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昭哥哥要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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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王谷內有一條瀑布,垂下的溪流中有不少的魚,她以前在藥王谷待過的那段時間裡,最喜歡和谷中的人一起抓魚烤來吃,每次藥叔都不吃,問了才知道他吃魚會身上起疹子,說白了就是過敏。

  這是在暗示她淮安有問題麼?

  正想著,淮安已經抬步走到她的身邊,笑著道:「藥叔以前不是說過不能吃魚肉麼?」

  他英俊臉頰上的笑容一成不變,就像是粘貼在臉上似的,看久了,竟讓雲棠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但她卻沒有流露出端倪的眼神,只假裝沒懂藥叔傳遞的信息:「興許真是在藥王谷受到了什麼刺激,畢竟是年紀大了,你讓人重新給他準備些清淡的食物吧,就按照之前他在藥王谷的吃食來,我正好也沒用早膳,跟他一起吃。」

  雲棠說這些,本意是想將淮安支開,她好與藥叔單獨相處問一問,誰知淮安立即轉身對黑奴吩咐道:「快去讓膳房重新準備些清淡的飲食過來,對了再重新做一隻百花雞給堂主吃。」

  「是。」黑奴抱拳,抬步迅速離去。

  雲棠唇角掛起一抹輕笑,只是沒人注意到,她的笑容已經不達眼底:「沒想到你還記得我最愛吃的東西。」

  「我什麼都能忘,唯獨與阿棠有關的一切,都牢記於心。」

  兩人相視一笑,房內的氣氛卻有些冰涼。

  一段時間後,下人把房間中已經放涼的菜全部撤掉,換上了新的菜,雲棠拉著藥叔坐在自己身邊,提起筷子剛要吃飯,藥叔卻搶先一步夾起菜放在嘴裡吃起來。

  雲棠笑道:「看來藥叔的確是看到清淡的伙食更符合胃口,之後再準備膳食,可不要再給他太油膩的菜餚了,雖美味,他卻無從下咽。」

  「好,之前是我疏忽了。」淮安輕輕點著頭。

  接著,雲棠提筷夾起一塊百花雞的肉放進口中輕輕咬了一口細細品味起來,這才又看向他:「你不需要去忙別的事情麼?我和藥叔吃個飯,之後再去尋你。」

  「嗯,也好。」他沒堅持留下,卻厲聲對黑奴吩咐道:「照顧好堂主和藥叔,不要讓其餘人打擾!」

  「是!」

  應完聲,黑奴也不客氣,走進來站在門口,將房門關閉,與其說是照顧,還不如說是為了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雲棠從未想過,她心中自認為最虧欠的人如今「活」過來後,卻真的不一樣了,之前只是朦朧有感,卻沒弄清楚哪裡不對勁。

  如今細品,她才發現,是自己太相信淮安,以至於很多細節以前都沒去深究。

  若非藥叔暗示,她如今恐怕真的會以為藥叔是在藥王谷受到了什麼刺激才會這般的偏激。

  雲棠將一些藥叔常吃的菜餚夾入他的碗中,接著便把視線轉移至黑奴身上,聲音很自然的發問:「我知道的奴市在鳳梧國不下百個,你是他從哪個奴市買回來的?」

  聞言,黑奴沒回答,眼神反而有些警覺,粗著聲音反問:「堂主為何好奇這個?」

  「看你身手不錯。」

  「回堂主,屬下是被主子從東洲奴市所買下,若不是主子,屬下本要被送進地下格鬥場。」

  「東洲?聽說那是最亂的地方,朝廷也管不住,地下格鬥場每日都有百人喪命,只有手染鮮血心狠手辣者才能活到最後?你倒是幸運。」

  「是,屬下能遇到主子,的確是幸運。主子能有堂主為友人,也同樣是幸運的,只有在您這裡,他才會展露笑顏,屬下之前一直都覺得他心事太重了,希望您能多陪陪他。」

  雲棠抿唇輕笑:「會的。」

  短暫的交談之下,黑奴的警惕性明顯消減下去了些,雲棠的注意力這才重新回到飯桌上:「藥叔,這次的飯菜合口味嗎?」

  「還是小棠了解老朽口味,那個小子著實敷衍,每日給我送葷菜過來,他以前好歹也是在藥王谷待過一段時間的,難道連老朽吃什麼不吃什麼都忘了?!」嘴上抱怨著,藥叔卻將枯瘦的手掌伸出,把塞了東西在雲棠衣袖中。

