她就去殺了皇后的!

  最令鄭夢鏡感到不安的是,提出這樣『膽大包天建議』的張重輝居然沒有被下令處死?反倒還大搖大擺的出了紫禁城?

  不對勁,這一切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鄭夢鏡本就不安了,沒想到不久後,皇帝居然大半夜的表示要賞雪?

  這大半夜,烏漆嘛黑的能有什麼雪好賞?

  鄭夢鏡太了解朱翊鈞了,以至於她瞬間便知道了,朱翊鈞這是在無形中『鬧脾氣』!

  就像有些小孩子會用不吃飯,更甚至是故意摔一跤等,來引起父母的注意一般。

  可朱翊鈞已經不是孩子了,成年人鬧脾氣後,往往是等不來安慰的。他們能等來的,往往只有無可奈何後的妥協。

  而這些『妥協』,又往往都是一些即便不得已,也得為之的重大抉擇。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件『重大事情』除了立太子以外,還能有什麼?

  鄭夢鏡其實已經知道了,皇帝陛下即將要立下的太子人選是誰,正是因為知道,她才更不願意接受。

  所以在夜不能寐的鄭夢鏡,收到皇帝陛下傳她來侍寢的消息之後,她二話不說便將被窩裡睡得正香的朱常洵拽了起來!

  哪怕是當拖油瓶,也要帶來!

  「洵兒,聽母妃的話好不好?」鄭夢鏡捧著兒子的臉,將最後的期望全都放在了對方的身上。

  六歲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接下來將意味著什麼,只乖乖點頭:「母妃您說,我都聽您的。」

  「孩子,我知道你很困,但你父皇現在昏醉不醒,你一定很擔心他吧?」鄭夢鏡問道。

  朱常洵看了一眼呼嚕打得直響的老父親,心裡有些納悶,他父皇不是睡得挺香的嘛?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然而疑惑還未來得及說出口,朱常洵就被他娘拽到了老父親的龍榻旁,還讓他跪在旁邊,直到他的皇帝父親醒了才可以起來。

  朱常洵雖然很不情願,但卻也只好乖乖跪著,因為他娘貼著他的耳朵邊,說了一句話:

  「洵兒,你以後能不能當上皇帝,就看你今夜能不能堅持跪下去了!」

  是的,鄭夢鏡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了,她現在只希望皇帝丈夫能夠心疼跪了一整夜的寶貝兒子。

  鄭夢鏡希望朱翊鈞能夠『橫』一回,要麼直接立他們的兒子為皇太子!要麼就直接殺了皇后!

  ……

  「你叫什麼名字?」還年少的萬曆皇帝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眼前,端臉盆端得手直抖的小宮女。

  說實在話,他覺得這個端水給他洗手的小宮女並不怎麼漂亮,但就是這個圓臉看起來挺喜慶,挺別致的。

  小宮女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被羞的,被皇帝陛下這樣一問,端著臉盆的手抖得更厲害了,瑟瑟發抖間,牙縫間咬出的回答聲音,更比蒼蠅都還要小:

  「回皇爺……奴婢叫……叫……」

  見小宮女這樣害怕自己,還年少的萬曆皇帝不由得笑問道:「我又不會吃了伱,你怕什麼啊?」

  被皇帝陛下這麼一問,小宮女更加害羞了,整張臉漲得通紅,恨不得低到臉盆裡頭去。

  這副『小白兔』遇到了『大灰狼』一般的羞怯與慌怕,最是容易引起男人的占有欲。

  才成婚不久的萬曆皇帝,在見到這一幕後,也是心裡直痒痒。

  四下環顧一圈後,又算了算時間,想來生母李太后跟嫡母陳太后之間,應該還有的是話嘮叨。


  ……

  短暫的歡愉可能是太過短暫了,導致『它』其實也並沒有那麼歡愉,有的只是做賊心虛,生怕被撞破的緊張。

  草草結束後,萬曆皇帝本以為,嗯,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誰成想,一個『翻身』的功夫而已,他就看到了那個並不怎麼漂亮的圓臉小宮女,牽著一個滿臉鼻涕泡的小男孩兒,對他說:

  「洛兒,這是你爹,快叫爹。」

  即便是在夢裡,萬曆皇帝看到這一幕,也是差點炸了!

