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皆可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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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天啟皇帝勃然大怒。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天啟皇帝當初答應,還只是見著參與的有幾個是魏忠賢的人。

  總覺得人……這些至少還曉得守規矩。

  大不了讓他們走一遍程序便是了。

  如此一來,也算是明正典刑。

  現在倒好,就得出了一個這樣的結果?

  眼看著天啟皇帝殺氣騰騰。

  黃立極數人立即拜下道:「臣萬死。」

  天啟皇帝依舊怒不可遏,他幾乎要將牙咬碎了。

  他冷冷地瞪著他們,冷笑著道:「重審,繼續重審,告訴他們,朕不滿意,讓他們重新審過,再告訴他們,不要再和朕玩弄心眼,不要欺到朕的頭上!」

  天啟皇帝隨即道:「知道了嗎?現在去傳旨!」

  面對天啟皇帝的怒火,魏忠賢也是嚇了一跳,便連忙點頭道:「是……」

  倒是劉鴻訓這時卻道:「既然陛下讓三司會審,現在突然橫加干涉,只怕不妥。」

  「有何不妥?」天啟皇帝厲聲道:「難道朕不是皇帝,他們不是臣子嗎?」

  劉鴻訓道:「君臣有道,各有各的……職責。」

  天啟皇帝冷聲道:「什麼君臣有道,都是胡說八道,吃了朕的俸祿,怎能不盡心王命?」

  而後不容置疑地道:「立即給朕下旨。」

  天啟皇帝態度堅決。

  倒是這個時候,黃立極道:「臣遵旨,內閣這就擬詔!」

  劉鴻訓見黃立極如此,不禁吹鬍子瞪眼,卻似乎也無可奈何。

  天啟皇帝在氣頭上,等這些人都走了,依舊還不滿意,滿眼冒火,忍不住罵罵咧咧道:「朕要這些人有什麼用,除了給朕添麻煩。」

  張靜一倒是表現出事不關己的態度,說實話,天啟皇帝可是占了九成的收益,這才是真正的大股東,要急也是他皇帝急。

  因此,張靜一寬慰道:「陛下……何必動怒呢,我勸陛下要大度。」

  天啟皇帝瞪眼道:「你不要在此事不關己,怎麼,瞧不上抄家的銀子嗎?你折騰了什麼珍奇機?所以便有了聚寶盆,可以自己生銀子是不是?」

  張靜一聽罷,心裡冤枉,隨即下意識地看了魏忠賢一眼。

  魏忠賢則是將眼睛別到了一邊去,視而不見。

  張靜一便道:「陛下,這不是珍奇機,是蒸汽機。」

  「這不是一樣嗎?」

  「不一樣的。」張靜一道:「蒸汽機……是鍋爐。」

  「鍋爐?」天啟皇帝詫異道:「你造鍋爐做什麼?」

  「讓鍋爐自個兒在地上走。」張靜一很認真地道。

  天啟皇帝驚詫道:「自個兒走?木牛流馬?」

  天啟皇帝笑著道:「如此,豈不你還成了諸葛孔明不成?」

  這個時代,有賴於戲曲和各種演義的流行,諸葛孔明已經流行了。

  這滿天下,不知多少人是這諸葛孔明的粉絲,也就是在明朝中後期開始,諸葛亮開始慢慢的超越了周公、管仲這些人,成為了智慧的化身。

  張靜一便咳嗽道:「咳咳……這個創意很好……」

  不過天啟皇帝畢竟記掛著他的銀子,倒是沒有心思繼續追問下去。

  他腦子裡,覺得這大抵就是木牛流馬的玩意,不過木牛流馬到底是什麼,其實他自己也無法確認。

  作為一個木匠,他其實對於木牛流馬是有過興趣的,這豈不是一下子給天下節省了無數的畜力?

  可就是因為他做木匠過於成功,便意識到木牛流馬是不可能實現的,諸葛亮這玩意,是騙人。

  另一頭,旨意火速發到了刑部。

  對刑部尚書狠狠地申飭了一番,隨即便要求刑部尚書推翻此前的案子進行重審。

  不過很快……朝廷就被打臉了。

  因為刑部給事中,直接封駁了旨意。

  所謂封駁,其實也是大明制度的特點。


  為了防範皇帝瞎出主意,因而旨意下到了各部,各部的給事中,是有資格封還旨意的。

  只是……封駁畢竟不是小事。

  三大臣於是又免不得碰頭商議。

  左都御史李夔龍有些擔憂,忍不住道:「老夫聽聞陛下震怒,對此案極為不滿,諸公怎麼看?」

  刑部尚書薛貞則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顯得不驚不慌,道:「給事中已經將聖旨封駁了去,從法理上而言,我等可不奉詔。」