  從黑奴的角度看不到這一舉動,只是耷拉著眼皮子站著,感覺只要將兩人的對話聽仔細便好。

  一頓飯下來,兩人的交談聽起來沒什麼不對勁,外人聽著就是稀疏平常的談話,只有他們二人才懂其中的意味。

  陪藥叔吃完飯後,雲棠起身準備離開,將藥叔塞進袖中的東西緊捏在掌心,不動聲色道:「告訴淮安,藥叔需要好生照顧,希望我下次來的時候,能完全康復。」


  黑奴抱拳彎身,將眼底的情緒盡數掩埋,低聲應道:「屬下明白。」

  等雲棠從房間走出去,黑奴再抬頭看藥叔時,眼神已經變得極為冰冷,輕哼一聲後,快步走出門去。

  鬼醫堂外的雨已經停了,一縷陽光從烏雲後探出來。

  淮安站在三樓的闊窗前,望著融入街道人群的那道身影,眸底染上一層冷霜。

  「主子。」黑奴現身在他背後。

  淮安雙手背負在身後,字字冷漠如冰:「她跟藥王都說了什麼?」

  「只說了一些很平常的話,以前在藥王谷發生過得事情之類的,聊得還很開心,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屬下一直在盯著藥王,沒瞧見有什麼異常,大概是屬下在的緣故,藥王沒敢說什麼,倒是堂主在臨走之前,對屬下說了句話,要轉告給主子。」

  淮安眼神很明顯變幻了一下,緊接著又迅速緩過神來:「她都說了什麼?」

  「也不是什麼刻意說的話,只是讓屬下轉達主子,希望他下次來的時候,藥王身體可以康復。」

  「呵……她倒是真關心這老傢伙。」

  「主子,那我們還殺他麼?堂主下次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屬下怕到時候她在來,藥王卻不在了,會起疑心,即便她對主子的信任很強,也還是得斟酌行事才好。」

  「嗯,你說的倒是不錯,他可以繼續活著,但在這段時間內,最好不要再說話!」

  「屬下明白!」黑奴像是瞬間懂了他的意思,眼神中掠過一抹陰狠,抱了抱拳,轉身退去。

  淮安獨自一人屹立在窗口,凝視著雲棠消失的方向,喃喃低語:「阿棠,如今的國度烏煙瘴氣,遠不比前朝太平,我只是想回到那個太平盛世,你即便有朝一日知道我的目的,也應當會成全罷?」

  街道的盡頭,一青一白兩道人影從天而落,單膝跪地齊聲道:「我等終於等到鬼主召見,願為命主效勞,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派人去東洲調查,看是否有前朝餘黨,另外……盯緊鬼醫堂淮安。」

  「領命!」

  一陣風去,三道身影同時在街道盡頭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

  回王府路上,雲棠卸除偽裝,從國子監大門路過,隨意一掃,便瞥見府中馬車,神色微詫,緊接著腳步也頓然停下,周辰安比她更早出府。

  如今她都在鬼醫堂待了一個時辰要回府了,他還沒處理完國子監的事情?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要不就去看看。

  想罷,她抬著輕盈地腳步走上前去,國子監門衛顯然沒見過她,立即出手阻攔:「什麼人?」

  她也不墨跡,直接將身份亮明:「太子妃。」

  本以為這些人聽到她的身份會立刻敬畏起來,卻不料他們掩唇低笑,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太子妃?就你?得了吧!」

  「是啊,太子妃要是出來還不得太子妃馬車接送,身後跟著幾個隨侍丫鬟,哪像你這般穿著隨性,打扮普通,指不定是不是妄圖潛入國子監的有心之徒!我們將她拿下,交給太尉處置!」

  說著,便準備要動起手來。

  「等等。」溫婉的女子聲音從門內傳來。

  雲棠緊握地拳頭展開,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是一名臉頰消瘦卻儀態得體地少女,身後還跟著兩名宮女。

  宮裡的人?