  這種喜當爹的『快樂』令萬曆皇帝感到崩潰,當下便要轉身逃跑!

  奈何,剛一個轉身而已,他卻是被突然出現的李太后,給攔住了。

  「皇帝,這就是你的兒子。」李太后面無表情地對萬曆皇帝說道:「常洛是你的長子。」

  「不!他不是我兒子!我怎麼可能突然多出來一個兒子啊!」還年少的萬曆皇帝崩潰大喊間,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了!母后!這該不會是您跟張先生偷偷生的兒子吧?你們是想讓他來……」

  「啪!」

  話還未說完,萬曆皇帝就挨了李太后一巴掌,雖然是在夢裡頭,但朱翊鈞的臉卻是真實的疼了。

  「皇帝,你真是瘋了!常洛就是你兒子!」李太后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他還是你的長子!你還得立他為太子!」

  挨了一巴掌的萬曆皇帝老實多了,也不敢再胡言亂語了,可他還是不甘心。

  看著那個不怎麼漂亮的小宮女,再看看那個不怎麼喜歡的兒子,還年少的萬曆皇帝崩潰地哭了起來,邊哭邊大喊:

  「他只是一個宮女生的!他憑什麼當太子啊!」

  「皇帝!」李太后又是一巴掌扇了過來,滿臉憤怒間,道:

  「你別忘了!你也是宮女生的!」

  ……

  幾乎是『醍醐灌頂』一般。

  萬曆皇帝被『扇醒』了……

  醒來的萬曆皇帝揉了揉他那,被連扇了兩次巴掌的臉,不知為何,他摸起來居然有一種……

  『摸不清楚』的蓬鬆發麻感?

  就在萬曆皇帝有些茫然於『剛剛』是誰扇了自己之際,耳邊傳來了熟悉的男聲。

  「陛下,您怎麼了?」

  萬曆皇帝朝聲音來源去,只見站在前方不遠處的俊雅男人,正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張先生……」萬曆皇帝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在上朝,可在環顧了一圈空蕩蕩的大殿後,他又是奇怪了:

  「奇怪了,張先生,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啊?其他人呢?」

  張居正用眼神指向殿外,回道:「回陛下,雪太大了,大臣們都在家中休息。」

  「這樣啊……」萬曆皇帝看著殿外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不由得接連問道:

  「那你怎麼不在家中休息?另外雪這樣大,車馬都行不了吧?你是怎麼來的啊?」

  「回稟陛下,臣也是剛從江陵老家回來,沒接到您下的休假旨意,這才誤打誤撞來了。」張居正只回答了這一個問題後,就欲言又止住了。

  就在萬曆皇帝想要追問張居正究竟是怎麼來的時……

  眼前的畫面,卻是逐漸模糊……

  直到被鋪天蓋地的白毛大雪,厚厚覆蓋……

  ……

  萬曆皇帝『又』醒了。

  「陛下。」

  猛然響起的聲音引得萬曆皇帝抬眼望去,就在他奇怪於眼前的俊秀少年是誰?又會為什麼出現在自己家的祖宗太廟內之際!

  手腳戴著鐐銬的對方,突然朝他撲了過來!

  幾乎就是在這一個瞬間,萬曆皇帝就知道了,這個人是張重輝!

  也幾乎是在瞬間,萬曆皇帝也顧不得形象了,拼了命地往後躲爬而去,生怕被對方傷著!

  「來人!快來人啊!」

  萬曆皇帝大喊著,他很想站起來跑,然而夢裡的他仍舊腿腳不便著,能做的只有往後蜷縮,倉促到頭上的翼善冠都掉了!

  「張重輝!你到底要幹什麼!快停下!不然我殺了你!」

  面對如此呵斥,眼前的少年卻是絲毫不慌,一步一步地朝萬曆皇帝湊近著的同時,滿懷哀怨地訴道:

  「陛下,您為什麼就不肯還我祖父一個清白呢?

  他近來常常給我託夢,他說他很想您……他說他……算了……

  陛下,先帝他關心過您生病不生病嗎?先帝他關心過您的學業嗎?先帝他沒有!

