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精彩絕倫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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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貞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這堂堂刑部尚書,早上出門時還好好的,轉眼之間,自己的兒子就被拿住了。

  可怕的是,這搜羅的罪狀,比刑部辦案還要嚴謹。

  他雖不知是不是確有其事,但是單看卷宗,幾乎挑不出什麼的錯來。

  現在聽到薛正一聲爹的呼喚,他身軀一顫,心也沉到了谷底,而後……他陡然意識到……一旦自己失敗,自己的下場可能比想像中還要糟糕。

  就在這堂中略有慌亂之際。

  薛貞決心拼一拼。

  於是,他冷冷笑著道:「這是什麼?爾等抓我的兒子,是要脅迫本官嗎?」

  一旁的李夔龍和陳揚美也露出了同仇敵愾之色。

  他們很明顯的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李夔龍大喝道:「此乃會審所在,你們好大的膽子!」

  那劉和面色很平靜,只是道:「先審完此案再說!」

  「若是不審呢?」薛貞怒道。

  面對薛貞的憤怒,劉和泰然自若,甚至微微一笑,這是一種如沐春風的笑容:「若是不審,倒也無礙,那麼便押去錦衣衛審問吧!」

  薛貞一聽,驟然之間,卻覺得自己眼前有些黑。

  他連忙深呼吸,方才調整了自己的心態,眼看著許多人都朝這裡看過來。

  大家似乎都有些好奇,想知道刑部尚書的兒子為何被抓了來……

  薛貞這樣的人,最擅長玩弄民意,可很明顯,他發現自己玩砸了。

  因為……民意是如流水的。

  雖然這個時候,聽審之人還是對他這刑部尚書保持著敬重,可……誰也掩不住內心的好奇,這種好奇心一旦被勾起來,以至於沒有人憤怒的跟著咋呼,只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薛正這時繼續嚎哭道:「爹……爹……救我……救我……」

  一旦被拿去了錦衣衛審,他幾乎可以預料自己的兒子會經受什麼。

  於是……薛貞眼眶發紅,咬牙道:「好,審……這案卷中的內容,大多都是陳年舊事,為何此前苦主不來狀告?」

  劉和則道:「上面寫的明明白白,當初狀告了順天府,只可惜……順天府里有人與薛正勾結!」

  「證據呢?」

  「有人證……」劉和道。

  薛貞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被人牽著鼻子走了,可現在……他是騎虎難下。

  聽審的人一聽有人證,而且還是奸YIN這樣最讓好事者們有興趣的事,這時早將其他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只是一個個屏息靜聽。

  薛貞繃著臉道:「苦主所言,未必屬實!」

  劉和不慌不忙地道:「未必屬實,只要傳喚了便知道。」

  薛貞深吸一口氣,只能道:「來人,傳苦主。」

  片刻之後,便見一個婦人被帶了進來,這是十幾年前的事,婦人從前本也算是有姿色,可如今卻早已是形如枯槁。

  她進來後,便開始啜泣起來。

  婦人一哭,便讓聽審的人此時心裡都頗有一些同情了,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薛貞瞪大著眼睛,拍案道:「肅靜,肅靜,劉李氏,你狀告誰?」

