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溥洽,建文帝主錄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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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裡當然明白。

  欽差徐大人跟著自己進入淮安府城,絕對不是為了賣鹽這種小事。

  應該是還有大事要辦。

  至於什麼事,他不問最好。

  兩人就此分開。

  張樂平呢,就在附近找了一家上等客棧,請大家大快朵頤一頓,然後上床睡覺。

  準備明天一早跑到鹽運局衙門,將手裡這張通票兌換成戶部中央錢莊的銀票。

  然後高高興興地返回朱橋鎮鹽礦場。

  徐欽和三郎,則隱身於夜幕下的淮安城。

  ……

  皇城後湖,雞籠山東麓。

  皇家寺院雞鳴寺,是洪武初年明太祖朱元璋重建。

  規模宏大,依山傍水。

  一輛豪華車輦停在山腳下。

  兼任永樂朝僧錄司左善世的姚廣孝,慢慢走下車輦。

  他讓錦衣侍衛等儀仗留在山腳,在一名小僧彌的攙扶下,登山而上,至雞鳴寺轅門口。

  他抬頭打量著《雞鳴寺》三個金字牌匾,乃太祖高皇帝御筆。

  進入雞鳴寺,來到西番殿。

  相傳這裡曾是古戰場,北元時期有刑場於此,常有鬼魅祟入。

  為治這些余魂滯魄,太祖命人在此地修建黃金大殿,並差人請西番高僧來此結壇施食,以度幽靈。

  如今這座西番殿裡,同樣住著一位高僧。

  邁過門檻,步入殿內大院之中,朗朗誦經聲縈繞在耳邊。

  走過迴廊,前面便是正殿大堂。

  姚廣孝剛要繼續往前走去,卻被一個身穿青衣的少年僧人攔住了去路,「這位大師,你找誰?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望著少年僧人的忐忑表情,姚廣孝很平靜地回復道:

  「老衲姓姚,前來探望你家師傅。」

  少年青衣聞言驚愕萬分。

  沒想到眼前這個老僧,竟然是那位傳說中的大人物,也就是師傅口中的『妖僧』。

  他睜大眼睛,怔愣半晌才雙手合十施禮之後,道:

  「大師請隨我來吧。」

  三人從走廊另一側,往大殿後院而去。

  一會兒,便抵達一處幽靜的別致院落。

  院內花木郁蔥,假山聳立,微風吹過,發出沙沙的響聲。

  院落中間孤零零一張竹桌,兩張竹椅,內周還擺放些許花草盆栽。

  聽聞腳步聲臨近,僧人緩慢轉過身來,蒼老的臉孔上略顯驚訝之色。

  姚廣孝當然認得他。

  此人便是原雞鳴寺主持,建文帝主錄僧,高僧溥洽。

  洪武八年,太祖詔令精通儒書的僧人到禮部應試,道衍經過應試被召入京師,卻沒授予皇室僧官,只獲賜僧衣。

  僧錄司右善世宗泐,深知這位道衍和尚精通儒釋道,懷才不遇,便推薦他入天界寺,謀一僧職。

  而年齡比他小八歲的溥洽,此時也在天界寺修行,職位卻比他還高。

  因為溥洽是宗泐義子。

  兩人在天界寺相處五年,彼此相談甚歡,相見恨晚。

  溥洽敬佩道衍知識淵博,了解天文地理,通曉佛經典故,故在五年間虛心向其請教。

  就這樣,道衍與溥洽之間,有一種知音,亦師亦友的關係。

  洪武十三年,溥洽調任雞鳴寺主持,而道衍升任天界寺主持。

  其中應該有溥洽,向其義父宗泐推薦說情的功勞。

  洪武十五年,馬皇后病逝,太祖挑選高僧隨侍諸王,誦經祈福。

  這時的宗泐,已是大明朝僧錄司左善世,他舉薦道衍為燕王主錄僧,侍奉朱棣誦經祈福。

  時光荏苒,世事變遷。

  十數年之後,道衍成了靖難之役的策劃者,而溥洽成了建文帝朱允炆的主錄僧。

  兩人各為其主。

  朱棣入南京城不久,有人密報,說溥洽是朱允炆失蹤的唯一知情人。


  可他卻矢口否認,並且緘口不言朱允炆的任何事情。

  由於道衍姚廣孝的懇求,朱棣並沒有把他斬殺或下獄,而是軟禁在雞鳴寺的西番寺里。

  當然,派出錦衣衛暗中監視。

  「貧僧溥洽見過大師,不知大師前來,有失遠迎請見諒。」

  溥洽站起身來,雙手合十恭敬施禮。

  「不必多禮,老衲前來是有事跟你說。」

  姚廣孝面無表情,揮了揮手讓青衣僧人和自己跟隨的小僧彌都退出小院。

  待人離開,姚廣孝開門見山。

  「據錦衣衛來報,說清正教最近活動頻繁,搞暴動破壞永樂朝田稅新政等,大有復辟之兆頭。」

  「老衲請你設法轉告他們,別再痴心妄想,朱允炆時代一去不復返了,這是天意,倘若繼續興風作浪,到頭來將會遭受更大殺戮。」

  他既沒有否認,也沒有答應轉告,而是冷哼一句,道:

  「大師既然不想再有殺戮,那何必當初呢?」

  「老衲那是順應天道,天道如此,豈能阻止?」

  姚廣孝三角眼兇狠瞪了溥洽一眼,沉聲道:

  「以前殺人那是不得已而為之,現在大局已定,若再起亂局,生靈塗炭,那就是有違天道人性。」

  「老衲這次專程上山來,就是最後一次正告你,別再做夢了,清正教一舉一動,均在錦衣衛的監控之下。」

  溥洽起身施禮,沉聲道:

  「阿彌陀佛,多謝大師善意,貧僧一定設法轉告,只是他們是否採信,這我可沒有把握。」

  姚廣孝沉思片刻,起身道:

  「盡人事聽天命,希望你等好自為之,別再節外生枝,尤其你溥洽,否則,老衲也保全不了你。」

  「告辭!」

  話音未落,他氣哼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阿彌陀佛,大師請慢走。」

  溥洽雙手合十,恭敬地施禮送別。

  他心裡明白,道衍這是念及舊情,才最後一次親自前來忠告。

  不想再起殺戮,也是他和道衍目前的本意。

  可事到如今,許多事不可能以他們僧人的意志,所能左右大局。

  就是道衍自己,也不能完全決定朱棣的意志。

  溥洽長嘆一聲,剛一回身,一抹人影從假山後面閃出。

  此人茅大芳,建文朝都察院的右都御史,從二品銜。

  南京城破之時,他並未自殺殉節。

  而是悄悄棄官潛出城,前往江南募兵。

  可其人不過是一介儒生,文章寫得倒是犀利,兵事一概不知。

  如何募兵、練兵、養兵等,完全是雲山霧罩。

  不過這倒也救了他。

  嘴唇皮麻利點,能說會道的周是修,反倒沒躲過這次徐欽的鄉鎮清掃,落得個身首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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