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全弄死了就沒人害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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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張國紀便到了大獄。

  而後等張靜一歇一歇,沐浴一番,又小憩了片刻,這才對他進行提審。

  倒不是張靜一不急著辦這件事,實在是一路旅途勞頓,身體過於疲憊了。

  一個多月不洗澡,換你試試。

  好在現在天寒地凍的,倒沒有因為衛生問題引發什麼疫病,不過沐浴一番之後,張靜一整個人精神氣足了不少。

  到了審訊室。

  張靜一坐下,而後看著張國紀道:「說罷。」

  「自聽聞陛下駕崩,有不少投機取巧之徒來尋過我。」張國紀苦笑著道:「還送來了不少禮,有的是一群趨炎附勢之徒,也有一些人,我覺得可疑。」

  「先將趨炎附勢之徒寫下來。」

  說著,張靜一取出了一張白紙,而後送到張國紀的面前。

  張國紀提筆,大抵地想了想,而後開始記錄下一個又一個的名字。

  張靜一道:「你覺得可疑之人呢?」

  「有一個人……叫劉中砥的……」

  「劉中砥已經死了。」張靜一冷笑著看他:「人死了,你才交代嗎?」

  張國紀大為震驚,禁不住瞪大著眼睛道:「他已死了,是誰……是誰……你可知道……」

  張靜一道:「不必問了,是陛下親自動的手,你繼續說。」

  張國紀臉色慘然,他越發覺得,自己面對的這些人,個個都是殺人狂魔。

  陛下如此,魏忠賢如此,眼前這個張靜一,只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張國紀道:「這劉中砥奇怪得是……他似乎早就猜到了……陛下可能要駕崩了,他一直都在曲阜,在陛下駕崩的消息傳來之前,卻急匆匆地趕來了京城,並且開始與我交往,平日裡,沒少往我的府上走動。」

  「你的意思是……他知情?他區區一個只是有功名的讀書人,如何知情?」

  「那麼他說過一些什麼。」

  「他一直說,若是放任魏忠賢和……」說到這裡,張國紀抬頭看了張靜一一眼,卻是謹慎地住口。

  張靜一道:「是說繼續放任魏忠賢和我對吧?」

  「是……正是……」張國紀道:「說是繼續這樣放任下去,張家遲早……要被小張妃取而代之,還說……現在天下人都不滿皇帝,國家已經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不能再讓陛下這般下去了……又說陛下此番北征,遲早要……要駕崩的……」

  張靜一面上沒有表情:「然後呢……」

  張國紀便接著道:「起初,我自是聽了嚇了一跳,殿下,你是知道我的,我這個人……膽子小……」

  「不,你膽子可不小。」

  「小……小的……」張國紀要哭了,伸出自己的小指,掐出了一根小指指尖:「只有這麼一丁點小。」

  張靜一拍案而起,怒道:「交代問題就交代問題,不要總說一些有的沒的,你這話聽著像耍流MANG!」

  張國紀打了個激靈,便忙道:「可是後來,果然傳出來了消息,說是陛下駕崩了!我一聽,很是震驚,這才知道……原來事情沒有這樣的簡單,那時候……我真怕了…」

  「你怕什麼?」

  張國紀便道:「這傻子都知道啊,他們說陛下會死,陛下就駕崩了,這難道不是說明,這些人已經可以隻手遮天了嗎?陛下尚且如此,我算個屁?於是他們又尋到了我,說是我的機會來了,說是他們會竭力支持咱們張家,要與魏忠賢決一雌雄。」

  「你答應了?」張靜一冷笑。

  「怎麼敢不答應?」張國紀理所當然地道:「我不是說了,我這人膽子小。」

  不是……害怕皇帝。

  而是害怕那劉中砥?

  張國紀悶著腦袋,幽幽地繼續道:「我慌了,其實……我怎麼敢做這樣的事,可後來……卻發現,一切都無能為力,因為就算我想去檢舉,可這皇帝都沒了,我跟誰檢舉去?這劉中砥於是又誘惑我,說是將來我要做霍光。我嚇著了,可……可後來,開始越來越多的人來拜訪我,對我各種逢迎和吹噓,慢慢的,我膽子才大了一些。」