  是張居正,他給您的關心,可比您的親生父親都還要……」

  「你住嘴!你胡說八道!」

  本來還在後退躲避中的萬曆皇帝此刻猶如收到了巨大打擊一般,不僅停下了後退,甚至還十分憤怒地大聲打斷了對方的哀訴,並大聲反駁道:

  「父皇他待我可好了!他親自為我取了『鈞』這樣滿是榮耀的一個名!

  『鈞』是為聖王制馭天下!猶如制器之轉鈞!父皇為我取的名含義這樣重大!說明他很愛我!

  父皇他給了我大明朝的祖宗江山!他還曾親手抱著我!走了好遠好遠的路!

  他說我是他最喜歡的兒子!總之!他是這世上最好的父親!」

  朱翊鈞的這番『心裡』話,是歇斯底里的。

  更像是在……急於想要證明些什麼……

  「噢?」原先還滿是哀怨地『張重輝』突然換了一副面孔,冷冷笑問道:

  「陛下,先帝既然這樣愛您?那請問你們一年能見幾次面呢?

  您與先帝待在一塊兒的日子,恐怕還沒有您跟申時行在一塊兒呆的久吧?」

  如此,便是真正的『扎心』了。

  「張重輝你!懂個屁啊!」

  被拆穿了心思的萬曆皇帝登時便是惱羞成怒,轉瞬他又忙找藉口道:

  「父皇他是大明朝的皇帝!他日理萬機!他忙得狠!你!你個刁民……不對!你個罪臣!你懂什麼啊!」

  這一次,張重輝沒有再冷言嘲諷對方了,他的臉上卻是換上了一副憐憫。

  看著萬曆皇帝的目光『還』是那樣『慈祥』的同時,『張重輝』頗為惆悵地,心疼了對方一般,道:

  「可憐的陛下,明明爹不疼,娘不愛,卻還要自己騙自己?

  陛下,『臣』真的好心疼您啊。」

  這下子,萬曆皇帝是真的破防了!

  朱翊鈞不顧一切的朝『張重輝』撲了去,好似要生生咬死對方一般!

  撲向對方的同時,萬曆皇帝的口中,更是大聲喊道:

  「張居正!你給我死!」

  ……

  「父皇?父皇?您怎麼了?啊!痛啊!父皇!」

  「母妃!爹他咬我!」

  ……

  朱翊鈞終於醒了。

  看著眼前掙扎著逃開的胖兒子朱常洵,朱翊鈞都有些恍惚了……

  朱翊鈞現在還是好睏,困到眼皮都有些睜不開,他很想就這樣,順著困意再睡過去……

  然而朱翊鈞很清楚,自己不能再睡了,這樣接連的夢中夢要是再睡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夠真正醒來。

  為了防止自己現在『還是』在做夢,朱翊鈞毫不留情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疼痛帶來了清醒,卻也讓朱翊鈞反應過來了,剛剛自己好像……

  不小心……咬了寶貝兒子一口……

  ……

  好一番安慰寶貝兒子過後,朱翊鈞也得知了朱常洵在自己床榻邊跪了大半夜一事。

  朱翊鈞很感動,卻也心知肚明這是鄭夢鏡指使兒子做的『苦肉計』。

  朱翊鈞什麼都知道,然而這『仍舊』不影響他心甘情願的中計。對於現在的他來說,肯為他花心思就好了。

  至於真的假的……

  這世間哪還有什麼真的?

  朱翊鈞無奈苦笑,腦海內浮現出的,除了隆慶皇帝對他那滿是喜愛的笑容之外,更多的,卻是對方匆匆打發他走,急著跟后妃恩愛的畫面。

  突然間,朱翊鈞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下雪了嗎?」


  「陛下,下雪了。」鄭夢鏡伏在龍榻邊上急忙回答,目光卻是一直都放在,正躺在皇帝被窩裡呼呼大睡中的寶貝兒子身上。

  此時此刻,鄭夢鏡的心已經『穩』了。哪怕太子之位『先』落到皇長子身上,她也絲毫不慌。

  因為鄭夢鏡很清楚,自己已經徹底『拿捏死』了自己的皇帝丈夫!哪怕對方知道她的一切目的,卻也仍舊心甘情願的『陷入』她的『陷阱』!

