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王景弘的喜與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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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帶本部人馬立即押著罪犯進山去,肅清山里殘敵,將俘虜和物資等全部解押至稽徵衛中軍處,交與張輔大將軍處置。」

  「從頭到尾都不准虐殺俘虜,臨走時搗毀山上所有設置,燒毀房屋,以防被其他匪幫所利用。」

  「末將遵命。」

  謝雲中領命離開。

  「楊大人請留下,其他人等先行離開。」

  「是。」

  眾人陸續離開。

  王大少這種謀逆大罪,按律誅滅九族,誰敢當眾這樣承諾?

  這也需要擔當風險。

  這一點,在場的所有人心裡十分清楚。

  而他們不清楚的是,徐欽心裏面的想法:

  一方面,他並不想因為推廣田稅新政,而讓自己殺戮太過,雙手沾滿鮮血。

  強勢彈壓只是手段,懲治反抗勢力,團結一切可能團結的力量,共同推動新政落地,最終造福於民。

  另一方面,琅琊王氏是傳統的千年大宗族,枝繁葉茂,他們在江南一帶分布較廣。

  王氏宗族目前在朝堂上,早已失去昔日之榮耀和權勢。

  目前族親中官職最高的,也就是六品官員。

  可宗族近千年的傳承,他們在鄉鎮層面的影響力巨大。

  若能以此案為切入點,軟硬兼施,爭取到琅琊王氏的全力支持,化腐朽為神奇。

  這不失為一大成功,省去許多人才物才不說,還能加快推廣進程。

  ……

  應該說,他正在接受歷史的嚴峻考驗。

  而待在大內深宮裡的秀瑛,同樣是經歷風雨。

  二月中旬,春光明媚。

  在蘇姑姑醫舍里養了半個月傷病,秀瑛痊癒後回到樂坊。

  這時節的樂舞坊比較輕閒,掌事嬤嬤就讓秀瑛帶一帶樂坊里來的新人。

  秀瑛欣然接受。

  第三日上午,聽到風聲的幾個內官司太監,就蹲守在樂坊門口。

  「芸姑娘,司監大人讓小的們過來,是請您回去呢。」

  其中一個叫德全的太監,小心翼翼對秀瑛說道。

  秀瑛眼都不抬,坐在廊道口的椅子上,目光緊鎖在新手馮貴芝握著琵琶的手臂上。

  「左手不要太緊,指肚壓弦的時候不要碰到別的弦,這樣出來的聲音才會幹淨不帶雜音。」

  馮貴芝身軀微微顫慄。

  她初來乍到,見門口迎風而立的幾個太監,賊兮兮盯著師徒倆人。

  這些太監臉上雖堆著笑意,但傻子都瞧得明白,那都是皮笑肉不笑,眼底里陰森可憎。

  太監德全言語中帶有威脅。

  「貴芝,你把指法顛倒了,要左手先彈,右手才能彈,記住沒有?」

  秀瑛聽而不聞,專心致志地用手指在比畫。

  見女徒心不在焉的樣子,她臉露慍色,顯得不耐煩起來。

  馮貴芝膽怯地點著頭。

  這指法她不是沒記住,而是太過緊張,注意力集中不起來。

  整個腦袋都嗡嗡在叫。

  因為這太監說的話,好生嚇人。

  「芸姑娘...」

  那太監還要再囉嗦,被秀瑛投射過來的冰冷眼神,給震愣住了。

  「勞煩公公轉告司監大人,就說我剛收了徒弟,要在樂坊里待上一些日子。」

  這明顯就是敷衍搪塞。

  可這又有什麼法子呢。

  司監大人說得很清楚,「去請芸姑娘回來!」

  既然請不動,只好空手回去復命囉。

  幾個太監相互間對視一會,眼神里雖心有不甘,但還是訕訕地扭頭離開。

  「芸姐,您不是住在樂坊了嗎?要回哪兒去?」

  馮貴芝見幾個「瘟神」離開了,舒了口濁氣,低聲詢問道。

  秀瑛聞聲搖頭苦笑道:

  「別瞎想,姐哪兒也不去。」


  「別走神,專心練琴。」

  「嗯。」

  馮貴芝點了點頭,笑了。

  ……

  傍晚,從御書房返回監舍的路上,王景弘不疾不徐地走著。

  幾個內官司小太監,在其身後緊跟。

  鄭和已經做完了大內交接事宜,準備過幾日就離開,前往新崗位。

  皇后娘娘懿旨,由內官司大司監王景弘,接受鄭和手上事務。

  明眼人瞧得清楚,這意味著空出來的大內總管位置,非王景弘莫屬。

  只等過些時日,主子下旨上任即可。

  此時的王景弘心花怒放,躊躇滿志。

  只是有一件事讓他心裡懊惱不已。

  那天芸娘從監舍小院裡逃走,結果跌暈在樂坊院門口。

  結果是被東宮小太監發現,抬到蘇醫女那裡去了。

  問題是這個蘇醫女可不簡單,她是北平燕王府里的老人不說,還是皇后娘娘的御前醫女。

  朝廷太醫院裡從四品醫官。

  她是唯一可以在娘娘跟前說上話的人。

  要是讓皇后娘娘知道,他王景弘肆意脅迫,虐待一個樂坊宮人。

  而這個樂坊宮人,恰恰是位頭牌琴師,而且還經常得到娘娘賞賜的頭牌琵琶師。

  這個節骨眼兒,那可不是好玩的。

  娘娘這個主子,最注重下人們的品行。

  想起那夜的一場鬧劇,王景弘心中百感交集。

  那晚怎麼就失控了呢?

  還特麼的挨了一巴掌。

  堂堂四品大司監,被一個不入流的下等宮女打了一巴掌。

  這事要是傳揚出去,絕對是曠世奇聞。

  他的顏面何在?

  關鍵是自己馬上就是三品大內總管了啊。

  這事鬧的!

  唉,都是那酒惹的禍啊。

  走到監舍門口,前去樂坊傳話的太監德全,垂頭喪氣地迎了上來。

  「怎麼回事?垂頭喪氣的死親爹了?」

  王景弘沒好氣地訓斥道。

  「回…回大人的話,奴才無能,奴才嘴…嘴皮子都磨破了,芸姑娘…她…她就是不願意回來。」

  太監德全沒完成大司監交予的差使,怕被處罰,緊張得嘴發飄。

  本來心裡十分懊惱的王景弘,聽得心腹聲情並茂地訴苦,無名之火蹭得涌了上來。

  「哼…娘的,看來是本公對她太好,都忘記自己究竟是誰了。」

  他鐵青著臉冷哼道。

  原本,他是想在這節骨眼兒上,先把人勸回監舍小院,息事寧人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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