  她好似沒見過。

  「六公主。」二守衛齊齊俯身作揖,之前眼神中對雲棠的嘲弄之意早已消失不見。

  原來是六公主,雲棠偶然聽說過,這位公主當年是玉貴妃難產所生,而且還是不足月誕下的,生下她之後,玉貴妃便血崩而亡,六公主也就順理成章被皇后撫養,因為從小體弱加上單純,幾個皇子雖然明爭暗鬥,對她倒都是極好。

  「皇嫂請進。」周溫婉甜甜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守衛立即說道:「六公主,此女來歷不明,恐怕是冒充……」

  「你沒見過太子妃,本公主還能沒見過嗎?速速退下!」

  少見周溫婉生氣,兩名侍衛臉色一白,趕忙各自後退兩步,不敢再說話。

  雲棠順利走了國子監大門,剛邁進門檻,周溫婉冰涼如玉般的細嫩雙手便將她手腕握住:「皇嫂,請進吧。」


  在觸及周溫婉手心的一瞬間,雲棠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如今雖然天冷,周溫婉穿的卻還算厚實,手怎麼會涼的像冰塊似的。

  察覺雲棠視線落在自己手上了,周溫婉下意識將手鬆開:「瞧我,給激動的忘了,我體寒,手腳冰涼,這天也冷,不該跟皇嫂接觸的。」她以為雲棠是感覺不適才會盯著她手看。

  雲棠本要問周辰安去處,周溫婉這麼一說,她反而不好意思立即問了,剛得相助,便著急離去,免得落下不好印象,「沒事,我剛接觸你手第一感覺也是體寒,不過應該不是普通體寒造成的,我可以先幫你診下脈,看看身體情況,對症開藥。」

  「吃藥沒用的……」一旁的宮女插嘴道。

  「蘭兒!」周溫婉低斥了聲,「我和皇嫂說話,哪裡輪得到你插嘴?」

  「奴婢知錯,只是公主這些年吃了各種太醫開的藥,身體非但不見好,反而更……奴婢也是為了公主著想才……」

  「別說了!」像是被戳到了痛楚,周溫婉聲音提高了一些。

  蘭兒嚇得往後縮了一步,低下頭去,沒再多言。

  緊接著她轉過身來,看向雲棠:「皇嫂,太子皇兄在太傅院內,我帶你過去吧。」她顯然也沒有讓雲棠幫自己把脈診斷的意思。

  她體寒是從小就有的,如今已經十四年過去,不但沒治好,反而更重了些,時間長了,她其實也不抱什麼希望,在宮裡她就是一個存在感極低公主,不得母后與父皇看中,還沒了親生母妃,若非皇兄皇姐對她還算可以,興許早就已經活不下去了。

  「謝謝公主。」

  「你是皇嫂,用不著跟我客氣什麼。」周溫婉輕輕笑了一聲,抬手朝身後兩個丫鬟揮了揮,以示她們不要跟的太緊,要跟雲棠說些私下話。

  兩人走在種滿松柏的石子小道上,來來往往的普通世家子弟見了周溫婉紛紛行禮,等走到了沒人的木質迴廊內,周溫婉左右回顧了一下,這才猶豫著問道:「皇嫂,你真的能幫我嗎?」

  她忽然轉變的態度,讓雲棠險些沒有反應過來:「剛剛你不是不想嗎?」

  周溫婉輕輕搖著頭,聲音細膩如溪:「其實我覺得,自己如果只是普通體寒的話,太醫開藥,早就應該好轉了,沒道理會像如今這樣,越來越嚴重,那兩個宮女對我的確挺好,但她們是母后的人,終歸要防範著些,皇嫂,你的醫術我都聽說了,你給皇祖母,父皇以及母后都診治過,醫術比太醫院的太醫們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我就想知道,我究竟是真的體寒還是有別的原因在。」