  「為何狀告?」

  「他……他……」

  「為何不說了?」薛貞畢竟是刑名老手,對付這樣的婦人,他自然有自己的手段。

  劉李氏畢竟只是婦人,這樣的話,眾目睽睽之下怎麼出口?好半天才極艱難地道:「他姦污了奴……」

  薛貞擺出一副清正嚴明的樣子:「如何奸WU?」

  劉李氏道:「那一日,奴採買了一些東西,坐著轎子要回家……」

  「且慢,你是商賈之婦,如何能坐轎?照大明律,商賈不得坐轎!」

  劉李氏一下慌了,其實大明律還真有類似的條文,只不過到了大明中後期,其實已經沒有人將這當一回事了。

  薛貞便冷笑道:「你觸犯律令,可見定非良人!」

  劉李氏忙道:「婦人出門在外,多有不便。」

  「這不是理由,婦人拋頭露面,本就違反了公序良俗,你卻還好說?可見你定是一個淫婦,如若不然,怎會四處拋頭露面?」


  劉李氏聽罷,幾乎要昏厥過去,一時慌神,急道:「奴不是……不是……」

  薛貞越發的嚴厲:「好,你方才說,你坐了轎子,而後呢?」

  「而後轎子卻被他帶著家丁劫了下來……」

  「便是……便是……將奴搶下。」

  「而後呢……」

  「而後在一處城隍廟。」

  「城隍廟裡,他對你做了什麼?」

  「他……他……」劉李氏已經說不下去了,只是不斷的啜泣。

  薛貞大笑:「哼,你若是不說,如何能知道本案真相?本官問你,他對你做了什麼?」

  「他……他……奸……」

  「如何奸WU的?你細細說來!」薛貞臉色越冷。

  「他……」

  「你當初為何不反抗?」

  「奴……奴……」

  「倘若真為奸WU,你既失了貞,為何不覓死?」

  劉李氏在一次次的質問之下,整個人已幾乎崩潰了。

  而薛貞卻越發的大義凜然。

  薛貞繼續冷聲道:「怎麼,不說話了?依本官來看,你這婦人,定本就是DANG婦,於是與薛正私通,事後卻想反咬一口,似爾等娼婦,本官見的多了,來人……此婦既涉嫌誣告,又不守婦節,如今本官詢問,她又支支吾吾,定不能輕饒了,對她用刑,且看看她說與不說!」

  他話音落下。

  本以為事情要敗露的薛正猛地醒悟過來。

  此時,他真不得不欽佩自己的父親果然是老刑名,三言兩語的,即使那婦人還有什麼話想說出口的,卻早已恨不得羞憤去死了,莫說是狀告,自身都難保。

  於是薛正立即道:「對對對,就是通JIAN,此婦初時勾搭我,我本是不肯,只是她再三哀求,我才勉為其難,只是我是讀書人,雖是犯了錯,可終究還心存良知,事後提出一刀兩斷,她不肯依,於是便誣告於我,這娼FU狠毒無比……不能饒她。懇請明鑑!」

  這個時代的婦人,是最看重名節的,原本出來狀告,就已讓她羞憤難當,現如今……這一番羞辱,更是令她要昏厥過去。

  此時,這劉李氏已是心如死灰了,一時渾渾噩噩,情緒不禁激動起來,長發落下,一副披頭散髮的狼狽樣兒,口裡則悲憤地叫道:「冤枉,冤枉啊……」

  她一面說,一面卻趁人不備的時候,突然腦袋狠狠地撞在了青石的地面上,頓時……腦袋頭破血流,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幾個『差役』一看,連忙上前,卻已發現,這劉李氏竟已是氣若遊絲,額上血水淋漓,顯是半死了。

  劉和勃然大怒。

  而薛貞依舊大義凜然的樣子,見了此景,非但不急不躁,反而冷冷道:「此婦誣告,眼看事情敗露,妄圖自殺脫罪,真是可笑,好了,此案暫時結了,被告薛正……身為讀書人,與婦人通姦,雖是無罪,可畢竟違反公序良俗,為維持禮法,以儆效尤,判他回家自省,倘再敢如此,決不輕饒!」

  薛正立即道:「知錯了。」

  這時候,薛貞抬頭,看向了劉和,淡淡道:「此案已結,爾等還不退下,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急於要保護自己的兒子,而且一場判決下來,其實他自身也沒什麼可指摘的,既是問案,自己的詢問也很合理。

  畢竟是刑部尚書,這刑名之道,算是被薛貞玩明白了。

  當然,理論上若有瑕疵,大理寺和都察院是有權力進行重審和彈劾的,不過此時……陳揚美與李夔龍二人卻端坐不動,很明顯,他們也默許了此案無可指摘。

  只是……薛貞還是有些急切了。

  看著此情此景,方才還高呼青天大老爺的聽審軍民百信們,卻都不發一言,許多人直愣愣地看著地上的婦人。

  薛貞更沒有察覺到,以劉和為首的『差役』們,身上已散發出了一股滔天的恨意。

  這時……有人鼓掌。

  啪啪啪啪……

  薛貞此時依舊還是假裝鎮定,朝著那掌聲的方向看去。

  只見,一人一面鼓掌,一面從聽審的人之中徐步走了出來。

  薛貞細細一看,這人不是張靜一是誰?

  張靜一道:「佩服,佩服,薛部堂的審案,真可謂精彩。」

  說著,張靜一低頭看了一眼劉李氏,道:「送去醫治吧。」

  兩個差役便忙是心急火燎的將人抬了出去。

  這劉李氏被抬出去的過程之中,幾乎所有圍看的軍民百姓,自覺地讓出了道路。眼睛看著已是滿頭血污的婦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薛貞抿唇看著眼前之人,他當然清楚,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接著,他凜然地看著張靜一,冷冷地道:「這裡是三司會審,何以錦衣衛都督竟也來了?這倒是咄咄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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