  「我……我心裡想,無論如何,我也是國丈,反正……有這魏忠賢在……我那女兒在宮中還不知吃他們多少苦頭呢,既然如此,倒不如……跟著他們一起剷除了魏忠賢再說……」


  張靜一道:「還有呢?」

  「然後陛下就回來了。」張國紀苦笑道:「可是此前,我也沒做什麼呀,這剷除魏忠賢,總不算是謀逆大罪吧。」

  張靜一想了想道:「你說的也沒錯,剷除魏忠賢確實不算。」

  「再者說了,我兒便在東林軍中,我聽聞東林軍覆滅,我……我心裡也難受得很……只是……只是……」

  張靜一道:「話是沒有錯,可是你勾結了賊子。」

  「沒有勾結,沒有勾結,我是被脅迫的。」張國紀忙道:「何況我也沒幹什麼……將客氏驅離出宮,也是那些言官先提起,最後才是我女兒點的頭,可就算此前沒有娘娘知會,這麼多人都說客氏不該留在宮中,難道……難道……陛下駕崩了,客氏還留得下嗎?我冤枉啊,冤枉死了。」

  張靜一道:「陛下念在張娘娘的份上,總算是網開一面,無論如何,你既交代了該交代的,就回家反省去吧。」

  張國紀卻端坐著,一動不動,哭喪著臉道:「不……我不走,我就留在這,我得在這新縣的大獄裡,我不敢回家。」

  張靜一怒道:「這裡是你說留就留的地方?」

  張國紀可憐巴巴地道:「殿下,你行行好吧,我人在外頭,怕得很,在這裡才安心,那魏忠賢最是睚眥必報,他現在估計是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了,還有那客氏……那客氏是什麼人,你也是曉得的,從前沒有得罪她,她尚且還攪得老夫成日提心弔膽,現在將她得罪死了,她會得了饒我?」

  張靜一搖搖頭道:「這件事,以後再說,現將人押下去吧。」

  深吸一口氣。

  張靜一開始按圖索驥。

  這張國紀招供出來的是這個劉中砥。

  而劉中砥,顯然只是個很微妙的人物。

  這個人……乃是衍聖公的女婿。

  那麼,除了衍聖公之外……還有哪些人參與呢?

  背後的主謀,是衍聖公嗎?

  細細思量之後,張靜一索性次日入宮,這一次他穿上了蟒袍,顯得很神氣。

  抵達了西苑,還未進入勤政殿。

  卻見魏忠賢迎面而來。

  魏忠賢紅光滿面,笑嘻嘻地道:「殿下,恭喜,恭喜……哈哈……小小年紀,已成郡王,真是令人羨慕啊。」

  說不眼紅,這是假的。

  自己淨了身才混到的地位,人家沒淨身就已經做到了,這是何等的讓人眼熱。

  「托你的福,好的很。」魏忠賢認真起來,他搞人際關係還是很有一套的,於是露出了很有感觸的樣子道:「若非是你,還有東林軍,不但救駕,而且還蕩平了遼東,咱在京城,只怕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

  「當初老夫還真差點以為你死在了關外,心裡還難受了一陣子呢,如今見你和陛下都平安歸來,真是快意。」

  張靜一其實也分不清他這樣子,是真情還是假意。

  或者兩者都有。

  張靜一便微笑道:「哪裡的話,都是託了魏哥的洪福,噢,陛下可在殿中嗎?」

  「在的,有何事?」

  「有大事稟告。」

  魏忠賢沒有遲疑,立馬領著張靜一走入殿中。

  這天啟皇帝此時正伏案寫寫畫畫,聽到動靜,抬頭見了張靜一來了,便笑著道:「你來的正好,朕昨日又幫你看了那叫什麼……什麼……旅順的輿圖,細細一看,卻發現,那地方好像是什麼天然的良港,不只如此……地勢也不錯,一馬平川,三面環海,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地方。」

  這天啟皇帝昨日還說對此不關心呢,沒想到又開始瞎操心起來了。

  此時,天啟皇帝又接著道:「不過……這地方……靠海,靠海有靠海的好處,也有靠海的壞處,你自己可要想仔細了。你來看看……朕在這裡……給你繪了一個布防的輿圖,用來專門防範海上之敵的。」

  張靜一上前一看,原來天啟皇帝寫寫畫畫,竟真是在繪畫工程圖。

  張靜一笑了笑,道:「陛下……臣以為,對付海上的敵人,靠一些炮台,是不成的。」

  天啟皇帝不解道:「那要靠什麼?」

  張靜一目光炯炯地道:「靠堅船利炮,只要打得對方不敢出海了,自然,這旅順也就可以固若金湯了。」

  天啟皇帝聽罷,猛地將筆一摔:「你不早說,害朕白幹了這麼久,不錯,只要將人全弄死了,就不會有人想害朕了,是不是這樣的道理?」

  …………

  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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