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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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轟然應諾。

  別的地方不知道。

  但是在這新縣,無論是千戶所,還是軍校。

  張靜一都有無上的權威。

  尤其是新縣千戶所的校尉,已經開始有第三特別教導隊的人員作為補充之後,裡頭已有小半人,由特別教導隊的軍校生取代。

  跟著張靜一,不只是張靜一是恩師的緣故。

  而是張家的體系,已經開始擴張。

  雖然在廟堂上,張靜一除了幾個准盟友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實力。

  可在廠衛系統,在軍中,這種擴張的跡象是十分明顯的。

  封丘縣已建了一個千戶所,專門負責刺探流寇的情報。

  而近來又有可能在遼東,設立三個千戶所。

  一個瀋陽千戶所,一個錦州千戶所,還有一個便是旅順千戶所。

  這三個千戶所,各自分工不同,則主要是對遼西,遼東,遼南三處進行活動。

  甚至……還有一支,專門針對極北之地進行探索。

  大量的機構設立,張家體系下的流動性也很大,只要好好干,三年之內,從一個尋常的校尉直升百戶、千戶都有可能。

  再加上他們名為錦衣校尉,可是待遇,卻比北鎮撫司的優厚。

  如今這錦衣衛之中,誰都知道,張家已經足以和北鎮撫司分庭抗禮!

  這北鎮撫司現在也乖巧了,以往彼此間還會有一些摩擦,而如今,卻是井水不犯河水,即便新縣這邊找人協助,北鎮撫司那邊,也往往比較主動。

  那錦衣衛指揮使牟斌,此時似乎也老實了許多,不敢再爭功了。

  其實傻子都明白,反正爭也爭不過。

  當然,若是更高一層的追求,則是榮譽感。

  這些年來,查辦過多少的大案,又打過了多少的勝仗,這都是有數的。

  以至於現在不知多少待嫁之女,就指著能夠嫁個這樣的男子。

  在婚慶市場,這些生員和校尉,可都是炙手可熱。

  一般屬於被媒人踏破門檻的對象。

  當然,這既得益於這些年的戰功。

  還得益於張靜一的苦心經營。

  什麼是榮譽感?

  要建立榮譽感,可不是張靜一對著他們瞎咧咧的大吼,我們要榮譽。

  男性的榮譽,本質上來源於女子的傾慕。

  而在這個時代,好男不當兵。

  為了扭轉這種觀念,張靜一可是費盡了心思。

  比如,張家那邊的胭脂水粉就很暢銷。

  為了回報客戶,張靜一特意弄了一些精美的小冊子,上書婦女之友之類。

  比如痛經怎麼處理。

  比如難產如何處置。

  又如胭脂水粉如何搭配,方才可顯出膚色自然。

  總而言之,這玩意……很能吸引人的目光。

  因而……又開始在裡頭夾帶一些私貨,比如X山不孕不育……不,比如一些有趣的小故事,大抵都是生員們擊建奴,或是智斗土財主之類。

  反正……故事越簡單越好,有不少閨閣中的女子,勉強識字,讓人買了胭脂水粉來,打開精美的小盒,便可見薰香的紙上,印著一行行小字。

  在這個娛樂匱乏的時代,這等宣傳簡直就是大殺器。

  以至於京城中的寡婦、閨閣中的女子們,對東林軍校和錦衣校尉的好感直線暴漲,頓時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偉男子,其餘男子,皆為爛魚臭蝦。

  某種程度而言,當你影響了女人的價值觀時,那麼在這價值觀之下,自然是可塑造出新的男子群體的。

  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好歹婚娶之事,總要詢問一下女兒的心意,這女子若是堅決不從,狠心的爹娘自然不管不顧,可不狠心的,就難免要尋媒人到處尋生員和校尉了。

  這種效果,可謂是立竿見影。

  至少每年立志報考軍校的人,可謂是年年暴漲。

  人們到處都在尋報考的資料。

  甚至還有寡婦,身上有萬貫家財,只求一個生員的丈夫。


  因而,只要引導了女子的喜好,那麼比之說破天來宣傳軍校的好處,也不及這等小手段。

  張靜一甚至還破天荒的在軍校之中,設立了東林軍宣傳司,專門就是進行無孔不入的宣傳。

  以至於還出現了大過年的時候,免費發放門神畫像,而這門神的畫像,卻是東林軍形象的事。

  只有深入人心,才可引導社會的潮流。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一個好的引導。

  倘若引導人去傾慕那十里秦淮河上塗脂抹粉的浪蕩公子哥,亦或者是粉墨登台的戲子,這可能就真真得等孔尚任每日來唱誦: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台棲梟鳥……之類的詞句,每日放出悲歌,哀嘆興亡更替,人如草芥了。