  李夔龍點點頭,嘆了口氣道:「這些日子審下來,真是觸目驚心啊,他們竟凌辱大臣到了這個地步,如此肆無忌憚的屈打成招,指鹿為馬。多少正直之士受盡了屈辱,若是我等不過問此案,真要按著他們這樣的搞法,天知道多少人要蒙冤,更不知多少人要受難。」

  「諸公,這天下人無數的眼睛都在看著我們呢,是遺臭萬年,還是流芳千古,只在今日了!到了如今……得拿出捨我其誰的底氣才是,如若不然,這麼多人慘遭毒害,我等於心何安?」

  薛貞頷首點頭:「是極。」

  大理寺卿陳揚美慢悠悠的呷了口茶後,隨即便鎮定自若地道:「就這麼辦,咱們儘快的審,不能再拖下去了。」

  於是,這三司加快了審問的步伐,一個個審下來,竟是發現絕大多數人都是冤屈的。

  這一下子,引發了舉朝譁然。

  什麼所謂的叛逆,根本就不存在的,絕大多數人人在南京城,對外頭的事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當初是聽說流寇要殺到南京城來,大家人心惶惶。

  而負責『平叛』,真正知道內情的,則多是像魏國公徐弘基,以及一些武臣。

  不出幾日,又有許多剖白自己忠義的詩詞開始流傳於市面,都說是大獄中的『罪臣』所作。

  甚至還傳出,連刑部大獄不少的牢頭和差役都為他們流淚。

  天啟皇帝得知之後,又是大怒。

  可這時候,天啟皇帝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被架在火上烤了。

  如今鬧的這樣大,到處都是流言蜚語,三大臣又頂著壓力,內閣這邊又在裝死。

  而據聞,最後的判決,也即將開始。

  這分明是直指宮中。

  就在此時此刻,魏忠賢終於沉不住了,他招了從前阿附他的徒子徒孫們到自己的府邸來。

  大家倒是來了,只是都默不作聲。

  魏忠賢便直接將話敞開來說:「陛下的意思,你們是懂得的,這是鐵案,你們也跟了咱這麼多年了,這事……怎麼說?」

  他微笑,一雙眼眸,掃視著眾人,卻閃露著嚴厲。

  似薛貞和李夔龍這樣的人,當初就是攀附魏忠賢起家的。

  只是,大家依舊是不做聲。

  魏忠賢就看向薛貞:「薛貞,他們不說,你是刑部尚書,你來說罷。」

  被點到名字,薛貞便起身,恭恭敬敬地朝魏忠賢行了個禮:「九千歲,如今已群情洶洶,下官除了秉公辦理之外,沒有其他辦法。這些人之中,絕大多數,確實都有冤屈,下官絕沒有忤逆宮中的意思,可是身為大臣,尤其是主掌刑名的尚書,若是下官顛倒黑白,這天下人會如何看待下官呢?懇請九千歲能夠明白下官的苦衷。」

  魏忠賢眼中閃過銳光,冷笑道:「看來……你們當真是要一意孤行了?」

  不表現也不成,雖然他自己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當初是如何攀附魏忠賢的。

  魏忠賢此時已經開始意識到,有些人已經連最後一丁點的情面也不顧了。

  雖然一切如他所料一般,樹倒猢猻散,可還是低估了這些人。

  「好好好,既如此,那麼便沒什麼可說的了。」魏忠賢失望地看著這些人,道:「你們啊……終究還是聰明過了頭……」

  留下這句話後,便什麼也沒有再說了。

  …………

  市面上幾乎所有的消息和訊息,都匯聚成了一份份的簡報。

  而這些簡報,張靜一居然別開生面,他開始親自坐鎮北鎮撫司,而後……讓南北鎮撫司以及經歷司,還有各千戶所,召集所有的文吏、校尉、力士、緹騎進行學習。

  要求每一個人,都按時看簡報,並且撰寫自己的心得體會。

  甚至還讓各個千戶所,內部進行討論。

  這個案子,已經鬧大了,不少的錦衣衛也有耳聞,他們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感受到了外頭對於廠衛的反感開始加重。

  畢竟……許多欽犯,在人看來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雖然這些讀書人平日裡是高高在上的老爺,可一旦落難,便立即營造出可憐兮兮的模樣,這種形象很容易讓人同情。

  而錦衣衛內部,顯然是已經感受到了這樣的氣氛,他們不得不被張靜一按著頭,讓他們看著一份份的簡報,這一樁樁觸目驚心的內容,讓他們心底生出了一種說不清楚的焦慮感。

  尤其是簡報之中,時不時的出現某些類似於『廠衛皆可殺』的內容,更是讓他們毛骨悚然。

  …………

  第一章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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