  「他走了嗎?」朱翊鈞突然間,問了這樣一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這下子,所有人都在奇怪,這個『他』是誰啊?

  最終,還是張誠賭了一把,上前回道:「皇爺,張重輝已經被趕出紫禁城了。」

  似乎張誠回答的並沒有錯,朱翊鈞目光恍惚間,卻是又問:「下雪了,他到底是怎麼來的?」

  「額……」張誠有些尷尬回道:「回皇爺……張重輝來的時候……外頭沒下雪……」

  「萬一呢?」朱翊鈞又是莫名其妙地問道:「萬一下雪了,他又是怎麼來的?」

  這下子,張誠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再看皇帝陛下那雙迷迷糊糊的眼,顯然是宿醉後,酒還沒有徹底醒。

  「算了……」喝『醉了』的朱翊鈞似乎並不想要『答案』了,他閉上眼,有氣無力道:

  「傳旨下去吧。」

  「皇爺,傳什麼旨?」張誠問道。

  朱翊鈞仍舊閉著眼,手卻是輕輕地拍了拍正依靠在自己懷裡,與自己蓋著同一床龍被的朱常洵,仍舊是有氣無力,更滿是無可奈何道:

  「傳下去,冊立皇長子為皇太子。出閣之日,著翰林學士,為其講學。」

  一旁的鄭夢鏡雖然早就預料到了這樣一個結果,卻還是止不住愁了臉。

  「愛妃,相信我。」朱翊鈞睜開了眼,看向鄭夢鏡的同時,保證道:「祖宗江山,終究會是洵兒的。」

  鄭夢鏡扯起笑容,眼中暗含淚花:「陛下,我相信您。」

  許是鄭夢鏡強打笑容的模樣刺痛了朱翊鈞的眼,強烈的愧疚感襲來,他急著想要補償眼前的愛人。

  「傳朕口諭。」朱翊鈞看著鄭夢鏡的眼中,滿是愧疚與愛,說出的話卻是:

  「皇長子冊封為皇太子之日,即刻搬往慈慶宮居住。而恭妃王氏教子無方,粗鄙不堪,今後不許她再見朕的兒子,免得她帶壞了將來的儲君!」

  ……

  紫禁城外。

  張重輝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在這裡等他。

  而等他的那個人,居然是與他只見過兩次面的顧憲成?

  「出來了?還挺快啊!」顧憲成十分自來熟的走上前,將手裡的斗篷披在了張重輝的身上。

  張重輝也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畢竟今日天寒風又大,要不是他身體結實,怕是早就凍感冒了。

  「你怎麼在這裡?」張重輝問道。

  「我來接你啊。」顧憲成很理所當然。

  「接我?」張重輝奇怪了:「你怎麼知道今晚我能出來?」

  對此,顧憲成只是哈哈一笑沒有解釋,湊近間卻是悄聲問道:「立太子一事,皇上答應了吧?」

  張重輝只點了點頭,就在他奇怪於對方明明與自己非親非故,為什麼要來接自己,又有什麼『真正目的』之際……

  眼前,忽然間划過了一粒白……

  緊接著,是一粒,一片,又一天……

  風似乎停了,雪卻是越下越大。

  「下雪了……」

  顧憲成望著天,朦朧的月光照不出他眼內的神采,只聽得他語氣似乎有些惆悵。可只不過轉瞬之間,他卻是又對張重輝哈哈大笑起來,調侃道:

  「誰言天公不好客?漫天風雪送一人?你快看!這雪!老天爺這是贈雪來送你啊……」

  張重輝卻是無心欣賞雪景,更無心受調侃,他只平靜地看著對方,問道:

  「你到底是誰?」

  「我到底是誰?」

  面對這樣一個帶著『質問』性的問題,顧憲成卻是將眉一挑,寫滿故意的雙眼在看向對方的同時,幽幽回道:

  「我是張居正啊。」

  話音落下之際,場面似乎靜止住了一般。

  只有漫天的飄雪,紛飛於二人之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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