  雖然年僅十四歲,她卻心思細膩,看事通透豁達。

  雲棠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亭子:「小坐一下吧,我為你看看。」

  「好。」

  兩人抬步走到亭子內坐下,周溫婉抬起胳膊放在石桌面上,雲棠將手輕輕搭在她的脈絡上開始診斷。

  單看脈象,倒還算正常,體寒倒也是真的體寒,只是有些超乎雲棠的意料。

  周溫婉體寒情況比較的嚴重。

  「可來過月事?」

  「沒有。」周溫婉輕輕搖頭,接著又道:「姐姐們都是十一二歲便來了,我如今都十四了,總覺得不正常,而且最近這兩年,到了冬日,我愈加感覺冷,就算床頭放著暖爐子,也是手腳冰涼睡不好覺,幾個老太醫輪番為我開藥,從不見好,皇嫂,我真是體寒這麼簡單麼?」

  「是體寒,卻不只是簡單的體寒,你身體除了這個也沒有別的症狀了,平日裡你飲食如何?」

  「吃的比較清淡,常吃豆粥和蒸魚,還有些梅子糕點,別的就沒了。」

  「綠豆粥?」雲棠繼續問道。

  「是啊,姐姐怎麼知道?以前是吳太醫說的,綠豆配合百合花干一起煮粥吃可以暖胃,我就一直這麼吃的,已經吃習慣了,不過一年前他病逝了。」

  「可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會要人命!綠豆與百合花都是涼性,你本就體寒,長期吃這些,能好才怪,太醫開的藥方有沒有?讓我看看。」

  雲棠一臉的嚴肅,可謂是將周溫婉嚇到了,說起話來都變得結巴:「皇……皇嫂,你可別嚇我啊!藥……藥方有是有,因為我現在不常回宮,剛好藥方在住處,等會我就派人去拿過來,說道飲食,我吃的比較清淡,要是不吃豆粥的話,皇嫂有沒有什麼推薦的膳食?」

  「我可以給你一個菜譜,裡邊包含了各種粥食,菜品和點心,你讓人按照上邊的來做,都比較清淡還都是溫性的菜,一周換著吃不帶重樣,我再給你重新開一副藥,配著吃,最多半年應該可以好轉起來。」


  「太好了。」周溫婉眼神中難掩欣喜之色,一個沒忍住又抓住了雲棠的手腕:「皇嫂走吧,我現在要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太子皇兄。」

  雲棠輕輕一笑,點點頭,任由被拉著走出涼亭。

  認識的幾個皇室血脈里,現如今也就周溫婉能讓雲棠一下順眼,因為她骨子裡就透著不染淤泥的純淨。

  太傅院。

  魅惑的女聲從院子裡郎朗傳出:「太子殿下,這棋盤上的死局臣女很感興趣卻解不開,恰好太傅大人不在,能否請教一二?」

  雲棠腳步下意識頓住了,周溫婉跟著停下了腳足,臉色略顯尷尬。

  她聽聞太子皇兄以前還未及冠,在國子監因為課務繁多選擇暫住的時候,就有不少大膽的女學子穿著裸露大膽爬床,不知被趕出去多少個了,只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太子皇兄便選擇回宮住。

  為皇子時便被不少女子傾慕,如今為太子更了不得,但凡能得到一次垂簾,便有可能為太子側妃,未來更有可能成為貴妃,這種一躍枝頭為鳳凰的事情,只要是個有野心的女子都想嘗試一二。

  這種事情,周辰安興許已經司空見慣,神情波瀾不驚,眸底卻掀起一抹冷芒:「把手拿開。」

  那世家小姐的纖指即將攀附在周辰安的手指上,聽到這話,瞬間一個哆嗦,卻沒把手收回去的意思,硬著頭皮想靠過去,京中傳言,那雲棠當年也是靠了不光彩手段才懷上殿下子嗣,雲棠可以,她也可以。

  手即將碰上,周辰安冷眸一凝,便準備抬腿踹桌子示威,偏偏這時候熟悉又陌生的音調傳入耳間:「昭哥哥~」

  他挑起眉峰,不悅看去,待看清來人,忽而又將眉峰舒展,眸間多了一絲溫潤。

  雲棠嬌軀一轉,直接摟住周辰安脖子,跌入他的懷間,聲音柔腸百轉,情意綿綿:「昭哥哥身上好香,貼貼~」

  世家小姐臉色一白,驟然發怒,咬牙道:「你誰啊!怎麼敢對太子殿下這般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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