  在內憂外患的時代,靡靡之音確實是奢侈品。

  因而,現在這天下,逐漸開始分化,一是傳統的道德和傳統,另一個便是張靜一通過樹立東林軍而推崇出來的新的道德和傳統。

  當然……此時兩者之間還未發生激烈碰撞,這是因為,讀書人所推崇的東西,終究還屬於上層建築,而張靜一則是極注意中層和底層的百姓的宣傳。

  其實校尉們沒一個是傻子,自然清楚今日要傳喚的是誰。

  不過張靜一一聲號令。

  數百人立即行動,一時之間,大獄內外,肅殺一片。

  其實那孔衍植入京之前,本是略帶著幾分惶恐不安的。

  不過到了京師之外,卻見這裡人山人海,心下稍安,於是給眾人紛紛見禮。

  可一進城,卻立即見一隊錦衣衛挎刀而立,個個面露嚴厲之色。

  這一下子,倒有人上前道:「我乃……」

  「滾開!」為首的百戶凌厲地吐出兩個字,而後冷著臉道:「我奉遼東郡王之命,特來傳喚衍聖公,誰敢阻攔,即為從逆,依律,殺!」

  鏗鏘……

  一聲聲龍吟一般的聲音。

  卻是後頭數十個校尉,齊刷刷的將刀拔出一半。

  那明晃晃的刀身,驟然讓人心中生怯。

  那本是想要來疏通的人,也是朝中重臣,此時頓覺得顏面大失,氣得瞠目結舌,卻終究還是沒有吭聲。

  孔衍植見狀,反而走上前去,溫和地微笑著道:「既如此,老夫隨你們去。」

  說罷,便匆匆上轎,在一隊校尉的押送下,直往那大獄而去。

  那些本是來迎接的人,看著那遠去的轎子,頓時沉默,烏壓壓的人……在短暫的沉默之後。

  有人拂袖,冷笑道:「罷罷罷……讓他們去胡鬧吧。」

  說話這人,卻是內閣大學士李國,李國說罷,目光泛冷,而後鑽入了轎子離開。

  …………

  他倒是一臉平靜之色。

  作為大成至聖文宣王的子孫,至聖先師的血脈。

  其實他內心是平靜的。

  他很清楚,現在京城裡斗的厲害,不過這世上,敢怠慢他的人還未生出來呢!

  莫說是遼東郡王,就算是天啟皇帝和魏忠賢,又如何?

  只是……他所擔心的……卻是這錦衣衛想借自己女婿之名,羞辱自己。

  也罷……

  從容應對便是。

  抵達了大獄後,便有人請他下轎。

  孔衍植下轎之後,便微笑道:「此處倒是幽靜,聽聞此處打殺了不少的讀書人,不知是真是假?」

  卻是沒有人應他的話。

  他倒也不惱,扶了扶綸巾,只一襲儒衫,輕快進入大獄。

  這一路,都有人板著臉,挎刀而立,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孔衍植目光流轉,看著周遭的一切,又笑道:「這是殺威棒嗎?」

  隨即,他被人引入了一處正堂!

  孔衍植入堂,便見張靜一端坐高位,左右早有幾個校尉挎刀候著。

  孔衍植抬頭,看一眼張靜一。

  他其實是略感意外的,這張靜一竟不似在曲阜時,被人所傳說的那般獐頭鼠目,不但年輕,而且竟還生得端正,相貌堂堂,眉宇間帶著神采!


  孔衍植含笑道:「郡王殿下……」

  張靜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道:「入座。」

  孔衍植頷首:「多謝。」

  於是,輕描淡寫的在殿中的椅上坐下。

  孔衍植道:「殿下召我入京,所為何事?」』

  他的語氣很平靜,甚至可以說,他是帶著愉快的心情來這裡的。

  上下打量這裡,這裡乃是許多人所傳言的魔窟,卻似乎還算乾淨整潔。

  張靜一道:「你自然知道自己為何而來。」

  「不知。」

  張靜一眉皺道:「劉中砥此人,你可有耳聞嗎?」

  「這是吾婿。」孔衍植從容應對道。

  張靜一很直接地道:「他也是亂黨。」

  「人已死了,死人不會說話,若是殿下認為他是亂黨,那他就是亂黨好了。」孔衍植繼續保持著微笑。

  他的眼神里,帶著似有似無的高貴感,就好像……用一種上等人極力掩飾自己高高在上地位,降下尊軀,來和下等人打交道似的模樣。

  ………………

  第二章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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